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这时商毅、林之洋、李格非、张庚秋等人沿着闹市走去,只见河叉密布,到处可见小桥流水,河道中船只来往穿梭,全是一副水乡古城特色。而且在河岸沿途尽是各种店铺,鳞次栉比,琳琅满日。更有唱戏的、演武术的、玩杂耍的、说书的、摆测字摊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商毅也不禁感叹,这才是原汁原味的古色古香风貌,和后世那种人工制造的仿古场景完全不同。

    段鹏道:“我看苏州可比杭州热闹多了。”

    商毅笑道:“杭州刚刚遭遇了叛军劫掠,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等再过几个月之后,风貌一定不会比苏州差了。”

    林之洋也道:“自古以来,苏杭都是并称,自然是不分上下。”

    商毅忽然见到一座庙宇前前空地上,一群衣衫褴褛的壮年人三五成群聚集在此,或者互相聊天或者东张西望,没有上百也有七八十号人。颇有些像后世等待有人雇佣的农民工样子。商毅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聚在这里,莫非是等人雇工吗?”

    这时只见有一个人走到人群边上,大声道:“我要十个,家里有织机的人。”

    立刻就有二十多人围陇了上来,纷纷道:“我家有织机,我家有织机,老板,就用我吧。”

    程协祥道:“这些人都是本地机户散工,每日聚集到这里来,等着大户作坊来召唤他们做工。有些人家里还有些田产,只是为了挣些余钱补贴家用,但也有人完全靠做活挣钱,来维持生活。”

    商毅道:“难到这些大户作坊都没有雇固定的织造工人吗?全是靠这样临时招募。”

    程协祥道:“如果雇佣固定的工人,就必需屯积大量的生丝,保证他们每天都有活干,一天也不能窝工,但只有少数大户有这个实力,大多的中小作坊都耗不起,只能买来多少生丝就织多少丝绸,等买完之后,再购进生丝生产,不过也有的作坊是有钱也买不到生丝,因此也请不起固定工人,只能这么临时雇佣。而且就是大户也不会全用固定工人,总会空二三成空织机,临时雇人,这么一来久了,也就形成了这样一种规矩。”

    商毅到有些奇怪,道:“有钱也买不到生丝,莫非生丝的供应量不够吗?”

    程协祥道:“那到也不是。”左右看了看,又小声道:“这里生丝的收购和出售除了苏州织造局之外,就是隆兴堂说了算,织户想买到生丝,大半都要走隆兴堂的门路。但隆兴堂对生丝卡得很紧,因此不是隆兴堂的人,很难得到足够的生丝。咱们在这里开厂,以后只怕也会遇到这个麻烦。”

    商毅点点头,笑道:“生丝又不是只有苏州才有,我们杭州也有不少丝农,隆兴堂管得了苏州,杭州他们可就鞭长莫及了,何况还有其他地方的生丝。我们刚到苏州,不要轻易和隆兴堂发生冲突。”

    程协祥忙道:“是啊,是啊,还是和气生财为好,和气生财为好。”

    商毅又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但如果他要欺负到我们头上来,那可就怪不得我们了。”

    李格非也道:“大人说的有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咱们和和气气做生意,也不欺负人,但绝不会受别人的欺负。”

    商毅又问道:“我刚才听那雇工的人说,要雇家里有织机的人。这些散户家里都有织机吗?”

    王柏道:“这些散工又为分两种,一种人自家就有织机,只用从其他大作坊那里领了生丝,自己回家去织造。也有人没有织机,只能到大户的作坊里去用他们的织机工作。”顿了一顿,他又道:“不过家里有织机的散户是少数,而且家里多半都还算宽裕,因为一台织机可不便宜,少说也要二十两银子上下,一些上好的提花织机,达到六七十两银子也说不定。还有不少人本身自家就是小作坊,平时就家里几个人自己织造一些素织的丝绢,在没有活做的时候,也出来揽一些活做。”

    商毅想了一想,又道:“现在苏州最大的织户一般都有多少台织机?”

    王柏道:“一般的大户都有七八十台到上百台织机,只有江苏织造局才有近千余台织机,小的只有三四十台,我们现在谈好了三家作坊,如果全都买下来,可有一百多台织机,可以算是苏州最大的织户了。”

    商毅笑道:“一百多台织机有什么用,咱们要做丝绸生意,那就做最大最好最强的。最好的织机也就六七十两银子,一百台也就只有六七万两白银,又算得了什么?”

    李格非道:“大人说得是,小打小敲,做的有什么意思。否则我们也不用这么劳心费力,到苏州来开织造厂了。”林之洋和张庚秋听了,也都频频点头,但王柏和程协祥的脸色却都明显有些不自然起来。

    商毅把他们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同时对自己的这五个合伙人也有了新的评估,林之洋到底是豪商家族出身,而李格非和张庚秋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也做惯大手笔,因此对自已的计划从一开始都十分支持。只有王柏和程协祥毕竟是内陆商人,目光窄浅,只看眼前的营头小利,而缺乏冒险精神,虽然他们嘴里没说什么,但心里一直在犯嘀咕,但心商毅把织造厂弄得大了,到头来不好收拾。当然这也是这个时代中国商人的通病,对他们还需要多加以引导。

    而在另一方面,商毅也知道,这就是明末出现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荫芽状态。所谓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荫芽,其实就是指一种完全脱离土地的雇佣生产关系,织工全靠赚取工资而不是农业生产为生存,以经居有了一些早期工人的某些特征。当然这也是中国沿海一带的商品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

    不过尽管明末的商品经济十分发达,但资本主义荫芽的发展却十分脆弱,苏州的织造业构成方式多种多样,但最大的织造坊也不过百台织机,以家庭为单位的中小型手工生产作坊还是占了大多数。而且纯粹靠工钱生存的织工并不多,大部的织工本身还有田产或是佃农,只是在农闲的时候才出来找活干。因此尽管清朝的商品经济比明朝要逊色得,但资本主义荫芽却比明朝更为发达,就是因为清朝的一些类似作坊的规模更大,而且靠工钱生存的早期工人也更多。

    但从总体来看,无论是明清两朝,资本主义荫芽的发展始终都十分弱小,起不到瓦解小农经济,家庭生产方式,促成社会分工,引发革命,建设新型生产关系的作用。也使中国始终徘徊在封建专制的社会中,难以取得突破性发展。

    不过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并不是向后世一些人所说,是清军入关打断了中国的发展。事实上清军入关之后,在政治、经济上几乎全盘山寨了明朝的制度,只不过专制更严厉,手段也更残暴得多。即使没有清军入关,按明朝的发展趋势来看,中国同样也无法取得突破性发展,进入资本主义时代。

    不过现在不同了,既然商毅来到了这个时空,致少也要尽自己的力量,为中国的发展做一些有益的事情,尽量让中国在一个正确的道路上前进。尽管历史发展不是以个人的力量能够左右的,但也不能否认,个别的突出人物,能够在某些历史发展关建时刻,推动甚致改变历史的方向。

    现在的中国,可以说以经到了这样一个历史的十字路口,一方面社会发展以经初步俱备了资本主义发展革命,改变生产关系的条件,而另一方面,古老的传统和腐朽的封建专制制度,又在阻碍看新生力量的发展。中国其实正在革新与守旧两端徘佪不己。只可惜在另一时空里的中国,最终还是选择在守旧的道路上一路走到黑,错过了这个历史的最佳时机。

    但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人能够使一把力。把中国拉上另一条道路,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这也是后世一些历史学家津津乐道的话题。只不过商毅现在却得到了这样一个机会,虽然不一定能够保证成功,但至少也要去试一试,就算是失败了,对中国来说,也并没有什么损失,大不了还是回到另一时空的老路上来。如果连试都不敢试一下,自己穿越这一次,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一次在苏州办织造厂,也就是商毅决定做出的第一次偿试,既然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荫芽还很弱小,那么就尽自己的努力,使它尽力壮大,商毅相信,只要自己这次办厂成功,一定会有更多的人来效仿,必然会带来一次丝绸生产的大发展,造就更多的产业工人,并且还会带动其他的产业发展,那么自已的目地也就达到了。

    这样想着,商毅忽然有一种自己和历史发生碰撞的感觉,如果自己真的能够在这个时空里取得成功,那么在这个时空的后世人们,又会怎样评价这件事情呢?会不会把这件事看成中国历史发展的转拆点呢?

    而就在这时,只听程协祥道:“各位,就是这里,我们以经到了。”

    第二卷 落日篇 第一三一章 苏州织造(二)

    这个织造作坊的地址在山塘街上,是林之洋和李格非准备收购的三家作坊中最大的一个,占地约三百多平米,外间是门面,还可以做一些零售散点生意,整个作坊一共有织机四十七张,其中有提花织机八张。所有工匠、帐房、掌柜伙计一共有一百零七人。因为一个织造作坊并不是全都是织工,还有提炼工、染色工、印花工、小工等等,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织工。

    总体看来,这个作坊里的一应工具齐全,还有二百余斤生丝,因此只要把手续办清,就可以马上开工了。

    虽然在商毅看来,这个作坊还是偏小,但林之洋和李格非以将左右几家店辅全都谈好了,或买或换,都盘整了下来。这样算下来,整个厂房可以扩大了五六倍,总计约有一千六七百平米左右,可以放下四百张左右的织机,在苏州的丝绸织造业来说,绝对是一个庞然大物。因此商毅也觉得比较满意,同时他还计划,以后将织造厂盖成二到三层楼结构的楼房,就可以达到容纳下千台织机的规模。

    因此商毅当场就拍板决定,将这家作坊买下来。先前价格都以经谈好了,商毅也懒得为几百两银子去讨价还价,林之洋立刻叫来了作坊主,当面交款,扮理过户手续。同时也和周边几家店铺都办理了过户手续。

    因为在苏州这边有成进的三团接应,这次来苏州,商毅并没有大张旗鼓,而是便服私行,只带了段鹏这一个连的侦察兵,并且还带着六个人凑齐的银子。因此在办理过户手续的时候,商毅都没有出面,主要是由林之洋和李格非出头。

    同时商毅也通知了南京的福威镖局,让他们派人过来在织造厂里“坐头”。虽然在苏州有商家军坐镇,但一来苏州并不属于浙江省,而是归南直隶管,二来商毅也不原意给别人造成以官势压人的印像,因此还是以民间惯用的形式,请镖局的人来“坐头”,同时他们也可以兼管货物押运。除非是镖局解决不了的时候,才由商家军出面来解决。

    手续都办好之后,商毅立刻招集所有的工人,告诉他们,作坊以经换了主人,同时也宣布,所有人全部留用,但给三到六个月的试期,干得好的继续留下,干得不好就走人。因为织造厂可不是他在杭州收购的印刷作坊,既然是商毅的一个试点,同时也可能是未来的一个重要经济支柱产业,而且这一百多名工匠只是织造厂的第一批工人,以后还会成倍的增加,因此必须让工匠们有紧迫感,同时也要严格管理,当然制定各项严密的规章制度,更是必不可少的。

    工匠们散去了之后,商毅等人单独留下了掌柜和几个主事的工匠师传,询问有关丝绸织造的事情。

    这一问之后商毅才知道,原来丝绸只是一个统称,大体可以按织物组织、加工工艺分为十五个大类、按绸面的表现又可以分为三十五个小类,而且按不同的标准,还有许多分类方式。

    掌柜的叫徐仁章,干这一行己有三十余年,是一步一步从学徒做到工匠,再做到师传,为人聪明勤奋,又精明强于,还识文认字,因此也被作坊主提拔成掌柜,因为对整个丝绸织造技术十分清楚,居他向商毅介绍,丝绸织造是一件极为复杂的工艺,既使是不算前期的养蚕、结茧、抽丝等,也有十余道技术工艺,多种织制方法。大体可分为生织、熟织、素织、花织等。

    生织就是生丝不经染色先制成织物,称为坯绸,然后再将坯绸染色为成品丝绸。熟织是指在织造前先将生丝染色,然后再织成成品丝绸。素织是指无花纹或是重复变化纹路的成品丝绸。而花织又分为小花织和大花织,前者是指成品丝绸表面呈现细小花纹或条格图案的组织变化,而后者则是成品丝绸表面为一种或多种不同组织、不同色彩、不同原料的花纹图案。

    其中生织和素织属于中低级丝绸工艺,而熟织和花织为中高级丝绸工艺,由其是大花织为最高,成品丝绸的一个花纹循环的经纬线数很多,可以达到几百根甚至是数千根,必需是在专门的提花织机上织造,如果图案是特指定制,则还要复杂,而织出的成品丝绸自然也是极品。一般都为皇室的专用丝绸,少量销出海外,都是绝对的抢手货,一匹高级的大花织丝绸在海外,往往可以卖到高达数千两白银。

    尽管在汉代,丝绸就以经传入了欧州,而且罗马帝国在六世纪左右也开始学习养蚕织造丝绸技术,但经过了千余年的发展,其水平和产量比中国仍然相差甚远。事实上一直到近现代,尽管中国的科技全面落后于世界,但丝绸织造技术却依旧一直遥遥领先于世界水平。

    因此商毅听得也长了不少见识,而且徐仁章还告诉众人,这家作坊就有二台特制的大花织提花织机,可以丝造大花织丝绸,同时徐仁章也拿来二匹本作坊织造的成品丝绸,给几位新东家过目。果然是表面光滑,质感柔顺,色泽华丽胘目,图案栩栩如生。也令人赞不绝囗。

    商毅赞叹了几句,又问道:“徐掌柜,一个工匠织造一匹丝绸,需要多少时间。”

    徐仁章道:“那可就看织那一种丝绸了,一般来说,一个熟练的工匠织一匹没有花纹的素织丝绸,大约要十天半个月,织有纹路的素织丝绸,则要二三十天。如果是织有花纹图样的丝绸,起码要两三个月,至于这种大花织丝绸,就还要更长的时间,有时一匹订制的大花织丝绸极品,半年都织不完,而且不是所有织匠都会织大花织,会这门手艺的人,一百个织匠里挑不出几个来。”

    商毅点点头,虽然大花织丝绸是极品,但销售量大的还是中低端的丝绸,当然采用熟织工艺的素织丝绸,也占了很大一部份比例,这两项才是海外出口的主力。这样算来,一个熟练工匠一个月最多只能出二三匹丝绸,甚是一匹。假如自己有三百名织匠,一年最多也就产一万多匹丝绸,一匹普通丝绸的海外售价大约在六十到八十两白银左右,除去其他生产成本,大约有四十到五十万两白银的纯利润,作为商人,到是一个比较可观的数字,但想到这个织造厂当自己支柱产业,还嫌不够,看来以后还要慢慢提高生产技术,或者是进一步扩大生产规模。

    商毅又问道:“徐掌柜,现在织工工钱的行势是多少?”

    徐仁章道:“在我们这个作坊里,是把织工分为三等,普通织工的工钱是一个月一两五钱,一个熟手可以拿到二两五钱,高等的织工可以拿到五两。”又指了指那两匹大花织丝绸,“能够织出这样丝绸的工匠工钱最高,一个月可以拿到十两白银。其他工匠的工钱和普通织工差不多,只是付责染色的师传要高一些,可以和高等织工相等,另外逢年节的时候,原来的东家还会发红包。”

    王柏也在一边道:“苏州的行势就是这样,这家作坊的工钱还算给得不错了,有的作坊里普通织工的工钱只有一两银子都没有。至于其他的零工,有的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到。”

    徐仁章点了点头,道:“这位东家说得是。”

    商毅不由也苦笑了一声,总体看来,除了高等的织工和特殊织工以外,一般织工的工钱还是偏低,毕竟右织工中还是一般织工和熟练织工占了绝大多数。现在虽然江南一带没大乱,但米价也上涨到了二两白银以上,因此一般的织工也就只能免强养家糊口,而那些没有田产的零工,生活就更艰难了。而且即使是高等的织工和特殊织工,也不公平,因为他们的劳动和产出太不成正比了。江南虽然富庶,但直正有钱的,除了包买包卖的官僚士绅大商人之外,就是拥有许多织机的大雇主,至于一般百姓,无论从事那个行业,都不好过。

    徐仁章虽然不知道商毅的真实身份,但察颜观色,也能看得出来,商毅虽然最年轻,但却是这伙东家的领头人。因为刚才听他说了一句“干不好就走人”的话,这时见他沉吟不语,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因为他是从低层做起来的人,深知在这里干活的织工几乎都是靠工钱过活的人,因此他又试探着道:“东家,工匠们也不多求什么,只要能维持现在的工钱价钱,他们就满意了。”

    商毅听了,知道他是但心自己压降工匠的工钱,不过他肯为工匠说这些话,也说明徐仁章为人还算厚道,因此道:“徐掌柜,你放心吧,你可以去告诉大伙儿,工钱只会涨,绝不会降。只要大伙儿好好干,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徐仁章听了,也松了一口气,忙道:“谢谢东家。”

    商毅点点头,又道:“我们还收购了两家作坊,这两天会一起搬过来合并。等人手都到齐之后才正式开张,到那时我会公布新的规矩。”

    第二卷 落日篇 第一三二章 苏州织造(三)

    三天之后,所有的手续都办完了。收购的另两家作坊的人员和设备也都到位。同时又打通了相邻的一间店辅,这样目前的位置暂时也就足够了,外间的门面也同保留下来,作为一个对外经营的窗口,而其他的地方,商毅打算重新规划一番。

    现在整个织造厂一共有织机一百一十三台,其中有十二台提花织机,三台特制的大花织提花织机,工匠总计有九十六人,一般织工三十三人、熟练织工四十八人、高等织工十二人,特殊织工三人。另有提炼工二十六人、染色工八人、印花工二十二人、小工三十六人。伙计十二人,帐房两人,掌柜一人。共计是二百零三人。这样的规模,在苏州的丝绸织造业界来说,以算是首屈一指了。

    商毅、林之洋、李格非、张庚秋都不会长期呆在苏州,而王柏和程协祥也还都有自己的生意,也不可能长时间守店。而徐仁章虽然能够管理生产经营,但也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因此各方都需要派出自己的代理人来看店。

    林之洋首先做出决定,派自己的大儿子林旭升代表自己,在苏州管理织造厂。现在林家以经把海外生意从林之洋手里分离出去,因此林之洋对这个织造厂十分重视,这可是和商毅合作的基础。林旭升以经是林之洋生意上的一个得力助手,可以独当一面,林之样把织造厂交给他,也能放心。

    李格非和他交情莫逆,一向视林旭升为子侄,因此也没有派人,把自己的一份也委托给林旭升代管。张庚秋在内陆没多少基础,干脆也把自己的一份暂时委托给了林之洋。而商毅也同样是派不出人来,不过他和林之洋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认为这个人精明强干,能力不错,把织造厂交给他,自己也能放心。反正在六人达成的协议中以经规定,必须按严格财务流程制度办事,毎月向六方提供财务报表,自己有没有人在场也没关系。

    结果这样一来,林旭升一下子成为了四方的代表。王柏和程协祥也派出了自己的代理人,整个织造厂的领导班子也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对于工匠工钱的待遇,商毅认为应该提高一些,一方面是要稳定住现在的这批工匠,至少要保证他们的基本生活水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以后随着织造厂的扩大,还会陆续招募新的工匠,而且主要还是以脱离农业生产工匠为主,因此也要加强对他们的吸引力。

    林之洋和李格非等人对商毅的这个意见都没有异议,毕竟想要使人干活,就要先让他们吃饱饭,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只不过林之洋提出,一次不能提高太多,一是怕打乱本地劳资市场的结构,引发同行的不满,二是陡然一下子将工资提高太多,容易造成工匠们的贪心和惰性,因此只能逐步增加,而不能一次提高过多。

    商毅听了之后,也不得不佩服,林之洋果然是有几分资本家的潜质。不过这也符合商毅的构想,因为他打算在未来把工匠的工钱和各人的生产成果挂勾,实行工资加提成制度。

    因此最终众人商议决定,织造厂的工资标准定为普通织工一个月二两白银,熟练织工一个月三两白银,高等织工六两。特等织工十二两。而其他工匠的工钱也都有相应的增加。新工钱标准现在就开始实施,实用期为半年,半年以后,再视情况而定,是否重新调整。

    而这时福威镖局派来的坐店的人员也以经到位。苏州也算是福威镖局常来的地头,三教九流,红黑两道都来交往,而对这次坐店的任务,福威镖局也相当重视,因为这是商毅兴办的一个大产业,总镖头黄得林亲挑选精兵干将,并指令自己的大儿子黄泰松领头,带了十二名伙计,负责苏州织造厂的坐店业务。而且这次黄得林和林承业两人亲自带队,来到了苏州。

    同时商毅手头上还有一万多斤生丝,以一两五钱白银一斤的价格,全部买给了织造厂,这样再加上厍存的一小部份生丝,至少可以维持到明年开春以后,收购新丝的季节。可以说这个织造厂以是万事俱备,当然还剩最后一件事情,完成之后,就可以开业了。那就是这家织造厂的名称。而这个任务也当仁不让的落到了商毅的身上。

    这是商毅穿越之后创立的第一个实业产业,其意义不亚于商家军的建军,当然要起一个响亮的名字。只可惜这方面并不是商毅的特长,想了好久之后,终于很无耻的嫖窍了后世的一个名称,——新丝路,将织造厂命名为“新丝路丝绸织造厂”。当然商毅对众人的解释是:新丝路就是新的丝绸之路的意思,我们就是要建立起自己的新丝绸之路。说完之后,也立刻博得了满堂的喝釆。

    当然名字可以从后世嫖窃,但亲笔提字可是杀了商毅也写不出来了。不过众人也能理解,毕竟商毅是武将,写不出字来,也是情有可原。而林之洋立刻找人写了厂名,又让人立刻连夜赶工去刻牌匾,准备开业。

    随后众人将新的工钱标准告诉徐仁章,让他向工匠们宣布。徐仁章也十分高兴,虽然工钱的涨幅不大,但涨工钱总比不涨工钱要好,他是从学徒做起来的人,深知织工赚的都是辛苦钱,人人都要养家糊口,而且现在的米价也越来越贵了,都很不容易。至少从现在看起来,新东家们还算不错。

    不过同时徐仁章也向商毅等人报告了一个不和谐的事情。

    原来就在昨天下午,徐仁章正在店里招呼准备开业的事情,从门外进来了三四个人,自称是隆兴堂的人。向徐仁章询问,这家织造坊是不是易主了?东主是谁?要想在苏州做丝绸生意,为什么没有到隆兴堂去投贴报名?难道不明白规矩吗?

    徐仁章一听之后,也犬吃了一惊,他是干这一行的,当然知道苏州丝绸业内的规矩,如果不到隆兴堂去投贴报名,根本就在苏州做不开生意,只是他看这几位新东家都不像是普通人,而且一开张就是大手笔,一口气就收购了三家织造作坊。由其是那个牵头的商东家,年纪虽然不大,但气派到是真不小,想来也是有些门路的人,大概是以经把隆兴堂那边疏通好了,徐仁章也就没有多问。那里今天才知道,原来压根就没理隆兴堂那边。这还了得吗?难到是几位新东家把这事给忘了吗?但这个大的事情,怎么能忘了呢?

    因此徐仁章也不敢怠慢,赶忙先赔了几句小话,把来人给打发走了,然后赶忙来向商毅等人汇报。

    商毅听了之后,只是笑了笑,道:“徐掌柜,不必去管他们。再有人来,你只管把口气放硬一些,不用怕他们,有事我来顶着。”

    徐仁章也吓了一跳,也不明白商毅到底是聪明还是糊涂,或者是有什么过硬的后台,但又不敢多问,这时王柏也过来,劝道:“大人,我看我们还是到隆兴堂那边去打个招呼吧。这样大家也都好过一些。”

    商毅摇了摇头,道:“只去打招呼有用吗?隆兴堂就会让我们在苏州做生意了吗?”转头又对徐仁章道:“徐掌柜,要到隆兴隆去投贴报名有什么规据没有?”

    徐仁章道:“首先要先找隆兴堂的十八家织户中的一家作依附,由他们引荐入会,还要给各家织户的老板送一份礼,让他们都同意,才算正试接纳我们。毎年还要缴纳一笔会费,等我们开业之后生丝进货,都必须去他们的织坊去进,而且织好的丝绸也由他们统一收购,销售海外。否则根本就无法开业。”

    商毅又问道:“那么价格呢?”

    徐仁章道:“生丝的收购价格要比别处高出三到五成。而丝绸的收购价格,也比行势价低二到三成。不过其实不是所有的生丝和丝绸都要经过他们的丝行,我们自己也能自行收购和销售一些。”

    商毅点点头,说白了隆兴堂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垄断行业。道:“这些规据是谁定的?隆兴堂不过是一个商人组织,凭什么这么霸道,我们来苏州,是做正当生意,怕他们做什么?不用理他们。”

    徐仁章苦笑道:“商东家,如果不理他们,只怕我们这个织造厂根本就无法开业了。”

    商毅笑道:“无法开业?难到隆兴堂是官府开的吗?还能够管得了这些事吗?”

    徐仁章道:“隆兴堂可比官府还要厉害,在苏州城里,谁都知道,隆兴堂背后就是苏州织造局,现在是由郑公公在织造局里主事,谁敢不按他们的规据来,只要郑公公一句话,苏州知府、守备就会马上派出官兵,查抄我们的厂。”

    商毅冷笑了一声,道:“你放心吧,苏州知府那一边,我以经疏通好了,是不会派官兵来的。其他的事情,就不用去管了。”

    这时段鹏走了进来,在商毅的耳边道:“大人,嫂子的车仗以经到了苏州。正在公馆里面休息。”

    商毅怔了一怔,道:“这么快就到了吗?”然后马上对徐仁章道:“徐掌柜,这些事情你就别操心了,还是尽快多招一些织工进来,我们还要进一步扩规模。”说完之后,也不理在一边发怔的徐仁章,立刻转身离开了丝绸织造厂。

    第二卷 落日篇 第一三三章 夫妻团聚

    商毅动身来苏州的时候,就以经得到了消息,从山东过来的人员车仗大队以经到达了长江北岸的扬州。

    这次商毅是六月中旬领军南下,这时己是十一月的时间,夫妻分开差不快半年了,算起来他和叶瑶瑱成亲的时间还不到一年,收陈圆圆的时间更短,而且都正是少年夫妻,蜜里调油的时候,一下子分开了这么长的时间,要说不想念是不可能的。不过因为前一段时间一直在四处征战,军旅繁忙,到还好些,但现在以经在杭州稳定了下来,因此商毅对自己的两位妻子的思念也是与日俱增。只恨不能早一日团聚。

    于是商毅也派人给车队送信,让叶瑶瑱和陈圆圆从扬州过江之后,转道苏州来相聚,而其他人则还是依原定行程,先到杭州等自己。并且让成进安排人手去接车。

    虽然这一次商毅到苏州来是私服出行,并没公开自己的身份,暂时就住在成进的军营里,但商毅考虑到,织造厂开张之后,自己会经常来往苏州,就算自己不来,也会派别人来,而且恐怕也会有不少来往应酬,总是住在军营里也不妥,因此在收购织造作坊的同时,商毅也买下一座大宅院,佣女侍女也都一应换上新人,当做是自己在苏州的住宅,同时也可以供其他到苏州办事的人员居住。成进派人把叶瑶瑱和陈圆圆的车队接到苏州之后,就把她们安排在这个住宅里休息。才又派人通知商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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