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分身固然厉害,千变万化,但经不起洞察之术,一旦被人看出破绽,万军之中便很难脱身,分身若是被打散,真身的灵气和元气都会大伤,得不偿失。
唐寅说的也是气话,他已用暗影分身行刺过钟天,对方肯定早有防范,若再用分身去行刺将很难成功。他沉声道:“这样不行,那样不行,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彭浩初轻叹口气,说道:“敌兵坚守,那就引蛇出洞,若敌军不为所动,那就断其粮道,围而困之,时日一久,不战自乱,只是四十万的宁军在后面虎视耽耽,我军如果全力围攻钟文,宁军突然从背后杀出,我军将腹背受敌,极为不利。”
“恩!”唐寅边听边点头,喃喃说道:“若强攻钟文,必须得想个办法拖住宁军。”说着话,他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在众将的身上扫来扫去,最后转回身形,看向帐布上悬挂的金光郡地图。
这时,梁启看看左右,见无人说话,他微微一笑,说道:“要拖住宁军,倒也不是难事。”
“哦?”唐寅精神为之一振,立刻转回身,看着梁启问道:“梁将军此话怎讲?”
“根据我方的情报,现在宁军才刚刚进入金光郡,若想与钟文一众汇合,就必须得走金华城,不然的话,需绕路而行,那将耽搁许多时日,大人可派出一支奇兵,抢先攻占金华城,守住要点,如此一来,宁军的行军速度将会锐减,大人亦可安心与钟文交战了!”梁启说道。
彭浩初仔细想想梁启的主意,连连摇头,说道:“不妥!若是攻占金华城后宁军没有绕路而行,而是选择围攻怎么办?那我军前去攻占金光城的兄弟岂不要活活困死在城里?”
梁启幽幽说道:“以较小的代价换取较大的战果,就可算是可行之计。如果宁军真选择围城的话,那城中的兄弟只有死守到底这一条路,要么把敌军打退,要么就是坚持到我军主力消灭掉钟文一部,再转回头去救援他们。”
彭浩初脑袋摇的象拨浪鼓似的,若宁军选择攻城,就绝不会轻易撤退,而要等到己方主力消灭掉钟文之后再赶过去增援,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城中的兄弟怎么可能会坚持那么久?他幽幽说道:“冒险!这样做太冒险了!”
听着他二人的讨论,唐寅敲着额头也在琢磨,梁启之策到底可不可行。正如彭浩初所说,这样做确实太冒险了,而且派多少兄弟前去合适呢?金光郡已无兵力可用,己方长驱直入倒是可以的,但是若派去的兵力太少,只怕都顶不住四十军宁军一轮攻击的,但若派出去的兵力太多,一旦没等到己方增援的到来就坚持不住了,那岂不要全军覆没?就算最终成功消灭钟文一众,己方的元气也会大损,接下来还怎么与宁军抗衡?
那么爱冒险的唐寅这时候也感觉十分为难,举棋不定,拿不准主意。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大声说道:“大人,我看梁将军此计可行,属下愿带二万兄弟前往,顶住宁军!”
唐寅连同周围众人纷纷寻声望去,只见刚刚挨了十军棍的上官元让从外面走了近来,看他步履生风的样子好象根本没受过刑似的,当然,十军棍对他来说只是小意思,而且唐寅对军纪要求不严,执刑的士卒也不会真对他下狠手。
看着上官元让,唐寅沉吟不语。
上官元让急着想将功补过,急声说道:“大人,只需给我两万兄弟就够了,有我在金华城,我可以保证,宁军难越雷池半步!”
以上官元让的骁勇,由他前去攻占金华城自然是再适合不过,但问题是经过凌晨一战,他的灵气已然消耗巨大,连番出征,人能受得了吗?唐寅也有这样的顾虑。看着上官元让,他低头又想了想,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说道:“有元让出击,此计便可十拿九稳,不过你一个人去不行,还得再加一个人。”
“谁?”上官元让连同满帐的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唐寅回手指指自己的鼻子,回答的干脆。
“啊——”众人闻言,一片哗然,谁都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唐寅竟然又要亲自去冒险。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邱真,不过他很了解唐寅的禀性,知道硬劝是不行的,必须得找出一条足够充分的理由才能阻止他。
邱真苦笑着说道:“大人是我军主帅,自然要留在军中指挥大局,也只有大人在,我军将士的士气才会高涨,能尽快歼灭钟文一众,转而掉头去增援金华城,但大人若是走了,将士们的斗志也会被削弱,战局的时间将被拖长,对金华城那边的兄弟极为不利,还望大人三思。”
听完他的话,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不过上官元让很喜欢和唐寅一起作战,自然也希望他能与自己同行。他没想那么多,见众人都阻拦,不满地嘟囔道:“我随大人出征,若是你们不说出去,外面的兄弟怎么会知道大人已经离开了?大人在,你们斗志就高,大人不在,你们就没斗志了,这还算什么将领?要你们还有什么用?我看随便找个人来取而代之都比你们强!”
上官元让是一点没客气,说话也直来直往,把众人说的一各个面红耳赤,不过众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一是上官元让太勇猛,是军中不可或缺的一个,其二,唐寅喜爱上官元让,这点谁都能看得出来,再者,上官家族在唐寅麾下的势力太大,四兄弟各个都占据举足轻重的职位。
唐寅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仰面大笑,环视众人,说道:“诸位都听到了?元让已经把我想说的话都说了,诸位还有什么看法?”
看来唐寅是铁了心要去金华城,众人相互看看,都不再言语。邱真皱着眉头,疑问道:“大人准备带多少兵力前往?”
唐寅默默想了片刻,说道:“两万兄弟实在太少,若是敌军围攻,难以应付。我和元让带五万将士前往,若粮草充足,坚守到诸位来援应该不成问题!”
既然无法阻止,也只能按照唐寅说的去办了。邱真点点头,说道:“这五万将士必须得精锐,要在全军中筛选!”
“不需要。”唐寅摆手道:“从直属军分出五万兄弟即可。”
“大人……”
唐寅打断邱真的话,正色道:“坚守战,更多的是比拼意志,而不是战力,直属军一直都在我的身边,我很熟悉,带直属军的兄弟前往,指挥起来也得心应手。”
“大人!”作为直属军的统帅,古越插手施礼,说道:“我随大人同往!”
唐寅沉吟片刻,说道:“不用,你要留下来和彭将军继续指挥余下的直属军。”
他语气坚定,不容人拒绝,古越咬咬嘴唇,又退了回去。
邱真又问道:“那么……大人离开的这段时间,应由谁来指挥大局?”
唐寅笑了,说道:“当然是你邱大人了,不过,统兵作战之事你要多问问萧将军、梁将军、彭将军三人,如果是他们三人都认为是可行的战术,那一定不会有错。”
邱真当然知道自己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他拱手施礼道:“属下明白。”
“恩!”唐寅点点头,随后挺直腰身,正色道:“明日一早,我军围攻钟文营地,同时我和元让将率五万直属军前往金华城,此事诸位要严锁消息,绝不可外传,还有,乐将军和艾将军立刻派出眼线,打探金华城的详细情报!”
“是!大人!”众人齐齐躬身领令。
第八卷
第200章
翌日,清晨,天渊军吃过早饭之后,开始收拾营寨,动身前往关南郡和金光郡交界处的钟文大营。
四十万的大军何其壮大,浩浩荡荡,一路南下,当日晚间,抵达钟文大营。到了之后,连营寨都未扎,大军蜂拥上而,将钟文大营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随后,天渊军方面派出武将,讨敌骂阵,让钟文出来迎战。
天渊军的主力来势汹汹,钟文倒也不意外,沉着应战,派出三万将士,出了辕门后列开阵势,随后,从人群中冲出一匹快马,马上坐有一名持枪的武将,迎上交战的天渊军将领,双方各通名姓,战在一处。
两员战将打的精彩,你来我往,刀光剑影,后面的士卒们也没闲着,鼓声擂动,敲得震天响,吆喝助阵之声不绝于耳。二将战了十余个回合,天渊军将领渐渐不敌,料不能胜,拨马退回本方阵营,对方却不依不饶,催马随后便追。
这时,天渊军阵营中有人高喝一声,接着,快如飞箭般冲出一骑,马上大将浑身白色的灵铠,手中一柄白色的三尖两刃刀,再加上跨下的白马,连人带马如同一道白色的疾风。
此人的出战,可把对方武将吓了一跳,对这个人,他印象太深刻了,那正是昨天凌晨偷袭本军大营锐不可挡的上官元让,那武将急忙勒马,连打都未打,调头便跑。上官元让哪肯放他离开,在后面穷追不舍。
这时候,天渊军的士气也上来了,呐喊声、吼叫声一波接着一波,打鼓手运起浑身的力气击鼓助威,牛皮大鼓都快被敲漏。
且说那员武将,跑的飞快,就在他要退回到本军方阵的时候,快速地将手中枪挂在马鞍桥上,随后伸手从马侧抓起一把硬弓,令只手抽出一只纯钢打造而成的箭支,搭弓上箭的同时,箭支业已被灵化,他听后面的上官元让已经追得很近,毫无预兆,猛的扭回身形,对准后面的上官元让就是一箭。
这个回马暗射来的突然,而且二人之间的距离又极近,上官元让根本来不及反应,额头已被飞来的灵箭射个正着。
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战场上的双方一片哗然,尤其是天渊军,又惊又骇,人们张大的嘴巴忘记合拢,呼叫声也已经发不出来了。
耳轮中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这记灵箭,射的结结实实,受其冲力,上官元让的身子后仰,几乎都要躺在马背上。
见一箭命中,那员武将忍不住哈哈大笑,立刻勒住战马,转头又跑了回来,同时放下弓箭,重新拿起银枪,兴奋地大吼道:“上官元让,纵然你有万夫不敌之勇,今日也要死在我的手上……”
他话还未说完,原本快躺在马背上的上官元让又慢慢挺起身,悠悠说道:“阁下此言,还为时尚早吧!”
此时再看上官元让,额头中箭之处,灵铠连半点的破损都没有,甚至连个痕迹都没留下,倒是射向他的那根灵箭被他的灵铠生生撞碎,断裂成数段,散落在地。
“啊?”见到这番情景,那员武将大惊失色,以自己灵化境的修为,全力一箭竟然没伤到上官元让的分毫,那他的灵铠得坚韧都什么程度?其修为又得高到什么程度?他心生骇然,尖叫出声,立刻又要拨马往回跑。
上官元让呵呵嗤笑一声,说道:“既然回来了,你就给我在这吧!”说话之间,手中的三尖两刃刀立劈华山砍了下来。刀为到,灵波先至,那武将运起全身的灵气,回手扫出一记灵波,希望能把对方的攻击化掉。
可是以他仅仅灵化境的修为又哪能挡得住上官元让的重击。只听扑的一声,他发出的灵波被一劈两断,散为无形,而上官元让释放的灵波去势不减,正劈中那员武将的头顶。
扑!咔嚓!
连续两声脆响,那武将连叫声都未发出,连人带马由正中央被劈开,两面半片的尸体分向左右倒去,人马喷射而出的鲜血在空中形成一团血雾。
哗——战场之上又是一片哗然,这回则是钟文麾下的中央军人人都大骇失色,象是活见了鬼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上官元让,但双腿已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上官元让催马向前近一步,挡在他前面的中央军便连退三步,整个阵形也随之向内凹陷一块。
上官元让没有回马退回本阵的意思,他策马在中央军的阵前来回走动,提刀的手一挥,环指三万中央军,大声喝道:“谁还敢出来与我再战?”
若大的方阵,三万士卒,十多员武将,鸦雀无声,竟无一人敢出声搭话。
“谁还敢出来与我再战?”上官元让连问三声,中央军方阵也齐齐向后退出三米。
“哈哈——”上官元让仰面大笑,以刀尖环指敌军,傲然说道:“尔等鼠辈,助纣为孽,现今若是乖乖投降,本将军饶你们不死,若是不降,我方四十万大军将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中央军对上官元让是怕到了极点,根本不敢抵其锋芒,人们只是一个劲的后退,连搭话的胆量都没有。
见三万敌军的气势只被上官元让一人就给压了下去,萧慕青、梁启、彭浩初皆看出机会来了,立刻向唐寅进言,现在正是全军出击的好时机。唐寅闻言,片刻都未耽搁,将手臂向前一挥,大声喝道:“全军突击!”
军令如山倒。
唐寅一声令下,四十万的天渊军齐齐动身,远远望去,数十块整整齐齐的方型方阵向钟文大营*压过去,等进入到射程,万箭齐发,数十万大军的箭射可谓是铺天盖地,遮阳蔽月,箭支腾空,飘在空中如同一大团乌云。
即使有盾牌护体,三万的中央军也挡不住这么犀利的箭射,一时间惨叫声连成一片,三万人再无心战斗,纷纷向本方营寨跑去,与此同时,钟文也传令撤军,退守营寨。
只见战场上仓皇而逃的中央军顶着盾牌,但不时有人被流矢射中双腿,如皮球一般翻滚在地上,可不等他们挣扎着起身或拾起盾牌,便被随后而至的雕翎插满全身,看上去黑糊糊的一团,只见箭支,已不见人身。
三万人逃回营寨,距离并不长,时间也很短,可就在这一会的工夫,死在箭阵中的中央军便超过两千之众,可见箭阵的威力。
等己方人员全部撤回来后,钟文营寨的辕门立刻关闭,成千上万的中央军爬上寨墙和了望台,射箭回击。双方也由正面交锋转变成了艰苦的攻坚战。
钟文有心由此地拒敌,所以营寨扎的十分结实牢固,而且连日来一直在加固加防,此时营寨的防御措施与军事要塞无异,另外又是靠山扎寨,这样可以省掉一面的防守压力,更能集中兵力。
在钟天的指挥下,一部分的中央军聚集寨墙的下面顶住栅栏,防御对方冲撞的同时亦可给上面作战的同袍运送箭支和滚木擂石,另有一部分中央军手持长戟,透过寨墙上的小孔不时向外狠刺,阻击天渊军往上攀爬,还有一部分的中央军则站在寨墙上,不停的箭射,扔滚木擂石,接近十五万的中央军几乎没有空闲之人,全部派上用场,组成立体的防御工事。
天渊军四十万人的强攻,不可谓不犀利,但在中央军的死守之下,是真的打不进去,反而前方的士卒成片成片的往下倒,中央军的防御太坚固了,尤其是林立的了望塔,这时全变成了塔楼,大批的中央军聚集在上面,居高临下,不停的箭射,给天渊军造成极大的伤害。
在后面观战的唐寅看着前方惨烈的激战,忍不住暗暗摇头,果然和当初猜测的一样,钟文不是泛泛之辈,整个营寨的防御做的太强,己方若是一味强攻,只会徒增伤亡罢了,看来,还得按原来的计划,要兵行险着!
想罢,他传达将令,号令全军撤退,不再硬攻。
接到唐寅的命令,天渊军退了下去,不过却在营寨之外留下满地的尸体。
这一战,时间并不算长,但天渊军损失不小,数千士卒在攻坚战中命丧黄泉。此战过后,天渊军没有再强攻敌军营寨,而吃过一吃教训的中央军也未敢再轻率出营迎敌,双方开始了相对平静的对峙阶段。
看得出来,天渊军是打算持久战了,全军未退,而是围着钟文的营寨开始就地扎营,以长长的半环形连营将对方死死包裹住,钟文见状,也并未紧张,对方不来进攻,他也乐得清闲,若是拖下去,只会对他有利,毕竟四十万的宁军业已进入金光郡,正在赶来的路上,等宁国大军到了,自己与其来个内外夹击,四十万的天渊军立刻就得飞灰湮灭。
他算计的很好,但钟文毕竟不是神仙,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天渊军的主帅唐寅以及令他最为畏惧忌惮的上官元让业已率领五万天渊郡的直属军悄悄去往金华城,阻拦宁军。
第201章
且说唐寅和上官元让。当日深夜,两人率领着五万直属军悄悄出了己方营地,由天眼和地网的探马引路,快速去往金华城。
金华城位于交通要道,地处三岔口,三条官道在这里汇合,一面临山,一面是森林泥沼地带,进入金光郡,若是不走金华城,想去关南郡就得绕路而行,但这个绕路就太远了,而且路途难走,极不利于行军,一旦选择绕行,军资辎重得扔掉大半。
为了抢在宁军的前面赶到金华城,唐寅也顾不上掩人耳目,日夜行军,兼程赶路。金光郡早已改换成鹏国的旗号,官兵业已换成红装,唐寅这数万的风军深入金光郡腹地,立刻引起骚乱,只是金光郡已无兵可用,这可给了唐寅极大的便利,路上未受到任何阻挠不说,而且所经城池,皆是城主带头出来投降,未费吹灰之力便直接穿城而过。
急行军三天,唐寅和上官元让率众抵达金华城。
金华城的城主听说城外来了大队的风军,人山人海,无边无沿,当场就吓傻了,他不知道天渊郡的风军是怎么打到自己这里的,但他可明白,以现在金光城不足一千的官兵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对方。
他连想都未想,也没和下面人打声招呼,收拾家中细软,他先带上家人跑路了,城主都不见了,下面的官兵也哪会监守城池,副城主领着城中的官员,大开城门,向唐寅一众缴械投降。
看过金光城那些官兵后,唐寅连武器都懒着去收,这些官兵大多都是老弱病残,看上去亦是无精打采,毫无斗志,对己方根本构不成威胁。他统领大军,旁若无人的直接进入金光城里。
听说城主已经跑了,唐寅心中哼笑,他令手下的士卒把金光城的官员统统带过来。
这些官员不知道唐寅要干什么,提心吊胆,双腿都直发颤,一各个底着头,不敢正视唐寅。
唐寅环视众人一眼,随后说道:“你们可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