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臂之痛，痛彻心扉。而完好的手臂被活生生的从身体上撕下来……那种痛苦，要远比单纯的断臂要可怕的太多太多。轩辕盛那一声惨叫凄厉的撕心裂肺……

    龙氏父子惊呆，轩辕道全身僵硬，龙域上下……还有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片，内心，更是如同被刺入了冰冷的毒刺，他们无法相信，更根本无法想到这一幕的发生。轩辕家的家主，剑道之修为登峰造极，被传为神话的人物，竟被全身是伤，站立不稳，根本已处于濒死边缘的凌尘……活生生的撕下了整只右手臂。

    “门主！！”

    “轩辕门主！！”

    无数战栗的狂吼淹没了龙家大院的上空，回答他们的，只有轩辕道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和从肩膀撕裂部位快速喷出的血液。透过模糊的视线，凌尘欣赏着这美丽的画面，嘴角咧起了一抹无比快意的笑，他把轩辕道的右手臂远远的丢出，那把青锋剑被甩向高空，然后竖直的落下，他仰起了头，看着青锋剑的影子，高高的伸出手，接住了下落的青锋剑，然后刺向了轩辕道的喉咙……

    “住手！！！！”

    龙家中心大厅的大门轰然爆开，暴怒声中，破门而出的轩辕道如一头发狂的狮子，冲向了凌尘，手中之剑先于他一步，如流星一般飞射向凌尘，凌尘的目光稍偏，透过那扇被破开的厅门，他忽然看到了龙天云的身影……那一刹那，他如同被天雷劈中，所有的仇恨、所有的绝望，都无比疯狂的沸腾起来，原本微闪赤光的眼睛瞬时变成了完全的赤红色。

    “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咆哮，比野兽的嘶吼还要恐怖，龙天云全身一寒，在冰冷中不自禁的转身，然后，便看到了一双赤色的眼眸。那仿佛是一双属于恶魔的眼眸，碰触到眸光的那一刹那，他整个身体都在冰冷中麻木，那双眼眸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的撕扯着，切割着他……然后欲将他吞噬入世上最恐怖的死亡深渊。

    “受死！！”

    来自轩辕道的剑飞射速度奇快无比，所到之处，下方地面的灰尘都会大量扬起。凌尘的眼眸之中出现了越来越近，即将贯穿他身体的飞剑，也看到了迅疾冲来的轩辕道……他们，阻挡了他锁定龙天云的视线。暴怒之中，他的目光死死的落在了轩辕道的身上，口中一声怨恨的低吼……

    “滚……开！！！”

    轩辕道的目光与凌尘的赤色之瞳碰触，霎时，他如同被一口千钧之重的大锤狠狠的轰击在脑袋，大脑一片嗡鸣，眼前也苍白一片，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也感受不到了身体的存在……

    滋！！！

    飞射来的长剑贴着凌尘的身体飞过，没有击中他，但卷起的劲风将凌尘冲开了三步，凌尘的身体在踉跄中硬是没有倒下，他原本刺向轩辕盛的青锋剑方向发生了偏移，他挥舞起手臂，榨取着似乎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最后力量，将青锋剑射出，飞射向了轩辕盛。

    青锋剑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狠狠的贯穿了轩辕盛的身体，从他的右胸贯入，后背贯出……但这并不是完结，青锋剑依然在呼啸着飞射，准确无误的刺在后方轩辕道的胸口之上，但并没有贯体而过，而是带着他的身体一起向后飞去，一直带飞了二十多米的距离，连同轩辕道的身体，深深的钉在了龙家的院墙之上。

    这一剑之华丽，超越了轩辕家这个以剑为生命和灵魂的家族的认知。

    以轩辕盛和轩辕道的剑之造诣，正常状态，凌尘的这一剑绝不是这么容易一击而中，同时贯穿……轩辕盛在手臂被撕裂的痛苦之下神魂皆失，而轩辕道，被凌尘的破灭杀瞳之下意识被猝然击溃。重创濒死下的凌尘，就这么一剑，将轩辕家两大最强高手的身体贯穿。

    这一幕，让所有的人感觉到喉咙瞬间变得无比之干涩，心脏几乎要战栗的跳出身体。纵然是亲眼所见，他们也根本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们开始越发的相信，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虚幻，无比可怕的噩梦。因为这样的事，怎么可能是真实！！

    “啊啊啊啊啊！！”

    在所有人的战栗之下，凌尘的身体没有半点的停留，没有了阻挡，无尽仇恨下的他身体里又不知从何处引燃了可怕的力量，以恐怖无比的速度冲向了龙天云所在的方向，每个人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但他们发出恐惧的尖叫时，凌尘距离厅门的方向，只剩下十步的距离。

    “首长！小心！！！”

    “啊！！！首长！少主！！”

    “危险！！！！”

    但，他们除了发出恐惧的大吼，又有谁能追及凌尘此刻的速度……慕容雄天重伤昏迷，轩辕盛生死未知，轩辕道被一剑贯心，目光呆滞，龙家父子身边的最强守护全部倒下，现在根本没有人守在他们旁边。

    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黑影冲进了大厅之中，冲向了一脸恐惧的龙天云。

    一股让人窒息和作呕的血腥气息铺面而来，狂暴的煞气与杀气更是让原本燥热的大厅变得如冰窟般阴冷。极度的恐惧之下，龙天云根本已经连尖叫都发不出来，他的身前，炎影和龙正阳几乎是下意识的同时挡在了那里，但，他们又怎么可能挡得住魔鬼般的凌尘，炎影和龙正阳的身体被一股狂暴之极的气息直接撞飞，分别砸在了墙壁之上，龙正阳猛喷一口鲜血，而炎影则直接昏迷了过去。

    那双赤色的眼瞳终于逼近到了眼前，一双冰冷如铁钩，沾染着鲜血的双手锁在了他的脖子之上……那一刹那，龙天云清楚的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龙家之人全部魂飞天外，心肝欲裂。龙天云是龙家唯一的继承人，他若死亡，龙家便将永久绝后。所有人都发出恐惧和绝望的大吼，疯了一般的冲了过来，但以凌尘能击溃慕容雄天，撕下轩辕盛手臂的力量，扭断龙天云的脖子，只需要一瞬间……

    死亡的恐惧淹没了龙天云的一切意识，被凌尘锁住脖子的他死死的睁大的眼睛，两只泛白的眼珠几乎要爆出眼眶…………但，一秒过去，两秒过去，除了窒息感，他没有感觉到太大的痛苦，也没有感觉到死亡的越来越近，眼前，视线反而在变得清晰，逐渐的，他再次看到了那双近在咫尺的可怕眼眸，而这双眸子中的赤芒分明在快速的变淡……直到完全的消失，锁住他脖子的双手也缓缓的松开，再松开，然后无力的垂了下去。

    噗……

    所有的力量被榨干，再也无法支撑下去的凌尘缓缓的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龙天云踉跄着后退，脸色因恐惧而惨白的如一张白纸，他“噗通”一声坐倒在地上，疯狂的喘息着，双腿如打摆子一般狂乱的颤抖，身体更是酸软的没有了半分的力量，连站，都已经站不起来。

    刚才的片刻，将成为他一辈子都无法忘却和阴影和永远无法摆脱的噩梦。

    “少主！少主！！”

    “少主，首长，你们没事吧！”

    龙家之人快速的冲进大厅，扶起了龙正阳与龙天云……凌尘倒下了，彻底的倒下了，否则，若他还能有一丝丝的力量，也绝不会让龙天云存活。但，尽管如此，他今夜所带来的恐惧，让冲进来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敢靠近他明明已经一动不动的身体，全部站的远远的……他倒在地上，毫无动静的身体依然释放着让他们遍体冰冷的恐怖气息。

    龙正阳的脸色终于缓和了过来，刚才的巨大惊吓，让他都险些心理崩溃。看着倒在地上，很快把地面染出一大片红色的凌尘，他知道，他是彻底的倒下了，再也不可能站起来，或者，已经死了。但，他的心脏依旧跳动的那么剧烈，无论如何都无法平息。看着他沉寂的身体，他所有的神经都在战栗，抽搐。

    “轩辕……怎么样了？”看了一眼脸色苍白，但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的龙天云，他努力平静着心跳，开口问道。

    “轩辕家主已经被送往医院，他没有被伤到心脏，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而轩辕首长他……”

    “我……没事。”有着虚弱，但依旧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这是属于轩辕道的声音。他被凌尘击溃的意识总算醒转，身体依旧被钉在墙上，刺在他胸口的青锋剑，他也不能拔出。他沉声说道：“先不要管我……马上杀了他……不要再让他多活一秒。这个人，必须……必须死！！”

    看着外面遍地的碎尸……尸体横堆的龙家守卫、死尽的暗鹰、凋残的铁龙和血狼、七窍流血的慕容雄天、生死未知的轩辕盛、被一击重创的剑神轩辕道，还有在这龙家重重包围之下，险些被他击杀的龙家少主……

    这个即使死了，也会让他们做无数噩梦的人，怎么能让他继续留在世上！

    这时，一阵清风从外面飘过，一个黑色身影无声无息的进入，站在了大厅中央，默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这是一个全身包裹在宽大黑衣下的人，身体被黑色之衣遮蔽的严严实实，严实到让人看不到其身上任何一处部位，包括眼睛和头发，再加上过于宽松宽大，就连身形也无法看的真切。

    这个人的到来，换来的轩辕道的一声低喊：“你……你来晚了，快点……杀了那个人，他太危险了！”

    “邪羽，解决他吧。今天的一切，都是因他而成，把他逼到这个程度，我们龙家，还有轩辕，付出了前所未有的惨重代价。这个噩梦，就通过你的手来结束吧。”龙正阳也无力的说道。

    黑布之下，没有任何表情的眸光落在了凌尘的身上，一把长剑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她脚步迈动，走向了凌尘……

    第332章 蝶舞……蝶舞……(下)

    就这样……一切都结束了吗……

    我的一生,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在这个我出生的地方……完结吗……

    也好,早点死了,就可以早点去陪若若,让她不再孤单。 .   .  .   . 若若,走慢一点,我马上就会到,你的世界,怎么可以没有我……就如我的世界,怎么可以没有你……你无论到哪里,我都会陪着你,不离不弃,不弃不离……

    只是,我好恨……就差一点点,就可以为你报仇……为我自己报仇……就差那么一点点……

    但我……实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的一生,到今天已经持续了二十二年,二十二年,有过无数次的痛苦,无数次的生死,无数次的绝望,也有无数的幸福和温暖。二十二年,总觉得太短暂了,因为还没有和若若结婚生子,还没有再见到蝶舞,让她知道,我还没有死……

    蝶舞……蝶舞……

    …………………………

    “天涯哥哥,你是男子汉,不可以……不可以哭,我们都不可以哭……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陪着你……我的一切,都只属于我的天涯,如果天涯哥哥真的死了……我……也会跟着死去……再也不会有人看到我的眼睛,再也不会有人听到我的声音……”

    …………………………

    “这根呢,是月老将我们两个紧紧牵连在一起的红绳,红绳的一端连着你,另一端连着我。天涯哥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嘻……意味着,从现在开始,我,轩辕蝶舞,成为了天涯哥哥的妻子,今天是,一辈子都是。而天涯哥哥,成为我轩辕蝶舞的丈夫,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分开,谁也不可以离开谁。”

    …………………………

    “我轩辕蝶舞,愿意成为天涯哥哥的妻子。我和天涯哥哥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更愿与天涯哥哥同年同月同日死,今生只属天涯哥哥一个人。请上天见证我轩辕蝶舞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如有违背,万劫不复。请上天祝福我和天涯哥哥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可以永远在一起。”

    …………………………

    蝶舞,为了我,你付出了太多太多,承受了太多太多。你原本是轩辕家的公主,一生无数富贵,却因为遇到了我,命运彻底的天翻地覆。

    只是,我亏欠你的,今生已注定无法还清……

    蝶舞,若有来生,请让我再次遇到你……再次遇到若若……

    若若,我来陪你了……

    蝶舞……蝶舞……

    若有来生,再陪你一起……看星星……

    ………………………………

    风邪羽站到了凌尘面前,长剑出鞘,倾斜划下。她早已经没有了感情,她之所以活着,并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仅仅是因为家族的牵绊。这么多年过去,她依然没有找到为自己活下去的任何理由,情感也越来越淡。生、死、欢、笑、哀、悲……对她来说,都没有任何的意义。慕容道和龙正阳让她杀这个人,那么她就如一个被输入了指令的机械一般去杀掉这个人。

    长长的钢剑划过一道华丽的弧线,切割向凌尘的脖颈。速度缓慢,实则隐藏着足以穿山裂石的无形剑意。这一剑下去,或许可以将凌尘的脑袋直接切下。剑锋向下,越来越近……然而,就在剑刃与凌尘的脖颈只剩毫厘之差时,却忽然停了下来,再也没有落下。

    ……怎么回事……

    明明只要把剑落下,就可以完成被下达的指令……但为什么手会忽然停止……为什么竟然下不了手……

    这样让我悲伤的感觉是什么……

    我明明应该没有了情感……为什么心跳会忽然变得那么快……为什么我竟然无法下手杀这个人……我到底是……怎么了……这种让我心痛,让我莫名想要流泪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是什么……

    每一个人,都在看着风邪羽手中的那把剑,她的长剑在那一刻忽然停下,时间,也仿佛定格了下来。整个龙家大厅一下子变得安静。

    风邪羽淡漠一切,从来不会有怜悯和犹豫,就如一个没有生命,只会遵从命令的机器一般。她忽然停止的剑,让所有人都大感吃惊。龙正阳胸口起伏,皱眉道:“邪羽?你在犹豫什么?这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马上杀了他”

    风邪羽:“……”

    她封闭了那么多年的情感世界,忽然间没由来的被彻底打开,无数的情感和记忆,就如决堤的洪水一般蜂拥而出,将她的意识、内心满满的充斥。耳边,传来龙正阳的声音,她无动于衷。她手中之剑,距离凌尘的脖颈依然只有那么毫厘之遥,但这么短的距离,任凭她如何努力,如何的想要平静,都无法拉近。

    仿佛变得混乱的世界中,她听到了身下的男子发出了一个极其微弱……微弱如微风,只有她才能勉强听到的呢喃声。

    “蝶舞……蝶舞……”

    “若有来生,再陪你一起……看星星……”

    ………………………………………………

    ………………………………………………

    当

    风邪羽的全身剧烈战栗,钢剑无力的从她的手中滑下,砸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而就在这时,一声震耳的爆炸声忽然从外面传来。

    轰

    凌尘的到来让龙家上下一片狼藉,如今,所有的守护力量都集中到了龙家大厅周围,竟是没有人注意到其他外敌的到来。他们还来不及惊讶风邪羽的剑为什么会忽然跌落,便在这声爆炸之下骇然失色。

    “敌袭”

    “什么人”

    “保护长和少主”

    “快出去看看”

    爆炸声中夹杂着大量的惨叫之声,爆炸之后,是沙哑,又声嘶力竭的大吼:

    “主人主人你在哪里快回答我啊主人你千万不能死主人”

    这声狂吼宣泄了太多的情绪……惶恐、愤怒、决绝、疯狂……龙域和轩辕家族的人迅速冲向大厅之外。

    龙家大院的大门依旧紧闭,但大院之中,已多了二十多个人影,这些人有男有女,年纪最高的也不会超过三十岁,这些人之中有十多个身上都带着不轻的伤,但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比饿狼还要阴厉,每一个人身上的煞气,比最凶猛的野兽还要狂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