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咽了咽口水，目光有些闪躲：“……你不是在睡觉吗？”
    他伸出手指轻轻把弄着她脸颊边的青丝，语调有些慵懒地回答：“感觉到你过来，所以立即醒了。”
    明明和瑾月已经相处那么久了，可每次与他贴近，感受着他的气息时，她的心还是会忍不住小鹿乱撞的。
    许是因为还在半睡半醒的状态，此刻他眼里的神色异常柔和，甚至还有一些水光。他挪了挪位子后，抱着她再次躺了下来：“陪我睡？”
    她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戳了戳他调侃道：“咦？老实交代，你昨晚做什么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累？”
    瑾月低头轻轻蹭了她一下，低笑了一声反问：“真想知道？”
    “那当然！”
    见她脸上闪过了一些迟疑的神色，好似深怕他说出什么吓人的答案那般，他脸上的神情不禁要柔和了几分，嘴角更是止不住往上扬。好一会儿，他才在她耳边低语回答：“想你去了。”
    “……胡扯。”是吧？怎么会有人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么煽情的话呢？
    瑾月轻轻揉了揉她的头：“不骗你。”说完，他在舒了口气后轻轻靠着她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舒服地躺在床上，睡意一下子就袭涌上来，她眼皮也越来越沉重了。稍微挪了挪身子调好最舒服的姿势后，她很干脆地闭上眼睛补眠去了。
    哈，只要是在瑾月旁边，就算只闭上眼睛睡觉也很满足啊！
    事实证明慕九棠太单纯了，都已经被抓到床上抱在怀里，怎么可能会只有睡觉呢？待睡醒时瑾月早就恢复了精神状态，是更加不可能放过她。
    当俩人都沐完浴，换好衣服时，瑾月便坐在房内替她盘好发髻。她倒也乐得有人伺候，心情特好地大聊特聊，然后手里突然被人塞了一支冰凉凉的东西。低头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浅绿色的玉簪子，而且还是以小貂为模型的设计。
    她愣了一下拿起来看，瑾月这时候开口道：“平日没事可戴着，对你治疗术有帮助。”说完，他便轻轻将玉簪子从她手里抽走，似乎是替她弄到头发上了。
    “你昨天就是在忙着弄这个吗？”
    瑾月暗暗一笑，回答：“嗯，满脑子都是你。”
    “……”本来就要脱口而出的谢谢突然就这样卡在了喉咙处。
    替她梳理好头发后，他便伸手将她直接抱到怀里坐着，很难得地闹脾气：“不想放你回去了。”
    “那就不回去吧，反正我今日过来，就没打算马上回去啊！”
    瑾月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明日……不是仙魔两界大战之日么？”
    她闻言微微一愣，转头看着他，满脸的疑惑：“大战？什么大战？”她去，怎么完全没听说过这事情啊？！
    瑾月哭笑不得道：“你果真不晓得？”说着，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神色略严肃地说：“这次大战是仙界在好些日子之前便找人与魔界约好的，时间就在明日，一般来说两界的人都得参与。”
    “那岂不是又要和你打架？别，我才不要啊……”为什么没人告诉她这件事情啊？好些日子前？那是在穆天禹闭关修炼之前的事情了吧？可是，他竟然没有和她提起！
    咬了咬牙后，慕九棠坚决道：“管他的，我，我就不回去了。明天我就是你的专属治疗师，谁打你我就跟谁杠上！”
    可是，若竹的事情，又该如何……？丫的，她师父穆天禹究竟在干嘛啊？脑袋有坑了吗？！
    在隔日黎明升起的那一刻，临仙殿里穆天禹每次修炼所待的密室才终于有了动静。冰冷的石门伴随着沉重的声音开启，门后的人缓缓走了出来，步伐一如既往稳重，气质依然如此高雅。那双好看的蓝色眼眸仿若镀上一层冰，深邃而又冷漠，没有丝毫的生气与情绪。
    沉默好一会儿，穆天禹那有些低沉的声音才在殿内响起：“传令下去，让所有人准备，到每次与魔界交战处集合。”
    ☆、第212章
    大家还是按照惯例去集合，准备和魔界大干一场。只是这一次穆天禹集合的时间比较早，他们过去的时候魔界的人都还没抵达呢，只有小猫两三只。当然，他们两界之间肯定是隔了一大段距离。
    虽然这是下手的好时机，但他们都很遵守规则，在两边界主抵达和大战时间开始之前，是绝不会动手的。会让仙界的人这么做的原因是好久以前，这种情况也出现过，只是人数多的那方是魔界。在他们以为魔界会使诈先动手时，他们却只是待在原地，低声与同伴们聊天。
    便是那一刻，让仙界众仙们心里有股悸动。于是，这种规则就默默形成了，不需要双方特意去说。
    当仙界那里的人群都集合得七七八八时，大家都愣了一下，想问是不是记错时间还是啥的。好一会儿，穆天禹就过来了，面上的神色有种说不出的冷漠。
    “仙主，我们……？”踏步走出来用询问的语气问了穆天禹这句话的，是一名仙君。他在对上穆天禹的眼神后，又望向刚刚来人的魔界那方，神情有些疑惑。
    穆天禹看了他一眼后将目光收回，扫视所有人一眼才微微皱起眉头问：“慕九棠呢？”
    众人这又是一愣，左看右望没见着自家仙主的‘爱徒’，然后才有人弱弱地说：“昨天似乎看见她又去魔界了……”
    他轻呼了口气，仿佛听到的不是这个答案才会觉得奇怪。他倒也没那么在意，只道：“今日让你们这么早过来，是有事情想问你们。”
    第一次见到穆天禹在开战前用这么沉重的语气说话，大家脸上的神色虽疑惑，却又不禁透露出一种担心，感觉今日的大战似乎不一般。
    良久后，穆天禹才开口沉声问：“倘若我说今日大战能够毁灭魔界，让他们坠入千年的万劫不复，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有几个平日里就比较活跃的人就笑着说：“那还用说吗？肯定很开心对吧？”脸上尽是玩笑般的笑容。
    穆天禹却是眸光一沉，加重语气，神情严肃道：“我如今是非常认真地在与你们讨论此事，现在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想清楚了告诉我答案！”
    也许是语气太过于正经，原本有些乐呵的人都收起了笑容，甚至还有点不知所措。在穆天禹有些冷漠的目光注视下，大家都收拾好心情，用着认真且严肃的心情来看待这个问题。
    还有人用着颇沧桑的语气低语：“倘若有一天，一直相邻的三界只剩下仙界与妖界……”他只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接下来便有人接着说：“那就不是三界了吧？”
    仿佛好像想象了什么可怕的变数那般，大家脸上的神情各有异。长久以来的相斗，对他们来说也就只是相斗而已。很多人都和穆天禹一样，在飞升之后只知道魔界是敌人，相见必两厌，相遇必动手。
    过了半响，终于有人问出大家心中的疑惑：“仙主大人，长久以来我们一直有个疑惑，为何咱仙界必须与魔界交战呢？”
    穆天禹盯着一众充满了疑问的目光，最终轻轻一笑回答：“我也想……知道。”沉默了一会儿，他才继续：“你们只需回答我，若我如今有个方法能够彻底毁灭魔界，甚至让那些与你们相斗多年的修魔者全部消失，从此再无红林，你们可是想亦或是不想要这种结果？”
    “当然不行！”穆天禹才问完话，人群里便传来激动的声音。可那人似乎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啥，马上捂上嘴巴，可有些无奈的眼神却是出卖了他。
    这时候又有位女仙举起手低声说：“仙主大人，我不介意仙界占领魔界，但至少，至少别那么绝情行否？因为飞升之后的立场，我与我兄长反目成仇。大战中也许我俩可相互避开，尽量忽视对方……可是，若您让我亲眼看着自己兄长死在我所修炼的仙术之下，我做不到。”
    “是啊仙主，要不您再好好考虑考虑？就，魔界那班家伙有时候虽是可恶了一些，但其实还是挺嘴硬心软的一群人吧？”
    “虽然有传言说以前大战都互相打死了不少人，但其实我从飞升至今，战上好久都没有死过人了。想想人家下手尚有留三分情，我们是不是也不应该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穆天禹眼底似乎闪过了一抹让人来不及捕捉的神色，缓缓道：“今日之战，妖主会以仙界友方立场，插手对付魔界。”他这话说得很平静。
    “什么……？”
    “妖主？！她凭什么！”又是一位因太激动而不小心说错话的。轻咳了几声，他才说：“我的意思是，妖主是妖界的，从来就不管仙魔两界之事，为何这一次却突然要加入？”
    洛金仙微微皱起眉头：“仙主大人，这是否不合适？毕竟妖界一直处于中立那方，这么做摆明就是想彻底与魔界作对。但据我所知，妖界里与仙魔两界交好的人不少，这似乎……不妥当？”
    穆天禹抿了抿嘴：“罗佳此次的行为我也曾阻止，但她过于任性，一意孤行，坚持自己想做的事。听你们的回答，我心里已有个数。”
    有个不怕死的很大胆地这么说：“我觉得，妖主殿下其实是抱有私心吧？倘若今日换了仙主是魔主，会哪方可就不一定了……”
    然后有聪明人已经猜出了个大概：“难道想毁了魔界的人是妖主？这是为何啊？魔界明明与她没有过节啊！”
    “哇，亏她平日看起来还和魔界交情不错呢，竟然会有这般想法？”
    “老实说我平时就看不惯她作风了……”
    “可人家好歹也是个当了几乎万年的妖主。”没错，罗佳看起来虽然一副心智不成熟的样子，却是三界里当任时间最长的界主。
    在他们私底下讨论事情的同一时间，魔界那里因为发现仙界那里一大早就聚集了人就派人去和若竹说了一声，于是大家也提早过来了。
    若竹站在原地，目光有些迷茫地盯着另一边的仙界，一只手轻轻搭在一旁的黑龙身上。其他魔界的人都围在一起聊天，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
    从认识穆天禹之前就一直觉得他离她很遥远，虽然总是近在眼前。原以为在交上朋友之后关系会有所改变，可至今才发现，他离她始终很远。哪怕现在能够站在这里眺望着，却依然无法触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