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闻欣在心里悄悄咳了一声,好吧,虽然过火了点,突然了点,但不可否认,效果极佳。人生难得几回二嘛,不在年轻时传一些鲜亮的颜色,难道要等着老了之后再造孽吗?=v=

    司徒律在一边默默的确定了这个闻欣绝逼就是那个二十岁闻欣的猜测,他这辈子就没有见过大皇子穿过鲜亮色的衣服,而昨晚大皇子去了一趟闻欣的院落第二天就变成这样了,还能说明什么?傻子都应该明白些了什么。

    但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和闻欣相认呢?如果相认了闻欣会怎么说呢?想想看吧,他最后一次见到闻欣可是他刚刚结束对于闻欣的软禁……

    果然还是不要相认了吧,闻欣连大皇子都能原谅,更何况是他呢?

    课间,司徒音第一次主动戳了戳她前面的大皇子。

    大皇子回头,笑容温柔:“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你觉得你今天的打扮……”司徒音有些踟蹰,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的惊讶。

    “好看吗?”大皇子的笑容依旧那么深。

    “……不错。”司徒音咬牙说出了违心的话。

    大皇子的笑容愈发灿烂了,他家小弟的建议果真不错啊。

    司徒音心里想的则是,其实这颜色真的不适合大皇子来着,可是看他这么一脸期待,他也是真的不好意思开口说不好看了,索性,就奉承他一回吧,咳,其实看习惯了,这个设定也很带感啊。第一次的,司徒音在脑海里对于一向仅限于公事公办的大皇子有了不一样的色彩,仔细看来,大皇子这个人也是跟有趣的人啊。

    “对了,你问出来阿律是因为什么……”不过,在现在的司徒音看来,还是弟弟比较重要。

    大皇子在火光电石之间回想起了闻欣的话,【那我还是去告诉阿律好了,我哥对你哥根本没有意思】,难道这话的意思是司徒律看出了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司徒音的趋向,觉得别扭了?那他该怎么回答司徒音?他该不该骗司徒音呢?

    “没什么,欣儿说阿律没什么问题啊。”

    最后,还是这么说了。

    这种说法有两层意思,要么就是阿律没有告诉闻欣,要么就是阿律真的没有什么,而是司徒音想多了。

    “哦,谢谢。”司徒音到底是怎么觉得这两种结果的,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那什么,要不我继续帮你留意着?”大皇子小心翼翼的抛下鱼饵。

    “好。”大皇子想要钓上来的大鱼司徒音心想着,看不出来,大皇子还是个很热心的人,难道真的是她以前误会他了?下意识的,司徒音和大皇子之间的距离就被拉近了,即便司徒音本身并没有多大的概念。

    72、第七周目(七)

    二皇子心想:这个六皇弟,还真是有点意思。

    早读结束后,皇子们就开始前往他们各自不同的读书地方了。

    ——一天真正灾难的开始。by:闻小欣。

    前面说过了,蒙馆其实是座三进大的独立院落,最前面的正殿上竖着“先天不违”的牌子,那里是皇子们进行早读和晚课、顺便培养感情或者挥洒敌意的的地方;中殿挂着“中天立极”的匾额,殿内供奉着孔子的雕像,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司徒音分别拥有连着主殿在内的四处大殿极其两边六处耳房作为学习之所;后殿则挂着“后天不老”的牌子,主殿供着老子的雕像,四皇子、五皇子还有闻欣分别拥有东西南三处偏殿极其两边的六处耳房。

    闻欣不知道别的皇子是如何安排的,反正他是在殿内和阿律一起跟着苏太傅学习,另外六处耳房其中三间全部归苏太傅使用,一间归了司徒律,一间是伺候他的太监宫女休息之所,剩下一间才是闻欣自己的书房,顺便还能休息、吃饭。满打满算,日子过的很是紧巴。

    好吧,这要是放在普通人家,也许说这话就该被狠抽一顿了,谁上学难道还想着要让书院给准备六间配套设施,并且还嫌少的?!

    而且,这六间房也只是寻常上课时用的,皇子宿舍是另算的。每一个皇子都会拥有一整个三进的小院,据说规格就跟外面独门独户的普通官员、富商一家子的院子差不多大了(当然,闻欣觉得这绝逼是在虚报,他出宫去过的任何一家都比他的小院大!)。这些小院以百鸟朝凤之势,分东西两处,各并排三处院子的从蒙馆左右延伸开来,生活真的是奢侈的不能再奢侈。

    不过这么的布置还是有待遇上的区别的,好比……闻欣。

    由于上学的有七个人(包括司徒音),而皇子宿舍最近的东西两处只有六间,闻欣只好分到离蒙馆更远一些的院子去住;在蒙馆里学习用的大殿倒是很一视同仁,可惜闻欣要送别了每一位兄长才能去自己的殿里……于是,每每闻欣都也是只能望着自己的小短腿兴叹一番,再没有别的办法改变现实。

    在一一与所有皇子分别后,闻欣觉得他腰都要鞠酸了,六个皇子加一个司徒音,他都是要乖乖行礼鞠躬,目送人家去上课的,比送孩子上学去的老子妈都殷勤,而且是不得不殷勤。

    当然,也有比闻欣更倒霉的,好比陪着闻欣一起殷勤的伴读司徒律同志。

    回身看看一脸严肃,丝毫没有不妥之处的司徒律,闻欣表示,自己果然弱爆了。七岁闻欣一直以来,闻欣都在抓耳挠腮的好奇着一件事,关于阿律对于阿音的态度的态度问题。他是说,难道阿律就一点不嫉妒吗?

    同样是兄弟(现在司徒音的身份还没有暴露),人家位同皇子,有自己学习的殿,有自己独门独户的小院,结果阿律呢?跟着自己这么个没用的六皇子挤在一起……

    闻欣倒不是说他希望阿律嫉妒,和司徒音兄弟阋墙还是怎样,只是哪怕包子如他,小时候也会因为他四皇兄母妃那过于露骨的爱而时不时的心里酸一下……阿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能够这么平静的面对兄弟之间巨大的差异。

    “阿律,当年为什么要选择当我的伴读呢?”身为司徒大学士的小儿子,司徒律其实完全是不用入宫来给皇子当伴读的,还是给他这样的皇子当伴读,体验这样巨大的兄弟差距。

    司徒律站在一边,看着外表是七岁,但其实内心是二十岁的闻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不是不好回答,而是根本没有答案。

    是的,没有理由。

    遥想当年他初次在司徒音的带领下入宫,对闻欣惊鸿一瞥,粉雕玉砌的一个人物,就像是个糯米团子,怎么看怎么顺眼。当时他就在想,要是能够和那个人一起玩该有多好啊,然后,他们就这样在御花园里认识了,一切都发生的是那么顺其自然,就好像他们两人本就应该一直在一起。

    以前闻欣从来没有问过司徒律这个问题,但现在,闻欣却突然开口问了,如此的突然,到让司徒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开始想,到底是什么让闻欣突然想要问了呢?

    司徒律不由的感觉嗓子一紧,干巴巴的说了一句:“皇命难为。”

    闻欣仰头看着司徒律,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七岁大,却比他高了特别多的阿律,最后说:“哦,原来是这样啊。”

    “我,我也很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没有勉强。”司徒律慌乱的开始弥补他刚刚的干巴巴。

    闻欣弯弯着眼睛,笑的眼压不见眼,他说:“嗯,我也挺喜欢你的。”

    司徒律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

    闻欣“哈哈”一笑:“阿律这个样子蠢死了。”

    这一声笑声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司徒律一开始因为闻欣那一句喜欢好像已经不再跳动了的心脏终于反应过来,开始控制不住的狂跳,甚至额头出现了细细的汗珠。

    司徒律,是他想的那样吗?——闻欣其实也是有一点喜欢他的,不是七岁闻欣的童言童语,而是二十岁的闻欣通过时空想要对他说出的真正感情……司徒律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因为他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咳,其实想做也没有那个生理条件来着。

    “阿律将来想做什么?”闻欣继续问,他现在还不知道眼前的司徒律就是那个他认识的司徒律,他只以为司徒律还是那个倔强的从小就立志要拱卫他登上皇位的司徒律,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给司徒律换换想法,起码是把他的想法传递给对方知道,他对那个皇位已经毫无兴趣,所以,阿律也就不要再继续那么勉强自己的上战场了,他不想阿律再次战死。

    “……还没有想好,你呢?你将来想做什么?”司徒律觉得他整个人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了,因为闻欣这套动作表达所代表的意思,他一面想要欣喜若狂,一面又怕不过是他空欢喜一场。

    闻欣看着司徒律,还是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是那么一副认真到好像即刻就要天老地荒的表情,他用稚嫩的嗓音做出一生的承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到底是谁说的来着?闻欣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其实,闻欣是想说把这话说给那个二十岁的司徒律听的,那个傻傻的把他视作全部的阿律。

    可惜,那个阿律已经不在了,面对现在七岁的阿律,闻欣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阿律长大后还会喜欢上他,那么他就和他在一起,如果阿律喜欢上了别人……那他就祝阿律幸福,然后一个人远行。

    在闻欣的脑袋里,他总觉得命运是公平的,上一世阿律求而不得,也许这才就换做他了也说不定。他已经做好了最后的打算,并一直在努力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青灰色的墙壁遮挡住了二皇子闻骜青色的身影,他本来是应该留在中殿主殿的,不成想今日他的师傅请假了,所以他才想着来后殿找苏太傅请教一些在课业上的问题,结果却看到了这么一幕。稚嫩的孩童一脸认真的用清脆的声音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闻骜从未想过,他这个不起眼的六皇弟闻欣竟然和他有着一样的想法,还真是……奇妙的缘分,本来他是从未想过要关注闻欣的,却不由自主的因为这一句话而驻足。

    出身皇家是个注定高不可攀而又孤独的路,二皇子从很小开始就明白,有什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想法是极其天真而又可笑的,所以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却在他内心中依旧这样执着于这样的天真可笑。

    二皇子一直都是个干脆利落、感情用事的人,若爱,便深爱,若弃,会彻底。

    看着不起眼的六皇子,二皇子心想,他这个六弟还是有点意思的嘛,以前怎么就这么个有趣的人直接无视了呢?真是失策。

    73、第七周目(八)

    驸马爷和长公主的奸情。

    一周一次的两天休沐日,第一天一大早,大皇子闻烈就拿着出宫的腰牌离开了皇宫,乘着马车前往了驸马府,这次他出宫的目的只有一个,他舅舅宝阏。

    闻烈并不是爱管别人闲事的人,但他舅舅宝阏不能算是别人,他的事儿也绝对算不得闲事。

    当然,闻烈想要帮助宝阏解决心结的原因不可避免的要和他最重视的两个人都想宝阏好扯上关系,都说皇家亲情淡漠,但很显然他母妃和他亲弟弟闻欣却是这其中的两个异类。

    而为了这两个异类,闻烈也只得当做甜蜜的包袱,痛并快乐着的去帮他们完成心愿。

    闻烈要来府上拜访的消息是提前几天就告知好的,宝阏也早早的就梳洗打扮上,让自己看上去显得精神些来见闻烈。

    闻烈进去后,自然先是要客套一番的,闻烈和闻欣年岁不一样,得到的待遇自然也就不一样。

    客套完毕,进入自己人谈话模式,周围伺候的人也都被谴了出去。一番深谈后,宝阏终于还是跟闻烈说出了这些年他一直没能跟自己妹妹贤妃解释清楚的话,他妹妹是知道他在尚公主之前就有一个感情甚笃的青梅竹马的,但他妹妹不知道是,在和闻嫖还没有结婚之前,他就和闻嫖把关于初恋的这件事情如实说了。

    “如今皇命难为,阏不得不娶公主,但在婚前,阏也想让公主了解实情,以免耽误公主一生。阏已有所爱之人,至死不渝,婚后亦不会改志,望公主三思。”

    宝阏的本意是希望闻嫖能够主动放弃婚约,毕竟当时也只是有传言说他们两个人有可能结婚,正式的旨意并没有下来,宝阏也是托了好几层关系,辗转悄悄的和闻嫖见了一面。宝阏真的做不出在他明明爱着另外一个人的时候,却因为任何“不得已”的理由耽误另外一个人一生幸福的事情。而宝阏明显没有能力改变皇上的意思,自然就想要从闻嫖方面下手,这样也不会让闻嫖难堪。

    结果却不成想,因为宝阏的这一番直白,反而让闻嫖对宝阏另眼相待,她表示,婚是一定要结的,只要宝阏和她的初恋不会“情不自禁”,恪守己礼,她也不会为难那人,她会一直等待宝阏发现她的好,并爱上她,她坚信早晚有天会把宝阏感动,让宝阏忘记他的初恋。

    婚姻初始,闻嫖斗志满满,好像永不言败的样子,可惜宝阏的态度却始终冷冰冰的不宜亲近,因为虽然宝阏是个温和的软性子,却也是知道不能给人不可能的希望,误了对方一生。

    那个时候宝阏还是抱着要和闻嫖和离的希望的,哪怕是把过错都推给他,他也认了。

    但闻嫖却一直对此很执着,哪怕是再后来闻嫖也想着要放弃曾经的誓言了,但她也没有打算和离。

    却不成想,风云突变,宫中突然传出了皇后被毒杀的消息,宝阏心知肚明,他那个从小心思就很重的妹妹,终于还是没有听他的劝阻,对皇后下手了。宝阏不知道这里面因为他和公主结婚的原因有多少,但即便没有这事,毒杀皇后,其实也是早晚的事情,以她妹妹那个样子。

    但,怎么说,那都是自己的妹妹。

    所以,为救妹妹,宝阏开始转变对于闻嫖的态度,宝阏知道他这样不对,却也是再无他法,他唯一能够保证的就是,他会真心实意的待闻嫖如妻,在心底里彻底放下曾经年少时的那段青涩初恋。闻嫖在已经快要放弃宝阏的时候突然收到宝阏这样的态度,虽然心知肚明是为了宫中的贤妃,但她也是满心欢喜的,她总想着守得云开见月明,她可不管宝阏是为了什么而转变态度要和她在一起的,她只知道宝阏真的愿意和她在一起了,也就行了。

    于是,在贤妃有孕,闻嫖从旁游说的情况下,神帝终于还是心软,放了贤妃一马,只是降了她一级,然后把她软禁在了洛川殿,从轻发落到不能再轻。

    此后宝阏和长公主也算是郎情蜜意了一段日子,闻嫖因此怀孕,并顺利生下了宝贝。

    本来一切都是朝着好的方面发展了,没想到造化弄人,宝阏的初恋从旧京雍畿来华都找宝阏,结果宝阏当时去了南方参加一次十分重要的诗会,并不在府上,长公主闻嫖见了那人,到也没有怎么为难,好吧,也许也是酸了几句,后面一句我丈夫不在便打发了事。

    谁也不曾想到,那人是在实在是穷途末路的情况下才来找的宝阏,如果哪怕有一丁点别的路子,她也是绝对不会想要来破坏宝阏的美满婚姻的。

    闻嫖虽没有实质性动手为难,却也是断了那人最后的路。

    所以在宝阏从南方回来时,接到的就是那人举办葬礼的消息,她自杀在旧京雍畿。

    宝阏误会是闻嫖见死不救,立下重誓,他这辈子都不会承认拥有闻嫖这么一个心肠歹毒的妻子。闻嫖也是心灰意冷,便没再多做解释,夫妻感情彻底破裂。后来误会解开,宝阏知道了其实闻嫖也是不知情的,有心给闻嫖赔不是,闻嫖却拒不接受,两人终成怨偶,徒留遗憾。

    这两年多以来,宝阏在旧爱身死,对现在妻子的愧疚中,病魔缠身,几乎丧失了求生欲。御医对此自然是回天乏术。

    听完宝阏这一席话后,大皇子只对宝阏说了一句:“你若死,你要宝贝如何自处?”

    宝阏不期然的就想多了前不久七岁的闻欣来时说过的童言童语,小孩子最是没心没肺,却也是说的是大实话,没有爹的孩子很可怜的,会被人欺负,会变成大胖子……宝阏开始真心的反思,是不是自己始终太过自私了,一直在不断逃避,忘记了要勇于承担自己的责任。可是想明白了又能怎么样?一切已经晚了啊。

    大皇子闻烈离开驸马府之后,就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公主府。

    闻烈已经看出了宝阏真的是活不成时间了,他想要劝闻嫖能够先放下那些陈年往事,不要真的留下遗憾。当然,闻烈这么做不可能是不要好处的,好比如果他这次成了,不论宝阏是否会活,长公主都要记他一辈子的好,这对他未来可是大有裨益。

    闻烈到了公主府,却也没能如愿见到闻嫖。

    但闻烈并没有放弃,接下来的一天他还是来了,闻嫖继续不见,然后继续下一次的休沐日,闻烈还是风雨无阻的坚持来,终于让闻嫖的门人松口,请他进去,说闻嫖有客人,一会儿会来见他。

    闻烈其实也清楚,这也算是闻嫖在变相晾着他,但他倒也不是特别在意,这可比前几次连门都不让进要好过太多了。

    于是,他十分自得其乐的陪着只有四岁的小表弟宝贝玩了起来,从小闻欣就是闻烈带大的,闻烈对于和小孩相处很是有一套,起码宝贝就觉得很开心,四岁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心眼,二萌二萌的,一脸天真无邪。

    “宝贝最近有没有乖啊?”大皇子问。

    宝贝点点头,现在的宝贝还不是特别的胖,只是有点圆润而已,但四岁的小孩子,珠圆玉润的那才叫可爱,性子也没有被娇养的如日后那般无法无天,知道稍微有点任性傲娇,倒也是个讨喜的样子,他回答说:“有乖的,不过一个人,不好玩。”声音含含糊糊,倒也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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