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日子没跟她好好说话了,看她笑得明媚,胤禛心里就觉得软绵绵的舒坦,向后靠在靠枕上,看了殊兰一会。
殊兰被他盯的不好意思,起了身往里走,胤禛才慢条斯理的道:“都做娘了还这么害羞,过来,给爷捶捶背。”
殊兰嗔怪了他一眼,那眼波一半明媚一半又含着忧伤和哀愁,胤禛伸手牵住她的手拉着她在身边坐下:“爷总想,你这眼里总是含着的哀愁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可是觉得爷对你不够好?”
他坐直了身子,圈住她,下巴放在她的肩头,嘴唇一下一下碰着她的耳垂。
殊兰红着脸挣脱开他的怀抱,低垂着眼里了里衣裳:“爷的话真没道理,爷对妾身好不好,最应该清楚的是爷,到来问妾身了。”
她叫了一声怜年:“端了水上来,我净了手,给爷捶背。”
怜年应了一声,胤禛靠在靠枕上看她的脸一直红着,甚至蔓延到了脖子上,他心里就有一种小小的得意洋洋的感觉,眼里含了笑意,闭目养神,觉得她在推他,睁开眼看见下人都下去了,知道她收拾好了,翻身趴着:“来吧,别人捶背不是力道不对就是地方不对,总也没你捶的好。”
殊兰一面捶背,一面抿嘴笑:“既然妾身这么好,爷怎么奖赏妾身?”
胤禛闭着眼淡淡的道:“等夜了,你就知道了。”觉得她手下一顿,嘴角就勾出了笑意。
银红色阮烟罗的罗账里,传来隐隐的抽泣声:“爷…饶了我吧…”
胤禛抱着她绵软的身子,将她翻了个身,扶着她的腰又大动了起来:“爷的奖赏喜不喜欢?”
她被撞的气息不稳,断断续续的哭:“啊…胤禛…嗯…饶…饶了..啊…我…”
她不知道她越求饶他就越加来劲,惹人心跳脸红的喘息声,怎么也停不下来……
56
原步兵统领费扬古嫡次子长子满月,又因其嫡女是四贝勒福晋满月宴上也算是高朋满座,四贝勒府上额尔瑾带了大格格,二格格,殊兰,李氏,钮钴禄一并都来了,费扬古夫人觉罗氏特意上长媳安达拉氏招呼殊兰和李氏几个在花厅坐着,自己携了女儿去了自己的屋子说私房话。
安达拉氏肤色稍微暗一些,却是个看着爽利大气的人,很有长媳的派头。
殊兰跟安达拉氏随意说了几句话,不想安达拉氏跟殊兰的祖母还是沾亲带故的,正经论下来,这位安达拉氏要叫殊兰一声姑奶奶,连李氏都笑着道:“这可了不不得了,要这样算,妹妹都比福晋辈分长了。”
殊兰只是笑:“哪里敢这样论,先是尊卑后才是长幼。”
二格格被额尔瑾带着走了,只大格格坐在跟前,规规矩矩的一言不发,安达拉氏看她乖巧笑着道:“我们坐着说话大格格听着也无趣,不如去园子里转转,这几日天气暖和,园子里的花开了不少,很有些看头。”
大格格看了一眼李氏,李氏笑着道:“去吧,也是你舅母的一片心意。”
大格格这才起了身,安达拉氏又让跟前一个叫静香的丫头跟着大格格,看着大格格出去了笑着道:“如今一晃眼孩子都大了,我那两个小子都到了年纪说亲,愁的我,整日的哪里有夫人们的聚会我就去哪里,只是一心要给孩子们挑个可心的,过一辈子的事情,也不想委屈了谁。”她第一胎生的是个双生子,兄弟两长的很像。
她到是个开明的,一心为着孩子考虑。
李氏大约也愁大格格的事情,一听这话就觉得极有同感,哀叹道:“你到还好一些,我们大格格就可怜了。”
皇家的格格们几乎都免不了蒙古和亲的命运,很少有人不英年早逝。
安达拉劝她道:“这也不一定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嫁在近处的,温宪公主不就是个例子。”
一提起温宪公主就更让人惋惜,皇家的公主就好像受了诅咒一样,就是嫁的再好也免不了英年早逝。
见着李氏更沉默了,安达拉氏就笑着打岔:“还没去见咱们的小阿哥吧,胖嘟嘟健壮的很,我带侧福晋和钮钴禄格格去看看。”
她说着起了身,大家都跟着一起起身,殊兰低声对钮钴禄道:“敏珠的福气可不就是你的福气。”
钮钴禄笑的有些勉强。
刚出了月子的敏珠珠圆玉润,气色很红润,眉梢眼角皆透着喜意,屋子里坐着她额娘伊尔根觉罗氏还有其他一些亲近的亲戚,正说着凑趣的话,见安达拉氏带着殊兰和李氏,钮钴禄氏到了,都起来见礼,贝勒的侧福晋品级等比贝子福晋还稍微高一些,只是格格的身份就尴尬了,若是侧福晋坐着格格只能在一旁站着侍候。
众人落了座,伊尔根觉罗氏目光扫过殊兰,见她依旧是美貌动人,娇弱哀愁的样子,那通身华贵出尘的气质,让一屋子的女人或胖或瘦,都立时落了下乘,这样的光芒下站在她身侧的钮钴禄实在很难让人注意到。
她心里不自主的叹了一声,面上笑着道:“不想孩子满月还惊动了两位侧福晋。”
殊兰笑看着她目光澄澈温和:“一个是咱们二奶奶得福晋的看重,再个就是私心里我也当来的,见了二奶奶总是觉得心里亲切。”
别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钮钴禄家里的人却明白,钮钴禄家毕竟对殊兰有恩,她这样说还是说明自己记着恩情,但站在一旁的钮钴禄却觉得殊兰这一次连家里其他的人都拉拢了,可见是真的怕别人说出去自己以前的事情。
敏珠笑着挽了殊兰的手:“我也爱侧福晋的美貌才情,只恨我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将侧福晋娶回去,只能等着下一辈子了。”
众人被逗得都笑了起来,殊兰掩嘴轻笑:“若你娶了我,咱们的二爷又怎么办?”
敏珠的脸霎时红了个透,可见夫妻感情确实不错,站在一边的钮钴禄握住手指甲狠狠的掐着手心,默默的垂下了眼。
连伊尔根觉罗氏也笑了,拉了敏珠在自己跟前坐下道:“京城里谁人不夸一句四贝勒家的西侧福晋嘴巧,偏偏你要上赶着去讨脸红,这下可是吃亏了?”
众人又是一笑,李氏在一旁插不上嘴,就只低着头喝茶,偶尔撇一眼殊兰,殊兰却觉得她沉默的有些异常。
又说笑了一会,就起了身,殊兰好心的留了钮钴禄跟伊尔根觉罗氏几个说话,依旧还是去了花厅了。
花厅里多了几位夫人,殊兰诧异的多看了几眼那极其明媚艳丽的姑娘,觉得那眉眼实在跟上一世的年氏像,但又实在不像,年氏是身子真的不好,是娇娇弱弱的风一吹就到的样子,有些敏感多疑,若几句话说的不合心意,帕子将眼角一沾,眼泪立时滚滚的就落了下来,何曾有过这样神采飞扬的样子,而且就殊兰目测,这姑娘身子极其好,就是很会调理身子又注重养身的殊兰,最多也只和她打个平手,但殊兰调养身子的本事又鲜少有人能真正的比上。
对面的自然就是年氏婉雯,殊兰如此夺目出彩她自然一眼就看见,她自己确实貌美又一直受人吹捧,一直觉得这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真正的比上她,便是样貌上打了平手,又怎么能和才学见识极其不凡又很有来历的她相比?
殊兰的出现让她立刻像遇到天地的动物一般戒备了起来,脸上的神情,手上的动作,越发到位标准,她一面想,这样的人便是图有外表不能真和自己比,不过是个好看的花瓶而已,又想这一看就是个身子不好不能长命的人,就更不能和她比,她有井水庇佑,出生贵重……
她并不知道她眼里的嫉妒和傲慢纳兰氏都收在了眼里,让纳兰氏心里轻笑了一声,井底之蛙…
到是殊兰先笑着问安达拉氏:“这位姑娘是?”
安达拉氏笑着介绍:“这位是湖北巡抚年大人的幼女。”又介绍纳兰氏:“这位是翰林院侍讲年大人的夫人纳兰夫人。”
殊兰眼里的疑惑一闪而过,怎的连年氏都有了这样大的变化?
安达拉氏又对纳兰氏和年婉雯道:“这位是四贝勒府上的西林觉罗侧福晋,这位是李侧福晋。”
纳穆的满月宴上纳兰氏见过殊兰,殊兰却并不知道她,纳兰氏笑着携着年婉雯给殊兰和李氏行礼,先不说年婉雯在听到殊兰是四贝勒的侧福晋时眼神如何复杂,就是李氏一看到如此有姿色的人很有可能会入后院和自己争那原本就不怎么多的宠爱,她的眼神立时就不友善了。
只殊兰笑的温和亲切,亲自扶起了纳兰氏和年婉雯:“时常听我们爷提起小年大人,说是个难得的人才,将来必定是国之栋梁,又听人说纳兰夫人知书达理是小年大人的贤内助,今日见了果真就是如此,连年家的妹妹都如此光彩照人,礼仪规矩更是没有一点错处,在看着气度必定也是个有才学见识的,看着就觉得亲切。”
她一席话说得淡薄的纳兰氏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就是年婉雯虽然还看着傲然,但毕竟愿意让殊兰牵着她的手了。
安达拉氏眼里的疑惑一闪而过,随即笑着道:“快坐下说,省的外人看见了,只当咱们亏待了客人,连个椅子都没有。”
众人又是一笑,气氛就松快了很多。
殊兰的语调不疾不徐,盈盈笑着连眼里都含着融融的暖意,专注的看着纳兰氏就让纳兰氏觉得被人捧着被人爱护着舒服又真诚,她说话的语气就越来越松快,绷紧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脸上的笑意都真实了几分。
年婉雯看殊兰的行动做派,心里却越发不是滋味,好像跟她想象的有很大得差异,或温和明媚或忧伤,或是笑,或是抿嘴,一颦一笑间总会流露出摄人心魄的美,在看那脸上的皮肤和肤色,就是有灵泉水滋养的她也不过如此,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舒服,就好像有个小人一直在拿针戳她的心,戳一下她就缩一下疼一下,越看就越觉得殊兰是个奸诈可憎,内里藏奸的。
大格格的贴身丫头瑞儿,想找五格的长子库鲁,又不敢直接问院子里的人,更不敢让别人看见,她走了半个园子也没见着人,又躲躲藏藏的实在累,又怕自己办不好,回去被大格格的训斥,站在假山后面四下里张望了一下,一转身直接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她一抬头见这人脸上神情严肃眼前一亮:“大表少爷,奴婢可算找到你了!”
星德德眼睛一深,一本正经的道:“不再你们格格跟前侍候着,乱跑什么?”
瑞儿心想果真还是大表少爷心里有主子的,什么事都想着主子,她又四下里看了看见着并没有人,压低了声音:“主子让奴婢过来给少爷说一声,如今要不嫁到蒙古只有一样法子,今日宾客又多,她若失足掉进水里,恰巧被少爷救起来,闹得众人皆知,格格就只能嫁给少爷,少爷和我们家主子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岂不是美事?”
星德听得一惊,心里冷笑,没想到道貌岸然的大哥也会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来,若是家里的人知道了会怎么想?他的心又冷了几分,怕是也不会怎么样,会一心替他开脱,怎么也要辩出他还是这府里最能担当众人的长子才行。
大格格?若做了自己的正妻,大哥会怎么样?
他眼里升起渗人的笑意,瑞儿却只当他高兴,低声道:“奴婢先过去了,大少爷快一些,就往园子里的碧波湖边走,可不能真让我们格格有个事。”又多叮嘱了好几遍,才转身偷偷走了。
五格这两个儿子长子库鲁严肃谨慎又上进,二子星德嬉笑顽皮,虽是聪明却有些不务正业,十五岁的年纪房里已经放了两个通房丫头。
大格格带着静香在园子里看似漫无目的走,但来来回回总是围着碧波湖走,她看似淡然,心里却万分焦急,也不知道瑞儿有没有将话带到,她等闲并不能出门,也不会像今日一样大表哥可以在后宅行走,这样的机会真的不多,若这一次不成,也不知道还要多久的时间。
脚步匆匆的瑞儿拂开垂下的柳条终于笑盈盈的出现在了大格格面前,大格格眼前一亮心就咚咚的剧烈跳动了起来,她强作淡定的吩咐静香:“我有些饿,你去帮我拿些点心来,让瑞儿在我跟前说侍候就行。”
静香应了是又道:“格格切莫在往前面走了,这一处修的陡峭一些,前几天还有个小丫头贪玩掉了进去。”
大格格正是因为这里陡峭才特特的站在这里的,到时候就算掉进去也好有个说辞,她笑着点了点头,直到静香走远了,瑞儿才迫不及待的在大格格耳边低声道:“奴婢找到大少爷了,他很快就答应了!”
大格格眼里满是娇羞,紧张害怕羞涩和担忧混杂在一起让她手脚都发软,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紧紧的攥着帕子定定的看着不远处的小道。
殊兰和李氏跟纳兰氏年婉雯说了一会的话,李氏见得外头有个探头探脑的小丫头,眼睛一亮又是一深,笑着道:“坐了好一会了,有些闷,不如咱们去外面的院子走走。”
安达拉氏道:“总是坐着确实没意思,去园子里走走也好。”
殊兰看李氏脸上带笑,身子却绷的紧紧的,眉头一皱,笑着去看纳兰氏:“纳兰夫人觉得怎么样?”
纳兰氏骨子里有文人的清高,跟殊兰说了一会话觉得她是个有见识又难得的女子,更兼要和四贝勒打好关系,就对着殊兰多了亲切:“即是要去,咱们便起来去走走。”
殊兰垂眸笑了笑,又拉了年婉雯和安达拉氏一起:“舅夫人还要给咱们带路,省的咱们在园子里迷了路。”
一行人一起身又跟着丫头婆子便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钮钴禄坐在伊尔根觉罗氏身边听着她说话:“如今你姐姐又生了阿哥,在府上就越有地位,四福晋只会越看重你,咱们两家如今不分你我,你要好好的侍候四福晋,四福晋好,是你好,是咱们家里好,也是你姐姐好。”
钮钴禄恭顺的应了一声是:“额娘说的话女儿都记下了,福晋又待女儿确实亲切又好,往常里总是会特特给女儿熬了补身子的药,一心要女儿为我们爷开枝散叶。”
伊尔根觉罗氏的眼神闪烁,垂眸笑着道:“这样听着四福晋就确实对你好,你要记着四福晋的恩情。”
钮钴禄低低的应了一声,抬眼看她看向敏珠的时候眼里难以掩饰的慈爱,眼眸暗了暗,起身逗了逗敏珠怀里的孩子:“姐姐真是好福气,第一胎就得了个阿哥,也不知道妹妹什么时候才能得一个。”
她说的失落,敏珠看她可怜,心一软安慰道:“你年纪还小,这种事情是迟早的。”
小家伙攥住了钮钴禄的葱管一样的手指头,她勉强笑了笑,挣脱了开来:“这孩子壮实。”
敏珠还以为她心里是不舒服,也不在意,这个妹妹自小在她跟前要强,什么都要跟她比,这会心里不舒服也情有可原,她这样想,心里又有些得意洋洋,丈夫虽有两个通房,但自她进府根本就不闻不问,他们夫妻恩爱,寻常人确实应该羡慕。
57
天气又好景色也不错,园子里蔷薇花樱花都开了,又因为透着喜气就显的繁盛喜人,殊兰携着纳兰氏的手慢慢说话,因为说的投机,走的就越发慢了,年婉雯心里不高兴,也不大说话,安达拉氏也放慢了脚步跟着两人,李氏却因为众人的脚步慢了,越加焦躁,她似乎一直在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根本就无暇顾及殊兰这几个人,殊兰眼里的疑惑一闪而过。
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安达拉氏眉头一皱,转而笑着对殊兰几人道:“让你们见笑了,小门小户的不懂规矩。”
正说着跌跌撞撞的跑来个小丫头,惊慌失措的道:“不好了,大格格落水了。”
众人脸色都是一变,李氏腿一软差点跌倒,幸亏殊兰扶了一把,她白着一张脸循着声音就往前走,众人只好都跟上。
没有人知道李氏这一刻多么害怕,置之死地而后生,当时想的好,但真的到了这一步才知道后怕,万一没有及时救上来怎么办?
瑞儿也吓坏了,她跪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着星德跳下水才放心了一点点,湿漉漉的星德抱着湿漉漉的大格格上了岸,闻讯赶来的李氏一行人恰巧守在眼里,安达拉氏眉头一皱,脸色就变得很不好:“还不快去请太医!”
才有婆子跌跌撞撞的跑了去请太医,李氏吓的几乎走不动哭着道:“大格格怎么样了?”
星德疲惫的一笑:“幸亏救得及时,大表妹应该只是晕过去了。”
殊兰这个时候才品出来这件事的味道,她眼眸一深对一旁的嬷嬷道:“没颜色的东西,还不赶紧用衣裳遮住大格格,抱大格格回房!”
她很少严厉,但严厉起来旁人也极其惧怕,自有有眼色的人赶紧接过了大格格,解了衣裳包住,安达拉氏又安排人安顿,殊兰看了一眼眼前那脸庞尚且有几分幼稚的星德,又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今日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能漏出去!”
她满身威压,众人都不敢看她,都忙称是,星德面皮一紧,心里也跟着一紧,眼前的这个人仿佛直直的看进了自己的心,让他不敢对视。
李氏听着这样的话眼神闪烁却不敢在多说,殊兰缓和了神情对着星德道:“不知道是大表少爷还是二表少爷?今儿多亏了表少爷,我在这带我们大格格谢过表少爷的救命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