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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管家熬了醒酒汤,可是却让顾安宁端去给邵庭,顾安宁看着那银质托盘为难道:“为什么要我去?”
而且晚上看他那副样子,早就清醒了吧?
管家一脸泰然,五官的变化也极少:“先生看到你会高兴,他胃不好,要小心疗养。”
管家已经把东西递到了她面前:“先生高兴,顾小姐的日子也会好过。”
看着管家老奸巨猾的样子,顾安宁尴尬地握了握拳头,想到邵庭晚上做的……还是毫无节操地朝邵庭的房间走去。
邵庭没有在卧室,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她就想溜,禽兽在洗澡,没有比这个更危险的了!
可是她向来运气不好,刚走到卧室门口浴室的门就被拉开了,裹着浴巾的男人微微垂眼看她,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做什么?”
顾安宁脊背一僵,转过身时不忘带上讨好的笑:“我、我给你送醒酒汤。”
邵庭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对她勾了勾手指:“过来,帮我吹头发。”
顾安宁看他那动作便一阵无语,这是真把她当宠物了吗?
她慢悠悠地挪过去,邵庭长腿交叠,笼罩在光晕里的侧脸深邃俊朗,他垂眸看起了文件,濡湿的黑发还在往下滴水。
顾安宁拿了吹风机,她是第一次给男人吹头发,以前和白沭北也没这么做过,手指触到他柔软的发丝时有股异样的感觉。
她以为邵庭这样的男人,头发也和刺猬一样扎人。
邵庭工作起来就不似平时那般轻佻,表情微微有些严肃,不管顾安宁怎么折腾他头发,他都没有皱一皱眉头。
她干脆故意地拿着风筒将他的头发吹的乱七八糟,忽然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好玩吗?”
顾安宁吓了一跳,接收都他深沉的目光时有些心虚:“我在认真帮你吹干。”
邵庭也不揭穿她,只是握住她的手把人带进怀里,接着把刚才看的文件递给她:“签了以后就是你的。”
顾安宁狐疑地拿过来,是今天那间舞蹈工作室的合同。
“为什么,突然要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顾安宁低垂着头,默默看着自己的脚尖,“我和你……不是包养,也不是情人。”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小心,生怕他会发脾气,忍过开始那阵悸动,后面就是踌躇与不安。之前以为他把她当金丝雀,现在看来,的确是有些不对劲了。
他的这些举动让她产生了不安和抗拒,甚至觉得他有些补偿的意味?
邵庭看了她一会,扣住她的下颚将她小脸扬起:“送东西给自己喜欢的人,也要理由?”
“至少我没理由接受。”
要是真的接受了,她和邵庭的关系就更扯不清了。
邵庭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点了点头:“好,那就当你帮我打理。”
顾安宁这才松了口气,却又跟他提了别的要求:“可不可以,在公司的时候……别……”
她说的支支吾吾的,邵庭却听懂了,大手覆在她柔软的臀-肉上轻轻捏了捏:“你要是在家听话,我在公司保证不乱来。”
说着他的唇已经贴了上来,顾安宁紧攥着拳头,慢慢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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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邵庭安排在了庭瑞六楼,来学习的果然都是些半大孩子,正如邵庭说的环境十分单纯。
有了工作之后顾安宁又开朗了不少,每天和一群孩子相处,又重新做了自己最喜欢的事情,生活稍稍没那么苦闷了。
整个楼层的员工都是邵庭亲自挑选的,似乎也受过特别训练,对她和邵庭的关系闭口不提。
即使邵庭的秘书时不时出现在这里,大家也心照不宣地当做没看到。
日子变得充实平静下来,海棠也没再找过她的麻烦,可是顾安宁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心底隐隐有些不安稳。
果然没过几天,麻烦就来了。
这天与平时没什么两样,顾安宁还是早早地到了舞蹈室,来的最早的孩子叫小宝,是个六岁的小姑娘,长着一双梨涡笑起来很可爱,眼睛总是黑黝黝的好像葡萄一样。
顾安宁当时正在做热身,和她打过招呼就没在留意对方的动静。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钝响,顾安宁回头时发现小宝已经倒在地上全身发抖,脸色白的吓人,痛苦地发出小兽一般的呜咽。
她当时没敢多想马上打了120。
将小宝送到了医院,顾安宁坐在走廊上浑身都是冰凉的,随行的员工已经给小宝的家属打了电话。
顾安宁是被吓到了,呆坐在原地没有动。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顾安宁回头一看,却不由呆了呆,直到那人走至跟前都还在发呆。
“我是小宝的家属。”海棠依旧是一身利落的职业套装,一头卷发没有因为仓促赶来而凌乱狼狈,眼神微微凌厉地打量着顾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妹纸问邵庭神马时候摆脱已婚身份,很快,没有几章了!真相神马的马上写到了,大家坚-挺住啊 t t
☆、第二十一章
海棠的出现真是始料未及,顾安宁看着她微微发怔,听到她的话才慢半拍地回答:“小宝正在急救室。”
海棠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直接拿了手机走向一边。
即使刻意压抑着,还是能看出来她很担心小宝,都没顾得上对她露出半点敌意,可见孩子在她心里真的很重要。
顾安宁看到她在低头拨号,慢悠悠地坐回一旁的长椅上。海棠说是“家属”,却没有说“妈妈”,或许是亲戚家的孩子也说不定。
“丁叔,不好意思,小宝在您医院呢……对,出了点小问题。”海棠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顾安宁慢慢抬起头盯着她看。
海棠脸上满是事故的味道,可是音调却微微发颤:“能请您亲自来一趟吗?麻烦您了。”
她应该是打给了更权威的人,得到对方应允后露出了恬然的笑意,收起手机时瞥见顾安宁不安的目光,居然抬脚朝她走了过来。
顾安宁莫名的一阵心虚,随行来的员工大概是看到了真正的老板娘,一直惴惴不安地坐在她身后与她保持距离。
她这时候连个紧张抓握的东西都没有。
海棠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真巧,没想到管家给小宝报的舞蹈班居然是你在教。”
“我也不知道她是你的……真的很巧。”顾安宁说着,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海棠在她身旁坐下,从手包里拿出一盒女士烟,大概想到是在医院又塞了回去,沉默片刻忽然说:“小宝是邵庭的女儿。”
顾安宁脑子嗡地一声,居然还知道点头。
海棠没有看她,目光有些微微的呆滞,像是一个人呓语似的:“我和他结婚的第二天,他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说是他喜欢的女人给他生的……”
顾安宁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入目的是海棠从未有过的悲伤表情。
白皙的指节轻轻捻着太阳穴,这于她而言大概也是痛苦的一幕,很久才听到她接着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让我知难而退,我们开始没有感情,只有利用,所以我一点儿也不在乎,答应他把孩子留了下来。”
顾安宁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原来现实总是比小说更精彩。
海棠忽然笑了笑,表情苍白:“我很喜欢这孩子,也许因为不爱他,所以对孩子才能投入感情。可是后来——”
后来的事,顾安宁大概能猜到一些。
她每次和海棠见面,总是能对这个女人产生一些新的认知,海棠这样的女人,不知道是该可怜还是觉得可敬。
“我开始以为他说的女人是你,但是知道你没有生过孩子……”
顾安宁呆了呆,海棠转头看了她一眼:“所以不用同情我,你和我一样,邵庭这样的男人像一阵风,也许下一秒就变了方向。对你,也未必真心。”
“……”顾安宁哑然。
其实她并不觉得失望,对邵庭没有感情,所以即使这男人下一秒就抛弃她她也只觉得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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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怎么样?”一道浑厚的男音忽然响起,中气十足。
顾安宁抬头看了来人一眼,几乎一眼就能确定这是邵庭的父亲,两人长的太像了,连那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都如出一辙。
海棠连忙站了起来,小声回答:“还在急救。”
邵临风一听这话脸色变了变,一眼也没看顾安宁,径直走到海棠身边:“明知道丫头身体不好,还让她学什么跳舞,以后难道要去舞台上靠卖艺赚钱吗?”
这男人说话实在太刻薄,顾安宁对他的好感马上就消失了。
海棠在他面前似乎也有些窘迫,低垂着眉眼:“小宝很喜欢,一直求我。”
“小孩子哄哄就好了,她要星星你也给她吗?”邵临风冷哼一声,这才微微瞥了眼站在一边的顾安宁,“你是小宝的老师?”
顾安宁点了点头,邵临风勾着唇角冷冷笑道:“你最好祈祷我小宝没事,要是有事——”他冷哼一声,表情却狠厉骇人,像是下一秒就要将她喉咙掐断一样。
顾安宁脸色一变,不是害怕只是憎恶。
那张和邵庭神似的脸,连行事作风都几乎一模一样。
急救室门口的空气像是被冻住一样,邵临风端坐在最首位,顾安宁和海棠站在一旁,海棠尴尬地解释一句:“老爷子很喜欢小宝。”
顾安宁也能理解,都说隔代亲,像这种豪门宠孩子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邵庭呢,马上让他给我滚过来。”邵临风发了令,脸色沉的能滴水,话音刚落楼层电梯就到了,走廊尽头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声。
邵庭带着叶强走了过来,看到邵临风时表情明显变了变。
他走到顾安宁身旁,看了她一眼才说:“小宝怎么样了?”
难得看他如此关心一个孩子,顾安宁恍惚地看向他。他站在她身侧,扭头只看到刺眼的光线,模样并不清晰,却依旧能看到紧拧的眉心。
邵临风冷漠地看着邵庭,言语间净是讽刺:“女儿出事了,你却是最后才知道的,邵总,您真是贵人事忙。”
邵庭没说话,只是微微看了眼顾安宁:“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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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临风这才察觉不对,皱着眉头,仔细打量之下发现眼前这女人竟有几分面熟。再看两人的互动,脸色更加难看:“你就是顾安宁?”
他之前也听管家提过,说报纸上都在报道,可是一直没仔细看过,加上那些记者拍的花里胡哨看得他眼昏。
顾安宁一愣,脸上好像火烧,难堪地点了点头:“是。”
邵临风既然知道她的名字,肯定也知道了她和邵庭的事,果然邵临风看她的眼神变得挑剔厌恶起来:“邵庭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
顾安宁咬着牙,邵庭已经率先开口:“安宁很好,在我眼里她哪里都是最好的。”
海棠闻言脸色变了变,看到邵庭主动伸手握住顾安宁时眼神更加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