碰地,望著若暮的背影和隨即掩上的門,若曉怔住了。她剛剛怎麼…似乎在若暮轉過身的那一剎那,看見他害怕的表情?
不對,怎麼可能…天不怕地不怕的禮若暮,竟然會像被擊中要害似的臉色發白?不對,這不可能……若曉搖搖頭,試著甩開心中亂哄哄的莫名擔憂。
更何況,若暮明明都這樣對她了,她為什麼還要替他擔心呢?
……她賭氣地低下頭,有些失落。但隨即又想起自己身邊還有一個大問題存在,頓時警戒地抬起頭,轉過身來瞪著在她身後,正環著手笑看自己的尹伊承。
她勉強牽起嘴角,雖然不太成功:「呃…你要跟我說學校的什麼事對吧?我們到外面說。」若曉一點都不想和任何人單獨待在這個密閉空間裡了。
尹伊承噗嗤一聲,往前方加快腳步走過去,搶先先將單手壓上門縫邊,阻止了若曉手已握上門把準備轉開的動作。
他笑容滿面地開口道:「你們啊,太不小心了。」
「什…什麼?我不懂你的意思。」她只覺得自己心臟似乎在那剎那停止了。
「哈哈,妳裝傻的樣子還真可愛~」尹伊承半摀著臉,閃閃發亮的雙眼自指縫透出,嘴角斜揚「雖然我這個人是沒什麼立場說這個啦…」他在若曉面前彎下腰來,讓他的臉與她又更靠近些,盯著她因惶恐而放大的清澈瞳孔上,自己的倒影,殘酷又滿意的笑著。
「不過,還是不要急著在這裡比較好,畢竟這裡可不允許秘密喲。」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什麼秘密啊?」若曉被他看得全身發冷,她勉強地讓自己笑,強迫自己仰起下顎,和笑得跟豺狼一樣的尹伊承四目相對。
從小時候起她就習慣這樣,當她心虛不安時,她總是會強忍著轉開目光的反射性動作,讓自己緊緊盯著對方的雙眼。
彷彿這樣,就能不被別人察覺自己的心意,和謊言的真相。
一個極為彆腳的防備。
尹伊承半帶惡意捉弄,半帶幾絲好奇地看著她。雖然他最開始是因為禮若暮,才對這丫頭感到興趣,否則老實說他向來對她這樣乖巧懦弱沒個性的女孩敬而遠之——這種女人就像瀕臨沸點,乍看靜止中的水,只要一不小心越過某個點,就會沸騰到無法控制。
但現在這樣看來,這女孩絕對不是表面上看來那樣,只是個故作純潔的傻瓜啊。
「啊~對了,學校生活還習慣嗎?」他忽然擺出儼然親切學生會長的架勢,對若曉和藹一笑。
面對這個沒頭沒尾的突兀問題,若曉先是愣住幾秒,後又莫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莫可奈何地看著他,反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尹伊承調皮地對她眨眨眼:「好奇啊。」
若曉對此回以僵硬的笑容。
「……習慣。」她實話實說,其實他們對她的態度和她在英國所遭遇的多少是一樣的,雖然因為語言文化的隔閡減少而讓那態度又更赤裸些,但她並沒有因為這樣而更加難過。這種事情,只要遇上幾次,基本上都會習慣的。
「是嗎?」伊承索性把整個背都貼在門上了,他倚著門,好整以暇地望著若曉,仍是富饒興味地愉快笑著「不過,我好歹身為學生會會長,多少該提醒妳幾件事,雖然不是什麼好聽話就是了,怎麼樣,介意我的無禮嗎?禮若曉小姐。」
「…介意,但是你還是說吧。」她深吸了口氣,嘆息,然後苦笑。
「我剛說的這裡沒有秘密,妳可能會不太明白我的意思,唔…該怎麼解釋呢?也就是說,」尹伊承故作一副苦惱至極的模樣「一般正常人口中所謂的秘密,是絕對不能被別人發現的禁忌吧?但是呀,在這個學校裡,我們對秘密的定義,是人人都會知道,但不會讓當事人知道我們知道,這樣哦。」
他望著女孩逐漸褪去血色的臉,勾起嘴角,沒有任何笑意的習慣動作:「妳不習慣,一點都不習慣,禮若曉,否則你們不會如此依賴秘密。」
與其說是提醒,更接近警告。
幾乎沒有人知道,當尹伊承的招牌笑容消失在他那張似乎偏孩子氣幾分的端正臉龐上時,那張臉竟會變的冷酷到近乎殘忍。
這是他的本性,也是他最真實的表情,不笑的他,絕對會令人感到害怕。
若曉嘴無聲地張開了,她本來似乎想說些什麼辯解的話,卻又在張開的同時,無力地闔上。
他到底在說什麼…什麼…什麼秘密?
「妳跟妳哥哥禮若暮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