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警幻仙姑:“…………”

    贾宝玉懵懵懂懂:“通灵宝玉,你在说什么?”

    顾宝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们在说你刚才看的卷册,你可看明白了?”

    警幻仙姑顿时紧张起来,紧着去看贾宝玉。

    贾宝玉先是摇了摇头,后又迟疑道:“说来也怪,我看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只看其中一幅时,见那画着两株枯木,木上悬着一围玉带;又有一堆雪,雪下一股金簪。又写了四句言词,道是‘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我看不懂,又想问,却知仙姑不肯说,可等我要丢下时,我却是觉得舍不得。”

    警幻仙姑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显然她放心的太早了,顾宝玉沉吟道:“我觉得我好像懂。”

    警幻仙姑:“!”

    贾宝玉忙问:“何解?”

    顾宝玉偏头看向警幻仙姑:“仙姑觉得我该懂吗?”

    警幻仙姑:“……”

    警幻仙姑强笑道:“这又是何必,若是泄露了仙机,累得那两位跟着受了难,可又该如何是好?”

    顾宝玉恍然大悟道:“原来这涉及到两位女子,宝玉你可以往这方面想。”

    警幻仙姑:“…………”

    警幻仙姑心中暗恨,只得半拉半拽的将贾宝玉带走,施展了几许神通,好叫贾宝玉不多记得,又想他喜欢好女,便往内殿走了几步,扬声道:“你们快出来迎接贵客!”

    话还没说完,就从内殿走出几个女仙来,她们全都是荷袂蹁跹,羽衣飘舞,娇若春花,媚如秋月。贾宝玉瞧见了,也完全忘记了顾宝玉原先说的仙“姑”一说,只觉得心花怒放,原先想得什么也给忘了一干二净。

    而那几个女仙一见到贾宝玉,就抱怨道:“姐姐不是说今日有绛珠妹子的生魂前来游玩吗?怎么却是这等浊物来污染我这清净女儿之境?”

    贾宝玉原本就这么形容的,如今再听她们一说,只觉得她们说得都对,就要往后退,警幻仙姑连忙拉住了他,这时顾宝玉不疾不徐地跟了过来。

    女仙更是惊诧:“这又是谁?”

    警幻仙姑不禁抽了抽嘴角,这让她如何答呢?

    顾宝玉善解人意道:“我乃大荒山青埂峰下一顽石,多有不才却凡心偶炽。”

    他说到这儿,几位女仙都明白了,其中一位娇笑道:“怪道呢。我却奇怪近来怎又那般多人想下界去,瞧我们的绛珠妹子就跟着那神瑛侍者下凡了去,说要还他浇灌之恩,也不知那神瑛侍者下凡后是何等风流人物。”

    警幻仙姑:“……够了!”

    贾宝玉就在旁边呢。

    警幻仙姑将她们撵了走,瞧了瞧懵懵懂懂的贾宝玉,又瞧了瞧似笑非笑的顾宝玉,强挤出一个笑脸,对着顾宝玉道:“他们俩那一段风流公案,既是在我这儿备了案,那必定需要一个了结。”想暗示顾宝玉不要随便插手。

    顾宝玉慢吞吞道:“其实我对此并不感兴趣。”

    偏偏他又装模作样问:“我只想知道你为何将宝玉带入这太虚幻境?”

    警幻仙姑差点气了个仰倒。

    贾宝玉这会儿有了反应:“正是。”他还终于想起了领他来的秦可卿,“蓉儿媳妇呢?她领我过来,却不见了踪影?”

    警幻仙姑一忍再忍道:“你,你们有所不知,我原是要去接绛珠来,适从宁府所过时,遇到了宁公和荣公的英灵,他们感叹他们贾家富贵传流,虽历百年,奈运终数尽,不可挽回。所遗子孙虽多,竟无一可以继业,唯有嫡孙宝玉一人,虽秉性乖张,却聪明灵慧,略可望成,只遗憾无人规引其入正途。便说幸好遇上了我,希望我能将他引回正路,我发了慈心,便将宝玉带了上来,这才有了今次一遭。”

    贾宝玉似懂非懂。

    顾宝玉眼前一亮:“原来是仙姑偶发慈心,我还以为这当属仙姑的职责范围内呢。”

    警幻仙姑:“……你这是觉得我不配来规引宝玉吗?”

    顾宝玉问道:“那仙姑不妨说说你准备怎么规引宝玉。”

    警幻仙姑不争馒头还得争口气呢,便冷冷道:“自是先以彼家上、中、下三等女子之终身册籍,令他熟读,只可惜他尚未觉悟。”

    顾宝玉:“令他熟读啊——”

    警幻仙姑:“…………”

    顾宝玉又问:“然后呢?”

    警幻仙姑几乎咬碎一口银牙,“然后将他带来这处,叫他经历饮馔声色之幻,或希冀他有所一悟,今后万万解释,改悟前情,将谨勤有用的工夫,置身于经济之道。”

    顾宝玉再次拖长了音节:“原来你自己都不确定这一定有用啊,这是不是有违‘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道义?”

    警幻仙姑恼道:“我太虚幻境何来这等道义?”

    顾宝玉又道:“那你既是‘仙’姑,却连这样的神通都没有?”

    警幻仙姑冷道:“我是警幻仙姑,不过是司人间之风情月债罢了,又何德何能呢。”

    顾宝玉对她的挖苦不置可否:“那你这般做,岂非是越俎代庖?哦,我似乎有点懂了,你是想要教授宝玉风月之事,叫他熟能生巧,待将来有这等一技之长,便可借此走出一条锦绣富贵路,是也不是?”

    警幻仙姑:“……当然不是!!”

    顾宝玉不解道:“你又何必恼羞成怒?你本就掌管这等事的,不是吗?能以这一行得道,就可以说明你的本事了,再说那人间,不也有万恶淫为首的说法吗,可见这也是对你的一种褒奖。难道你以此立足,却又嫌弃它腌臜上不了台面,这又是什么道理?”

    警幻仙姑:“……我何曾这般认为?你可知道我的闺阁之趣是什么,是观世间好淫者,瞧他们悦容貌,喜歌舞,调笑无厌,云雨无时,恨不能尽天下之美女。既如此,我如何会嫌弃风月之事?”

    “也就是说,荣公和宁公的英灵希望有这等癖好的你,来让天分中就有风流因子的宝玉,从情欲声色中有所顿悟,通过你来传授他情欲声色。”顾宝玉“唔”了一声,“你都没发现这其中的矛盾之处吗?”

    警幻仙姑:“……云雨之事又怎么了!你瞧不上?”

    警幻仙姑气得不轻,也顾不上再探究顾宝玉到底是什么身份,气急败坏地嚷嚷道:“你不过是一顽石,又如何懂的云雨之事的妙处?”

    云雨之事它还只是个孩子啊!

    不是……

    是警幻仙姑做一行爱一行,她要为云雨之事正名。

    顾宝玉听后,沉默了。

    某匿名群,在沉默过后炸了。

    吾顶天立地:我还是第一次瞧见元凤语塞,所以谁来说一说云雨之事的妙处?

    吾顶天立地:没人吗?

    吾顶天立地:我记得@河图洛书成过亲,你有经验,你来说一说。

    河图洛书:我不是成过亲,我和拙荆关系很和睦的,谢谢。

    通天教主:那你说啊,说实话我都有点好奇了。

    元之子: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灵珠子:那你能说说你多大吗?

    河图洛书: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这句话都有点怪怪的了。

    吾顶天立地:……

    元之子:……

    灵珠子:……

    通天教主:???

    混沌钟:……话说你们知道吗?云雨之事还有个说法叫巫山之会。我就想知道@巫山之巫,有什么要说的?

    帝江:……@混沌钟这是在引战吗?如果是的话,那我就说一句,三足金乌这四个字听起来就很污了!

    河图洛书:……

    混沌钟:……

    [一只三足金乌下线了~]

    [又一只三足金乌下线了~]

    [一个祖巫下线了~]

    元之子: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通天教主: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云雨之事也叫巫山之会?和巫山到底有什么关系?难道帝俊和羲和在巫山做过云雨之事?

    吾顶天立地:……

    元之子:……

    灵珠子:……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个群里!

    [一颗灵珠子下线了~]

    [一颗莲子下线了~]

    [一只孔雀下线了~]

    通天教主:???

    第81章 红楼(4)

    不说云雨之事又怎么会叫巫山之会,单就来讲警幻仙姑把顾青给说语塞一事。

    倒不是说顾青不知道云雨之事的妙处, 当真让他讲的话, 他能从科学角度说出一大堆来, 也就是说他还是能纸上谈兵的。

    换句话说,顾青他是个大大大大龄处男。

    不是……

    不不, 在某种意义上来讲,顾青还真不是个大大大大龄处男,尽管这么多世一来, 他几乎没有谈过恋爱。如果说一开始时, 他是为了避免受到伤害, 下意识避免涉及到这方面的事,那么到了后来, 他也没怎么有这方面的心思了, 以至于警幻仙姑那么一质问时, 他下意识的沉默了。

    警幻仙姑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冷笑连连:“你既是不懂,就不要来指手画脚。还有你觉得万恶淫为首?哈, 这可真是可笑。古往今来多少轻薄浪子, 皆以好色不淫为饰, 又以情而不淫作案, 以用来掩饰他们好色淫荡的丑陋面目。更甚者下界还有那些个人, 自诩为正人君子,就该节欲禁欲,不仅如此, 他们还将他们这种思想推广出去,用诸多冠名堂皇的借口来灭人欲,实际上呢,他们的诸多做法却更昭显了他们内心的好色淫荡!”

    顾青:“唔。”

    警幻仙姑瞧他听进去了,心里郁气倒是消散了不少,道:“我倒也不一竿子将正人君子都打死,到底那人世还是存着大仁者的。他们秉天地之正气所生,修治天下;大恶者,秉天地之邪气所生,扰乱天下。这两者里,前者多修身养性,与欲一道封禁堵截,而后者则沉溺其中,这两者都不为我所喜。在我看来,无论是情,还是欲,最好该节制之,转化之,疏浚之,升华之。”

    警幻仙姑睇了贾宝玉一眼,“这也是为何我钟意宝玉的原因,他天生有一段痴情,只可惜在那凡间世道中,未免迂阔怪诡,被那大仁者所不喜,被大恶者所鄙视,却不懂他这种人不过是正邪两赋,既有清明灵秀之正气,又有残忍乖僻之邪气罢了。正所谓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此辈。”

    顾青这时慢吞吞开了口:“我几乎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警幻仙姑:“……”

    警幻仙姑跺脚嗐声道:“你这人着实可恨。”

    忽然想到顾青竟用“腌臜上不了台面”来形容过云雨之事,却是来了主意,“你私心里既是瞧不上云雨之事,怕不是你未曾见识过最极致的,今日你既是来了我太虚幻境,我不妨发发慈悲,叫你领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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