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陆嘉川超生气:“你骗我,你根本不是想亲我,你把我当做饭工具人!”

    “……”祝以临搂住陆嘉川的腰,亲了亲他的嘴唇,一本正经地问,“宝贝儿,你不愿意给哥哥做饭吗?原来你每天下厨都那么勉强?”

    “没有,我愿意啊。”陆嘉川连声否认。

    祝以临很满意:“那你生什么气?”

    陆嘉川:“……”

    他们的婚礼还没办,就提前过上了你做饭来我洗衣的婚后生活。

    ——所谓洗衣服,就是祝以临打开洗衣机,把衣服丢进去,按开关,洗完后再拿出来。

    但一直让陆嘉川做饭并不现实。

    做饭其实很耗费精力,他们没那么多时间待在厨房里,尤其还有饭后清理之类的问题,祝以临和陆嘉川都有工作要忙,最好是雇一个家政阿姨。

    在婚礼到来前的倒数第三天,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谈到了这个问题。

    陆嘉川说:“让谭小清转行吧,她会做菜吗?会拖地吗?”

    他特别喜欢针对谭小清,祝以临觉得好笑:“你放过她吧,不就发错了一次微博么,你怎么这么小气?”

    陆嘉川哼哼两声:“那可不是一条微博,那是我的个人形象!我的形象整个都崩塌了!崩塌了你懂吗?我苦心塑造出来的狂霸拽高冷酷哥人设,一夕之间毁了个干净,谭小清就欠打。”

    祝以临差点被米饭噎住,咳了一会才问:“你什么时候有过高冷酷哥人设?我怎么不知道?”

    陆嘉川很自信:“我一直都是啊。”

    祝以临:“……”

    行吧,他说是就是吧。

    这几天祝以临很忙碌,他为了给陆嘉川送一个完美的生日蛋糕,动不动就要烤一个练手,还自己设计花样。但有一个问题是,烤出来的蛋糕总不能丢掉吧,浪费食物,所以那些蛋糕最终都进了他和陆嘉川以及谭小清的肚子里。

    陆嘉川在半个月内被他喂了数不清多少块蛋糕,快要吃吐了,而且对生日蛋糕的期待也快消耗没了,忍不住跟他诉苦:“哥哥,你能不能别做了?再吃我要恐蛋糕了。”

    祝以临很不高兴:“你难道不知道我平时要控制饮食?为了给你做蛋糕,我都破戒了,这几天胖了好几斤,你别不识好歹。”

    谭小清在一旁听着,第一次和陆嘉川站在统一战线上,帮他劝:“哥,今天的蛋糕特别好吃,你做得很完美,不需要再练手了!”

    “是吗?”祝以临切下一块,自己咬一口尝了尝,“还行吧,但我总觉得差了点东西。”

    “差什么?”陆嘉川和谭小清齐声问。

    祝以临不太确定地说:“感觉?和当年的味道不一样。”

    那年陆嘉川生日,大雨天,祝以临给他买的蛋糕掉到地上,弄脏了一半。

    那天晚上,他们为了一个蛋糕抱头痛哭,后来他们有没有把脏的那一半切掉,挑干净的地方吃,祝以临其实已经不记得了,他发烧,陆嘉川又在他耳边不停地哭,他头昏脑涨,记忆也模糊了。

    好像是没吃到。

    但每次想起那个脏掉的蛋糕,祝以临的味蕾就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它的味道,很奇怪,或许是错觉。

    果然,陆嘉川确认了这一点:“当年什么味道啊?我们不是没吃吗?”

    “嗯,我记错了,但它在我的记忆里。”祝以临有点无奈,轻声说,“可能是初恋的味道吧。”

    第53章 我愿意

    婚礼前夕,祝以临一宿没睡好,做了无数个梦。

    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到陆嘉川那天,陆嘉川坐在班级最后一排,穿着校服短袖,长裤,旧球鞋,他走过课桌和课桌之间的空隙,衣服不小心刮到了陆嘉川摆在桌角的课本,“啪”,英语书掉了,祝以临弯腰捡起来,把它摆回原来的位置,说了声“不好意思”。

    陆嘉川一声没吭,只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是高二分班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当时祝以临十七岁,陆嘉川十六。

    祝以临还没考虑过以后要从事什么职业,陆嘉川也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同样,他们也从未想过爱情是什么东西,预料不到自己将来会爱对方到想与他同生共死。

    而时光匆匆,今天是他们的婚礼。

    祝以临一早起来就有点恍惚,陆嘉川亲手帮他穿礼服,和往常一样,系领带的时候会习惯性地吻他,但有外人——化妆师、摄影师和助理一干人等都在场,不好亲密过头,轻轻亲一下就结束了。

    陆嘉川突然说:“哥哥,我听说传统婚礼规矩很多,新郎和新娘在典礼开始之前不能见面,你知道吗?”

    “是吗?为什么?”祝以临不懂。

    “唔,有一个说法是因为古代大多是包办婚姻,父母和媒人怕他们提早见面发现对方长得丑,会悔婚。所以要在新婚之夜,新郎揭开新娘的红盖头的那一刻,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陆嘉川笑了一声,“盖头一掀,不论是丑八怪还是美娇娘,可都不能反悔了。”

    他帮祝以临整理好衣襟,又说:“等会儿我们交换完戒指,你也不能反悔了哦,哥哥。”

    祝以临也笑:“如果能反悔,我早就反悔了。”

    “嗯?你说什么?”陆嘉川故意皱起眉,摆了个生气的鬼脸,怒视祝以临。

    祝以临戳了戳他的脸:“别闹了,一会儿客人都来了。”

    陆嘉川只好收敛起来,和他一起走出房间,出门迎客。

    七月是个好时节,今天的天气极好,蔚蓝的天,大朵大朵的白云,近处湖畔偶尔吹过的风,和风中带起的潮湿草木香气,组成了一个近乎梦幻的明媚夏日。

    别墅的大门正敞着,几名保安把守在门外。

    进门后,有一条宽阔的石板路直通花园,道路两旁布满了彩带和气球,嘉宾的脚步伴着轻快的音乐,目之所及,一片喜气洋洋。

    今天的礼台设在了花园的草坪上,台下摆了两排整整齐齐的白色桌椅,桌椅中间是一条红毯,红毯的起点是一片鲜花,尽头是宣誓礼台。

    礼台的布置很漂亮,但并不怎么讲究。

    这里的“讲究”指符合习俗,按规矩办事,祝以临和陆嘉川一点也不规矩,他们中不中,洋不洋,什么忌讳都不讲,自己怎么开心就怎么办,甚至没请伴郎,也没找证婚人。

    其实本来是打算讲规矩的,他们最初的计划是办传统婚礼,按江城那边的风俗来办,但年轻人不懂风俗,问祝以临的妈妈赵樱,赵女士表示她也不记得了,甚至比他们还想得开,丢下一句“喜庆就好”,祝以临好笑又无奈。

    事实证明,这么办挺好,很快乐。

    嘉宾都来了,由于人少,而且彼此之间都熟悉,不太拘束,互相打过招呼后就随意地入座了,座位排序也没讲究。

    祝以临和陆嘉川各穿一身白色礼服,站到红毯的鲜花起点上,没人引领,互相牵着对方的手,在左右两排嘉宾的起哄声里,嘻嘻哈哈地走上了宣誓礼台。

    祝以临站在台上,摸了摸鼻子,笑着说:“我们是不是随性过头了?”

    陆嘉川道:“无所谓啊。”

    他在外人面前总会情不自禁地装起来,耍酷有一套,祝以临悄悄戳了戳他的胳膊,低声问:“今天第一个环节是什么来着?”

    陆嘉川道:“回忆过去,介绍我们的相爱历程。”

    祝以临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台下:“大家好,感谢你们来参加祝以临和陆嘉川的婚礼,今天是7月30号,不仅是我们的婚礼,也是陆嘉川先生的生日,我们先祝他生日快乐。”

    和祝以临合作过几部电影的导演张昆在台下翻了个搞笑的白眼:“祝以临,气氛怎么有点不对劲啊?你们这是婚礼还是相声表演?”

    祝以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上来当司仪?”

    张昆连忙摆手:“不了不了,你继续。”

    台下一片哄笑。

    祝以临道:“我也不想这么多话,你们都知道,我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可我不说就没人说了,小陆跟你们不熟,会害羞——程导演,你笑什么?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找我拍了《红衣》,他天天在背后骂你呢,你还笑得出来?”

    程解世低头笑。

    祝以临看向陆嘉川:“算了,我把昨天晚上写的词忘了,宝贝你来讲两句吧。”

    “我讲什么?”陆嘉川是真的害羞了,祝以临发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起来,这是他紧张时习惯性的小动作,但陆嘉川的表情装得很淡定,“要我介绍我们的过去吗?”

    陆嘉川看着台下。

    台下有十来个人,不到二十个,除了祝以临邀请的嘉宾,还有嘉宾们带来的伴侣,都是认识的人。

    摄影师对着台上拍,陆嘉川说:“我没参加过别人的婚礼,不知道他们结婚都怎么办。我和祝以临分开过七年,那七年里我有很多参加婚礼的机会,但别人的邀请我都拒绝了,否则,亲眼看他们幸福美满我会嫉妒。”

    气氛忽然静了下来。

    陆嘉川是个冷场王,但他有个优点是不怯场,不在意别人看他的眼光:“我十六岁那年认识祝以临,今天满二十六周岁了,这个婚礼是他送给我的礼物,我……我从来没有过这么圆满的生日,我爱祝以临。”

    陆嘉川不知道台下众人是什么表情,不了解那段过去的人,不会理解这句话的分量,但他已经把自己说感动了,热泪涌上眼眶,匆匆转过头擦了一把。

    祝以临捏了捏他的手:“别哭,干什么呢?”

    陆嘉川背对着台下,不肯回头。

    祝以临只好自己说:“其实我们准备了好几个浪漫环节,打算好好煽情一把呢,可重头戏还没上,陆嘉川先生就绷不住了,我能怎么办?要不我们直接开饭得了。”

    台下又笑,祝以临看向赵樱:“妈,你上来讲两句?”

    赵樱拒绝了:“我讲什么?你们两个好了那么多年,一直瞒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嘛。”

    祝以临无奈:“您把戒指拿给我,客串一下证婚人总行吧?”

    赵樱说“好”,从谭小清手里接过婚戒盒子,沿着台阶走上礼台,站在祝以临和陆嘉川中间。

    赵樱也像个相声演员,一开口先笑了:“我应该讲什么台词?你早说要我证婚,我提前背一段呀。”

    “你随意。”

    “好吧。”赵樱女士今天穿了一件深红色连衣裙,端庄得很,她慢慢打开戒指盒。

    婚戒是一对刻了字的情侣对戒,一只刻着“祝以临”,另一只刻着“陆嘉川”,赵樱分别发给他们,先对祝以临说:“临临早熟懂事,从小到大没做过太出格的事,那天你跟我说,你和陆嘉川在一起了,我很震惊,但你已经长大了,妈妈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你找到了想相伴一辈子的人,是好事,不管他是男是女,我理解你,也羡慕你。”

    赵樱认真地说:“你愿意和陆嘉川在一起,不论顺境或逆境,贫穷或富贵,健康或疾病,永远牵他的手,走到最后吗?”

    祝以临眼眶一红:“我愿意。”

    赵樱点了点头,转向陆嘉川:“小陆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你小时候过得不容易,长大后应该也不容易,以前你常来我家玩,那时候我想,临临能和你当一辈子好兄弟多好,长大后互相帮扶,是好事。没想到你们最终以这样的方式走到一起,也是好事,以后我怎么对祝以临就怎么对你,把你当亲生儿子。”

    赵樱道:“那么你愿意和祝以临在一起,不论遇到多少困难,永远爱他,一辈子不分开,和他一样管我叫妈妈吗?”

    陆嘉川刚才的眼泪刚收回去,又被这句“妈妈”惹得流泪,哑声道:“我愿意,谢谢妈。”

    “好,现在你们可以交换戒指了。”

    台下响起祝福的掌声。

    刻“祝以临”名字的戒指套上了陆嘉川的手指,而刻“陆嘉川”名字的戒指牢牢锁住了祝以临,他们在花瓣和彩带落下的时刻,抱在一起亲吻——

    “我爱你。”

    “我永远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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