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韦恩庄园

    名为布鲁斯·韦恩的男人前往院长室去签订领养合同，韦恩家的管家阿尔弗雷德在员工的带领下去为卡洛莱收拾行李，而她坐在与这下城区格格不入的豪华轿车内，努力让自己缩成一团，小小的身躯只占了舒适坐垫的小块地方，好像自己廉价而劣质的裙子会弄脏弄坏这个汽车坐垫一样。

    这是非常陌生的感觉，卡洛莱从未身处在这么舒适的环境里，车内的气味比花园还要芬芳，温度比春天的被窝还要宜人，昏昏暗暗的灯光直让她在想，这一切是不是一场梦，指不定她下一个闭眼睁眼，便又回到湿冷的孤儿院被窝里。

    然而很快有人靠近了车子，卡洛莱从看不到车内的玻璃里看到阿尔弗雷德走近的身影，她的行李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件，唯一比较干净漂亮的已经穿在身上了，阿尔弗雷德只提了个小小的箱子。他似乎感觉到卡洛莱的目光，朝车窗笑了笑，随后走到行李舱那放好箱子，先行走上了驾驶座。

    他的靠近让卡洛莱更加紧张起来，女孩怯生生地并着双腿，双手攥住膝盖上的裙摆，微微低着头只敢看自己突出的手背骨节。

    阿尔弗雷德似乎将车子里的暖气开得大了些，原本还有些微凉的卡洛莱很快暖和起来，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些。这时阿尔弗雷德才开口道：“卡洛莱小姐，我是阿尔弗雷德，您叫我阿福就好。”

    卡洛莱抿了抿嘴，她能感觉到这善意是真诚的，但依旧没有勇气去回应。她以为自己的沉默会换来对方的忽视，但两道慈祥又温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她的身上，鼓励着她，卡洛莱抿了抿嘴，抬起头来，碧绿的双眼在瘦削的面颊上显得更大更圆：“阿……阿福爷爷。”

    对方展露出更加温柔的笑容：“您会在韦恩庄园生活得很快乐的，卡洛莱小姐。”

    在这话之后，布鲁斯·韦恩也很快进到车里，他手里拿着一份纸质合同，将其交给了阿尔弗雷德之后，便低低开口道：“开车吧。”他坐在卡洛莱旁边，也许是因为卡洛莱太过娇小了，明明还和车门保持着不小的距离，却也没和布鲁斯坐得多么接近。

    车子平稳地启动，车窗外的景色开始飞快地向后流去，不知阿尔弗雷德走的是哪条路，下城区的一切竟飞快地被光鲜的建筑取代。

    卡洛莱正看得出神，身旁便有声音道：“卡洛莱，你今年十四岁了？”

    卡洛莱猛地回过头来，正对上布鲁斯湛蓝的双眼直直地望着自己，他的嘴角带着一抹很难在下城区看到的笑意，漫不经心的，似乎任何事情都不会影响到他的笑容，但卡洛莱却可以看到那双眼睛里的深沉与认真。

    “是的，我已经过了十四岁生日了。”

    “……”布鲁斯稍稍沉默了片刻，随后继续说道，“孤儿院没有提供正常的叁餐吗？”

    卡洛莱因为这个问题愣了愣，但很快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虽然卡洛莱实打实的十四岁，但她的身高体重，甚至某些角度的面容，都活像十岁左右的女孩。她看着布鲁斯的眉头开始皱起，便连忙开口解释道：“不是的，孤儿院对我们都很好，是我自己身体好像有问题，一直都是这样。”

    布鲁斯眨了眨眼，细看时略显沉重的目光缓缓从卡洛莱脸上挪开，微垂着移走了视线。

    驾驶座上的阿尔弗雷德则是微笑着说：“老头子会负责把卡洛莱小姐喂得健健康康的，老爷不如想一想给小姐举办的派对吧！”

    ——派对？

    卡洛莱自然是知道这个词的，但与她而言，这个词更多是指一年一度的圣诞节派对，院长会花大价钱买来火鸡，让孤儿院的孩子们去装扮圣诞树，也仅此而已，足够快乐了。那他们口中的派对指的是什么呢？还是为自己的，卡洛莱不知道，但想了想也没有开口去问，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从已然足够光鲜的哥谭上城区，到了郊外，穿过茂密的树林，远远地便能看到占地巨大的庄园。

    这辆同为黑色的轿车直直穿过自动打开的大门，驶进对卡洛莱而言几乎算是迷宫的庄园院子里，直到车子平稳停下，阿尔弗雷德为她打开车门的瞬间，卡洛莱都还微微呆愣着，这对一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女孩来说可真像是一场美梦。

    “卡洛莱小姐，我们下车吧。”阿尔弗雷德向她伸出手来，示意她搭上自己。

    可一个只经历过贫穷与寒冷的女孩又怎么会有这么真实又无比虚幻的美梦呢？

    卡洛莱搭上阿尔弗雷德的手，像细弱花茎一般的手指被温暖的大手握住，领着她走进了这座略显古老厚重的庄园。

    “欢迎来到你的家，卡洛莱小姐。”阿尔弗雷德这样向她介绍着，同时一只毛发皆黑的英俊大狗慢慢踱步而来。卡洛莱原本分散开来去观察庄园内里的注意力猛地收了回来，随后是不由自主地紧紧反握住阿尔弗雷德的手掌，躲到了他的身后。

    阿尔弗雷德只一个伸手便让黑色大狗停下脚步，随后跟上来的布鲁斯说道：“他是提图斯，不用担心，他不会咬人的。”布鲁斯也停在了卡洛莱的身旁，两边都有令人安心的长辈守护着的感觉让卡洛莱逐渐放下了害怕，看着那蹲坐在自己面前的大狗提图斯，慢慢地鼓起勇气，从阿尔弗雷德的身后走了出来，向提图斯露出一个微笑：

    “嗨，提图斯，我是卡洛莱。”

    提图斯懒洋洋地，看着似乎对什么也都不在意的样子，某些角度上看与在车上的布鲁斯有些相似，但在听到卡洛莱声音之后，它便又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卡洛莱身边，嗅了嗅她的裙摆，围着她走了两圈，然后才低低地朝她吠叫了一声。

    这声吠叫听起来有些可怕，提图斯像是一个成熟的男性一样，不苟言笑的，但卡洛莱却能感受到它的友好。平稳着呼吸眨了眨眼，卡洛莱微微弯下身子，探手摸了摸提图斯柔顺的毛发。

    “提图斯也在欢迎您呢，卡洛莱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