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八旗军营,这里驻扎的是镶蓝旗和正蓝旗和镶白旗,再加上豪哥带来的人,总共两千五百名人。如今留下一千人守城,派出去一千人跟着攻打孤山堡,肯定那是绰绰有余的。
海狸鹃点起兵马,跟在豪哥的身后,一同出了海州城。只是海狸鹃有些纳闷,那个州同大人爱塔,居然没有出来给大军践行,这似乎有些不合乎礼制和规矩。本想问问豪哥,可见那个豪哥也是一副棺材脸,尤其是双眼之中布满了血丝,明显是一夜没睡,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因为过于操劳呢?还是因为别的?
海狸鹃虽在心中不断地猜测着,却始终没敢问,那毕竟是自家的主子,眼下自己虽被抬举为一方的千总,可毕竟在人家的眼中,自己还是一个包衣奴才,有主子坐的位置,可没有自己坐的地方,自己生来就是奴才命。
主仆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这么闷着声的骑在马上,随着一干八旗骑兵一同前往本溪的孤山堡处。只是这一路所见,十户村落之中有九户是空着的,里面的村民,自然不是被迁移到了别的地方,便是被就地屠杀一尽。因为此地的村落之中,汉人占了绝大多数,这不符合努尔哈赤的既定方针。因辽东之地以及这一片广阔的土地,早被努尔哈赤视为八旗的崛起之地,自是不容汉人在此开荒种田,虽然后期这项政策松动了一些,可已是太晚。
绕过了无数条的山路,在天近晌午之时,终于望到了前面那一座孤山,突兀的座立在那里,上面是用许多厚厚的木头建成的城墙和大门,看到这些,海狸鹃心中不由一动,只恨自己临出来之际,实在是太过匆忙,居然忘记带上引火之物了,这若是往那孤山堡里射上一千只火箭的话,管保这座寄翼着汉人希望的城池,立刻就此灰飞烟灭。
想到此处,急忙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人下令道:“来人,你速回海州去一趟,去搬运一些引火之物过来,跟那个爱大人就说我有急用,务必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准备利索在运过来。”说完了便挥手,令此人速速的回去。那个骑兵也不敢怠慢,急忙催开坐骑,一阵风般的跑远。
海狸鹃也经过一些大战,颇晓行兵布阵之法,原先只是因自己是一个包衣奴才,无人欣赏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了一次转机,坐上一个千总,所以这次临出兵之际,早都琢磨了一晚上,连那本被自己奉为兵书战策宝典的三国演义,都看过了无数遍,对于其中的一些经典战役,可以说倒背如流。
而这回,就要对里面一些计策,善以利用,也让这些汉蛮子知道知道,后金的女真人不只是凭着一腔的血勇来作战的,也是讲究韬略的,会运用兵书战策的。
眼见这里离着孤山堡已然不远,海狸鹃急忙对着身前的八旗骑兵高声下令道:“全军都停住,暂时歇歇再往前行,鄂图真,你先带着二十个步卒,去前面探探,如遇埋伏,立刻回来禀报与贝勒爷和我知道。”说罢,却转首望向身旁的豪哥,毕竟主子就在身边,万事还需请示过主子方能去做。
却见豪哥,懒洋洋的朝着自己摆了摆手,轻声吩咐道:“久知你善兵事,此次作战就由你来策划指挥便可。万事不用总来请示与我的,否则的话会因此而贻误战机的。”豪哥也跟着皇太极打过几次硬仗,也知道有一些事情,并不是自己就可以做的来的,就只能权利外放,对于手下表示对其有一定的信任,这是至关重要的。
“海狸鹃多谢主子的恩典,只是这似乎不符合规矩呀?毕竟主子身为贝勒的身份,海狸鹃怎敢越职指挥兵马。”海狸鹃的眼珠转了一转,对于自己的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子,他可是太了解了,说得好听,顺他的意了,怎么都好说。若是稍有一点驳逆与他,便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万事还需谨慎从之方可。
“你何时变得这么罗嗦了?若是还不放心的话,便把我这口宝刀拿去,有不尊号令,贻误战机者可用此刀将之首级砍下,号令全军,你也不用担心我所带来的那五百人,昔日虽然你们经常在一块,可今日他们是兵你是将,岂有将怕兵之礼?尽管放心去做就是,有我与你撑腰呢。”豪哥倒也猜出几分,这个海狸鹃所怕的是什么?便对其宽慰着说道。
海狸鹃这才把心放在肚里,接过宝刀,将之佩戴在身上。但等自己派出去的那二十几个人回来,听过探报之后再做道理,而自己之所以把军队停在据孤山堡足有二里地的距离之远,就是听说了,牛庄是被对方密集的炮火给扫平了的,这次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再来上这一手?自然安全是第一的。
可是坐等半天,这帮人也没有回来,那个鄂图真也真是的,就是看看对方有无埋伏?便即刻回来,怎么如今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海狸鹃有心在派出一波人去,又怕这一波跟上一波一样,可对于对方又不知道底细,一时倒有些为难起来,不由在马上低头沉思起来。
“海狸鹃怎么了?既然他们没有回来,明显是中了对方的埋伏了。即便你便是再派出人去,一二十人,也只是让对方蚕食而已,干脆,我统一部分兵马走在头前,你在后面给我断后如何?”豪哥终于恢复一些底气,颇有些不耐烦的对着海狸鹃言道。
“奴才怎么敢让主子走在头里去,奴才只是有些担心罢了,既然主子决心已下,那就让奴才走在头前好了,主子来给奴才压阵如何,也可以随时可以对奴才搭一把手。”海狸鹃颇有些无奈的对豪哥回应道,自己的主子就是这么一副脾气,说好了不参与,可一到紧要关头,却还是板不住,怎么上面把这件事交给他来办了呢?
“也罢,难得你一副护主忠心,便依了你就是,不过,我与你一起行即可,不用再后面断什么后队的。”说完了,豪哥的马往前来,跟在海狸鹃的马旁,一起往前行进着。
海狸鹃只得依了他,可毕竟对于后面放心不下,又吩咐了一名心腹,去后面看着,自己则是跟着豪哥带领全军往前而来,一直走了有一里多地,忽然听到山崩地裂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看到身旁的山石被震碎下来,纷纷的往山坡下滚了过来,前面的人马则纷纷的躲让着。
海狸鹃见豪哥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依然是要纵马而行,急忙催马过去,伏下身子一伸手,就将豪哥的马缰绳抢到自己的手中,对着豪哥急声道:“主子小心些,此乃是明军的佛朗机大炮,听说就是这种炮夷平牛庄的,咱们可要加着万分小心,莫要没等到孤山堡跟前,就先被炮火歼灭了全军。”对于这明朝的火炮,海狸鹃可以说是记忆深刻,而自己的当时升迁,也跟这脱不了干系。
当时自己跟着自家的主子一起攻打宁远城,眼见着对方一炮,就把老罕王给轰下马去,还算自己机灵,急忙把自己的衣袍脱下,奔到头前救下了老罕王,自己也因此而一步登天。
如今,这明朝的大炮,可就在那等着自己上去呢。怎么办?绕道孤山堡,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自己如今可没有带多少的粮草,当时就因听了豪哥的话,只带上三天的干粮和肉干,如今要绕道的话,估摸着起码得七八天,那又上哪里去搞粮草?去附近的村屯去借?这里早已经千里无人烟了。
想了多时,最终不得不咬着牙做出一个决定,让全军分散开,不得聚成一堆,以防被人家一轰就一大片。而此刻的明军火炮,也居然停下了。只是,海狸鹃也知道,对方这只不过是试验性的几炮罢了。看来,在这附近定有对方的眼哨,随时给对方报告着自己的方位,可如今没时间去找他,只得吩咐全军散开,慢慢前行。
第92章血战孤山
第92章血战孤山
刚行进了一百多米远距离,忽然由孤山堡方向射过来的炮火,又一次连续不断地响了起来。密集的炮火,覆盖了整个前进之路上。而在前面探路的后金步卒们,有将近二三十人倒在这一轮炮火之下,触目所见,伏尸遍地。
豪哥此刻方觉得有些后怕起来,不由偷眼看了看,离着自己不算太远,那个包衣奴才海狸鹃。心中倒也对其颇为赞赏,这毕竟是由自家出来的奴才,他干好了,自己这做主子的面上,自然也跟着填光增彩不是。
“骑兵加快速度,越过这火炮的距离,火炮便对你等无能为力了,都将马给散放开了,速速赶到孤山堡附近。步卒沿着山形前进,多注意两旁山上,可是有异常事情?或有形迹可疑者?”海狸鹃说罢催马跟在骑兵后面,冒着炮火,往前疾速飞驰着。
偶然也有被炮弹砸中地倒霉骑兵,连人带马倒在路上,不住抽搐着,身旁擦肩而过的骑兵,却无人对其望上一眼,人人争着要跑出这一死亡地带,拼命催促着跨下的马,用尽全力奔跑着。
海狸鹃正催马往前奔着,眼角余光偶然间扫过旁边山梁上,忽然看到在那里,居然不断闪起一道白光,急忙把马勒住,顺着白光所照射方向寻望过去,正是孤山堡方向,不用问了,这自然就是那报信眼哨了。
看其闪动白光次数,正和那火炮发射次数相符合,定是这里无疑了。只是不知道对方,是使用什么东西发出白光来的?莫非对方是用神仙的手段不成?海狸鹃一面想着,一面对着手下步卒吩咐道“分为两拨人,一左一右两面包抄,万不可使之脱逃,如实在活捉不了,便可将其射死,将那个能发出白光之物,定要与我带回来。”说完了,这才对着刚刚赶上来的豪哥点了点头,而后只是注视着山上动静。
就看山上那白光闪了几次之后,就不再闪,紧接着就看到自己手下步卒,纷纷张弓搭箭,对准了上面就是一通乱射。倒使得海狸鹃一阵阵担心不已,生怕将那发光宝物给毁了。
终于看到那些步卒们往山下来,当先一人手里托着一物,因离着尚远看得不十分清晰。等到了跟前,这名步卒单膝跪地,双手将此物捧献于海狸鹃和豪哥面前,开口言道:“千总大人,山上那人已被射杀,这便是那发光之物。”说完,便静等海狸鹃把此物接过去。
豪哥也跟着纳罕的探过头来,看究竟是何物,居然能不断发出白光?等海狸鹃把此物接过来托与手中,不禁摇了摇头,便将其递与一旁的豪哥,豪哥接过来,有些纳闷的问道:“此不过是一面普通铜镜,如何能发出白光来?”海狸鹃挺拔豪哥的话之后,便回头望了望身后的那轮红日,心中已有了定论。
终于到了离着孤山堡相差不远之地,身后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茂密树林,对面即是那处于孤山绝壁之上的孤山堡。那里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都取决于其独特的地理环境。
太子河环绕孤山流过,唯一可到孤山上去的路,便是那条木桥,但看那条桥似乎并不是十分保险。难免对方对此不作出安排,就会如此轻易放这帮人顺顺利利的过桥?而不做出阻拦。
“海狸鹃你可有何良策,能登上那座孤山堡?”豪哥此时对这眼前孤山堡可谓一筹莫展,但心中还是打算先试一试让骑兵冲锋一次,毕竟就这么观看着,也是不可能把孤山堡里的人给看出来。
“贝勒爷,如果就这么强攻的话,不出一柱香时间,就咱们这一千多人,就都得倒在孤山堡城墙之下。如果,要是采取迂回之计的话,到有几分胜算,关键就看对方能不能看出来咱们的用意来。来人,去三百人到密林之中,多砍大树,而后每三棵树扎成一个木筏,上以绳索连之,天将达黑,我便要看到有足够可以从河对面能铺到对岸的木头。都听到了么?还不速去。”手下一牛录应诺一声,就急急忙忙带人下去进密林中砍树去。而海狸鹃吩咐完之后,便轻轻催着马,到了桥头,手搭凉棚,往对面木寨墙上望去。
就见木寨墙上方孔里,伸出无数支黑洞洞得火枪。木垛口处,也站着不少人,有男有女,也正往这面望过来。海狸鹃不由微微一笑便催马离开,令手下骑兵先躲进林子之中,以防对方炮火。自己则跟着豪哥找了一个僻静地方,跳下马,伺候着豪哥下马,主仆二人坐在地上开始扯起闲篇。
而董小宛这面,一早就令额亦都出了孤山堡,并严令其不到万不得已时候,万不可回来,只有到了眼见冰雪城要守不住,对方已然冲杀进来,方才可冲出来,此为置之死地而后生。
祖氏弟兄与何可纲对于眼前这八旗铁骑,倒不是十分惧怕,毕竟久与其打交道了。只是城中百姓们,看到这些八旗铁骑,从心中生出一种恐惧感。
日头渐渐往西溜去,随在身后是一片红如血的锦霞,染满半个天空。董小宛众人已在木寨墙上足足站了一天,眼睛就盯着对面那些密林之中的八旗铁骑,一个个那么悠闲自得,十分的惬意。倒是自己这方,显得多少有一些紧张不安。
“来人,命人去灶房开伙,等做好了,便将所有吃食都送到这里来。”董小宛跺了跺脚,自己站了一天时间,这双脚多少站的有些麻木。再看一旁的喜儿,此时靠着墙壁,显得已然有些支持不住的样子。
“喜儿,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吧,这场大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呢?”董小宛对着这个年龄不算太大的小丫鬟,笑着劝说道。可自己心中却十分清楚,别看对方眼下是不打,可一旦打起来的时候,定是石破天惊一般。
静怡得夜,跟每一日并无什么不同之处,月亮依旧露出那张冰冷苍白的脸。树林深处一阵阵风声呼啸而过,并不时传来一两声狼嚎,和几声夜莺互相呼唤着归巢的叫声。
“回禀千总大人,木头已经都砍够了数,而且早都已经牵拌在一起,就等着千总大人吩咐,便可即刻进攻孤山堡。”那个牛录奔了上来,站在靠着一棵大槐树下坐着的海狸鹃身旁对其回禀道。
海狸鹃听了之后,噌的一下跃起身子,翻身就上了马背,高声对着周围人吩咐道:“步卒不许点火把,由贝勒爷统领,暗渡太子河,由孤山东崖偷偷攀援上去,在身后配合前面骑兵两面夹攻对方,力求今夜破此孤山堡。八旗儿郎们,跟我来。”说罢,拔出肋下腰刀,一声喊,就此冲出密林。
身后骑兵紧紧相随,如一阵旋风般刮到桥上,直扑冰雪城的木城门。而另一面,豪哥也知军机稍纵即逝,急忙令人把所有木筏搬到河旁,借着月亮光,几个步卒先下到水中,牵引着木筏往对面而去,因木筏连到一处,后面人不得不帮着推运着木筏浸入水中,让前面人好能牵引着木筏顺利的渡过河面。
而海狸鹃眼见着奔到桥上,急忙把身子附到马的另一侧,一面转头对着身后人喝道:“准备弓箭,自由散射。”而此时木墙上众人,眼睛瞪得越来越大,手不由自主就要去扣动扳机去。
“不要慌,再放敌人近一些在搂火,切记,都瞄准了打,我知道你们以前没有摸过火枪,但这东西十分灵便和简单,只要心稳气静,瞄准对方,就可轻易把对方打下马去。”祖大乐一面给众人鼓着劲,一面也准备好了,单等对方在近一些,就开始放枪。
眼见对方已然离着十分的近了,祖大乐高喊一声:“开火。”砰砰砰砰,枪声顿时响成一片,董小宛一面手脚麻利的放出一枪之后,急忙接过来喜儿递过来的,另一支装填好弹药的火枪,举起来,瞄准下面奔过来的战马就是一枪。
砰一声枪响,眼见着那匹马被火枪击倒在地,将马背上骑兵也给甩了出去,不等站起来,早被一阵乱枪轰倒,顿时尸体横卧于地,血在桥面上蔓延开来。
可放过一阵枪之后,就见对方骑兵,竟然是都拨马重又回到桥头处,站在哪里,与对面对视着。战事变得一时有些诡异起来,祖大乐喊住百姓们,不要再胡乱开枪。也往对面望去,而桥上此时扔下了足有七八个骑兵的尸首。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这一顿,就把这些鞑子给打怕了不成?”祖大乐自言自语的嘀咕道。“恐怕事有蹊跷,看来这帮八旗骑兵里面,有知兵事之人,一切还需小心应对。”祖大寿在寨墙上面高声提醒着众人。
就在此刻,那些八旗步卒们终于从连在一处的木筏子上渡过太子河,顺利来到东崖下面,豪哥仰头望了望眼前这座悬崖峭壁,真有些担心这么高的距离,如果摔下来会成为什么样?
第93章破冰雪城
第93章破冰雪城
步卒们纷纷开始背起绳索,用短刀等工具,在土崖之上挖掘出来一个个浅浅的脚窝,以刀插进土石之间,向上艰难攀登着,虽不时有一两个后金步卒失手坠落崖下,但余者仍是奋勇向上登去。
直到爬到东崖上足有三四个步卒之后,这才把绳索抛下来,让更多人借以绳索之力,爬到东崖之上。豪哥此时却另有主意,毕竟这属于冒险之举,便只是吩咐了那个牛录带队在上面偷袭,自己则是等在崖下,静等上面传下来好消息,在做出决策,自己是走是上。
此时再冰雪城前面,海狸鹃又一次带着骑兵们奔到桥上面,这次离着寨墙还是不算太远,便又一次转身奔回去。这令上面这些守城的人,有些疑惑,不知海狸鹃他们此举究竟是为何?
“夫人,东崖上可曾安排了人驻守在那里?”祖大寿头脑之中忽然一道灵光闪过,猛然对着董小宛开口问道。毕竟那里虽是很高,似乎没人能由那里上来?可万事还需小心谨慎才是。
“那里并不曾安排过人,我想东崖那么高,能会有人上来么?”董小宛依然举着火枪,转头对着不远处的祖大寿询问道。祖大寿听了,顿时对眼前海狸鹃这般打法已是了然于胸。
“大乐,速带几十个人去后崖,咱们中了鞑子之计了,此分明便是声东击西,用小小的伤亡来吸引住我等目光,而另派人由身后上来,要打我等一个措手不及。”说完了,祖大寿又急忙令人把火炮调过来,炮口直对准后面,只等对方若真是从后面杀上来的话,那就不能畏手畏脚了,干脆以大炮轰击,认可自己人也被附带上,只要能保住孤山堡,那对于眼前这一切就毫不足惜。
祖大乐听了祖大寿的吩咐,急忙带上二三十个火枪手,直奔东崖而来。可还没等到东崖呢,就听得一阵嗤嗤声连贯响起,走在头里的几个火枪手,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纷纷中箭倒在地上。
祖大乐急忙令其余火枪手全都趴下,也跟着举起火枪,往对面胡乱还击着。而这些后面上来的八旗步卒们,是宁可往前被火枪射倒在地,也决不肯退后一步,更让祖大乐着急担忧,是这帮人人数竟然在一点点增加着,对面射过来的羽箭,渐渐由稀疏而变得稠密起来,耳旁不时嗤的一声,掠过一支羽箭去,看来这里是顶不住了,只有后撤到寨门那里,再想办法调集人手,进行反扑,将这伙人给他打回到东崖下面去。
祖大乐想到此处,就急忙下令火枪手们后撤,可即使这般往后撤,也还不时有火枪手被箭射中,摔倒在地。可祖大乐也无暇顾得上他们,眼下自己这剩下的十几个人,更是抵挡不住对方的攻势。
而这帮刚刚训练出来的火枪手们,此时还击越发的没有了准头,往往打上十枪,却连一枪都没蒙上。子弹都不知道射到何处去了?对方不见人员减少,可自己这面却是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
等撤到寨墙这里,这才发现,寨门外面的那些骑兵,此刻似乎也要来真的了。不时驱马奔上来拿着马刀砍着寨门的两旁,希望能一刀把寨门砍倒,好冲杀进来。
董小宛和祖大寿以及何可纲等人,此时正在举着火枪,把下面的骑兵当成靶子射击着,一匹马倒下,又跟着上来两匹战马,马上八旗骑兵依然生龙活虎的举刀砍着寨门。
祖大寿眼见着祖大乐只带着十几个火枪手撤回来,就知道后面情势不容乐观,正在此时,后面八旗军步卒已经一窝蜂的冲杀上来,见人就砍,举弓便射,冰雪城里顿时一番大乱,百姓们纷纷自顾不暇,再没有人坚持着往寨墙上运送弹药,只顾着自家逃命。
只是,没跑出几步去,就被从后面上来的八旗步卒们,或是一刀砍翻在地,或是被一箭射倒。顷刻之间,已死伤足有二三十名百姓之多。可八旗步卒们还是到处追杀着百姓们,并且开始点起松油火把,将一路所经过的房屋尽都付之一炬,城中转眼到处皆是烈焰飞腾火光冲天,人们更加慌乱而不知所措。
“祖将军,眼下当如何?是继续守住此寨墙?还是继续分出一部分人,去将那些人给赶到东崖去?”董小宛此时确实有些乱了方寸,自己脑海之中不由闪出一个念头来,如果当真守不住此城,那就宁肯与此城共存亡,与对方一起死在冰雪城里,也好过被对方活捉去,遭受其凌辱要好得多。
“先守住寨墙,分出一部分火枪手,只要对方靠近两丈之内就开枪,千万莫让对方攻上寨墙。那样冰雪城可就彻底不保,大家再坚持一下,额亦都立马便会回来增援。”祖大寿虽知额亦都此时离着这里尚远,因怕被对方察觉,所以把人马撤到很远一处山谷里,就等着在那紧关节要时候,作为奇兵杀出。但此时除了能鼓动大家继续坚持下去,一时也是无有他法。
祖大乐和何可纲急忙分出二三十个火枪手,半蹲在第二层寨墙马道上,手中托着火枪,严阵以待。可后金步卒们似乎也洞悉了祖大寿等人的打算,由两面顺着房屋墙壁扑过来,并且不时将手里火把投掷过来,立时火把所落之地就燃起火来,上面守着寨墙的人,急忙将火踩灭。
喜儿看着那些八旗步卒们,在寨墙下面肆无忌惮追杀着冰雪城里的百姓们,心中也是情急万分,却对此毫无办法,也只能跟着盼望额亦度快些领兵杀回来,也好能把这些该死八旗军队杀退,守住冰雪城,这里是自己唯一觉得像家的地方,芳心之中暗暗祈祷着,希望家莫要被人给焚毁掉。
可眼见那些步卒们,越发离着寨墙更加近了,忽然就看到对面那些冲到不远处的八旗步卒们,纷纷举起弓箭对着这面一阵抛射,就见半空之中抛洒下一片密集的箭雨。
“夫人小心。”喜儿眼见有几支羽箭奔着董小宛射过来,急忙奔了过去,把自家身子挡在董小宛背后,顿时几支羽箭尽射中其胸部,喜儿头脑一阵晕眩,脚下再也站不稳,一下跌倒在地。
“喜儿。”董小宛眼见着喜儿为了自己,而身中数箭,吃惊异常。想蹲下身子去看看,喜儿可还有救?可身后寨墙外面的八旗铁骑又一次冲杀上来,急忙端起火枪,眼中含着泪水,对着下面离着寨墙最近的一名骑兵扣动了扳机,巨大的火药冲力,将那骑兵胸前铠甲轰出一个血洞,身子栽倒马下。
一阵砰砰声响过,总算又一次击退对方骑兵,只是眼下这火药和弹丸越发少了起来,下面又运不上来,使人感到了守城的艰难,谁都不知道这冰雪城寨墙,还能守得住几时?
就见那些骑兵刚奔回到桥头,便又再一次圈马奔回来,人人手中举着两支火把。祖大寿一见,顿时就大吃一惊,急忙高声对众人吩咐道:“守住大门,莫要让鞑子接近寨门。”
可话刚一出口,却已经晚了,就见无数支火把,在半空之中旋转着,翻着跟头,直扑木头寨门。一会便落到寨门下面,紧跟着火势便起了来,顷刻之间,寨门便已变成一面火墙,大火烧得映红了天空,而且逐渐延伸到寨墙马道这面。
祖大寿等众人,见火势已然是控制不住,只得吩咐人暂退,不过心中希望对方也能受阻于这面火墙之前。“大寿,看来这些鞑子,其随时都有可能破城门而入,依我之见,便把那些火药桶都挪到大门不远处,只等对方一进来,便点起火药兴许还能延缓一时。”何可纲眼见这冰雪城似乎已是守不住的架势,迫不得已出了一个两败俱伤的计策。
祖大寿情知此举,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却也暂无旁的良谋,只得点首同意何可纲所言。何可纲急忙带了几个人奔了下去,而唐枫所训练出来的,眼下留在城里的那三十几个人,此时也早已加入到,与后金步卒之间的混战之中。百姓们终于认识到胡奔乱跑是救不了自己一条命的,便也纷纷寻找其顺手家什,参入战团,往往是两三个围着一名后金步卒厮杀着,可这些八旗士卒战斗力十分悍勇,是宁死而不退。
寨门终于被大火给烧塌了架,轰隆一声,倒了下来,外面八旗骑兵们早就等着这一刻,立时如汹涌海浪一般,汹涌而入,直扑冰雪城之内,一匹匹战马窜过火堆和两面尚在延烧着的火墙,奔到城内。
“大乐,保护好夫人,弟兄们跟我一同杀鞑子呀。”祖大寿一见冰雪城已经被攻破,眼睛顿时便起了血线,对着祖大乐吩咐了一声,带着人操着火枪和腰刀,这就跳了下去,直奔杀入城中的那些骑兵而去。
此举无疑以卵击石,祖大寿明显是把自身安危置之度外,只求力斩敌寇,能杀一个是一个。城内此时处处皆是战场,到处不是火光便是殊死的厮杀,不时有人倒了下去,又有人继续加入战斗,人人状若疯狂。
第94章绝地反击
第94章绝地反击
“夫人,快跟着我走,此处已经是守不住了。”祖大乐此刻情急万分,对着还在举枪,对着眼前不断窜过去的骑兵,不住射击着的董小宛竭力劝说道。
“大乐,你先去将我家太夫人救出去,我还可在此守得一时,你速速去,莫要让太夫人在出什么意外。”董小宛一面说着,一面装填好弹药,再次举枪射击着。
祖大乐知道这董小宛异常孝顺,如果不把傅老夫人先救出去的话,那她是铁定不会跟着自己走的。急得祖大乐狠狠一跺脚,只得咬着钢牙,转身跳下寨墙,直奔唐枫的宅院而去。
而八旗骑兵们,被寨墙上还在坚持着射击的火枪手们,惹的心头火起,几匹战马奔到马道下面,马上骑兵纷纷举刀,接二连三的砍着下面那些木头支柱,十几刀下去,一边马道顿时崩塌下来,将上面火枪手们都给掀了下来,有的被砸到木板下面,有的则是被八旗骑兵们一刀砍倒。
董小宛却被压住了一条大腿,半边身子倒在木板下面,除了双手露在外面,可以自由活动,身子则是想动也动不得。而令自己最为愤恨的事情,就是自己那支火枪,就躺在离着自己的不远之处,可自己就是够不到它。
眼看着那个八旗骑兵,催着战马走到了自己跟前,眼神之中,透漏出一股子轻蔑之极神色。就见他慢慢将战刀插回鞘中,伸手在马褥套中取出长弓和羽箭,搭上羽箭,对准了自己。
董小宛情知自己是必死无疑,可心头却忽然松懈下来,眼前闪现出来从前,与唐枫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嘴角处浮现出一抹微笑,瞪着眼睛,看着那个八旗骑兵手中的弓箭。
可忽然,一道白影扑了过来,正是那只唐枫从草原之上带回来的那只小狼,眼下已长得很大。一口就叼在那个八旗骑兵的手腕之上,奋力的将其扑下马背,紧跟着就扑到其咽喉处,对其不住撕咬着。
那八旗骑兵事出突然,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战场之上如何会跳出来一只狼?拼命用双手不住护着自己的脸和咽喉,可最终没挡住对方狼吻,被草原狼一口咬在脖颈处,双腿一阵抖动,就此不再动弹。
董小宛望着那只自己亲手养大的小狼,心里真是心潮翻涌,自己绝对没有想到,竟会是它救得自己一命。
“冰雪,乖。你快走,莫要让人伤着了你。”小婉有些担心地,对着眼前这只白狼喊道。
可那只白狼,却小跑着到了董小宛身旁,先是围着董小宛转了一圈,不住低下头对她嗅着。最终跑到了压着董小宛一条大腿的那数块木板架子旁边,俯下头,用嘴叼住木板,拼力的往后拽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