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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下午,何云便待在自己的屋里预习着功课,虽是大部分看不懂,但她也做着笔记,笨鸟先飞,也会吃着虫儿。
一会子,她又试了试军训服,S码对她来说也大了。袖子长出半截,裤子也是,她只得翻上去,露出白色的背面,也不知,教官会不会说她。
他一个下午,都没有回来,待她吃完了晚饭,关着门,才听到外面有着响动。
她想,或许是跟那个叫雾笙的女孩子看电影去了。她知道的,他们村子那,如果是耍朋友,一定会去镇子上看电影,她曾在那院子门口捡瓶子时瞧着过。
呐,电影院里是什么?她想,是个放电的影子么?好奇怪的东西。
她又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穿鞋了,这次她的鞋隔他老远,终于没看见他皱眉样。
何云又禁不住偷偷用手比划着自己的身高,还是到腰间,她咋这么矮呢,哼。
刚要出门呢,徐梅便拉住她的手,把一个黄色的瓶子塞在她手里,她疑惑地看着瓶子,便听着徐梅说。
“这是防晒霜,你给哥哥带着,让他军训的时候抹上,别晒伤脸肉哩。”
防晒霜?
何云小心的收进自己的书包里,对着温母笑着说。“阿姨,我会的。”
坐在车上的何云,看着自己颤抖的手,从打开的书包里拿起,又放下,瞟着身旁的少年笔直的双腿,又回看自己短小的双腿。
呐,她要怎么说呢。
她怕对着说话,脸上的晕红一定会被发现的。不对着说话,那他会不会嫌她没礼貌啊。她由不得挠挠头,眼看着那个拐角就要到了。
她听见司机说,“云云,还在这下么。”
她便打开车门,连书包拉链都没拉上,下车了。下车后她便恼着跺跺脚,那时间,头脑发热得紧。
她想,何云,你要有勇气,他不会在意的。
军训时,新来的教官一副严厉相,义正言辞的说着这两周的军训安排,严肃的表情让人看得心里发粟。
何云个子最矮,站在第一排。不过她知道,那人一定是在最后一排,她便想,要是她再长高点就好了,这样,他们的距离就缩短好多哩。
她便像是站在桥上的路人,伸手去捞河里的灯晖,只嫌自己的手怎么这么短。
夏日的太阳毒辣,何云挺直了身子站在阳光下,汗水从鬓角悠然滑落,头发湿贴在她的脸庞,她想看着什么东西分神,可哪哪处都是刺眼的阳光。愁煞人。
中途休息的时候,何云脸蛋子晒得发烫,她瘫软着身子坐在操场的草地里,看着周围同样捶着腿,怨声载道的少年少女们。
但总是有个人,是不一样的。
何云的眸子,追着那个在水池边,已经褪下帽子的少年,他捧了三把水打在自己的脸上,水珠沿着他的发丝落下,他微微喘着气,在阳光下的他,好似在发着光。
雾笙便拿着帕子,从她的班级群里跑来,白皙的手指抹去他脸上多余的水珠,帕子轻轻的搭在他的脖间,或是浸了水,拧干点,便一搭一搭的贴在他的脸上。
有人见着了,笑着哄闹。
雾笙便扬起帕子示意别闹,但她眼里的笑,对着温醉清,是何云没有的。
上午第二场训练时,她也被太阳晒得有些头晕,但看着面前同样站得挺直的教官,想请假的话又害怕的吞入腹中。
一会子,她便听见后面有个男生,痞着声音说,“教官,我累了。我要休息。”
可惜她不能动头,心念着,是谁这么大胆用这种语气说话。
“不准。”教官说着。
那人便又叫囔了起来,“我说我累了。你们陆上校没让你体谅体谅学生么。”
直到,那人被教官像老鹰抓小鸡般,提着他的领子站在全班的面前,正着声音说着。
“陆上校让我专门照顾你。”
她才看清,那个人原来是陆归舟。
陆归舟不耐着脸,挣扎了几下身子,无果后便恶声恶气的冲着教官的脸说着,“你信不信我让你在军区混不下去。”
然后,被教官一个过肩摔狼狈的躺在地上,疼得他捂紧了那块手臂,咬着牙。
何云见着恶霸坏人有坏报,一下便垂下眼,抿着嘴笑着,待抬上眼,便看见陆归舟恶狠狠的盯着她,眼神如刀般,后便轻轻扯着嘴角。
仿佛在说,你完了。
这般,何云的心中仿若吊着一块重石,丧着脸,直着急的叹自己完了。
之前只因散着头发他都用这个欺压她,现在看见她笑话他,他还不得弄死自己。何云后怕的想起那些自己曾看过的校园欺凌事件。什么扯头发,撕衣服,踢肚子,砍人出血,想到这,她像是跌入深渊般泛着绝望。
陆归舟便被教官惩罚的站在全班面前做站姿。
何云不敢看着他,可她知道他一直盯着自己。只要她稍微往右瞟一点,陆归舟的眼神便像是用刀割着她。
午饭时间,还在她恍恍惚惚的担忧着陆归舟不知怎样的捉弄,她便看着他被教官拉走了,不知何处,待听着人们的窃窃私语,她才晓得。
原来他爸爸是陆上校,很大的军官,难怪他那么凶恶,看来这会子是被他爸爸带走教育教育哩。
只那瓶防晒霜,还放在她的书包里。
无论如何,是要给他了。若是真晒坏哩,别说温母不开心,王婆肯定得骂死她。
她拿出那个瓶子,紧紧的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