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东方宵月怔住了。

    “你以为那是偶然吗？从国庆放假回归学校，只因为一个陌生的人给了一瓶水就踏进了修真，你真的是这么觉得的吗？”天道扬唇一笑，没有丝毫邪魅，反而多了些霸气，“你还记得当初是谁给你的水吗？为什么你对于陌生人给的水会毫不犹豫喝下去呢？你那时已经到了寝室了。”

    “是你？！是你们暗中操控事情的发展？！”东方宵月不可置信地高声说道，“可是就算你们不操控，我是修真世家，还是会修真的！”

    “你说东方玄吧？你信他的话？”天道讥笑道，“他在骗你，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封锁你的记忆去改造精灵吗？你觉得他是不是为了你？东方玄根本就没想过让你修真！他只想让你以普通人类的身份过完一生！改造精灵一是为了保护普通人的你，二是为了让下一代东方一族的家主能在四方家族里独占鳌头。”

    “下一代……家主？”

    “你以为他们想让你做家主吗？东方宵月，你真是天真的可爱……”天道冷哼一声，“东方玄早就知道你的体内有个能随时灼烧你灵魂的东西，因为当初精灵被派遣过去的时候和他有过交涉。他清楚我们在你身体里存放了什么，并且想借助让你修真而复活那样东西。所以他不会让你进入修真世界！而四方家族也不会让一个普通人类做家主！”

    “归根结底还不是你们想利用我复活凤鸣？”东方宵月说。

    “那有什么不好？我们不过互相利用，凤鸣可以指导你修真，你也可以帮助她复活。这分明是双赢，但是东方玄却……”天道笑道，“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所以我操纵对面寝室的一个女生，将早就准备好的淬体液送到你手上，并且暗示你喝下去。”

    “那师父她……？”

    “我对于北堂初一直不愿意待在天界而总是逃跑感到不解，但是无所谓，我反而可以利用这一点。我让赤炎派手下追捕她，引导他们来到你身边，然后一切便如同我预期的开始发展……”

    东方宵月没有说话。

    “你知道为什么你修炼速度快于常人吗？你知道为什么即使功法不全你也可以快速修炼吗？你知道为什么你无法走正统修真吗？”天道的眼睛弯弯的，但是却没有丝毫的笑意，“那是因为我在背后帮你呀。正统修真的话，你最后一定无法跟云若凡抗衡，这本身就是不公平的，所以我为了维持绝对的公平，让你可以快速变强，跟云若凡处于同一起跑线。这样我才能看到真正的结果——天生修士和人造强者，究竟是谁更厉害呢？”

    谁知东方宵月叹了口气然后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我已经不想再听你中二弱智的想法了。真是的，我还以为除了自己身世之外能听到什么高大上又劲爆的理由呢，原来你也是愉悦犯？”

    天道：“……”

    “你在这个时候爆出我的身世无非是让我丧失斗志呗，我要是能被这种低级手段打倒那还是我吗？”东方宵月一脸的嫌弃，“好了，我们来交流情报吧，我不想再听你废话了……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天道突然被噎，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那你想知道什么？”

    “那还用问！你是弱智吗！”东方宵月吐槽道，“大敌当前，当然是怎么能打败云若凡了啊！”

    “你想打败她的话，必须要有必胜的决心才可以。”天道说，“我之前跟你说过了，你现在的心态并不能发挥全部的实力。你需要求胜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打败云若凡的求胜心。”

    “我要怎么才能拥有这种求胜心呢？人生在世，肯定会对一些人产生同情的，更何况云若凡——她根本是被你逼的。”

    “人的情感来源于本心，拥有本心的人会根据不同的事物产生不同的情感，这些情感在生死决斗之时却是阻碍。”天道指了指东方宵月的心脏说道，“而生死决斗不需要那些碍事的情感，因此，你必须成为无心之人。”

    “无心之人？”东方宵月呢喃一声，在大脑里思考这个词的意思。

    “我不会过分偏袒某一方，所以关于致胜法宝，我只能透露这么多，剩下的需要你去参悟。放心，对云若凡我也没透露多少，她那么聪明，应该可以猜出来的。”

    “我有个疑问。”东方宵月说。

    天道说：“你问。”

    “云若凡若是获胜，则可以获得复活一个人的资格。那么，倘若我获胜呢？”东方宵月嗤笑道，“我若是不提这个问题，想必就算最后我获胜了，也没什么奖励吧？”

    “那么，你想要什么呢？”

    “那些因为精灵而灭亡的人，不可以复活吗？”

    “天道也不可以肆意操控生命，你不要觉得天道是万能又不受束缚的存在。”

    “那你可以给我什么呢？”

    天道呵呵一笑说：“我可以承诺你，若是你赢了，我可以让你拥有一次挑选神格的机会。”

    “神格？”

    “对，在你达到长生者这个境界之后，是可以通过『得道』而继续晋升，到那时你会获得一个神格。但是这次不同，我可以让你不用到达那个境界，然后额外拥有一个神格。这样，等到你到达了那个境界之后，你就是第一个拥有两个神格的人！”

    东方宵月说：“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请说。”

    “我师父她……在这里到底是什么职位呢？”东方宵月问道，“拥有神格的神族必须为天道工作，那么我师父她也在为你工作吗？”

    天道笑了笑，然后说道：“北堂初，她并没有职位。”

    “没有职位？”

    “是的，没有职位。只要拥有神格，那么就会根据神格的种类被分配不同的岗位。这里没有适合她的职位。”天道说，“所以，她没有职位。又或者说——她是『下一任天道候选人』。”

    “什么意思？”东方宵月不解。

    “她被我当做下一任天道的候选人培养，所以她不需要什么职位，只需要历练自我就可以了。”天道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你知道你师父的神格是什么吗？”

    “是什么……？”

    “神格·万物！”

    ……

    东方宵月从天道所在的虚空中出来的时候，她发现之前送她过来的北堂前辈已经不见了。她想了想之前的种种，内心有些不安，于是在折回去问了青鸾仙子之后，她去找了赤炎仙子。

    她来到赤炎仙子宫殿的时候，正好看到仙子在指导晏溪。她知道仙子已经意识到她来了，于是默默站在门口等待。不一会儿，仙子一个人出来了。

    “不进去吗？”赤炎仙子问道。

    “我想应该没那个必要吧。”东方宵月笑了笑，然后便收起了笑容，“仙子，我觉得你最好去看一下师父会比较好。”

    “她怎么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她状态有些不对。”东方宵月微微皱眉，“所以希望仙子抽空——不，最好现在就去看一眼！”

    仙子的神情意外的有些为难：“这种情况，就算我去看，也没什么用吧？”

    东方宵月：“……”

    东方宵月：“我有个问题，我一定要问！仙子你一定要回答我！”

    “你问。”

    “仙子你为什么总是对我师父若即若离的呢？”东方宵月终于问出了长久以来困扰她的问题，“仙子不是喜欢我师父吗？为什么有的时候我看到仙子很关心师父，比如精灵嘲讽那次，仙子就很生气，很护短。但是有的时候却觉得仙子似乎一点都不关心师父，比如这次，我很意外仙子会说出『我去看也没什么用』这种话……”

    仙子露出更加为难的表情说道：“这个……很难解释。”

    东方宵月非常的不解：“这有什么难解释的？喜欢就是喜欢啊，只要有理由肯定是能说得出口的嘛！不会是仙子你——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不治之症？”

    赤炎仙子：“……”

    赤炎仙子：“……你脑洞太大了。”

    “那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我知道阿初想要哪种关心，但是现在我给不了那种，所以我才会说我去也没有用这种话。”

    东方宵月严肃地说道：“仙子不要再跟我玩文字游戏了，您就直说了吧！就算是天塌下来我都能接受！”

    她连自己是本不该出生的人这件事都接受了，还有啥不能接受的？

    赤炎仙子沉默了许久，直到东方宵月都要怀疑仙子睡着了的时候，仙子终于开口了。她小声说道：“你知道阿初的身体……只有十四岁吗？”

    “啊？”东方宵月愣了一下，“您说什么？”

    “我收阿初为徒的时候她才十二岁，我教导了她一年的知识之后，便开始重塑她的身体。简单的说就是药浴。”赤炎仙子轻声说道，“我没想到的是，在经过一年的药浴之后，她的身体竟然停止了生长。而且不论我怎么努力，她的身体年纪被永远的停在了十四岁的样子。”

    东方宵月仿佛猜出了什么一样脱口而出：“难道是——”

    “十四岁！十四岁啊！她还是个未成年人啊！你让独自在天界过了千年的我怎么下的去手啊！我每次想做什么的时候一想到她身体只有十四岁我就觉得自己在犯罪！”赤炎仙子几乎是咆哮一般地跺了跺脚，然后单手抚额又叹了口气，“你懂我的痛苦吗？你懂吗！你让我去解释，我怎么解释？『因为你的身体被永远停在了十四岁，所以我没法下手』吗？”

    东方宵月好不容易在赤炎仙子快要杀了她的眼神中才止住了笑，她咳嗽一声说道：“我觉得即使如此，仙子应当跟师父解释清楚才对。毕竟，我觉得师父有权利得知这个原因。”

    仙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去说吧，哪怕对方不能接受也好，觉得你是骗人的也好，至少，把真正的理由说出来吧？”东方宵月浅浅地笑着说道，“如果是师父的话，一定会理解的。比起什么都不说，双方不停的误会，争吵，我觉得诚实面对才是最好的。”

    赤炎仙子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东方宵月，问道：“你觉得，这样是好的？”

    “如果说出来之后双方不能接受的话，那是两人有缘无分；如果是因为心有顾虑而隐瞒不说导致两人最后没有在一起，我觉得那是活该，会让人抱憾终身的。”东方宵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垂下了眼眸这么说道，“所以，去找她吧！我师父她……一定在等着你。”

    赤炎仙子听后忽然眼眸一亮，或许是东方宵月的鼓励让她终于下了决心吧，她凌空一跃，整个人已经消失在东方宵月的眼前。宫殿大门前，东方宵月看着仙子消失的地方苦笑一声。

    “只有你才能真正的让师父走出过去的阴影，所以……拜托你了。”

    赤炎仙子一瞬间就感应到北堂前辈的所在，当她飞速赶过去的时候，那个人正站在两人第一次产生分歧的那座悬崖边上，背对着她，白色的袍子被风吹起了边角。

    “停下来！不要跳——”仙子喊道，“我……我有话跟你说！”

    她同时也没有过去，因为她害怕刺激到对方。

    那个背影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身形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很多的误会，有很多的秘密，以前我会想很多，考虑很多，然后隐瞒不说，导致了我们之间出现了很多的争论，但是，但是现在我要全部跟你解释清楚！”赤炎仙子在距离对方近五米的地方喊道。

    “可能你已经忘记了吧……我们很久以前就见过面的，在你很小的时候，我下界途中受了伤，变成了一只小鸟的模样。那个时候我被年幼的你救了，所以之后在你九岁那一年我才下界教你一些简单的法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就已经对你有好感了！

    “后来我一直在忙天界的事情，终于空下时间的时候却发现你已经被屠了家族。于是我拉上了依依，以采购为理由下了界，然后找到了你，收你为徒。再认真地教你基础知识，为你重塑身体，好让你的身体处于修炼最佳状态。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你的身体在药浴一年之后竟然就这么突然停止了生长，被永远的停在了14岁。尽管之后至今已经过了百余年，但是你的身体年龄却依然停在14岁。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用了很多的办法，也没办法恢复你的身体年纪。并不是对你若即若离，而是每次想要接近你的时候，一想到你身体只有14岁，我就会……很有罪恶感。

    “对不起，我不应该瞒着你这件事的！我喜欢你，一直一直喜欢着你！看着你下界那段时间跟别人很好的模样时我在天界快要难过死了。我不会再隐瞒任何事情了……我会把所有的事情一点一点告诉你！我也不会碍于自己的面子对你忽冷忽热，我不会放弃寻找能够让你身体恢复成长的办法，就算最后不能恢复也无所谓！我们……我们去天界那边登记吧？我不会再因为那些小事拒绝你了！我们可以一起游山玩水，然后教导晏溪！所以……所以……留在我身边，好吗？”

    那个白影动了。

    那个人转过身子定定地看着她，神色中带着一丝疑惑。然后，那人笑了，眼睛弯弯的，非常好看。再然后，那人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开了口。

    那人说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赤炎仙子对吧？”

    赤炎仙子的身体一猛的一颤。

    那个人缓缓地走过来，然后歪着头笑着，笑容中带着一抹邪气，金瞳里印着点点殷红。

    “你好，我是北堂初，但是不是你的北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