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妳們在研究什麼?」任雲雪因為休假才有空看看夏雪和海玉旒到底帶著伊莎莎在搞什鬼。

    「我們想找出帕爾沙家傳家壁毯和那個什麼不能跟壁毯上長像相同的女人在一起的傳說及尚恩那奇怪的惡夢的關聯。」海玉旒自桌前抬頭。

    「等等,這我在沙漠裡的廢墟看過耶。」任雲雪指著桌上某個東西,她記得她被十三氏族抓走那天就是在廢墟看得太入神,才沒反應到身後有人,連跑都來不及。

    「看來免不了到法國和杜拜一趟了。」夏雪見狀無奈的說。海玉旒生病,當然是她夏雪得和尚恩及莎莎走這一趟嘍。

    「夏雪。」薩勒曼剛好開門進入圖書館。

    「你來了。」夏雪只是抬頭望了一下,又看著眼前筆電,她得先查查任雲雪在廢墟看到的東西。

    「我想跟妳說話,我在樓上等妳。」身著西裝沒戴頭巾的薩勒曼說完提著夏雪買給他的黑色名牌公事包就轉身走出圖書館。

    「在房裡等妳耶。」海玉旒在薩勒曼離開不久就忍不住笑夏雪,任雲雪則對海玉旒這種幼稚行為搖頭。都幾歲的人了。

    「我說妳真的是不怕死耶,他現在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被他聽到,他儲君一聲令下妳可是會被殺頭的。」夏雪忍不住推推臉上大眼鏡翻白眼,用中文朝海玉旒說,還不小心把王儲說成中代說法的儲君,她有時會忘了不同時代或區域的不同用語,畢竟她活得有點太久了。她一邊匆匆關上筆電,拉直身上那老姑婆過長又過大灰色套裝就走出小圖書館的門,雖然她表現冷淡,但由她行為就知道她夏雪有多重視薩勒曼。

    夏雪步上三樓屬於薩勒曼的區域,踩到最上面一階穿著高跟鞋的腳突然感覺腳下大理石地板滑滑的踩不穩,她試著站穩腳步卻往前撲倒,當她閉上眼雙手護臉準備接受手腳撞到地上的痛感,卻撞進軟軟的東西。

    「妳走路可不可以好好走?」薩勒曼要不是走到走廊看看外面風景邊等她,她就跟地上親吻了。

    「你如果要念我乾脆就讓我摔到地上不就好了。」夏雪睜開眼還沒從驚嚇中恢復這男人就急著糾正她,不是該好好安慰她嗎?她差點摔到地上,說不定還會不巧就滾下旁邊樓梯呢!

    「妳想尚恩手中那本聖殿騎士團傳下來的書會不會有答案?」任雲雪在海玉旒對面原來夏雪坐的位置坐下。

    「有可能,但是根本拿不到,他似乎沒告訴過莎莎他放在哪。莎莎那種中規中矩又溫和的個性妳覺得她會去偷看嗎?且她甚至比失去記憶前還聽話。」海玉旒用手撐著下巴。

    「跟尚恩借。關於他的事,他不會不想知道吧,且他想留莎莎下來,不是嗎?」任雲雪想得很簡單。

    「那也要可以借啊。還有,得會看。」海玉旒知道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看那本書,況且她們還不是聖殿騎士團的成員,只勉強稱得上是家眷所以才能住在堡內。她們也不見得看得懂,裡面還不是英文,應該是拉丁文,就算懂許多語言的夏雪看得懂,但聽說另有特殊方法去讀內容,她們又不知道是什麼方法。

    「什麼意思?」任雲雪心想不就是本書嗎?

    「我也只是大約知道不是英文也不是中文,可能是拉丁文,而且不是一行行這樣看,是比較像解密碼那種跳行跳字讀法,我們根本不知道規則,怎麼看?」海玉旒雙手一攤。

    「那妳想個辦法讓莎莎留在尚恩身旁嘍。」任雲雪知道她這朋友兼前醫院同事詭計多得不得了。上次還不是她那鬼點子害她被雷恩揭穿,早知道她就直接找上雷恩算帳比較痛快。

    「我不能改變命運。」海玉旒聳聳肩。

    「什麼意思?連妳也信這套?」任雲雪還以為聽錯了,海玉旒身為心理醫生還迷信。

    「我是說,我沒有好方法可以徹底改變帕爾沙夫婦那麼相信祖先傳下根深蒂固的想法。這只有身為兒子的尚恩才辦得到去說服傳統的他們,但沒有推翻傳說的證據他也很難有立基點。」這就是為什麼她想從最簡單的部份下手,研究手邊有的東西:那本她祖先留下無價之寶古董堆裡夏雪找出來的古波斯小說、掛在尚恩辦公室裡那張祖傳波斯壁毯、小說裡的故事圖片原圖『波斯王子與中國公主在花園的初次邂逅   』,還有據任雲雪所見應該還存在沙漠廢墟某處的東西可能是尚恩辦公室裡那祖傳波斯地毯的原畫。

    如果還能找出詩仙李白的『代別情人』原稿,也就是尚恩紐約辦公室裡那仿中國仕女圖織成的古波斯壁毯下方寫的詩,和張萱仕女圖原圖就更好了。她就能知道這些東西上面是否有任何關於帕爾沙家族對畫中人的註解,和警告後代遠離畫中人的真正原因。說不定這一切都只是誤解。聖殿騎士團的書則是最後不得已手段,要取得所有聖殿騎士團核心成員同意讓無關的人看是不可能的。

    「來個苦肉計?」任雲雪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表情,她總覺得海玉旒偷留一手。

    「這個嘛…...。」海玉旒神秘地笑了。

    「透露一下吧。」任雲雪好奇地看著她猶如蒙娜莉莎的微笑般詭異表情。

    「到時妳就知道了。」海玉旒雙手一攤,不肯透露一個字。

    不管任雲雪怎麼問,海玉旒就是不肯說。

    原本海玉旒覺得遇上自稱千歲的夏雪已夠奇怪,現在她遇上跟畫中人長得一模一樣的伊莎莎,她完全無法解釋這些現象,讓她猶如螞蟻爬在心上和腦中,急著想找出答案,能解釋這一切的答案!

    「夏雪,妳還在生氣剛剛我笑妳?」薩勒曼看著走出浴室擦著濕頭髮的夏雪。

    「不是,我哪有那麼小家子氣。我是在想中國唐代曾遇到長得像莎莎的女人和可能是尚恩祖先的波斯男人,當年只是短暫相遇沒有問他姓名,一直沒想到依所有古物的時間點上來說他們應該就是帕爾沙家傳說的關鍵,但是當年他們感情很好啊。」夏雪在梳妝檯前坐下。

    「原來這就是妳一直想找出答案的原因。我不認為尚恩會因他父母而退讓在要跟伊莎莎過一輩子這件事上改變,找出來那帕爾沙家傳說的正確答案就顯得不重要。」薩勒曼覺得她們沒正事可作,自尋煩惱。

    「但是女人不同,伊莎莎沒辦法讓自己變成尚恩得背離家人一輩子的元兇。」夏雪停下擦濕髮的動作,透過鏡子深深看著薩勒曼。

    「安德魯,我和莎莎打算明天回紐約。」尚恩和莎莎已經在城堡待上幾周,莎莎生理上是復原,但卻遲遲沒有撿回過去的記憶,這樣就沒有理由再留下來,他就得回紐約公司上班,並再試著說服父母。

    「海玉旒病況還不穩定,她又不太肯好好當個病人,我想休一陣子假陪她到醫院徹底檢查和住院,等醫生許可她遠行,我打算帶她去幾個地方,頂多一兩個月。我需要你幫我分擔工作。」安德魯依雷恩所要求把尚恩暫時留下來。

    「好。」尚恩知道安德魯故意留他下來,所以找了這個讓父母無法對他滯留瑞士多所置啄或怪罪莎莎的說法,就順勢答應。

    「那就麻煩你。」安德魯事實上也很希望能多花點時間陪海玉旒。

    「對了,關於香港那件併購的事,我沒辦法完全待在那裡一年半載。你想派誰去?」尚恩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安德魯。

    「你決定吧,這方面你是專家。」

    「知道了。」尚恩點點頭,併購花時間和體力,還得不怕碰壁和各種威脅及危機,他得好好考慮人選。他的手機在這時響起,顯示是雷恩。

    「雷恩?」尚恩退到走廊上才接起,他走近落地窗邊看著窗外。

    「就像你猜的,你母親單獨找過伊莎莎。」雷恩看著電腦裡的影片,是從尚恩住的紐約街頭維安監視錄影機拍下尚恩母親進入尚恩和莎莎之前在紐約住的高級公寓。

    「但是大樓裡的影帶找不到?對吧?」尚恩知道自己母親行徑。

    「沒錯。你要影片嗎?」雷恩肯定的說。

    「不用,我相信你不會看錯,多謝。」尚恩掛掉電話,繼續看著外面,心裡明白莎莎是在母親的壓力下離開他,後來在前往機場路上出車禍,失去記憶,也失去了他們的愛情結晶。心裡五味雜陳。

    尚恩走到圖書館門邊,看著莎莎開心地聽著海玉旒和夏雪鬥嘴,那無憂無慮沒有心機的表情,就算沒有那他看了幾十年的壁毯上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他也會愛上她吧。

    「王儲殿下,你喝酒了?」夏雪開車到日內瓦沙烏地阿拉伯大使館大門口,接和其它阿拉伯政府和皇室人員開閉門會和午宴的薩勒曼,發現被人扶上車的他身上有濃濃酒味。因為那是沙國男人的場合,她不方便跟著薩勒曼,送他到大使館後她就自己到處逛逛,在那城堡裡也悶好幾天了。阿拉伯開放女人開車也才是最近的事。

    「薩勒曼,叫我薩勒曼。車裡又沒有其它人。」薩勒曼不滿。

    「好、好,你要我叫你什麼都好。醉了,真是。」夏雪忙著開車不理他。他到底喝了多少啊?沒事大白天喝那麼多做什麼!?

    「女人,妳是我的女人,那什麼態度。」薩勒曼酒醉後會在她面前露出沙國男人最大男人那一面。

    「好,對不起。」夏雪自己知道是因為最近她都在研究尚恩和莎莎那些奇怪的聯結。她對古物有很多熱情,與其說她想幫忙莎莎留在尚恩身旁,還不如說她是對做古物鑑定比做薩勒曼秘書有興趣多了。

    薩勒曼突然伸手拉方向盤。

    「薩勒曼!你煩不煩啊,很危險吔,放開。」夏雪不客氣地用力拍著他擾人的手。

    「妳不准跟伊莎莎兩個人單獨留在巴黎。」薩勒曼放鬆方向盤一些,他剛剛知道尚恩得暫代安德魯的一些工作,可能無法久留,他當然知道夏雪在想什麼。

    「我不是跟你說你想的話一起來,你一起來這不就得了。」反正薩勒曼可以跟阿拉伯政府找個理由說要去法國拜訪,增進外交之類。

    「妳回去巴黎那花花世界就不會想跟我回沙烏地阿拉伯。」薩勒曼還是在跟她搶方向盤。

    「你!」夏雪洩氣的將車停在路邊,拿出包包找到手機。「莎莎?嗯,對,沒事,我接到他了。是這樣的,我和薩勒曼會在日內瓦多留一天明天才會回堡裡,妳跟尚恩說一聲。明天見。掰。」她覺得莎莎很像當年開始苦等薩勒曼前世的自己,所以把她當成妹妹了。噢不,可能可以當曾曾曾…...孫女了。

    夏雪把方向盤一轉,不理不停打著酒嗝的薩勒曼,往海玉旒在日內瓦的老公寓開去,海玉旒請她管理這個地方幫她出租,正好還沒租出去。她沒辦法帶喝醉鬧場的薩勒曼去住旅館,他是日內瓦星級旅館熟面孔,她又不可能帶他去住小旅館,要是皇宮的人知道了,她可會被降罪沒有照顧好主子。

    車子不等車庫門完全開就駛進緩緩往上開門的車庫,停好車夏雪又馬上按下關閉門慢慢往下關。

    「妳開到這邊做什麼?」薩勒曼甩甩頭,看來喝了不少。前方是個小花園,地上有些是大石塊組成的地,以前騎馬用這種地馬才好走,馬走在上面會有種扣扣扣的聲音。

    「下車。」夏雪自顧自下車走進花園裡。薩勒曼才不情不願的走出車子,跟在夏雪身後,走上庭院旁往二樓陽台石階。

    夏雪按下密碼打開門,薩勒曼竟然醉倒開始壓在她背上,她轉身把他推在牆上,然後關上門,任薩勒曼順著牆滑坐在地上,到廚房倒了杯水蹲在他旁邊。

    「嘿,喝水然後自己走去樓上睡覺。」通往樓中樓的金屬旋轉樓梯很小,她無法幫忙他上樓。

    「我頭很暈,先扶我去沙發上。」薩勒曼故意要她幫忙。

    「好。」夏雪動手扶他站起來走到沙發旁。

    薩勒曼順勢用身體重量讓她跌坐在沙發上,夏雪正想起身,被薩勒曼壓住。

    「你……。」

    「女人,閉嘴。」薩勒曼吻去她要出口罵人的話。

    太陽羞於探看沒有完全拉上窗簾的室內,往雲裡躲去,轉暗的室內剛好擋去外面的視線,只有喘氣聲迴響著屬於戀人的空間。

    「蛋糕!你知道我最喜歡吃這個?」莎莎開心地看著尚恩端進客廳的一塊蛋糕。

    「當然。請堡裡甜點師傅做的。」尚恩身旁的女子沒幾個像莎莎容易滿足。

    他身旁像蜜蜂般圍繞的女子們不是要金要銀,就是要珠寶。他常常很厭煩這種物質建立起來的關係。但他也理解很多女人都有灰姑娘般的夢想,只可惜他並不想當提供金錢的王子。雖然他的工作跟錢有關,但他沒有迷失在金錢遊戲裡。

    他幾乎忌妒起蛋糕師傅來了,這麼容易就讓莎莎開心。

    他拉著莎莎在沙發坐下,把那塊蛋糕塞到莎莎手裡。

    尚恩看著莎莎吃蛋糕的樣子出神。

    「你為什麼這麼看我?」莎莎不好意思地停下吃東西動作。她是吃得很難看嗎?

    「我是不是要去學做蛋糕?」尚恩沒有直接回答。

    「為什麼?」莎莎好笑地看著他。

    「這樣就只有我會看到妳在我面前吃蛋糕的樣子。」她舔去嘴唇上白色奶油的動作,只要是男人都會心癢癢吧。

    「你很討厭耶。我還以為我吃東西很難看,所以你在看我。」莎莎無意之間總是會出現過去的習慣和口頭禪。尚恩希望這是她恢復記憶的跡象,記得他這個人。

    「討厭?我覺得妳還滿喜歡的嘛。我可以讓妳更『討厭』。」尚恩邊說邊拿開她手上裝蛋糕的盤子,拿下她手上叉子,用手將她圍在沙發裡,吻上她殘留著奶油的唇。

    莎莎沒有跟之前一樣推開他,雙手抵在他胸膛,閉上眼。尚恩很快想結束這個吻,他不知道莎莎是否能接受他了。莎莎只是再吻上他的唇。一個吻,變成一發不可收拾的火熱夜晚。

    「啊!」莎莎尖叫著醒來。

    「莎莎,冷靜,妳只是作惡夢。」尚恩將她納入懷裡,拍著她的背。

    莎莎慢慢安靜下來。

    「睡吧。」尚恩躺下閉上眼,把莎莎安置在他肩窩,另一手撫著她頭髮。

    「我……我夢到出車禍的時候,身上都是血。」莎莎害怕得身體緊靠著尚恩的。

    「噓,不要想了。快睡。」尚恩最知道半夜惡夢對隔天工作精神的影響。

    「我本來是不是懷孕了?」莎莎這麼一說把尚恩的睡意全趕跑。

    「妳怎麼會這麼想?」尚恩在黑暗中問她。他不想讓她看到他的表情,他還不想告訴她事實,他不能想像她再離開他。

    「我想起出車禍時我腿上有好多血,但是我沒有撞斷腿,不是嗎?」莎莎側著臉趴在他胸前。

    「妳只是作夢。不要多想。」尚恩可以感覺到她像絲綢般的長髮灑在他身上。

    「嗯。」莎莎在他胸前點點頭。

    「妳想去巴黎嗎?」尚恩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尚恩想起夏雪曾詢問他可否讓莎莎和她到巴黎的事,原本他沒答應,但現在安德魯和海玉旒還在瑞士,他也還暫時不回美國,他可以帶莎莎到法國幾天。不過他不希望夏雪帶著莎莎繼續往古時候的事鑽研下去,對他來說那根本只是一連串的猜測罷了,現在他還看不出實證在哪。

    尚恩一廂情願的認為只要他和莎莎感情堅定,愛他的父母有天總會接受事實。

    「可以去嗎?」莎莎眼神亮了起來,抬頭看著他。

    「當然。」尚恩低頭看著胸前莎莎那雙發亮雙眼。

    莎莎開心地吻他的唇一下以示感謝。

    「就這樣?」尚恩跟她開玩笑。

    莎莎又送上個吻,這次被尚恩整個壓在身下,莎莎左閃右躲不讓他吻她,兩人開心的嘻笑著。

    尚恩看著莎莎馬上把惡夢拋到九霄雲外,心裡開始擔心她如果完全恢復記憶是否可以承受,是否還會留在他身旁?

    莎莎突然停下來看他,用手摸著他的臉。

    「我想我記得你的臉。」莎莎溫暖的對他笑著。

    「真的?」尚恩也伸手摸她的臉。

    「但是就這麼多。」莎莎抱歉地笑笑,放下手平躺在床上。

    「沒關係,我會讓妳想起來。」尚恩偷吻了她嘴唇,試圖擾亂她思緒。莎莎可以想起來所有的事,但不是現在,他還沒準備好她回到原本自一開始就有點推拒他,以為他只想跟她有露水姻緣的莎莎。

    莎莎手遮住唇,張大眼看他,她…好似記得這個感覺。她想再試看看,二話不說直接吻上尚恩的唇,閉上眼用舌頭探索他的舌。尚恩先結束這個吻,稍稍推開她,晶亮雙眼直直看入莎莎瞳孔,好像在確認什麼。

    「妳確定妳想要?」尚恩用充滿欲望的眼神看著她。

    莎莎用行動回答,玉手緩緩解開胸前扣子,然後碰觸他沒有任何衣物的胸前結實肌肉,拉下他的頭,繼續吻他。夜,還長著。

    「尚恩。」午餐時間只有莎莎和尚恩,莎莎打破寧靜。

    「怎麼?」尚恩放下手上的紅酒杯。

    「你怎麼會擔任聖殿騎士團的副會長?」莎莎忍不住好奇的想問。

    「碩士畢業後在金融業工作一段時間後,我創立了黑石投資銀行,當公司步上軌道,日進斗金變成家常便飯。有時我會思考人存在的價值,對金錢遊戲愈來愈沒有感覺,期待能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安德魯是我在大學加入兄弟會就認識,他對公關和行銷很有一套,大學還沒畢業就白手起家創立電影製片公司,也在騎士團裡建立起人脈、接下會長,當他問我要不要幫他分擔責任,我想該是做些有意義事情的時候就答應了。」尚恩大約解釋。

    「那你喜歡這些額外工作嗎?」莎莎是女人且安於當平常人,她還在試著理解這些人。可能是家人全部已歿,莎莎雖在大學畢業後就開始當空姐,但是知道錢和權勢生不帶來死也不帶去,留下給後人的只有個人功過的評價,她並沒有所謂的普世灰姑娘心態。克洛依還笑過她,說她前世如果不是男人就是個愛女人的女人。走過生死關頭後,她車禍意外帶走對他的記憶,但莎莎沒有懷疑尚恩說她是他的妻,她對他有種『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感覺。

    「談不上喜不喜歡。」很多事尚恩都是遇上才知道怎麼處理,還有聖殿騎士團和對立的十三氏族之間詭侷事件。在商場上爭戰多年,尚恩總是臨危不亂,從來沒怕過什麼。但這次,他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恐懼。   剛經歷可能莎莎永遠在他生命缺席的恐懼,他更渴望下半生要和她白頭到老,所以父母因為家族無稽之談的傳說反對,讓他無所適從。

    薩勒曼靜靜看著夏雪躺在大沙發上安詳的睡臉,他至今還無法相信夏雪有她自己所說的上千歲年紀。他因為她想下他藥結果反被尚恩喝光那下過藥的杯中液體,而將她綁在床頭柱子上時,夏雪哭著告訴他,她等待他轉世已等了千年,她只是讓他快點想起來。他心軟夏雪是還未婚的他最愛的情婦,尚恩昏睡後也沒事。如果她要殺他機會可多著是。他於是半信半疑放過她。他是曾聽過十三氏族傳說中的永生不死方法,但那也只是聽說,就連十三氏族也從來沒有承認過除了變成吸血鬼得永生之外的『那個方法』。前一陣子BKT另一位核心成員黑少跟安德魯提過如果海玉旒真的治不好,就可以考慮嘗試,但是被打了回票。

    夏雪外表看起來跟十三氏族完全不同,不但不蒼白還血色紅潤,唇紅齒白,細皮嫩肉,動作靈活。也不怕陽光。唯一他不懂就是她總是染金髮,戴著綠色的隱形眼鏡,他一開始以為是女生愛美,後來覺得不是那麼一回事。女人不是都應該想在所愛的人面前表現出最美的一面嗎?

    「嗯……。」感覺被盯著看,夏雪緩緩醒來張開眼。「你看著我做什麼?」

    「妳還沒跟我說妳所有的故事。」薩勒曼盤腿坐在沙發旁地上,身上只有穿一條長褲。常曬太陽和運動的棕色胸肌在側躺沙發上的夏雪眼前晃來晃去。

    「你想知道?」夏雪看著他,還是側躺著。

    「反正現在沒事。」薩勒曼聳聳肩,很難有這種身旁沒有閒雜人等的時間。

    「這個麼……。」夏雪抱著毯子坐起身。

    「妳不想說?」薩勒曼心裡覺得她編不出故事在打發他。

    「是不知道由哪說起。」夏雪看著他赤裸上半身,有想流口水的感覺。

    「妳遇上尚恩和莎莎是一開始認識我前世的時候?」薩勒曼對中國朝代和時間分不太清楚。

    「不是。那是你的第二世富家公子,第一世你是將軍,第三世是當官的,現在你是第四世。」夏雪用手順順頭髮。

    「都在中國?」

    「沒錯,我誤以為你第三世時就會在中亞,所以在你第二世掛了之後,就到中亞,在路上遇到尚恩和莎莎。莎莎真的就跟現在長得一樣,沒騙你的。」

    「所以?」薩勒曼坐在地上皺眉,他不喜歡夏雪的過度熱心。雖然尚恩是他的好朋友而伊莎莎曾服務過他搭人的私人班機多次,也算是他的朋友。

    「尚恩的祖先傳下來的什麼不要跟壁毯上畫中人相戀,一定搞錯。」夏雪雙手抱胸,身上只有件毯子,臉上有思考著什麼的表情。

    薩勒曼拉著她身上毯子,被夏雪搶回去。

    「又不是沒看過妳身體。」薩勒曼被她逗得大笑。

    「都是你中午喝醉,不然我已經躺在城堡裡舒服的床上了。大白天喝那麼多是要做什麼。」夏雪賞他個衛生眼,還是不肯放下毯子,摸摸肚子站起身,她肚子餓。

    「因為我想要妳。」薩勒曼在她走過他旁邊時摸了她大腿一把。

    「啊!我不要聽。」夏雪動作好笑地用手臂夾住毯子以免春光外洩,又一邊忙著用手遮住耳朵,腳踢到海玉旒公寓裡的咖啡桌,毯子又不知道勾到什麼。下場是繼上次在城堡裡差點跟地板接吻摔下去被薩勒曼攔截接住後,這次可能真的要往地上撞上去。還好薩勒曼又再度接住她。

    「笨女孩。妳要去哪?」薩勒曼笑著罵她。下次如果他不在,這傢伙可真的要跟地板接吻了。

    「該死。我肚子餓啦。」夏雪躺在他懷裡鼓著臉頰。

    薩勒曼帶著夏雪在巷子裡東穿西繞,最後來到專賣沙威瑪的店家,歐洲有許多中東移民,有很多口味道地店家。沙威瑪漢堡配上薯條頗為有趣,像是另類速食。回程兩人沿著路燈亮起的日內瓦湖散步。

    「我不知道你會吃這麼普通的東西耶。」夏雪雖然跟在他身旁有好一陣子,但總是以為他喜歡皇宮裡的食物,他的男隨從老是準備大堆高貴食物,什麼都要最好的。

    「我從小就常到日內瓦,這是我以前發現的店家,妳也知道沙國皇族和官員很多人喜歡住這。」沒有戴頭巾和穿長袍的薩勒曼,因在英國受教育,說著一口正統英式英文。這樣穿著西服走在路上,路人大概會以為他是移民到英國的阿拉伯人。

    「你以前一定燒了好香。」夏雪拉著他的手跟他皺皺鼻子。

    「怎麼說?」

    「老天總是讓你轉世在好人家。」夏雪無奈笑著,每次她都要花很大力氣去在他面前出現。「因為你命好,所以你一定要幫幫莎莎留在尚恩身旁。我懂那種不能在一起的痛。」夏雪的朋友不多,因為她無法讓人得知她的永生密秘,就無法打開心房結交朋友,又因為在薩勒曼身邊工作,除因為她為皇族工作為了主子安全要小心交友,還有都是男性工作人員較多。

    「海玉旒呢?」夏雪經過僕人指點在庭院找到莎莎,放下釣魚用活動式的小冰箱,拿出保溫袋,遞給莎莎。

    「她和安德魯每天都去醫院做不同檢查。」莎莎打開袋子,拿出裡面的東西,是兩個莫凡彼草莓冰淇淋。

    「那為什麼不乾脆住院幾天就好?」夏雪好奇的問,拉開莎莎對面椅子坐下。

    「聽說她不喜歡醫院。」莎莎放一個冰淇淋在夏雪前面。莎莎的貼心和不自私由日常生活就看得出來。

    「啊?不喜歡醫院,她是心理醫生,就在醫院工作啊,這是哪門子的不想住院理由?」夏雪打開盒蓋動作停下,有點傻眼,這是在演那齣?十八相送?只不過去醫院檢查。

    「我想是海玉旒想跟安德魯住在她最喜歡的地方吧。」莎莎拿起一旁檸檬汁和杯子幫夏雪倒了一杯。

    「噢,妳是說這城堡。」夏雪點點頭,她知道海玉旒喜歡這個風景瑰麗的地方。

    「尚恩說要帶我們去巴黎。」莎莎終於有種答案要揭曉的感覺。

    「薩勒曼可能也會跟來。」夏雪吃一口冰淇淋。

    「你們昨天還好吧?該不會吵架了?」莎莎覺得昨天夏雪接電話時不太高興,好像在跟薩勒曼爭什麼。

    「沒事,他喝多使性子而已。」夏雪邊笑邊說。「走吧,我們進去,要下雨了。」烏雲和雨滴很快籠罩天空落在地上,夏雪忙著把東西放到托盤。

    「我們去巴黎。」薩勒曼走進尚恩辦公室。

    「好。你安排吧。」尚恩忙著手邊的文件。

    「你怎麼這麼容易就答應了。我還以為要花點時間說服你。」薩勒曼自顧自在他桌前椅子上落坐。

    「但是我們得快去快回,安德魯待海玉旒身體檢查完成,醫生如許可海玉旒遠行,他想走開一陣子。」尚恩停下手邊的動作看著薩勒曼。尚恩因為分擔安德魯的工作加上他自己公司特助傳來要他做最後確認有時間性的工作忙得不可開交。莎莎雖然幫他,但有些工作他還是得自己完成。他還是堅持莎莎中午可以休息再回來工作。

    「正好,我也不能去太久。」薩勒曼聳聳肩,想起什麼般接下去說。「尚恩,別嫌棄你的父母對你的過度關心。我不認同你父母對那個不能跟壁毯上女人相戀家族傳說的堅持,且莎莎是個識大體又溫柔的女孩。我只是想跟你說,現在我想聽自己爸媽的嘮叨都不可能了。這些嘮叨代表著關心和感情。我希望到巴黎後真能解開迷團…...而不是這兩個女人跑去購物。」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薩勒曼感嘆和遺憾因為車禍奪走了他的父母,所以遇到不管誰因關心而給的「嘮叨」,薩勒曼都收下,對沙國皇室家族他也對每個人很好,他最遺憾沒有機會孝順留給他舒適生活和皇室頭銜的父母。

    「謝謝,這個我懂。只是有些無所適從,我瞭解他們的擔心,為了個無稽之談跟他們鬧翻我也很無奈。」尚恩知道薩勒曼關心他。

    薩勒曼總是對很多事一副悠哉悠哉的態度和反應,但或許是與天俱來的皇族翩翩風範吧。他事實上是對工作最享受也最不在意工作時間的。夏雪跟著他並不輕鬆,但從來沒聽過抱怨,比男隨從還能作更多事,出外時除了打理三餐還能擔任他的秘書和翻譯。

    「莎莎還好嗎?」

    「我想她還沒恢復記憶。」尚恩放下筆,看向窗外落下的雨。

    「你希望她想起來嗎?」薩勒曼認真的問他。

    「你說呢?」尚恩重新拿起筆,低頭翻開文件。

    「你在矛盾。」薩勒曼肯定說著。

    「你們昨晚去哪了?」尚恩轉移話題,在文件上寫了個備註事項。

    「留在日內瓦一晚。」薩勒曼還頗享受沒有隨從的日子。

    「出門多留意安全,沒有安全人員只有你們兩人的時候要小心。」尚恩昨天聽莎莎說夏雪打電話通知昨晚不回堡裡時,著實有點不放心薩勒曼和夏雪兩個人單獨在外。

    「放心,夏雪做事小心你也知道。」薩勒曼對夏雪的信任可見一番。

    「上次她對你下藥而我喝了那杯水,別忘了。」尚恩開玩笑的說,他知道夏雪不是針對他,尚恩向來對兄弟們的女人沒有討厭感覺,就算是曾像是女魔頭般跟安德魯作對的海玉旒,他也瞭解她由愛才會生恨。但是夏雪那杯水原是針對薩勒曼下藥也讓尚恩有點不安。

    「我因此處罰她了。」薩勒曼對他到底如何處罰夏雪和夏雪說有千歲年紀和為等待他求得永生的事,薩勒曼在還沒查清楚和讓夏雪說出更多前,他倒是對所有人三緘其口。

    「我聽說過。」尚恩知道薩勒曼不想說,也就不追問,不管是如何處罰夏雪還是兩人昨夜到底住哪。

    門上傳來敲門聲。

    「進來。」尚恩朝門的方向說。

    薩勒曼從椅子上起身,他知道門外應是下午茶時間結束的莎莎。

    「薩勒曼!」莎莎每次總是很開心見到薩勒曼,但尚恩說他現在貴為王儲了,她也就不好意思跟以前一樣抱著他又叫又跳。

    「夏雪幫妳帶的東西好吃吧。」薩勒曼一如往常執起她的手輕吻一下。

    「嗯,謝謝你們。」莎莎感覺跟夏雪好似認識很久,夏雪知道許多她的習慣和小動作,但尚恩卻說她們認識在認識他之後,且時間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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