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要有光——”

    光带来了生命。

    “来自地球的肯德拉·桑德斯——”

    “来自地球的卡特·豪尔——”

    “来自火星的琼·琼兹——”

    “来自地球的亚瑟·库瑞——”

    “来自地球的波士顿·布兰德——”

    “……”

    “复！活！”

    所有死去的人，曾丧命与黑灯戒之手的人、和在此之前就去世的那些人，他们都回来了。

    太阳从远处升起，已经是黎明时刻，黑暗终于散去了，黑死帝再一次被那白光驱散。

    迪克注视着湄拉和海王相拥，鹰男鹰女也吻在了一起，不远处，绿灯侠拥紧了怀中失而复得的回忆，似乎所有人都得偿所愿，只有他默默裹紧了披风。

    “走了，小d。”迪克·格雷森经历过许多绝望的时刻，但从未像如今一样消沉。

    罗宾也默不作声。

    很多人回来了，但是这些人里面没有他们的父亲。

    *

    几天之后，斯蒂夫·罗杰斯从环球旅行中被沙朗的电话叫了回来。

    上楼的时候，他遇见了另一个斯蒂夫·罗杰斯。

    年轻的那个帮他将行李提上楼，在年老的斯蒂夫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叫住了他。

    “你是……我，未来的我，是吗？”斯蒂夫记得的事情并不比任何人多，那些模糊不清的，更像是一场很久以前就被遗忘的梦境。

    斯蒂夫没有回答，钥匙转动，咔嚓，门被打开了。

    进门之后，他才抬起头来。

    “再见，年轻人，谢谢你。”他说。

    斯蒂夫在原地站了一会才下楼，等到他从复仇者大厦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某种机器在运行，街上没有什么人，因为那次黑灯之战造成的暂时性萧条还没有结束，人们都早早的回了家，自二战之后，纽约的街头从没有这样萧索过。

    在斯蒂夫的注视下，一个蓝色电话亭从空气中显现出来，从若隐若现到完全形成实体，那个奇怪的声音也消失了。

    斯蒂夫觉得，这绝不是因为自己在冰里呆了太久造成的跟世界认知不同步——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奇怪，电话亭还能成精吗？

    打过吸血鬼打过纳粹打过黑灯尸的美国队长默默从背包里拿出来一面盾牌。

    然后，电话亭的门被从里面推开了。

    斯蒂夫的目光最先是困惑的，然后这困惑转为了震惊。

    “doctor……”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睿智而且心善的朋友，但这却是他第一次真正认识博士的含义。

    “……斯蒂夫，见到你真不错，”上蹿下跳的苏格兰人热情的跟他打招呼，仿佛从一个突然出现在空气里的蓝色电话亭里出来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终于…我也不清楚塔迪斯究竟出现了什么错，居然就是不肯降落……让我猜猜现在是什么时间，1943？1944？”他伸出舌头品尝了一下地球上的空气。

    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2020年？”说实话，这他预想的时间差得有点大。

    斯蒂夫缓缓放下手中的盾牌，注视着这位出现在了错误时间点的老熟人。

    博士理所当然地冲美国队长点点头。

    “对了，我有没有提过我其实是个时间旅行者。”

    斯蒂夫：……

    这个世界果然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博士当然什么都没有意识到，这并不是他原本设定的目的地，晚了一会儿，出于某种原因，塔迪斯不肯降落在至黑之夜战争的时间点上，以至于他错过了见证这一神秘历史时刻的时机，不过遇见斯蒂夫也不错。

    “这是塔迪斯，她是我的时间机器。”

    孤身一人的博士习惯性地邀请这位在二战时就见过几次的英雄：“怎么样，斯蒂夫，要跟我走一段路吗？”

    斯蒂夫的第一反应是皱眉，但随即，另一个事实击中了他。

    所以这就是我的未来，他理所当然地想到，立刻就接受了命运给他的安排。

    环球旅行、一个孙女……还有佩姬，可爱的、坚强的佩姬，她临走时，她看他的眼神依旧充满爱意。

    一次时间旅行，一个回到过去的机会。

    “好的。”斯蒂夫微笑着应允了。

    “棒极了！我们有好多地方可以去，外星的、古老的、未来的……所有的时空，所有的时间……有着无穷无尽的探险……”博士已经兴致冲冲地冲回了塔迪斯内部，招呼斯蒂夫赶紧进来，好在好姑娘塔迪斯发脾气之前赶快开启旅程，就连降落到这个时间上她都不太乐意呢。

    推开电话亭的门之后，斯蒂夫如博士期盼的那样沉默了一会。

    然后他说道：“里面比外面看起来要大。”

    博士看起来真是高兴坏了。

    斯蒂夫将会拥有一段很长很长的旅程，他会去到很多神奇的地方，闻所未闻的世界，他会回到现在，他仍会跟队友一起作战，直到最后一次，他选择回到自己的时间，与爱人共度一生，有几个孩子，老去，经历人生必需的失去，然后继续踏上旅途。

    “……那会是最好的人生，一段最好的故事。”

    已显老态的超级士兵坐在窗前，听着逐渐消失的塔迪斯的声音，抬起头慢慢露出一个微笑。

    *

    哥谭市，韦恩庄园后山。

    时隔几日，哈尔和巴里重新回到了那个开始的地方，那座没有姓名的无字空碑依旧伫立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迪克和达米安也加入了他们。

    在至黑之夜之后，有的人活了，有的人没有。

    “……甘瑟认为这其后还有更深远的走向，我们会看清的。”

    “没有了黑死帝在后面操控的话，还会有人复活吗？”

    “也许……”蝙蝠家族的人走了过来，加入了他们，哈尔的目光复杂，“我认为从此以后，死了就是死了。”

    “——除了他。”

    哈尔注视着那个墓碑，轻声说道，他的眼前再也没有出现那个幻影，那个曾经站在布鲁斯墓碑旁边的虚影，如今已经回来了。

    “那个黑灯蝙蝠侠根本不认识我们，他不是布鲁斯。”

    迪克，现任蝙蝠侠接过了灯侠的话，他的状态看起来并不是很好，但是他的眼睛却闪闪发光，里面重新蓄满了希望。

    “提宝是对的，”他说，“布鲁斯还活着。”

    他就在外面，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等待他们，努力回家。

    “……我们会把他带回来的。”

    “所有地方，所有时间，我们会找到他的。”

    一团白光从他们身后落地，哈尔转过身，眼神立刻变得缠绵又温柔，其变脸速度之快让巴里不断地怀疑自己好兄弟被换了个人。

    带着一手戒指的金发姑娘眨着眼，手里还拿着韦恩庄园特产小甜饼，嘴边沾着一点碎屑。

    哈尔伸手帮她将嘴角的碎渣拭去，闪电侠在旁边做了个夸张的呕吐的表情，被好兄弟用胳膊肘捅了捅。

    虽然来得有点晚，但是把他们的话都听了个全的萨尔冲两只小蝙蝠笑了笑。

    “时间？我有没有说过，”她眯了眯眼，将咬了两口的小甜饼顺手塞到了男朋友嘴里，“我刚好认识一个时间旅行者。”

    *

    黑暗之后，生命与白光的又一次轮回，有的人活了，他们被重新赋予了生的权利，而在余下的生命里，他们将会用每一秒来探寻回归生者世界究竟有着怎样的意义，这从不是随机的，他们被选择，回到这里来便是为了证明生命的意义。

    对于他们来说，生命，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新的人生、新的使命，所有的一切都如此美好且珍贵，对曾经逝去的人和生者来说都是的。

    但那会是另一个全新的故事了。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