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袍老者驾驭一头彩蟒侧面撞向这名不肯死心的年轻刀客。
拓跋春隼双手迅捷握住同在一侧的刀柄与剑柄。
徐凤年悬空身形拔高几尺,踩在彩蟒头颅之上,骤然一点,出人意料不去刺杀拓跋春隼,而是折向锦袍魔头!
一路北行。
春雷终于炸起。
“我有一刀!”
只见天地间掠起一道无与伦比的璀璨流华。
青中透紫。
李淳罡有两袖,我有一袖。
一袖青龙。
流华荡过。
锦袍老者缓缓低头。
身体被拦腰而断。
第063章 借气三千斩头颅
腰斩锦袍。
一袖刀斩断的,是一名魔道巨擘生死荣辱一甲子的锦绣。
当那一抹流华横扫而出,拓跋春隼下意识眯起眼,就像常人抬头望见日光,等这位这辈子都是一帆风顺的小拓跋睁眼,只看到一具拦腰截断的尸体,以及那名终于悍然出刀的该死年轻人,短刀不知何时已经归鞘,双手撑住刀柄,缓缓直起腰杆,转身面对他与端孛尔回回。拓跋春隼不动如山,心中掂量了一下,若是自己面对那一刀,刀剑在手,绝不至于被一刀抹腰而斩,更不用说斩杀端孛尔回回,这恐怕也是这名武学驳杂年轻人的城府所在,当初将自己打落下马以后,便知道擒贼先擒王这条路行不通,就盯上了习惯驾驭彩蟒去御敌的锦袖郎,好一场精心策划的苦肉戏!
被狠狠算计了的端孛尔回回咬牙切齿道:“小主子,此人被我末尾一拳砸伤了胸腔,运气再也无法顺畅,别说出刀,驭剑都难,就由我来收他的尸!”
拓跋春隼白眼道:“能收他的尸是最好,别到时候收我的尸。”
怒极的端孛尔回回这次顾不得溜须拍马,只是面孔狰狞。徐凤年和李淳罡分离以后,按照羊皮裘老头的闭剑心得,一直艰辛养意,配合餐霞食紫封金匮带来的神华蕴育,这由两袖青蛇演化而来的一袖青蛇,总算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凌厉气魄,却也几乎掏空所有精气神,拉弓如满月,几乎绷断了弓弦。
春雷归鞘以后,徐凤年情不自禁地身体颤抖,尤其是握刀双手,与端孛尔回回死战一场,身体受创深重,最后一拳更是让自己七窍流血,只是前一刻被强行压抑,此时缓缓淌出,满脸血污,其实初时遇上拓跋春隼和彩蟒锦袖郎,徐凤年是不怯战也不想逃,拓跋春隼想要以战养战,拿他做刀桩,他何尝没有这份心思。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多出一个端孛尔回回,才深陷泥泞,再想逃都难了。初次听闻李老剑神的孕育剑意,徐凤年不是没有疑问,既然苛求一剑必杀人方可出鞘,否则剑意就有折损,岂不是有欺软怕硬的嫌疑,对敌境界高过自己的对手,这一剑是出还是不出?若是不适宜出鞘,这与世间既然无龙何必学那屠龙技有何两样?但李淳罡始终卖了一个关子,没有给出答案,只说是行到山前知五岳,徐凤年再入峡谷无悲无喜的空灵境地,这一瞬,春雷不再颤鸣,徐凤年缓缓闭上眼睛,层峦叠翠,剑意刀意,都是如此,在方寸天地的鞘室之内,春雷生机盎然。
那股出窍春雷挥洒天地间的神意,好似奔流到海再复返,甚至逆流而上,节节攀登。
生死一线有大悟。这是读遍武库千万秘笈都不可能带来的通明,如亲见灯火,正是那所谓的低头登山一甲子,方知昆仑山巅有盏灯。
拓跋春隼不敢轻易涉险,计上心头,望向在他看来贱如蝼蚁的悉惕擒察儿,朝那帮已经吓破胆子的骑兵招手,微笑道:“去,给牧民分发二十柄莽刀,告诉他们,要想活命,就劈死这名年轻人。不管劈死劈不死,只要举刀,我拓跋春隼都承诺给他们黄金千两牛羊万头。”
擒察儿武力平平,只知道那名刀客极其不好惹,不过要他捏软柿子信手拈来,领着二十几骑策马前奔,来到牧民身前,丢下二十多把莽刀,阴森道:“听清楚了没,咱们北莽军神的小公子说了,你们只要向那名南朝逃窜到境内的贼子举刀,黄金千两!牛羊万头!而且我,这片草原的王鹰,擒察儿,也答应你们,这座湖泊这块牧场,都会赠送你们!若是不识趣……”
擒察儿不敢擅权,连忙小心翼翼转头望向拓跋春隼,后者做了一个刀抹脖子的手势,得到指示的擒察儿立即转换脸孔,厉声道:“就是一个死字!”
拓跋菩萨的小儿子?
呼延安宝心死如灰,眼见有一名青壮牧民移动脚步,要去捡起莽刀,瞪大眼睛怒道:“你敢?!”
牧民只是停顿了一下,当他看到陆续有族内同胞走出队列,原本动摇的决心不再犹豫,一起默默拾起一把把刀锋清亮的莽刀,牧民妻儿们也都撇过头,不去看这一幕。阿保机冲出帐屋,摊开手站在骑兵和提刀牧民之间,稚嫩脸庞满是泪水。老族长闭上眼睛,老泪纵横。一老一稚,两张脸庞,在生死存亡之际,于事无补。呼延观音奔跑向阿保机,一把抱住,滚向一边,躲过暴怒擒察儿的纵马前冲,作为悉惕,他是这块草原上毋庸置疑的主宰,凶性暴涨,他这只雄鹰哪怕在拓跋氏眼中只是土鸡,也绝不是牧民能够违逆的,抽出一柄加长锻造的违例莽刀,弯腰狠辣劈下,呼延观音手臂被拉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徐凤年睁眼弯了弯腰,春雷在手中一旋。他背对着提刀行来的牧民,心境古井不波,对于人心险恶,见过太多丑陋不堪的,也就见怪不怪,何况为了部族和亲人生死,设身处地,是举刀还是拒绝,都在情理之中。一手端春雷,一手抬臂,身后蓦然断江,出现一条沟壑,牧民前冲阵型出现一阵胆怯的骚动和凝滞,远观时只见到这边尘土飞扬,终归不如眼见为实来得震撼人心,之所以举刀相向,他们内心深处除了畏惧拓跋氏如雷贯耳的威名,未必没有存有这名年轻士子有一副菩萨心肠的侥幸,只是草地骤裂以后,好似画出一条生死界线,跨过雷池一样要死,那份侥幸心理也就一扫而空,胆气随之衰减。
徐凤年盯住拓跋春隼,伸手抚平被鲜血浸透的胸前长衫皱痕,微笑道:“没了彩蟒锦袖郎压阵掣肘,再拦下我就不容易了,要不你我互相游猎一次?”
拓跋春隼猖狂大笑,笑得那张英俊脸庞都有些扭曲,指着徐凤年说道:“中原有一句话叫做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冲风之末力不能漂鸿毛,就凭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还想跟我谈条件?是不是呼吸都觉着肺疼了?你当端孛尔回回的那一拳是绣花呢?”
徐凤年道:“我驭剑有几?你之前可曾猜到?同理,既然有第一刀,就不能有第二第三刀?再拉一个陪葬也不是不可以,杀一个魔道第六的端孛尔回回,似乎没有杀军神小儿子来得回老本。”
拓跋春隼伸出一根手指摇晃了几下,胸有成竹笑道:“别吓唬我,没用,我是被你嘴里的拓跋菩萨打大骂大的,唯独不是吓大的。你的性情我大抵知道一些,能杀人绝不废话,现在话多了,就证明你小子差不多黔驴技穷了,啧啧,黔驴技穷,这个说法真是不错,你既然是南朝灼然大姓的子弟,应该明白意思吧?或者说,你又开始在细微阴暗处布局了?我拭目以待,端孛尔回回,动手,四肢归你,头颅归我!”
拓跋春隼眯眼陶醉道:“以前不知道,遇到你以后,才发现原来懂一些诗书上的警言名句,唠叨唠叨,杀起人来会格外显得有情调。”
徐凤年面朝端孛尔回回,轻柔一呵气。
一道金光急掠出袖。
拓跋春隼嬉笑道:“雕虫小技,你的驭剑杀人术比起我爹当年手下败将之一,那位棋剑乐府的剑气近,可差了十万八千里!”
脸上玩世不恭的神态,眼神则凛然,这柄始终不曾露面现世的飞剑不论剑气还是速度,都远超先前悬空结网的八柄飞剑。
成就大半剑胎的金缕。
拓跋春隼没有拔出刀剑,只是与那柄轨迹刁钻的金黄飞剑较劲,如同多情汉子调戏怀春女子,招蜂引蝶,一人一飞剑,煞是好看。
徐凤年已经对上奔至眼前端孛尔回回,后者愈战愈勇,骁勇无匹,出手毫不留情,周身拧绳蓄力,一动则摧山撼岳,徐凤年的颓势并非一味掩饰,远了踢踏鞭扫,近了肘击肩撞。势必要将这个胆敢面对自己还敢分神驭剑的年轻人撕去四肢,端孛尔回回形松意紧,出手如大锤,落手如钩竿,看似两肘不离肋,拉升幅度不大,爆发力却伤人骇人之极,这名魁梧武夫双脚趟泥步,如游蛇蟒行,双手拧裹钻翻,循循相生无有穷尽。徐凤年先前身受重击,如今更要一心两用一气双出,终于被端孛尔回回抓住空隙漏洞,抬腿膝撞,当徐凤年脑袋被巨力反弹向后时,一臂扫出,整具身躯都被击飞。
徐凤年轻语呢喃:“借我三千气,斩你项上头。”
金光暴涨。
本就是一直藏拙的飞剑在主人以搏命代价借势而得势以后,刹那火上浇油,速度猛然提升数倍,直刺拓跋春隼眉心!
千钧一发。
来不及躲避的拓跋春隼抬手以掌心阻挡剑势,倾斜头颅,飞剑金缕穿透整只手掌,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察觉到异样的端孛尔回回心神巨震,不再追击那名诡谲手段好像没个止境尽头的年轻人,掠至小主子身边,生怕那柄飞剑还有杀招。若是被军神寄予厚望的拓跋春隼死在龙腰州,别说他端孛尔回回,就是整个北莽魔道陪葬都不够!
拓跋春隼不去看手心,一巴掌摔在端孛尔回回脸上,疯魔一般怒道:“滚去宰了他!”
金缕绕出一个半圆,入袖隐匿,脸色衰败如金纸的徐凤年落地后一个踉跄,吞咽下涌上喉咙的血液,弯腰前奔,几名挡在直线上的骑兵被连人带马一起断江劈斩。
端孛尔回回返身狂奔追蹑而去。
拓跋春隼五指成钩,仰头怒吼,“不杀你,誓不姓拓跋!”
第064章 游猎
彩蟒游曳在锦袖郎尸体身边,时不时垂下巨大头颅轻柔触碰,拓跋春隼右手被飞剑洞穿,左手抽刀,一刀砍去毫无防备的彩蟒头颅,再对着锦袍扈从一顿乱砍,何止是大卸八块,比鞭尸还要血腥残酷,擒察儿不敢骑在马上,下马以后也不敢靠近这位小拓跋,生怕被迁怒。拓跋春隼将因他而死的忠心扈从剁成烂泥,斜眼瞥向擒察儿,后者一抖索,跪在地上求饶,拓跋春隼冷笑道:“算你运气好,是鹰师出身,擒察儿,派人去带着你部落的鹰隼和骑士,倾巢而出,如果没能猎杀那名意图行刺我的刺客,你的部落就可以从草原上除名了。”
擒察儿牵马小跑到拓跋春隼身边,满头汗水递过缰绳,小声问道:“这些牧民?”
拓跋春隼平淡道:“草原重诺,自然要赠送黄金与牛羊。”
擒察儿忙不迭点头如小鸡啄米,阿谀道:“小王爷不愧是草原上的王鹰。”
拓跋春隼骑上马,冷笑道:“之后是死是活,就不管我的事情了。”
擒察儿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横臂在胸,低头道:“小王爷英明。”
拓跋春隼看到马鞍上空无一物,面无表情道:“去拿一张劲弓,三筒箭壶。”
擒察儿狗腿吆喝起来,马上有敬畏无比的骑兵策马赶来,交付弓箭,拓跋春隼双指拈起一根羽箭,挽弓以后,射杀了外围一名骑兵,直透头颅,坠落下马。拓跋春隼这才眯眼点了点头,抬头看着那只矫健悉惕擒察儿调教出来的黄鹰,心中再度泛起暴虐,若是锦袖郎不死,以他的熬鹰水准,岂是马下这名鹰师出身的悉惕能够媲美,那名老奴调教出来的大品雀甚至可以捕鹰杀隼!小子运气真是不错,拓跋春隼按捺下杀机,夹了夹马腹,命令道:“让你那头畜生盯紧了!跟丢一次,我就剐出你眼珠子一颗!”
擒察儿慌乱上马,跟在小王爷身后。
来去匆匆。
呼延安宝所在部落牧民都是如释重负,对这个势单力薄的流亡小族来说,就像头顶乌云虽未散去,但起码不至于当下便磅礴大雨。呼延安宝早已心灰意冷,只是让儿媳替呼延观音包扎伤口。帐屋内少女疼得身体颤抖,却仍是面容坚毅,反倒是小孩阿保机在一旁心疼得哽咽抽泣,蹲在地上,不敢去看姐姐的伤口,把头埋在双膝里。呼延安宝愧疚道:“都是我们害了这位南朝而来的年轻菩萨啊。”
呼延观音欲言又止,老人忧心忡忡道:“追杀恩人的,应该就是拓跋小王爷。”
草原上,展开了一场动人心魄的追猎。
徐凤年突围以后,端孛尔回回衔尾追击,逐渐拉近距离,相距不过百丈,视野可及,两人身形急掠不输战马。端孛尔回回身后还有拓跋春隼,悉惕擒察儿和一百骑。撒网以后自然就是收网,一旦再度落网,徐凤年就再没有可能逃脱的机会,他这次在围剿中仍是击杀一名金刚境高手,已经骇人听闻。徐凤年弯腰如豹,丝毫不敢减少前冲速度,转头瞥了一眼空中飞旋的猎鹰,有苦自知,奔跑速度减缓,大黄庭的恢复自然可以加速,但是被端孛尔回回缠上,就要落网,拓跋春隼虽然被金缕刺伤,但战力还有八九分,自己却已经精疲力竭,被说成黔驴技穷,实在不冤枉,脚踏彩蟒,虽然不知为何没有锦袍魔头设想那般全身麻痹,但对于身形腾挪肯定有影响,八柄飞剑结青丝,春雷出鞘一袖青龙,最后更是连成胎金缕都祭出,端孛尔回回的攻势,许多拳脚可都结结实实砸在身上,徐凤年既没有到达可以借用天地气象的天象境,更没有陆地神仙境界,若是拓跋春隼和端孛尔回回给他一旬半月休养生息的机会,大可以再战一场,可是他们追杀得急迫,斩草除根,徐凤年除了拼命吐纳疗伤和向前逃命,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所幸有开蜀式气机一瞬流转三百里的珠玉在前,对于这类气机烧灼的刺痛习以为常,还能勉强咬牙撑住。
一路狂奔的端孛尔回回皱了皱眉头,一方面惊讶那名南朝刀客的气机充沛程度,一方面对于腿部创伤更是不解,一剑穿过,以他的金刚体魄完全可以无视,即便无法迅速痊愈,但绝不会像此刻一般气机阻滞,可见那名刀客的驭剑术兴许尚未臻于巅峰,但飞剑本身,堪称仙品。这愈发坚定了端孛尔回回杀死这名年轻人的决心,至于彩蟒锦袖郎的死,他倒是没有任何兔死狐悲的感触,拓跋氏家族就像一座大庙,庙大也就必然泥塑菩萨多,少了一尊,其余菩萨供奉香火也就多了一分,况且端孛尔回回一直对于这名老奴跻身十大魔头行列颇有微词,他反而更欣赏谢灵这几位同道中人,锦袍老家伙在他眼中不像魔头,更像是权贵豢养的可笑伶人,只会以奇巧淫技媚上,两人向来不对眼也不对路。
端孛尔回回豪气横生,喊道:“小子,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声音遥遥传来,“把你媳妇或是你女儿喊来!”
端孛尔回回听音辨气,此人所剩气机似乎比想象中要旺盛,不过吃了大亏以后,清楚这家伙演技比起小主子还来得炉火纯青,他再不会轻易上当。
徐凤年再次望了一眼头顶黄鹰。
一炷香以后,端孛尔回回错愕发现自己与他相距拉近到八十丈,但身后始终按照猎鹰指示直线疾驰的骑兵不知何时也追上,这小子该不会是个路痴,绕出了个略显多余却足以致命的弧线轨迹?
不过距离拉近,而且可以与小主子汇合,终归是好事,端孛尔回回也就没有深思。
拓跋春隼一马当先,和端孛尔回回隔开十丈距离并肩齐驱。
双方和那名垂死挣扎的南朝刀客距离不断缩小。
端孛尔回回沉声道:“小主子小心那人的飞剑。”
拓跋春隼没有作声,从背后箭壶拈起一根制作精良的黑鸦羽箭。
两百步。
拓跋春隼开始挽弓。
一百二十步时,拓跋春隼正要射箭,距离骤然被拉升到一百五十步。
然后不断在一百三四十步距离徘徊。
拓跋春隼并不着急,在平时以那家伙的脚力,除非最优等的战马,否则根本追不上,还不如弃马追逐,但既然受了重伤,另当别论,他乐得猫抓耗子,慢慢玩死这个心头大恨的南朝豪阀士子!到时候还要拿着头颅去他家族门口挂上!
终于缩短到一百二十步,拓跋春隼挽弓射箭。
一箭破空而去。
拓跋春隼去箭壶拈箭速度惊人,一箭递一箭,发箭虽有先后,竟是同时泼洒到那人后背,可知一箭比一箭迅猛如雷,这是连珠箭术的一种。
徐凤年不肯浪费一丝一毫的体内气机,顺势向前打滚,躲过两根羽箭,伸手挥袖拨去两根,正要握住最后一根。
拓跋春隼站在马背上,拉弓如满月,射出铺垫蓄谋已久的一箭。
直刺徐凤年眉心。
徐凤年屈指弹开先前一箭,脑袋后仰,身体贴地,双手握住那根羽箭,身体一个灵巧翻滚,借助羽箭挟带巨大劲道继续前奔,期间折断这根利箭,猛然提气,有箭头那一小截被他丢入天空。
刺破正在低空翱翔的猎鹰身体。
仍然在奔跑的端孛尔回回目瞪口呆。
拓跋春隼站在马背上,拳头紧握,一只手鲜血淋漓。
徐凤年哈哈大笑,身体骤然加速,距离瞬间拉升到百丈以外,“就当你们是三个金刚境,有卵用。他娘的不来个天象境的高手,老子都不好意思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