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依灵答道:“据依灵的观察,天朝各大宗派都有人前往我西驼,包括七贤居、青云阁的高手,而且……”

    碧姬问道:“而且什么?”

    依灵道:“而且道上有传言说,曾经有人看见了传说中的几位隐者。”

    碧姬微微一楞,道:“隐者?”

    依灵点头道:“是……不过,这只是传言,因为没人能说出看见的到底是哪几位隐者。”

    碧姬微一沉吟,道:“你不用关心这件事了,不管有没有隐者,这对大局无碍,人来的越多就越好,一两个隐者改变不了整个局势。”

    微微一顿,她又道:“依灵,你且跑一趟亲王府,告诉格曾亲王,就说今夜子时,我会去府中。”

    依灵咯咯一笑,道:“主人,上一次你去了亲王府后,格曾亲王有三天没有起身,今晚……”

    碧姬嗔道:“臭丫头,还不快去?再多嘴,我就将你赏给宫外的护卫。”

    依灵吐了吐舌头,转身离去。

    依灵离去后,那袅袅的白雾深处却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这叹息声若远若近,似在山外,又犹在耳边,碧姬皱了皱眉头,道:“若离,是你吗?”

    她问声未落,却又咯咯轻笑起来:“我这话问的却是没用,敢不经通报就擅入翠屏宫的,除了你还会有谁呢?”

    远处白雾缓缓散开,自这白雾深处慢慢行来一人,这人凌空虚踏,身上道袍翻飞,意态飘逸出尘,但神色间却有重重忧虑。

    碧姬见了这人,笑道:“若离国师大驾光临,碧姬有失远迎了。”

    若离苦笑道:“阿碧,别在玩闹了……”

    碧姬笑道:“不玩闹吗?那也行,按照宫中礼节,国师当给本妃跪下行礼才是。来吧,本妃且侯着呢……”

    若离叹了一声,却道:“你若马上罢手,我就是给你跪上三天三夜又当如何?”

    碧姬见他神色凝重,不由蹙眉道:“你究竟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我罢手?”

    若离苦笑道:“阿碧,你来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碧姬轻笑道:“我想要什么?当然是大周天剑了……”

    若离皱眉道:“不,你要的绝不是大周天剑!”

    碧姬微微一笑,道:“你为什么这么说?大周天剑乃天下至宝,我为什么不想要它呢?这段时日里,我费尽心血,甚至忍受你那龌龊师弟的侮辱,图的又是什么?”

    若离叹了一声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天下修道者众多,在大周天剑面前,又有几人敢说自己不想得到它呢?所以我也任由你去往天朝,广邀帮手,我心想,有了这大周天剑,或许那仙之一途也未必就是一个梦!只要阿碧你想得到的,我若离便是拼了性命和这几十年的苦修不要,也要助你遂了心愿!”

    若离顿了一顿,紧紧盯着碧姬,又道:“但这几天来,我却发现你根本就志不在此,因为你不仅没有将大周天剑出世的消息封锁,却反而是四处宣扬!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若想得到大周天剑,却又何必为自己多树强敌呢?所以,我猜你另有它谋!”

    碧姬叹了口气,看向若离,道:“若离,你来告诉我,我们这些修道的历经数百年的苦修,究竟图的是什么呢?”

    若离一楞,随即道:“自然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登入仙录了。”

    碧姬微微一笑,道:“为了登入仙录吗?那好,我且来问你,你的师门虽然并未开山立宗,但也相传数十代了,除了你的开派祖师,你这师门里究竟又有几人堪破大道,最终位列仙录的呢?”

    若离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个……”

    碧姬笑道:“你不用这个那个的了,历经千年,却没有一个能位列仙录的,我看这道不修也罢!”

    若离皱眉道:“修道一途本自艰苦,你踏入师门的那一天起就应该知晓这个道理,如果人人修道,而又人人成仙,那这凡尘俗世和仙界又有什么区别呢?”

    碧姬笑道:“管它有区别没区别,反正我已是不想修这道了!这凡尘俗世哪点不好?只要我碧姬青春长驻,容颜不老,且还有百年的寿命,便是守着这凡尘俗世,呼风唤雨的过一辈子,也不算枉活了一世!别人想要修道,且让别人去修,别人想要成仙,且让别人去成,又与我碧姬何干?”

    若离又是一呆,道:“阿碧,你……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糊涂呢?”

    碧姬上前一步,轻轻抚摩若离的面庞,柔声道:“若离,我知道在这世上,你对我最好,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和我,就守着这世间的权势和这大好的山河,逍遥的过完这辈子呢?”

    若离皱眉道:“世间的权势,大好的山河?”

    碧姬点头道:“不错,与其梦想着飘渺的修仙之路去苦度岁月,还不如凌驾天下,做一世的王者!”

    若离大惊,道:“你……你……阿碧你的意思是要……”

    碧姬淡淡道:“我这妃子已做的厌了,况且撒沙也时日无多,又无子嗣,只要除了格曾亲王,这西驼的天下就是我的了!”

    若离怒道:“胡闹,有多少凡夫俗子想要登入道途而不得其法,你却贪恋世俗的权势,想要半途而废,这岂不是自甘堕落吗?当年你说要入世修行,我答应了你,后来你又说要做王妃,我也由得你,而且还随你来这西驼做了国师。我想,只要你志在道途,身在哪里其实并不重要。当年就有风流成性的王侯于青楼得悟大道,继而飞升的,别人行,你自然也可效法随行……”

    他说到这里,面色赤红,额上青筋绽起,显然是动了真怒。他一顿足,又接着说道:“这十多年来,我处处由着你,你嫁做他人妇,豢养男宠,我都懒得管。在我看来,你虽美貌,却不过是一付皮囊,我在乎的只是你的心,我想,只要有一天你能收敛心思,与我合籍双修,有朝一日同登仙录,那便比什么都强! 但我却没想到你……你……”说到这里,他胸口郁闷,竟是说不下去了。

    碧姬看这若离神色恼怒,不由叹了一声,道:“若离,你刚才说过什么来着?你说只要是我想得到的,你若离便是拼了性命和这几十年的苦修不要,也要助我遂了心愿!难道是你忘了这话,还是这话说来根本就是为了哄骗与我呢?”

    若离哼了一声,道:“我自然没忘,也没有故意哄你,可是……”

    碧姬笑道:“算了,你不用再解释了,你的心意我又怎会不明白呢?若离,你就再依我一次吧……你也知道,我这人生性好奇,什么都想尝试一下。我答应你,这王位我先坐个三年五载的,要是坐的厌了,就还于撒沙的族人。到时我就随你寻一处灵气充足的地方,你我合籍双修,再也不理会这世间的俗事了!”

    若离看着碧姬,眼中有狐疑之色,道:“你……你是说真的?”

    碧姬叹了一声,道:“若离,你不信我吗?”

    若离默了片刻,一顿足,道:“也罢,我再由你胡闹一回!”

    碧姬见他应允,不由格格娇笑,轻舒玉指,将身上轻纱脱去,然后拉着着若离的手,就欲再入泉池。

    若离却道:“阿碧,我还有一事想不明白。”

    碧姬问道:“什么事?”

    若离道:“你若是想坐王位,除了撒沙和格曾就行了,却又干这大周天剑何事呢?”

    碧姬笑道:“格曾总揽西驼兵权,哪有那么容易就除掉?不过,我顾虑的却不是他手中的兵马……你该知道,这格曾自幼修过几天道,却因资质鲁钝,难有长进,最后被师门送了回来。但他对修道一途却始终念念不忘,府中更是养了无数奇人异士,且还有他的同门师长,所以,我若想除他,必先断其手足才行!”

    若离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碧姬道:“我已经让人在他耳边吹风,说这大周天剑乃天下第一宝物,内蕴剑灵,得之便可洗骨伐髓。你且来猜猜,他听了这个消息后,又会怎样呢?”

    若离道:“他一心向道,大周天剑若真能洗骨伐髓,他自然是要志在必得了!”

    碧姬笑道:“不错,格曾正是这样想的,不过,这大周天剑人人欲得之而后快,这普天下的修道者、修魔者又怎会眼巴巴的看着如此宝物落入一个凡夫手中呢?”

    若离一扬眉,道:“所以你就想利用这柄大周天剑,让他强自出头,而后再借他人之手断其手足,是也不是?”

    碧姬笑道:“ 说实话,大周天剑我也想要!但人贵有自知之明,前些日子,我瞧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已不在少数,就索性让依灵传了出去。我想,这大周天剑且让别人去抢,我退而求其次,不如先趁机除了格曾,也好过一过做大王的瘾头!”

    若离苦笑道:“你行事向来随心所欲,全当这样的纷争只是一场儿戏……唉,你知不知道,西驼境内已是魔、道聚集,如此一来,围绕着这柄大周天剑,将会掀起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呢?”

    碧姬咯咯笑道:“我在你眼中就已是一付臭皮囊,他人的生死你还用记挂吗?再说了,这一次你和我都不用出面,只管等着瞧戏吧,说不定最后两败俱伤,这大周天剑却不抢自来呢!这也算是一箭双雕吧,就看上苍怜不怜我碧姬了……”微微一顿,她又说道:“今晚我就去见格曾,把我辛苦邀来的帮手一股脑儿的送给他,既然左右是看戏,那便愈热闹愈好!对了,你那宝贝师弟还在路上,且传个信让他回去吧……”

    若离默了片刻,他心中隐觉不妥,却又想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妥,正欲仔细再斟酌时,却被碧姬一把拉入了池中……

    鹿啄城外,在去往西驼的官道前,林小七和古无病四目相视,却哑然无语。在他们身边,另有一条小道是通往七星崖的方向。

    “小七,这西驼咱们真就不去了?”

    林小七哼了一声,看向古无病回道:“我倒是想去,可谁知道轩辕老头也惦记着大周天剑呢?说什么自己在大迷椤幻境里苦修十年,紫心剑诀已修到第十六层,再得大周天剑相助,便可立地飞升,哼,我看他是立地头昏还差不多……得了,小胡,西驼咱就不去了,有我师姐在那,我迟早露馅。昨日在酒楼上,我差点就自个儿认了……”

    古无病苦笑一声,却没说话。昨日在酒楼被白悠然撞见后,林小七硬着头皮去见自己的师父和师姐,他陪坐一旁,竟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敛眉闭眼,只觉得脑中晕旋,林小七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都一概不知。半个时辰后,他被林小七拉着下楼,林小七见他神志恍惚,自然免不了一番调笑。两人回到客栈后,古无病问起酒楼中的情形,原来林小七在酒楼上装痴充楞,半个时辰内,加起来也只说了十来句话,且还多是顺着轩辕沐的意思做拍马迎奉之语。轩辕沐虽是多年修行,但他和自己的徒弟白悠然一般无二,也是个直性情的人,却是没认出眼前的道士就是自己最为厌烦的小徒弟。不过轩辕沐见林小七语言乏味,也兴致全无,胡乱对饮了几杯酒后,便放他走了。只是临下楼的时候,楚轻衣却不理白悠然的劝阻,径自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但她话中虽有感激之意,语气却多有调侃,似早已瞧出那立誓行善之言不过幌子而已,硬是将林小七吓了一身的冷汗,差点没自己招了出来。

    林小七道:“我师姐心思玲珑,我的话也只能哄哄老白和我那师父老头,她昨日想必是看出点什么,能全身而退,已属侥幸。今日若是再撵着去,那便是跟自己过不去了……小胡,反正我是不去这西驼了,你要是想去,便只管去吧,我绝不拦你。”

    古无病却一拍手,笑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林小七一楞,随即骂道:“你这厮,也太不讲义气了吧,我随便说说,你便当真?”

    古无病振振有辞道:“废话,这出世的可是大周天剑,百年难遇,要是不去,我怕是要后悔一辈子了。”

    林小七嘻嘻笑道:“小胡啊小胡,自你认识我以来,你有哪桩藏着的心思没被我看透?大周天剑?得了吧你,我瞧你是想随着我师姐吧?”

    古无病脸上一红,道:“你师姐有若天人,我……我古无病尚有自知之明,哪有你说的这般心思?”

    林小七哈哈一笑,也不再说,又道:“既然这样,就随你去吧,说实话,我这师父和老白都是心思简单之人,被人骗了还常替人数数银子。我师姐虽是机巧,却也没多少江湖经验,且又是一介女流。你跟了去,也可在暗处里关照一二,别的不说,但有心怀不轨之人靠近,你一眼就能看了出来!这普天下间,若论阴险,又有谁能比得过你小胡?有你跟了去,我也放心一点,有事没事,你且放只金蝉回来,也免得我牵挂。”

    古无病骂道:“我呸,我这一身的毛病都是从你那学来,想当年,我修得人身闯荡世间的时候,也曾做过一些善事。但自遇上你之后,却……”

    林小七笑道:“好了,好了,你再说下去,我师姐便走的远了,凭你身手,怕是再难追上,你这就去吧,不过,有一点,你须记好……”

    古无病问道:“什么?”

    林小七哈哈一笑,转身朝去往七星崖的小径走去,他边行边道:“你记住了,我师姐性好洁净,你只可远观,万万不可靠近,免得一身的秽气熏了她!还有,她那只白虎最是护主,你近我师姐三尺之内,它便将你视为敌人,你且记住了……莫怪我小七言之不予……”

    林小七生性散漫,向来喜欢自由自在,他与这古无病从来都是忽聚忽散,此时分手,也不做态,却是大笑着渐行渐远了。古无病看着他远去,心中微微一叹,自思此去西驼,只要能远远望着那楚轻衣便好,自己虽是脱离妖道,但骨子里的秽气却是再难磨灭,心中妄念自当深深埋起,今生今世也休再提起……

    再说林小七转入小道后,漫漫而行,心中只想着再过一月,自己当想个什么法子转回玲珑山才是……他边想边行,走不多时,却觉前面一阵腥风扑面而来,再抬头时,眼前十来丈的地方,一头巨象巍然矗立,竟是将这小道堵的严严实实!

    这巨象长毛覆体,嘴垂角涎,林小七再是熟悉不过,而那象头上一人白衣飘飘,执萧而立,不是那万兽斋的燃孜却又是谁?

    林小七微微一楞,暗道怎么会在这里遇上燃孜呢?按理来说,他应该是在去往西驼的路上,无论是驭象而行,还御风而行,都不会走至这条小道上啊?

    林小七依旧是道士装扮,此时遇上燃孜,他心中并没有丝毫紧张,这燃孜虽然残忍,但和他并无过节,且燃孜终是修道之人,再是残忍,也不可能无端端的见一人杀一人吧?

    “大不了闪过一旁,让这厮先行就是……”林小七暗自嘀咕着,但眼光一转,才注意到在这巨象的面前还站着一人,只是这人身形娇小,衬在这巨象面前,实在是难以让人一眼瞧见!

    第二卷

    第一章

    自鹿啄去往七星崖的小径上,燃孜站立象头,嘴里悠悠叹了一声,看着眼前的少女柔声道:“红泪,你不是最喜欢听我吹萧吗,只要你答应跟我回紫薇山,我就日日夜夜吹给你听。”

    这少女一袭水绿色的长衫,年龄不过十**岁左右,相貌清秀绝伦,神态亦有娇憨之美。她咬着唇,面色却有些苍白,道:“我背着爷爷私自下山已是犯下大忌,后又糊涂,与你做下……做下……燃孜,你还是让我走吧……”

    燃孜怒道:“走?你要走向哪里?自见了你,我燃孜便立誓要伴你一生,你要走也是随我回紫薇山!你也知道,我此行是为了大周天剑的出世,但现在只要你肯与我回山,休说是大周天剑,便是神器、仙器摆在我面前,我燃孜也绝不多看上一眼!”

    红泪黯然道:“我也想随你一生一世,但你应该知道,在我爷爷眼中,你和魔道没有什么区别。换了是别人,红泪大不了忍受责罚,然后再苦苦哀求爷爷,相信他也不会为难咱们。可……可你却是万兽斋的主人,咱们若是强求,这随之而来的怕是一场干戈!”

    燃孜哼了一声,道:“干戈又如何?你爷爷瞧我不顺眼,我瞧他又何尝顺眼?”

    红泪一瞪眼,道:“不许你说我爷爷!”

    燃孜叹了一声,道:“好,好,我不说你爷爷。红泪,只要你答应随我回紫薇山,大不了我亲自去七贤居求你爷爷!想我万兽斋也是器宗大派,比起你七贤居虽有不如,但也是闻名天下,你我若是能结一世之好,两派之间也可互有裨益,你爷爷乃一派之尊,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明白的。”

    红泪叹道:“燃孜,你如何就不明白呢?我早就说过,在我爷爷眼里,你与魔道无异。在我没有下山的时候,爷爷就曾经说过,他说有朝一日我行走江湖时,有三种人不可结交。一是魔道中人,二是异类妖族,而这第三种人就是象你这般生性残忍,虽身在道途,但心志却和魔道无异的人。”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脸上神色有些恍惚,眼色也愈渐迷离,又道:“我爷爷在说到这类人的时候,还曾特意提到了你……唉,前些日子,我听师叔祖说要来西驼,心中便好奇,想要亲眼瞧一瞧大周天剑的样子。但我知道爷爷绝不会放我下山,所以就偷偷的溜了出来。谁知道……谁知道却在路上遇见了你,我本想爷爷说你是奸邪之辈,就有心替天行道,但我却没想到,你只用一招就制住了我!被你制住后,我心中害怕,想起爷爷说你残忍,不知道你会怎样来折磨我,于是就放声大哭……唉,我实在没想到,我这一哭,你却手足无措了,只一个劲的向我赔罪。当时我就想啊,原来爷爷的话也有靠不住的时候呢,我瞧你英俊潇洒,语态温柔,又哪有半分残忍的样子?所以……所以我就……”

    她说到这里,脸上飞起一抹红潮,却是没在说下去。

    燃孜苦笑道:“世人常道,缘由天定,我燃孜最不信天,从来只当这话是狗屁!但自瞧见你的第一眼时,我便知道,我实在是错了!你知道吗,红泪,当你哭起的时候,脸上泪水纵横,可一点都不美,但不知为何,我却觉得自你流出的第一滴眼泪时,它便落在了我的心间!当时我就想,燃孜穷此一生,也要顾你护你,永不再让你落泪!”说到这里,他脸上却不经意露出一丝冷笑,又接着道:“你年轻貌美,这一路行来,也不知有多少轻狂之徒觊觎你的美色,但凡遇上这种人,有一个我便杀一个,有两个我便杀一对。我要让天下人知道,只要有我燃孜在,任何人都不准对你无礼!”

    红泪苦笑道:“别人只不过是看我一眼,你就杀他,这样走下去,怕不到西驼,你就要杀上百人。自你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我告诉自己,你是因为爱我护我,才会这样做。杀第二个人的时候,我又安慰自己,你生性虽然残忍,但这终究是可以改的,只要我伴着你,终有一天可以使你一心向善。可是……可是当你昨夜瞒着我,将客栈里的一十三个人全部杀死后,我终于明白,你终究是你,我也终究是我,两条路上的人永远也不可能走到一块儿!”

    燃孜阴沉着脸,道:“谁让他们在背后说些荤话,听不见便算了,只要听见,我又岂会置之不理?”

    红泪摇头道:“算了,燃孜,我们缘分已尽,还是就此别过吧。”

    燃孜怒道:“就此别过?那你和我之间又算怎么回事?”

    红泪轻轻的笑着,但眼中却有苦涩之意,道:“我起先以为,你和我之间的是缘,但我现在明白了,这虽然是缘,却是孽缘……燃孜,我并不后悔你和我之间的这段缘,尽管短暂,但我想这将会是我一生的回忆!我记得你的温柔细语,你的百般呵护,还有你吹出的可比天籁的萧音,有时候我也奇怪,如你这样残忍的脾性,又怎么能吹出如此清绝的萧声呢?唉,这大概就是孽之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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