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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酒女小丽刚好从洗手间出来,她哼着歌洗着手,再抬头梳理着自己的妆容,转头便看见一个男人倚在墙上,吸着烟看着她。
那男人湿着发,额间还流着水痕,水直直打湿他胸前白色的衬衣,名贵的气息在他衣着上而体现,湿靡的性感围绕着他,他的眼神淡漠,吸烟的动作倒是有情。
就在她准备清清喉咙准备搭讪时,那男人突然出口,却是和她毫不相关的事情。
“何云来这几个月了?”
什么啊。谁要说什么何云白云的事,她明明应该转头就走的,可是她的嘴比她的脚还快一步行动。
“她两个月前来的,听说是给奶奶治病。”
“谢谢。”
那男人沉着声音道了谢,转身便走。
“林叔,听说你在Z市医院里有个叫林婉秋的婆婆得了冠心病,医药费我帮她孙女付了,不用告诉她,她寄来的钱给她收着就好了。”
“陈哥,月色酒吧不要招看起来像未满十八岁的女人了,下次我爸审查那不好交差。你跟其他酒吧也说说。”
静谧的空间里,只有这两段话的声音。
何云酒吧的工作黄了,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厕所里有监控她被曝光了才辞退她,所以才编了什么看起来年龄小的破理由打发她,直到她去了一家又一家的酒吧去面试,结果都以这个理由拒绝她后,她现在深信。可能最近打黄严厉了。
只是奶奶的医药费。
她愁眉苦脸的打给那方的医院负责人,恳求他宽恕一个月,等她下个月发工资她就交上,幸好他愉快的答应了,还好意的说只要她有钱就可以,日子不限。
年少的她以为,她的幸运都是他,后来才明白,她的不幸,总和他相关。想起那时看着的一个段子,说着什么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放在她身上也是相配的。
只所有的幸运给了他,剩下的不幸都让她担着了。
他的性子不会变的,至少离开这四年,总是没忘本性的。强硬,不喜欢她的犟嘴,不顾她的感受,都是他的坏毛病,所以想扔便扔,想捡回便捡回。只当她是个物件儿。
但她又能念着他的好,他知道自己自卑胆小,所以帮她讨回公道,还有带她尝试新的世界开拓市面,还有陪她一整夜的烟花,还有很多很多,都是她埋在心里的糖。
那时,满心眼子里都是他,笑着的,皱眉的,温柔的,吃醋的,总能让她在梦里笑着,又落寞的醒来。
可是,年少归着年少,成人的世界真的便是不同了。她和他都有分叉路要走。
就当是她躲着他了,就像那时一样,明白着差距。他们总能让旧事上演着,真是稀奇。报表文件便让别人转交了,公司大会也不再追着他的身影偷瞄了,上班下班或是碰上了也更加淡定的熟视无睹了。
温醉清,瞧着了么。这才是她想变成陌生人的态度。
到下班规律性的吃饭时间,何云慢悠悠的出来,望了望一望无际的蓝天,背着小包,思索劳累的今天要不然去犒劳一下自己,想着想着,她不由得想去A市一中旁的牛肉面馆子吃一趟。
以前是她几个月才能吃上一回的奢侈品,吃完了还不能被他发现,她每次吃完都会去那公园里转两圈,去去味,省得他又说她吃脏东西。
现在没人管,自己又还有点钱,算是安慰自己前几天受伤的心灵。她这样想着,便骑着小电驴骑到A市一中。
熟悉的老板,装潢还是没变。那时候只觉得装修高端,自己一只脚都不敢跨进,现在在这发展迅 速的时代,以前再先进的东西也落伍了。岁月给这家店子磨了几分破旧,墙纸都有些脱落了。
此时也已经下课了,冒着青春朝气的男孩女孩们打闹着,交谈着班里的八卦,或是懊恼刚出的成绩,都是属于他们时代的话题了。
她已经不再年轻。
她点上了一碗牛肉面,十五块,比之四年前多了七块钱,真是物是人非,她摇摇头,拿起筷子准备开吃。
面前的男孩们一阵打闹,推搡争吵着,一个竟不小心碰到她桌子,碗里的汤汁撒了一半。
她气恼的看着面前扶着被撞的腰身,已经转过身看着她的少年,严肃的对他说,“道歉。”
那男孩没有半点歉意,再看到眼前的人不过是跟他同年龄甚至还比他小的女生,还不穿校服,傲气令他高昂着头颅,一副混混的模样,不过看了她两眼,转身坐回原位了。
这破小孩。
何云忿忿的扔下筷子,气得双手交叉,又看见他凶狠的模样,还转过头对她呲牙咧嘴的模样,她愤怒中又带着无奈。
“何云。”
从头上传来一声清朗的呼叫,何云有点熟悉,甚至说是熟悉不过了,她抬起头,看着左侧含着笑的男人。
顾鹿深。
普普通通的长相,方正着脸,只听名字源远流长,这人黄皮子的面孔,轮廓更硬朗些了。
是她高中算是真正的朋友,高中毕业后,坐着火车,同她一起读的Z大,没想到他也会来A市。
“我收到了A市第一人民医院的聘请书,Z市工资太低了,我都很难养家糊口了,所以来A市了。没想到这么有缘,在这能碰见你。”
她知道的,顾鹿深也算是人中凤龙,读了Z市最好的医学系,不过Z市留不住他的,就像她一样。
大家都忘不了A市的繁华,和它带给你的潜力,她也有着想冲刺一把的希望。
“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他们订好了约定,带着老友重逢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