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展天雄对季秋池设了防，第一年展天雄就强迫她吸毒。

    她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戒掉了身体上的毒瘾，又花了叁个月断了心瘾，人瘦得不像样。

    她病了。

    不愿意见人，尤其是江沂。

    后来江沂搬到她家楼下，她能待在家里一个月不出门，毕业后和她以前所有的同学朋友都断了联系，跟在展天雄身边那些年，她认识得都是一些二奶小叁小四，没人会记得她。

    林杏子看着担心，给她找了心理医生。

    慢慢地，有了点起色，她开始愿意说话交流，每天发呆愣神的时间少了，也会自己做饭。

    林杏子预产期要到了，冬至这天，季秋池准备去买一些小孩子用的东西，虽然她知道林杏子不缺这些，家里早就堆满了，但她还是想尽点心意，林杏子和江言帮了她太多。

    出门前门铃响了，她以为是江沂。

    “还真住在这儿，”季父咧嘴大笑了一声，不顾僵硬的季秋池，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四处打量，“老子天天连饭都吃不上，你在大城市里住这么好的房子！难怪五六年不回家，连个电话都不打，老子算是白生了个赔钱货。”

    “我给过你生活费了。”

    “什么意思？老子辛辛苦苦养你十几年，给你吃、给你穿、供你上学，哦，现在你翅膀硬了，不想认我这个爹了？”

    如果可以，季秋池宁愿没有这个父亲。

    “没门儿！”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准备走了，“你不管我，我就去法院告你，让国家评评理。”

    季秋池不想多看一眼，“我没钱，你去告我吧。”

    他显然不信，“没钱你住这么好的房子？”

    “房子是朋友的，你赶紧走。”

    “走？老子费了大功夫才找到你，连口水都不给就赶我走？诶呦！”他扯着嗓子撒泼，“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不孝女，五六年对家里不闻不问。”

    季秋池强忍着才没有夺门而出。

    虽然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房子是林杏子的，他为了拿钱不知道会怎么破坏。

    “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什么？！要报警抓我？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小点声？怎么，不敢让你邻居听听你是怎么对待自己亲爹的？我今天……江、江沂？”季父大吼大叫的声音忽然停住，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指着进来的人，一幅见了鬼的样子。

    江沂把季秋池护在身后，“没事吧？”

    季秋池摇了摇头。

    比这更难堪的江沂早就见过，以前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她那个爸喝醉了或者输了钱回来就是一顿打骂，有一次她还在洗澡，光着身体被打得皮开肉绽，是江沂拿了衣服给她遮羞，背她去卫生所，那年她六岁。

    季父不依不饶，江沂比他高，他常年酗酒，年纪也大了，在江沂面前有些怯，但又铁了心要钱，不想空手回去，打不过，只能撒泼。

    林杏子来的时候，他还坐在地上哭嚎。

    “你又是谁？”

    去年林杏子和江言一起回老家，季父一大早就醉熏熏得找上门，江言没让他看到林杏子。

    助理搬来一把椅子，林杏子扶着腰坐下，她马上就到预产期，季秋池怕父亲发起疯来伤了她。

    林杏子拍了拍季秋池的手，让她放心。

    “我？”她轻飘飘地笑了笑，“我是来收房租的富婆啊。”

    一个司机，一个助理，西装大衣配墨镜，恭恭敬敬地站在她身后，看着像是深藏不露的保镖。

    季父一愣，随即大笑，他不管是谁，只要是有钱人就行。

    林杏子不喜欢浪费时间，这种人好解决，“行啊，我替秋池出，但有要求。”

    他问什么要求。

    “拿了钱，签了字，从这个门走出去之后你和季秋池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见到她绕着走，不许提她的名字，不许再上门骚扰她，还有其它要求，就不一一细说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违约一项就必须按照比例归还金额，同意的话就签字拿钱，不同意……那我就只能以暴制暴用你喜欢的方式解决问题了，医药费可比解除你和秋池的父女关系便宜。”

    季父捡起银行卡，“这卡里有多少钱？”

    “十万块。”

    “这么少，你打发要饭的呢？”

    “打发要饭的我一般只用十块钱，”林杏子不紧不慢地道，“提醒你一句，你砸碎的那个蓝底花瓶是古董，价值八千万，你卖肾卖到下辈子都赔不起，证据摆在这里，上面还有你的指纹，律师我也带过来了。”

    “是拿走十万块钱和季秋池断离父女关系还是负债八千万，你自己选。”

    季父虽然不讲理，但知道什么人惹不起，见好就收，走之前还在骂骂咧咧，无非就是‘不孝女’‘白眼狼’之类的，季秋池只当没听见。

    江言接到电话赶过来，寒冬腊月，他一头的汗，林杏子有恃无恐，知道他就算生气也舍不得说重话。

    季秋池心里过意不去，“杏子，那个花瓶……”

    “几十块钱的东西，碎了就碎了，”林杏子不在意地摆摆手，“我骗他的，不是古董。”

    “……”

    江言捏着她的下巴转过来面向他，她稍微胖了点，脸颊捏着手感极好，江言本想教育她，但一开口语气还是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你上个星期才答应过我，好好在家休息，说过多少次了这种事情交给男人，他不讲道理，万一伤了你怎么办？”

    “我又不是一个人来的。”

    “还狡辩，你……”

    “江言，”她突然攥紧男人的手臂，捂着肚子，眉眼皱成一团，“老公……我肚子疼，好疼……

    季秋池和江沂在旁边看着，心想林杏子现在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说来就来，自然得毫无破绽。

    只有江言短暂僵了几秒，反应过来后立马让江沂打120，他抱起林杏子下楼。

    比预产期提前了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