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实在说不下去了,看着只齐到自己胸口,身形已经有些佝偻,头发花白,满面皱纹的外婆浑浊的双眼里噙满了泪水,张少宇心如刀割一般。

    “乖,少宇乖啊,不要跟你爸爸和外公呕气,他们也是为你好,咱不走啊,听话。”外婆老泪纵横,摸着自己最心疼的外孙的脸哄小孩子一般说道。

    张少宇拉着外婆的手,拼命挤出一点笑容:“少宇知道,外婆,我走了。”说完,提起箱子,转身冷冷的对外公说了一句:“外公,保重。”语毕,毫不犹豫的向外面走去。身后,传来外婆带着哭腔和外公的争吵声,张少宇听得最清楚的一句就是:让他走,让他自生自灭!

    哀莫大于心死,家对谁来说,都是一个温情脉脉的所在,可张少宇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除了外婆,好像这个世上并没有在乎他的存在,有的时候,他甚至在想,如果他死了,会不会有人替他难过。

    正文 第九章

    走在从小玩到大的街道上,张少宇第一次觉得这里的一切突然变得陌生起来。那街边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在风中摇摆着身姿,发出沙沙的声响,上午还毒辣的太阳这会儿已经不知道躲在哪儿去了,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一大片乌云压在头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哦,要下雨了。”张少宇喃喃的念道。

    他不知道自己该到哪儿去,只能拖着行李箱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街上的行人们都匆匆的往家里赶,眼看就要下雨了,回家,才是唯一的去处。

    可张少宇不能回去啊,他没有家了,他从踏出家门的那一刻起,他就不能再回去了。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张少宇笑了。对,是笑了,不是哭了。笑得那么的无奈,那么的凄凉。

    一滴冰凉的雨水正好落在他的鼻尖上,张少宇伸出手去,轻轻抹掉。却无意间触在另一样东西,带着一点暖意,顺着脸庞滑落下来,最后流进嘴里,竟是那么的苦涩。张少宇有些慌乱,他告诉自己,我不能哭,急忙抹去眼泪,他加快了脚步。

    雨越下越大,天地之间,挂起了一道无边的水幕,大雨像是断线的珠子一般从天上掉落,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耳边只有雨声,哦,对了,还有,心碎的声音。无意之中,他又走到的公园广场,几天以前,就是在这里,自己遇上赵静,没想到,因为她,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虽然没有走多远的路,可他已经感觉太累了,步伐变得越来越沉重,瓢泼似的大雨浸透了他单薄的衬衫,可他似乎根本没有感觉,把箱子往旁边一放,坐在了公园里的长椅上。往日热闹非凡的广场,这时除了几个慌乱收拾东西的小贩外,再没有其他人。

    张少宇伸出双手使劲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无力的靠在了椅背上。

    大雨,仍旧无情的下着,视线渐渐模糊,张少宇已经有些麻木了,木然的看着远方。现在该怎么办呢?既然已经从家里出来,自然是不能再回去,只能去学校。

    可是从县城去成都,要五十多块钱的车费,他从包里掏出皮夹子一看,里面只有两张十元,一张五元,还有几元零钱,加起来也没三十块,连车费都不够。这可怎么办才好?突然想起银行卡好像带在行李箱里,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钱。当下拖起箱子就走。

    街边商店里的人们都奇怪的看着街上这个年轻人,面色冷漠,昂着头,全身都湿透了,拖着一个行李箱,快步的走着。这年头的小伙子,可真是喜欢标新立异。突然一辆银色的轿车风驰而过,人们心里一紧,那小伙子危险!

    车子一闪而过,人们总算松了口气,小伙子没被撞着,可飞溅而起的泥水沾满了他一身。人们正想着,这年青人该破口大骂了吧。可他只是扭过头看了看已经走远的轿车,嘴角微微一扬,露出奇怪的笑容。伸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继续赶路。

    来到一家工商银行,张少宇径直往里面走去,保安看他这个样子,习惯性的站了起来,但仔细一看,他虽然模样狼狈,但人还算斯文,不像是抢劫犯。

    “小姐,麻烦你帮我查一下,里面还有多少余额。”张少宇站在服务台前小声的说道。银行小姐头也没有抬,波澜不惊的说道:“银行卡到外面提款机上查询。”

    “我还要销户,小姐,麻烦你。”

    服务小姐抬起头,吓了一跳,这年青人没毛病吧,全身湿透,头发上还滴着水,脸上满是污迹。轻轻嘀咕了一声神经病,伸手接过了银行卡。

    “还有十元钱,要销户么?”服务小姐问道。张少宇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点了点头。为了取出十元钱连卡都不要的人,平日里见得多了,服务小姐也没有多问,办好了手续,请张少宇签了字,拿出十元钱递给了他。

    张少宇此举可谓破釜沉舟,银行卡是父母汇款学费和生活费给他的唯一途径,销了户,意味着父母以后再也没有办法汇款给他,一切,都得靠他自己了。可他没有丝毫犹豫,接过那十元钱边向外边走去,边一点点的把那十元钱撕得碎片,扔在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喂,损坏人民币可是犯法的!”门口的保安皱了皱眉头,大声说道。张少宇抬头看了看他,冷笑道:“那你抓我吧。”保安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可张少宇已经扬长而去。

    出了银行,张少宇给李丹挂了一个电话:“李丹,我是少宇,给我送一百块钱到车站来,对,别问那么多,来了再说。”

    因为下雨,车站里滞留了许多的旅客,人声鼎沸,张少宇拖着箱子来到车站,毫不理会别人异样的目光,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车站,张少宇来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有家人相送,谆谆教导,不住叮咛,一句句温情的话,带着无尽的期望与嘱托。那时的张少宇只会觉得长辈们太罗嗦,可现在,情况已经完全不同。只身一人赶赴外地,前途未卜,明天会是怎么样,张少宇自己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李丹来了,他几次从张少宇身边经过,却都没有发现他,最后,还是张少宇开口叫他,他才认了出来。

    “少宇,你……”李丹白皙俊美的脸上满是错愕的神情,他实在想不到,平日里那个玩世不恭,目空一切的少宇会弄成这个样子。他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少宇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钱拿来了么?”张少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轻声问道。李丹哦了一声,从衣兜里换出一百块钱递给张少宇。

    “谢了兄弟,到成都还你。”张少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李丹试图想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什么来,可他失败了。

    “少宇,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李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张少宇没有回答,扭头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电子显示牌,说道:“我要走了,以后再说吧。”说完,拖着箱子就向售票口走去。

    李丹怔怔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少宇这是怎么了?上午还是好好的,本来以为他跟那泼辣的丫头会有什么艳遇,本来还想下次见着他的时候,好好拷问拷问,可这才隔了几个小时,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离开校还有三天,他为什么急着赶到学校去?

    待李丹回过神来,张少宇已经买好票,向外面的站台走去,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张少宇淡淡的说了一句:“走了。”

    看着张少宇的背影,李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忙追了上去。

    “少宇,等等。”李丹拦住了张少宇,看着他,这个相处了快六年的兄弟。他的个性李丹了解,如果他不想说,你逼也没有用。看他这个样子,事情小不了。狠了狠心,从另一边衣兜里又拿出一百块钱。

    “这钱本来打算今儿晚上开房用的,不过……拿去。”李丹笑得很勉强。

    张少宇看着那张被揉着皱巴巴的老人头,心里总算升起丝丝暖意,还好有这群兄弟啊。

    汽车开动了,一幕幕熟悉的景象飞快的向后奔去。张少宇隔着车窗,看着自己从小生长的城市,心中感慨万千。那泰和大酒店五楼的迪厅,红砖路的归来网吧,市场口的药膳米粉,还有公园广场,经过一个个寄托着年少回忆的地方,张少宇在心里默默的念道:“别了,家乡……”

    正文 第十章

    任性是年轻的专利,可当你决定任性的时候,你就得准备着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往往让你终生难忘。

    张少宇到成都的时候,是晚上八点。跳下车门的那一刹那,张少宇心情顿然为之开朗。

    成都,一个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数千年蜀中文明的积淀,使成都充满了人文的气息,高速发展的经济,日新月异的市容,还是那闻名的全国的春熙路美女,成都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迷恋。都说成都人很懒散,他们做什么事都慢条斯理,不急不躁,和他们待久了,你会觉得,原来日子可以这样过。

    可张少宇却不敢懒散,他要做的事情太多。在来成都的车上,他已经考虑好了,当务之急,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钱。学费,生活费,都没有着落,学费还可以先欠着,可生活费怎么办?以父亲的脾气,是不可能给自己汇款了,况且自己了不会要,所以,得想办法挣钱。

    想想包里剩得不多的rmb,他狠了狠心,走路赶到学校。以前可没遭过这个罪啊,西南信息工程大学是教育部直属高校,重点大学,按理说,这学校也不差了,可张少宇这小子自己不争气,只考上专科,而且还不在校本部,在金牛区那一块儿,挨着二环路北二段。

    在荷花池车站下了车,沿着二环路直走,也就十来分钟吧,就望见了西南交通大学。说到这儿,还有件趣事儿。当初张少宇他们哥几个大一来报名那会儿,学校派车到车站接他们,也是顺着那二环路直走,这帮小子在车上打量着外边的高楼,还煞有架势的评头论足,后来车经过西南交通大学。一看那阵势,哥几个都乐了,瞧瞧那校门,还有那校门里面的大数,谁说咱们学校差了。

    可就在这时候,司机一句话,把这哥几个给弄郁闷了:“这是人家西南交通大学。”后来到了他们学校,张少宇当时就有往回走的冲动。你说这叫什么破学校,连个正正经经的校门也没有,就一边一水泥柱子,右边那柱子上挂一白漆牌子,上书“西南信息工程大学城北校区”。再往里边一走,哎哟,寒碜,一栋教学楼,一栋宿舍楼,除些之外,几乎没什么主体建筑了。

    可人已经来了,好歹也是个大学吧,凑和凑合吧。这一凑和,就是两年多。

    当张少宇拖着箱子来到校门口时,保安给拦住了。

    “干啥的?”保安手挎着皮带,站着斜八字,歪着脑袋问道。张少宇从第一天进校起,就觉得这孙子欠揍,老装个大爷样儿干啥呀。这会见他一问,根本不搭理,昂着头就往里走。保安一见,这还得了,伸手指着张少宇大声吼道:“嘿,叫你呢,拖箱子那个!”这一叫,见张少宇还是没反应,脸挂不住了,几个大步往上前去,一把拖住了张少宇。

    “我说你他妈吃饱撑着了?看门你就好好看门,你管我干什么?”张少宇正在气头上,脸色自然不会好看。这下可算是捅了天了,你说这保安吧,平时哪个学生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的,男生还得递上一根烟。今天这种牛逼哄哄的家伙还是头一回碰到。

    “你再给我说一遍!”保安左手拉着张少宇的箱子,右手指着他的鼻子,牙关紧咬的说道。换作以前,张少宇说不定还真有那兴致跟他逗一逗,可现在他实在没有那个心情,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保安,很认真的说道:“把手放开。”

    “老子要是不放,你又怎么样?”保安冷笑着问道。张少宇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发怒的表情,仍旧静如止水,但一股怒火已经冲上头顶,他放开了拖着行李箱的手。就在他猛得扬起拳头要开扁保安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娇喝传来:“少宇!”

    “好小子,你他妈敢打我!走,门卫室去!”保安也怒了,一把拧住张少宇的衣领就往门卫室拖,两个人抓扯顿时抓扯起来。

    一个女孩子从校门里冲了出来,看她的样子,不过二十三四岁,留着一头长发,上穿淡绿色的短袖衬衣,下面一条白色的牛仔裤,她的样子不属于惊艳那一类型,五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奇怪的是,很耐看,越看你越会觉得漂亮。

    大概是因为穿着高跟凉鞋的原因,她跑得不是很稳,一步一颠在冲过来,一把拉住张少宇扬起的拳头。

    “少宇,住手。”她使劲的拉着张少宇,焦急的喊道。张少宇正被那保安抓扯,满心想着的都是好好揍这孙子一顿,突然被人拉住,扭过头一看,他扬起的拳头放了下来。再冲的男人,一辈子里都会有几个很尊敬的女人,而眼前这个女人,张少宇至少不会逆她的意思,不是不敢,是不会。

    “杨师姐。”张少宇强忍着怒火,轻轻叫了一声。这个女孩子叫杨婷瑶,张少宇大一来报名的时候,就是她接的车,从那时起就认识了,关系一直不错,这两年以来,她一直很照顾张少宇,所以,这小子才会对她如此尊敬。

    “过来!还出息了你,刘哥你也敢打。”杨婷瑶阴沉着脸教训道。张少宇没有顶嘴,把头扭到了一边。他知道,杨婷瑶一出现,今天这事儿就算是结了。

    “小杨,这小子是你朋友?”保安几乎是在同时放开了张少宇,眼前这个女人可不是好惹的,学生会副主席,在学校里可吃得开了。成天打交道的,不是校长,就是主任,如果是她的朋友,还真得给面子。

    杨婷瑶微微一笑,和颜悦色的对那保安说道:“刘哥,不好意思,这是我弟弟,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叫张少宇道歉,这么两年,她太了解这个小师弟了,想让他低头给你道歉,刀架在脖子上也没商量。

    保安悻悻的哼了一声,理了理被张少宇抓乱的衣服,说道:“算了,看你小杨的面子,不跟他计较,年纪轻轻的,火气还不小。”说着就转过身走开了,嘴里还碎碎的念着什么。

    张少宇一听,好像是在骂他,双眼一瞪,骂道:“孙子,你他妈骂什么!老子……”话刚说到这儿,被杨婷瑶一把拖着就走,差点没摔一跟头。一口气给拖进学校里的宿舍楼下面,张少宇总算是挣脱了。

    “我的大姐哎,你拖我干什么,你没瞧见那孙子……”张少宇还有些愤愤不平,胸膛不住的起伏,看来这口气还没出透。杨婷瑶笑着看了看张少宇,摇头笑道:“你这小子啊,就这脾气,你也不看看人,保安也敢打。你今天那一拳要是真砸下去,我告诉,等着挨处分吧。”

    张少宇把衣服一抖,毫不在意的笑道:“有杨师姐在,我还怕什么处分?”杨瑶婷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活宝师弟啊。当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推了一把:“去把东西放下,出来吃饭,姐姐给你接风。”

    张少宇应了一声,提着行李箱就往宿舍楼里走。还有好几天才开校,宿舍里没什么人,在管理员那儿领了钥匙,张少宇回到了寝室。

    “哎哟,总算回来了。”张少宇把箱子一放,也不顾床上干净不干净,整个倒了下去。寝室里一片狼藉,双人床被拖得乱七八糟,地上全是垃圾,张少宇也没空管这些,想起杨婷瑶还在外面等着,起身关上门,又跑了出去。

    正文 第十一章

    学校里有好几个私人承包的餐馆,服务对象都是在校的大学生,张少宇心想着自己没多少钱,也不想去冲那大头,就想在学校里随便吃几个就算了,可杨婷瑶说什么也不肯,非要把张少宇拖到“百年火锅店”去。

    这一片儿的学生都知道,百年是老字号,味道正宗,张少宇也不好多说,和杨婷瑶打了一个的,直奔百年而去。

    两人坐在出租车里,大概是因为天热的原故吧,杨婷瑶的衬衣领口打得很开,不住的用手扇着风。刚上车那会儿,张少宇还没有发现,后来杨婷瑶问他什么事儿,他一扭头,正好瞧见那一片无限春光。

    按理说吧,二十来岁的小年轻儿看到这种情况,那眼珠子只怕都要掉下来。可张少宇愣是吓了一跳,赶忙把头转了过来。上午在县城的堤坝上,赵静那丫头也是这副景象,自己看了几眼,不到半小时就给拧进了派出所,真他妈晦气。

    “嘿,我问你话呢,怎么不开腔?”杨婷瑶连问几声,见张少宇没有反应,提高音量叫道。张少宇一愣,随即回过神来,苦笑了一声,靠在了坐椅上:“师姐啊,小弟我这次可是倒大霉了。”

    “怎么回事儿?我也纳闷呢,这不是还有几天么,你怎么就赶回来了?”杨婷瑶一听,知道这小子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张少宇实在没兴趣提这档子事儿,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就是不说话,杨婷瑶也没有追问。这小子就这脾气,他不想说的事儿,你逼也没用。

    到了火锅店,张少宇一直不想进去。为什么?昨天就是在火锅店遇上赵静那瘟神,才有了这后来的事儿,怎么这么巧,杨师姐也叫来火锅店?难道火锅店是我的滑铁卢?最后还是被杨婷瑶给拉进去的。

    张少宇一心想着省钱,虽说杨师姐说了她请,可这男人能让女人掏钱么?那不成吃软饭的小白脸了?于是,他力主就在楼下吃了,可杨婷瑶不依,非让上二楼包间去。张少宇已经开始在心里怀疑,这杨师姐是不是看出来我身上没什么钱,故意让我难堪?不到十秒钟,他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我怎么能这么想杨师姐?

    自己这帮兄弟进学校以来,给人家师姐添了多少麻烦?有几次学生会查寝,哥几个全跑网吧通霄去了,第二天早上无精打采的回来,在校门口正撞上杨婷瑶,其他几个还好说,瞪了一眼就放了。张少宇这小子愣是被堵在门口训了半天。他当然知道杨婷瑶已经把这事儿给拦了下来,所以也就任由师姐发落,后来杨婷瑶一句话,张少宇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我估计我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

    后来哥几个一合计,也是呀,你说这全校这么多新生,为啥咱杨副主席就对哥几个这么照顾?后来,刘磊冒了一句,杨师姐不会是喜欢李丹吧?大家都觉得有这个可能,这小子天生一副小白脸样儿,进学校没多久,这大二,大三的师姐们没少往寝室里打电话,红得发紫啊。哥几个一听,深以为然,倒是李丹这小子还摆起谱来,说什么,咱没姐弟恋那习惯。

    这话说归说,后来一直没见动静,大家也就忘了。

    “嘿,想什么呢,走啊。”杨婷瑶见张少宇目光呆滞,作放空状,拿胳膊一靠。张少宇哦了一声,跟着她往楼上走去。

    八个人的大圆桌,两个人坐起来总觉得不像那么回儿事儿。而且那包间雪白的墙壁让张少宇看起来觉得很不舒服,上面挂着一破空调,嘎吱嘎吱的响声,和昨天在县城里那家有得一拼。张少宇摇了摇头,心想,但愿不要再发生什么事儿才好。

    服务员上了菜,杨婷瑶忙着张罗,张少宇倒闲得无事,双手抱在胸前,背靠着椅子,出神的望着天花板。现在到了学校,首要任务便是挣钱,可同时又要兼顾到上课,要不然班主任非得开除自己不可,那娘们心可狠着呢。

    这难度就有些大了,既要上课,又要挣钱,白天几乎不可能,只能是晚上。可有什么工作是需要晚上上班的呢?伤脑筋啊。

    杨婷瑶正忙着在锅里鼓捣,扭头一看,身边的张少宇又魂游天外了,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了,总觉得心不在焉的,有什么心事?不行,得好好盘问盘问。

    “少宇,可以吃了。”杨婷瑶叫了一声,端过张少宇的碗给他夹了好些菜。张少宇接过碗却没有吃,拿过啤酒瓶用牙齿咬开,倒上了两杯。

    “来,师姐给你接风,干。”杨婷瑶举起酒杯,笑着说道。张少宇也是淡然一笑,碰了一下,一口干了下去。杨婷瑶轻轻抿了一口,看着张少宇,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开口,才能把话给套出来。

    “小弟,跟家闹矛盾了吧。”杨婷瑶夹起一块黄瓜,咬了一口,装作很随意的问道。张少宇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惊觉,失声道:“杨师姐,你怎么知道的?”

    杨婷瑶神秘的笑了笑,冲张少宇耸了耸鼻子:“你小子有什么能瞒得过我的?失魂落魄来到学校,不是失恋就是离家出走,还能有什么啊。”张少宇一听,在心里直呼神了,怎么两件事情都让她给猜对了,难不成自己真没什么事儿能瞒过这个女人。

    当下把身子往前探了探,笑道:“那师姐猜猜,我是失恋了呢,还是离家出走了呢?”

    杨婷瑶心知他在试探自己,从他刚才的话已经可以听出来,至少对了一样,可要从这两件事情挑一件,可没那么容易,索性走个偏门,两个全猜。

    “我猜两样都有。”

    “……”张少宇无语了,这样都被她猜中。苦笑着摇了摇头,端起酒怀又一口干了下去。杨婷瑶伸手拦住:“我说你慢点喝行不行?真是失恋,然后又跟家里闹别扭了?”

    张少宇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看着杨婷瑶。眼前这个漂亮的师姐,一向对自己关爱有加,就像亲姐姐似的,自己有什么事儿找着她,从来没说过不字。此刻,见她怔怔的盯着自己,眼神之中满是担忧,心里一阵感动,于是便将事情全盘托出。

    听完张少宇的话,杨婷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担心同情么?好像不是,依张少宇的性格,有什么事情能把他击倒的。幸灾乐祸虽然谈不上,可总觉得不是那么的难过,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未免太奇怪了。

    见师姐手拿着酒杯,举在嘴边却没有喝,好像出神的想着什么事情。张少宇喂了一声,打趣道:“师姐,干嘛呢,这春天都过了,你还思春?”这本是普通的玩笑话,谁知却换来杨婷瑶的冷面喝斥。

    “胡说什么!闭上你的鸟嘴!”她有些慌乱,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在锅里胡乱翻着。张少宇没想过碰了这么一个钉子,当下撇了撇嘴,闷头喝酒,不再说话。

    屋里,除了墙上那破空调嘎吱嘎吱的声音,就是沸腾锅里的咕咕声。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里的事情。张少宇是自己想醉,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而杨婷瑶心中有事,也没有注意到拦着他。当桌子下面摆上七个空酒瓶时,张少宇说话有些不利索了。

    “师姐……”张少宇一边叫着,一边把手搭在杨婷瑶肩上。他跟杨婷瑶极为亲近,自然不用避什么嫌,这只是朋友之间再普通不过的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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