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给你的!”

    只见漫修迅速从树后拿出一样东西来,递与了雪儿。是花环!是昨日的那个被她扔掉的白色花环!上面的花虽已有些蔫谢,但依旧是那么的美丽。

    “你,捡回来的?”

    “上哪里能捡到这般好的东西?”

    “那是哪里来的?”看那花都有些湿湿的,应不是重新编的吧。更何况,其他的白玫瑰花都被自己毁掉了啊。

    “是捞回来的啊,从水里!”

    “好哇,你又耍我!”雪儿刚要抬手打,见漫修双手将花环递与她,便停顿了片刻,半空中的手也成了接花环用的,雪儿将花环拿到了自己的手中。

    “等日后我再给你做个更好的,你戴这个,很漂亮!”

    雪儿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他在夸自己漂亮,是这样的吗?

    “啊?”雪儿不自然的发出了一声疑问。

    “我说,这个花环很漂亮!”

    “秦漫修,你!”看着漫修调皮的样子,雪儿就知道他又在故意气自己了。就不能说句好听点的嘛,非要强调说花环漂亮!没有我杜雪儿配,这花环再漂亮也不过是个花环嘛!

    “哈哈!”漫修看着雪儿嗔怒的样子,倒不觉更好笑了起来。

    “你给我站住,看我怎么收拾你!”

    “哈哈,好啊!有本事抓到我再说!……”

    一阵嬉笑打闹的场景再次出现在了杜府的花园之中。

    “漫修!”是林雨清。

    “那案卷,有消息了?”漫修也不知自己从何时起开始这么了解林雨清了,看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是给自己带消息来了。

    “你要的郭柏、于男一案的案卷,现在正扣在叶子廉的手中。”

    “什么?”漫修没想到叶子廉居然会去动几年前一个结了案的案件。

    “我一去问他要,他便问我是不是你让来查的。”

    叶子廉实在是太聪明了,自己哪里是他的对手。算了,线索又断了。漫修可没指望叶子廉会饶恕这个玷污他的妻室,玷污他叶家名声的人。

    “玉匠于男私刻朝廷赐品,郭柏同犯,一并满门处斩。因为,在玉匠于男家中发现了朝廷赐给西夏的一样玉器的式样图。而这式样图,恰就是郭柏绘制给他的。”

    漫修有些惊讶,这难道是叶子廉告诉他的吗?叶子廉知道是自己要去查这案件,又怎会帮自己呢?

    “朝廷赐给西夏的玉器,怎会无缘无故跑到杭州去?”一件玉器的式样图,却要了两家人的性命。这未免有些太小题大做了些吧。

    “恩,我也问过了。说是当时有个陕西秦凤路军营的逃兵,叫做谢忠孝的,偷了赐品后,一路逃匿到了杭州,后被官府逮到,也牵出了郭柏、于男合谋私仿朝廷赐品一案。在处斩郭柏、于男两家时,那逃兵也被一并处斩了。”

    陕西秦凤路军营!漫修的心好像被什么震撼了一下一样,当初孙大海告诉他的,父亲的死也是有关这陕西秦凤路军营的!一定有问题,问题一定就出在这里!

    “你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逃兵也太可恶了。因他偷的一件朝廷的赐品,却要牵连几十口人跟他一起丧命,实在是太不值了。”

    漫修敷衍着林雨清,可内心中早已下定了决心,要去那陕西秦凤路军营探个究竟。次日,他去了如意酒楼,确认了没有孙大海的来信儿。又去祭拜了父亲。转回林家后,又与林义夫妇辞了行。虽众人一再挽留,可他仍是坚持己见。次日一早,漫修便不见了踪影。可任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这次所谓的办事是去了哪里。

    “秦漫修!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这个倔脾气!告诉我们怎么了?人多力量大,说不定就帮他解决问题了呢!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独断独行!出了危险怎么办?他又不像林哥哥和肖飞,至少能保护自己!”雪儿都快被这个漫修气死了,又是一次不辞而别。

    芸萱看着雪儿着急,自是更加难过。她知道,雪儿是真心的担心他,从小到大,除了父亲,雪儿就没如此担心过任何一个人,可见漫修在雪儿心目中的重要性。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不然,雪儿会很伤心的。

    而此刻,一直默默无语的林雨清却最是揪心,因为他认识的这个秦漫修,可是个口里不说,心中特别有主意的捉摸不透的人。当初在百花馆那么恶劣的环境下,他不还是一声不吭的悄悄的溜走了!

    郭柏,于男,逃兵,玉器,金簪,赐品,杭州,陕西秦凤路军营……自己告诉漫修的每个要素林雨清又重新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到底是什么又促使漫修离开了林府,去追查下去?他又去了杭州吗?还是……林雨清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军营!这个秦漫修!到底要捅多大的篓子他才甘心。一个半分功夫都不会的人,跑去军营查案,没事还好,真有事情的话,这不是找死吗!

    林雨清猜对了。漫修是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去往陕西秦凤路的征程。他要知道真相,他的直觉告诉他,真相就在那军营之中。

    且说漫修寻路到达了陕西秦凤路后,便先寻了个住处,并借聊天之机向小二打听了军营的情况,一连几日,却是一无所获。

    这日漫修见路上众人皆围着个榜文看,便也凑了过去,竟是秦凤路军营招兵!真是天助我也!漫修二话没说,将身上的杂货贱卖后换成了银两,便去报名。结果去排队报名时,漫修发现除了他是兴奋的之外,其余的人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垂头丧气。漫修问了他前面的一个人,“当兵不是好事吗?为何人人都这般模样?”

    “什么好事啊?你没听过好男不当兵吗?要不是我爹是军户,我才不至于沦为要来当兵呢!”

    这时,后面一个男子也插言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当兵是要在脸上刺青的,如果逃走,回来就会改刺个‘逃走’,无论是刺青还是逃走,这以后都怎么做人啊!”

    “是啊是啊,你说现在和西夏和平的很,平白的招哪门子兵啊!”

    “我倒听说升到军官后就可以用专门的药擦去脸上的刺青了。”

    “哼,你想得倒美,升军官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

    大家七嘴八舌起来,漫修才知道原来当兵也许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可他有他的想法,陕西秦凤路军营,这里一定和当年爹被杀的事有关,就算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

    轮到漫修报名时,他本脱口就想说秦漫修的,可又转念一想,若是陕西秦凤路军营里的人参与了追杀秦威,难保不记得秦威的儿子就叫秦漫修。于是便说道,“我叫陈涛!东京人氏。”这名字也是他顺口编出来的,只因看到报名处之前记录的一个人叫王涛,而再之前几个有个叫陈长寿的。于是便将名字组合了组合,成为了陈涛。

    “咦?京城的人怎么跑到陕西来当兵?”

    “回长官的话,我爹是个做生意的,到处跑。前几年,便全家都搬到了陕西来,也算半个陕西人了。”

    “啊,这样啊!按说,你不是军户,这……”

    “长官,我爹从小就想让我当兵,说那样有出息。穿着军服,拿着军刀,威风得很。就请您通融通融吧。”说着,漫修借机悄悄塞给那长官些银子。

    就看那长官立刻变了副模样,对其笑笑,当即记下了他的名字,口中并还喊到“下一个!”

    就这样,漫修又顺利的通过了所有的招兵条件,在脸上被刺上了字,成为了秦凤路军营的一名士兵。

    入伍后,漫修很快就被编入了一个小队,这个小队一共十人。队长叫做姚田,也跟林雨清一样,是个很严厉,且不多言语之人。而其他几个人,一看就是农家出身,有一把力气的。队里唯一一个和漫修很像的,长得个子高高,却看起来很柔弱的人,叫做曹向金,陕西当地人。通过与他的交流,得知此人也读过两年书,但因家境贫困,唯一的兄长又身染重病,他不得已放弃了读书这条路。而如今这一当兵,照顾兄长的事情全都落到了老娘一个人的身上,一直被人称作孝子的他每每谈起此事,都内疚万分。漫修见他说话得体,又至仁至孝,与他很谈得来。因此,在入伍当日,漫修便有了军营里的新朋友,对军营里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军营冲突

    可是,军营里的生活没有漫修想象的那样自由,可以任由自己去安心查案。军营里管理十分严格,恰又碰到姚田这样的队长,每日早起晚睡不说,整日的操练,没三日,漫修便有些吃不消了。

    若说早起晚睡,这也不难,关键半夜里有时这姚田也会拉他们出去训练。漫修之前只是摆弄过古琴,棋子和毛笔,唯一与操练沾过点边的就是拿过匕首,威胁芸萱的时候,还拿过金簪子。

    而现在,天天穿着厚重的军服,腿上还要时时绑着沙袋,沉重的军刀,每日超负荷的训练,任谁能受得了?可是,队里除了他和曹向金每每都跟不上,次次被罚之外,其他人虽有抱怨,却都勉强完得成任务!

    他是想来军营查出当年的真相的,难道真是为了当兵而当兵的吗?天天罚,次次罚,光罚的次数都够平日训练的一倍了,每天累得要死,哪还有时间查什么真相?漫修不禁有些怨这姚田了。别的队也没像他这样魔鬼训练的啊。

    看同时入伍的别的队的士兵,似乎每日里不是打牌,就是睡觉,偶尔练练,也只是花架子,悠闲得很。怎么自己偏偏被分到这么个队里来呢?唉,从第一眼看到姚田时就该想到的,他跟林雨清一样,认死理!死认理!

    “陈涛,出列!”

    唉!想别的,又做错动作了!以前记谱子时也没这么难啊,而且是一学就会的那种,怎么这一些动作学了几日了,竟次次都错呢!

    “你根本就没用心在做!我问你,你为什么来当兵?”

    为什么来当兵?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照实说肯定是不行的,难道说想保家卫国啊?这点漫修可是清楚得很,他可没有父亲那么高的觉悟,保家卫国,马革裹尸,似乎与他还不怎么相干。

    “哼,回答不出来了?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是怎么想的,如今朝廷和西夏早已和议,平白的征什么兵,又练什么兵啊!若不是军户,若不是非参军不可,你们哪里会到这里来!”

    姚田此话一出,漫修的身后似乎就有了共鸣的反应,可这反应也是转瞬即逝,因为,姚田更严厉地瞪了他们一眼。

    “可是你们想没想过,我们是大宋的子民,是大宋的好男儿。如今朝廷虽与西夏和议,可依然受着辽的侵扰,难保西夏国哪日强大了,就不会翻脸,打过来吗?依你们现在的状态,莫不说十个换不了一个了,就算是换了,又能如何?国灭了,我们还都能活吗?”

    这种唤起爱国心的慷慨激昂之词恐怕也就能从姚田这样的人口中说出来了。漫修所在的队伍还算好的了,除了漫修最小,曹向金二十二岁之外,其他的大都在三四十上下。其他的队里,有的是老弱病残,无非也就顶个名,以次充好。以这样的战斗力,还与西夏抗衡呢!这军营本身的管制就有问题,递点银子,在招兵时就什么规矩都可以没有的军营,还有什么资格谈强国!

    “陈涛,你不服是不是?”姚田呵斥道。

    “队长,不是我不服。而是我觉得,训练也得有个度。做什么事都讲究有张有弛,又急有缓,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像您这样,每日里没日没夜的训练我们,吃不消倒下了,我想,这也不是您的初衷吧?”

    “劳逸结合?你说的逸就是像他们那样吧!”姚田指了指那边正在树荫下乘凉打牌的几个士兵。可是还没等漫修回答,姚田便喝道,“你要是羡慕他们,便申请调过去。可在上头没批下来之前,你就得服从我的指挥!你听好了,前日里学的那番动作,你今日务必给我练熟,什么时候练好什么时候才能吃饭,才能回去睡觉!”

    看来吃饭和睡觉是人生中几大重要的事情之一。不然罚人的时候不会人人都喜欢选择这种方式了,当年百花馆的馥郁是这样,杂役房的管事是这样,紫嫣庄园里的杜雪儿也是这样。一日不吃不睡又能如何,漫修被姚田的武断激将了起来,练就练,我就是练不对,看你能把我怎么办!

    陪他一起练的还有曹向金,这始终都是他的难兄难弟。可这回,这难兄难弟也先离他而去了。因为,曹向金打下了完整的一系列动作,虽然有的地方还是有些不到位,但毕竟都对了。而他,不是这里错,就是那里错,直到深夜,都还在外面的空地独自练武。

    唉,要不是为了查清父亲当年被杀的真相,哪里来受得这份窝囊气!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自己擅长的本来就不是练武,为何偏偏就逼他如此呢?漫修越想越气,可毕竟还是要在军营中呆下去的,只得又忍下了这口气,练起了几日来一直学的动作。

    “好!”就在不经意间,离自己不远的一处黑影里居然传出了一句叫好声,漫修不禁一愣。定睛一看,走向他的竟是队长姚田。原来他竟也没睡,一直在看着自己练功!就像打翻了五味瓶,漫修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刚才打得很好!以后就像刚才这样练就对了!很晚了,回去睡吧。”

    “你,一直都在这里?”

    “恩,我倒要看看,人笨到底能笨到什么地步!想不到,你竟打下来了,一处也没错!”

    至于刚才怎么打的,漫修也忘记了,既然姚田说他一点也没打错,那应该就是了。

    “还愣着干什么?明日一早还要集合的!你不要打算又给我出刺儿,小心我还罚你!”

    漫修一听姚田如此说,便立即会意,微微一笑,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等等!”

    又怎么了?难道出尔反尔?这人真是不地道,怎么可以这样……

    “给你留的,饿的话就吃吧!”

    接过姚田手里的两个馒头,漫修的眼泪差点没下来。原来他并不像之前罚他的那些人,存心折磨他。而且,这两个馒头又要漫修想到了林雨清,当年他在紫嫣庄园里也是给自己留过东西吃的。现在看来,这姚田还真与林雨清相似得很,如果他们认识,定会成为莫逆之交吧!

    “想什么呢?还不快回去!”

    这才真是六月天,孩儿脸呢!刚才还带几分关心的言语立刻就又变回了之前的冷冰冰。真是让人感动也不是,愤恨也不是。漫修拿着馒头,使劲的啃了两口,回房去了。

    而次日一早开始,又是与之前同样的魔鬼训练。姚田的脸也还是那般的冷若冰霜。

    “今日来学习擒拿!”

    啊!众人心中各个叫苦,却还只得顺从的去训练。一连,又是几日。

    且说这日,曹向金洗漱完后把水顺手泼到了外面,却不想正泼到了经过这里的一个人身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旁队的队长严成发,而后面,则还跟着几个士兵,而这几人正是那几个成日里在树荫下乘凉打牌的人。

    以一推十,下面的人能这么肆无忌惮,那队长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果不其然,被曹向金泼了一身水后,严成发便在那里破口大骂开了。

    “你小子他妈眼睛瞎啊?敢往老子身上泼水!”

    “对不起,严队长,我实在没有看到!”

    “哼,你还知道我是严队长,那还敢泼我?”

    “对不起,我实在没有看到,以为外面没人,便顺手……”

    “你他妈以为的事情多了!你以为外面没人就没人了?要是你杀了人还以为你没杀,那官老爷岂不得判你无罪啊!”

    “我给您擦干净,啊,不,这衣服我给您洗!只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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