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不解起皱起眉头,疑问道:“陛下还有什么事吗?”
殷谆面露难色,咽口吐沫,将唐寅拉到身边,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爱卿,朕已经两天没用膳了,不知……你现在有没有带吃的……”
唐寅险些笑出声来,堂堂的天子,竟然落魄到如此地步,真是又好笑又让人感叹。他点点头,回头叫道:“元武、元彪!”
“末将在!”
听闻唐寅的召唤,两兄弟立刻跑上前来,插手施礼。
唐寅婉转地说道:“陛下和诸位大臣连日赶路,早已疲惫,将我军所带的干粮、干肉拿出来,分给陛下,还有诸位大臣!”
“是!”上官兄弟干脆地应了一声,不过心里却暗暗嘀咕,天子在皇宫里天天吃着山珍海味,能吃得下己方的干粮和干肉?不过唐寅这么吩咐,他两兄弟只能照办,将己方所带的干粮、干肉收集一些,分给殷谆以及大臣。
由于是轻装上阵,风军这边所带的食物也不多,留下自己所需,能分出来的干粮和干肉少的可怜。殷谆以及他后宫的嫔妃们就占用一大半食物,分到大臣及其家眷手里的食物已所剩无几,至于为他们拼死拼活的皇宫侍卫们,连粒干粮渣都分不到。
这时候,早已饿的两眼冒蓝光的殷谆哪里还顾得上食物可不可口,现在不管给他吃什么都堪比山珍海味,甚至比那还美味。他接过干粮、干肉,也顾不上天子的威严和架子了,狼吞虎咽的大口大口向嘴里塞。
只吃的两口,他就被干巴巴的干粮卡住嗓子眼,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在旁斥候的上官元武暗暗咧嘴,这哪里是天子啊,简直就是只饿的发疯的狼嘛!他快速递上水囊,同时说道:“陛下,慢点吃!”没人敢和你抢!他心里又补充一句。
天子的吃相都如此难看,其他人也就可想而知了,不过有得吃就算不错,那些皇宫侍卫们还都在旁眼巴巴地看着呢,一个劲的吞口水。
唐寅见状,暗叹口气,悄悄交代下去,让己方的将士一人领一个侍卫,将所带的食物与其分享,只要不让他们饿死就行。
交代完,他又从元彪那里要来一只小锦盒,然后向殷柔走去。
第646章
唐寅拿的锦盒里是他特意为殷柔准备的小点心,他倒不是预感到殷谆等人已有几天没吃东西,而是此行仓促,没时间去为殷柔准备礼物,所以在路过较大的城镇时就顺便买了些有风国特色的精致点心,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他没有立刻走到殷柔近前,而是距离她有段距离的时候站住,接着挥手把殷柔身边的肖敏叫过来,让她把殷柔带到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肖敏以为唐寅有悄悄话要对殷柔说,了然的笑了笑,按照他的意思,将殷柔拉到一颗老树下。
正在殷柔满心奇怪,不知道肖敏要做什么的时候,唐寅快步地走了过来,到了近前,见殷柔的手里还拿着一块干粮,他也没有多说话,只是伸手将其抓进自己的手里。
殷柔下意识地惊叫出声,不解地看向唐寅,后者将另只手里的小锦盒塞进殷柔的手中,说道:“吃这个吧!”别看唐寅此时的表情很平静,但心却跳的厉害,厉害到他都不敢张开嘴巴,怕心脏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即使他在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候也从未这样过。
这种奇妙又不受控制的感觉是唐寅从未有过的,就算是面对舞媚、范敏、袁千依的时候。这或许就是喜欢一个人与深爱着一个人的区别吧!连唐寅自己都未发觉,现在的他就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是什么?”殷柔接过锦盒,好奇地打开盖子,眼睛顿是一亮,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只不大但看起来十分诱人的绿色小圆点心。唐寅若无其事地随意说道:“这是风国特有的绿豆饼,你尝尝,很好吃的。”点心好不好吃,唐寅并不知道,对于这种甜甜又腻腻的东西他一直不太喜欢,也从未吃过。
这是他特意给我准备的吗?殷柔白皙的玉面蒙上一抹红晕,她抬头看向唐寅,发现他也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她的小脸更红,立刻垂下头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点心,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她微卷又浓密的睫毛象小扇子似的眨呀眨的,等了一会,她露出笑容,对唐寅说道:“很好吃呀!”
“一定很好吃的……”唐寅呆呆地看着殷柔蠕动的红唇,喃喃说道。
公主说的是点心,不过看唐寅的眼神,可不象是指点心。一旁的肖敏翻了翻白眼,就算公主和唐寅互有倾心之意,但他的眼神也太过放肆和*了吧?!她重重地低咳一声,耸耸肩,说道:“你们聊,我去那边看看。”
“恩!”唐寅未做任何的挽留,他当然希望这个近在咫尺的大灯泡赶快从自己和殷柔面前消失,最好是有多远滚多远。不过肖敏的脚步还未迈出去,殷柔倒先把她抓住了,拉着肖敏在树下席地而坐,然后将手中锦盒向前递了递,对唐寅和肖敏毫无心机地笑道:“我们大家一起吃。”
唐寅暗皱眉头,不过还是在她俩对面坐了下来,他没有吃锦盒里的点心,而是不留痕迹的将殷柔吃剩一半的干粮拿起,大口嚼起来。
他不吃,肖敏也未动,见状,殷柔奇怪地抬起头,问道:“你俩怎么都不吃呢?”
唐寅淡然一笑,说道:“我吃干粮就好。”
肖敏则道:“公主,我不饿。”看唐寅瞅着自己的眼神仿佛是有深仇大恨似的,好象随时能一口把自己吞了,留在这里就已经如坐针毡,哪里还敢去吃他送给公主的点心。
殷柔对他二人之间诡异的气氛毫无察觉,一边吃着一边笑眯眯地赞道:“真的很好吃。”
“你吃就好。”唐寅和肖敏异口同声道。
草草的吃过东西,唐寅当即下令起程回风国。由于川、贞骑兵提供了不少战马,这可为唐寅省去不少麻烦,他将战马分发给殷谆、大臣以及众皇宫侍卫,众人骑马向风国赶去。
有了马匹代步,又多少吃过些东西,体力得到恢复,众人行进的速度可比以前快了许多,担心身为公主的殷柔不会骑马,唐寅还期盼能与她同乘一骑,不过令他失望的是,殷柔不仅会骑马,而且骑术还相当不错。
在那个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上,马匹的重要性和所能起到的作用,就相当于现代战争的坦克、装甲车,是最为重要的战争资源,在贵族当中,马匹则变成身份的象征,无论男女,很小的时候就受过骑术训练,骑术基本就是必修课。
路上无话,一行人日夜兼程,由宁莫边境,横穿莫国,行到风莫边境。
到了这里,唐寅提到嗓子眼的心已放下大半。他放慢马速,来到殷谆的身侧,向前一指,说道:“陛下,再向前走二十里就是霸关,进入霸关,就是大风的领地,到了那里,陛下的处境就彻底安全了。”
“哦!”殷谆闻言,长松口气,他连连点头,说道:“唐爱卿,我们快点走吧,先进霸关再说!”
众人又向前行出不远,一名在前探路的天眼探子急匆匆的快马跑回来,到了唐寅近前,他在马上拱手施礼,急声说道:“大王,不好了,前方出莫国的关卡聚集数万的莫军,道路已被完全封死!”
“啊?”听闻这话,早已被川、贞联军吓破胆的殷谆身子一栽歪,险些从战马上摔下来。他脸色煞白,心惊胆寒地看向唐寅,颤声问道:“唐……唐爱卿,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己方这边的士卒才两千多人,而前方却有数万的莫军阻拦,这能通行过去吗?
唐寅只是稍微塄了愣,并没有象殷谆那么紧张,也没有回话,他皱着眉头暗自琢磨,好端端的,莫军拦什么路嘛?!这时,乐天等人催马上前,疑问道:“大王,会不会是莫国也与川、贞两国串通一气了?”
“不太可能。”唐寅摇了摇头,如果莫国要与川、贞勾结,早就勾结了,何必等到现在?而且以莫王邵庭那种优柔寡断的性格,等他做出决定,自己早带着殷谆和殷柔返回风国了,莫军不会这么快行动的。
他沉吟了片刻,摆摆手,说道:“不用紧张,我们过去看看再说!”说着,他也不理会殷谆的反应,催促战马,向前快速行去。
走了一会,向前往举目一瞧,好嘛,就见前方道路上旗帜招展,绣带飞扬,聚集有黑压压一大片的莫国大军,草草估计,对方至少也有五万人之众。看罢之后,唐寅非但没有紧张,心情反而松缓下去。
据报,莫国在风莫边境囤积的军队至少有二十万众,如果莫国真要阻击自己和天子的话,这么大的事情,全军理应倾巢出动,而现在却只来了五万多人,看其阵形和架势,也不象是来打仗的。
唐寅渐渐放慢马速,可并没有停下来,依旧向前方的莫军阵营走去。乐天、程锦、上官兄弟追上前来,四人面露担忧之色,小声说道:“大王不要向前走了,再走就进入莫军的射程。”
“没事,无须担心,邵庭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对天子放箭。”唐寅面带微笑,边向前走着边信心十足地说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万一莫军真放箭了怎么办?四人忧心忡忡地跟在唐寅的身后,全神贯注地戒备着。
见他们四人都紧跟着自己,唐寅皱起眉头,说道:“你们跟着我干什么?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都去保护公主殿下!”
“大王……”
“去啊!”唐寅加重语气,低声喝道。
四人无奈,只好纷纷向殷柔那边催马而去。
唐寅一路向前,莫军即没有喝止,也没有放箭,将士们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唐寅越行越近。等走到莫军前方十米左右的距离时,唐寅这才勒住战马,环视面前众多的莫兵莫将,他微微一笑,从容中又透着高傲地说道:“叫你们的主将出来与本王说话!”
他话音刚落,莫军的人群从左右分开,从里面走出一群莫军将领,为首的一位,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将领,这人其貌不扬,身材平平,五官平平,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是让人过目即忘的那种人。虽然他的盔甲与周围众将并无分别,模样更是平凡无奇,不过举手抬足之间自然流露出的那股大将之风使他显得与众不同,也能让人一眼注意到他的存在。
这人走出人群后,在唐寅面前勒住战马,上下打量了唐寅一番,然后拱起手来,笑吟吟地说道:“在下戴全,不知风王殿下到此,有失远迎,还望风王殿下见谅。”
戴全并不认识唐寅,但他也从手下人那里听过对他模样的描述,今日得见,果然不假,唐寅做为风国的新君主,确实年轻的出奇。唐寅年轻归年轻,但戴全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一是因为唐寅的身份,其二,也是最主要的一点,风国对宁国的河东战役令戴全对唐寅刮目相看。
“哦,原来阁下就是戴将军!”
戴全身为风莫边境二十万莫军统帅,唐寅又哪会不知道此人?不过他也仅仅是听说过戴全的名字而已,对这个人并不是十分了解。
第647章
唐寅目光左右瞧了瞧,含笑问道:“不知戴将军在此设下重兵是何用意?”
戴全面色一正,说道:“听说风王殿下前去迎接天子,末将特意在此恭候。”
唐寅先是一愣,随即笑呵呵地说道:“戴全将军不会是想把天子接到镇江吧?!”
戴全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那风王殿下迎天子入风又有何意图呢?不会真象传闻的那样风王殿下只是贪图公主殿下的美色吧?!”
他这话很重,身为一国之君,没有谁会愿意被人传扬成好色之徒,换成旁人这时候定然翻脸怒斥,不过唐寅却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他淡然一笑,反问道:“不知戴全将军有没有见过公主殿下?”
戴全没明白唐寅为什么这么问,他迟疑了片刻,摇头说道:“上次公主殿下前往莫国,末将因军务缠身,无缘目睹公主殿下的芳容。”
唐寅耸耸肩,笑呵呵地说道:“如果戴全将军见过公主殿下,本王想你也会不惜一切的营救公主殿下脱险的。”
戴全暗皱眉头。
他之所以率重兵封堵主出莫国的关卡,是受右相董盛的拜托。
董盛不相信唐寅只因为女色而迎天子入风,猜测他可能还有其他的目的,但具体是什么,董盛就猜不出来了,所以传书给戴全,让他拦截唐寅,想办法弄明白唐寅的真实意图,看看会不会给莫国带来威胁。
戴全也很好奇唐寅究竟是个有雄心壮志的明君还是个贪图酒色的昏君,接到董盛的传书后,他立刻从军营中调集出五万将士,在出国的关卡这里设防。
此时听完唐寅的话,再看着他脸上得意的笑容,戴全倒是真看不懂唐寅了。
如果说他是明君,那么不管公主再怎么沉鱼落雁、国色天香,他也不应该为此而去得罪川、贞二国,让风国陷入险境,如果说他是昏君,那么他为何又能在河东大败宁军,一举夺下河东地区?
看不出来唐寅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正在他翻来覆去的琢磨时,对面的唐寅又开口说道:“既然戴全将军已经到了,那正好,随本王去面圣吧!”
戴全回神,心中亦是一惊,他下意识地伸长脖子,向唐寅的身后望了望,唐寅的后面是清一色的马队,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也分不清楚谁是天子。
见他迟迟未动,唐寅挑起眉毛,疑问道:“怎么?天子驾到,戴全将军却要视而不见吗?”
戴全激灵灵打个冷战,再不敢犹豫,干笑道:“风王殿下说的哪里话?!末将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陛下无礼。”
“既然如此,戴全将军就随本王来吧!”说着话,唐寅拨转马头,向回走去。
他这么做也是在试探戴全,如果他敢跟过来面圣,说明莫军并无恶意,如果他不敢来,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可就真不好说了。
看唐寅慢悠悠地退了回去,戴全略做思索,然后向左右的众将使个眼色,接着,他翻身下马,步行跟随唐寅而去,其他的莫将们也都纷纷下马,快步跟上。
听闻身后凌乱的脚步声,走在前方的唐寅暗暗松了口气。
回到己方阵营,唐寅催马来到天子近前,低声说道:“陛下不用担心,莫军在此也是恭迎圣驾的,现在他们前来面圣,陛下只需平常视之即可。”
“好、好、好!”此时此刻,殷谆早已没了主意,只能依附唐寅,后者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等以戴全为首的一干莫将行到近前时,唐寅侧马让到一旁,同时看向殷谆,说道:“诸位将军见到天子,还不见礼?”
戴全等人举目一瞧,只见前方有一名三十多岁的青年坐在马上,虽然身上的衣服布满尘土污垢,不过还是能辨认出来,那是只有天子才可以穿的黄袍,向脸上看,还算干净,皮肤白皙,相貌堂堂,除去天子至高无上的身份外,他本身也是个容貌出众的美男子。
这位就是天子,帝国的皇帝!不管殷谆现在有多落魄,戴全见到天子本人还是异常激动的,他紧张地正了正身上的盔甲,然后高拱双手,屈膝跪地,向前叩首,他身后的众多莫将们更是不敢怠慢,和他一样,也都齐刷刷地叩首施礼,众人齐声道:“臣等叩见陛下。”
因为唐寅事先已经交代过了,对这些莫将只要平常视之即可。坐在马上的殷谆深吸口气,压了压跳的厉害的心脏,语气平缓地说道:“诸位将军都平身吧!”
“谢陛下!”
戴全等人再次必恭必敬的向前叩首,随后才纷纷从地上站起,一各个垂首而站,眼观鼻,鼻观口,不敢乱看。
对方恭敬的态度让殷谆紧张的心情多少舒缓了一些,他疑问道:“朕与风王要去风国,诸位将军在此拦路,是何用意?”
众莫将身子一震,纷纷偷眼看向自己的顶头上司戴全。后者急忙拱手说道:“臣启陛下,最近莫国乱事不断,处处险患,臣等来此是专程保护陛下。”
哼!殷谆再无能,也不会轻信这样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