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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南毕海域有个近赤道的小镇,四周环翠绿色的海,全年盛夏,不知寒冬。

    全球著名旅行指南曾将这里誉为,神的水族箱。

    得天独厚的海洋生态系统和半与世隔绝的地理位置,形成天然避风港。

    镇上居民总共八千人,没有高楼大厦,无工业发展,娱乐设施落后。

    当地人生活简单,经常有公休假期,常在海边办聚会唱歌,作息非常随意。

    小镇最东边几乎是物资最丰饶,最密集的居住群。

    西边却是大片未开发的原始森林,没名字的高山和长了几百年的古树层层错叠,山头时常缭绕云烟。

    寻常人到了东西分界线便戛然掉头往回走。

    森林深处,踢开半米高的野草,地上一条破损的旧时铁路。

    路的尽头,有道五米宽的镂空铁门,一看就知铸造不久,新喷的油漆被前夜的大雨冲刷花了,门上重锁紧扣。

    今早台风过境,低气旋横扫,热带下过一场疾雨,地表热气蒸腾,整座岛湿漉漉的,像洗完热水澡,浴室的白雾仍未消散。

    庞大葱郁的植被喝饱了水,海上涨潮了。

    院子内面积极大,绿意盎然,海风阵阵,远处是水清沙幼的沙滩。

    分几片住宅,最大的一栋呈u形,白色外观,空地上还有几截弯弯绕绕的电线,想是部分装修还未完工。

    沿着横斜小路上去,小山坡顶有幢全实木的独栋小楼,三层高,屋顶砌砖后拿茅草又重盖了一层,周围植被茂盛,椰林高长,以外观看去,跟当地人的民居并无区别。

    **

    有人在敲门。门是木质的,响声沉闷。

    阎齐好几个月没深度睡眠,整夜整夜地失眠。再不然睡眠浅,极易惊醒。

    总梦到奇怪的事,有时是血流成河的房屋,有时是海雾浓厚的沙滩,有时是老家坑洼的土路,上头四五只鳄鱼施施而行。

    他跟国内心理医生聊过,梦是心的映射。他的心出问题了。

    他自己知道。

    房间内空调温度开到16度,玻璃杯上冻出一层凝珠,卡其色窗帘紧闭,片缕光亮从木门上的细缝投进。

    手机屏幕上的时钟为上午九点。没睡多久,又醒了。

    他感到全身发软,现实越来越不真切。

    阎齐重重叹口气,随便套了条运动裤,露着结实的手臂和紧致的腹肌。

    三两步走去扭开锁。

    门打开,热带明艳的光照袭来,低矮的蓝天大片棉花云悬坠,高大椰树上结着好几个青椰子,撩燃的季风吹得树林摇曳,麻雀藏在暗梢闹个不停。

    是周婧懿。

    她洗完澡,奶白睡裙,蝉翼瓣儿似的,大露背,细吊带儿,大片肌肤晒在阳光下。裙摆堪堪遮住腿根,里头估计真空。

    睡裙设计别致,肚脐以上一片儿聊胜于无的法式蕾丝,其实什么都遮不住。

    长发故意没吹干,在滴水,一滴一滴,沿着胸脯下坠。

    她对自己身材一向自信,穿成想入非非的样子,等阎齐反应。

    过去他们玩儿得多疯,她可没忘。

    阎齐以为是打扫清洁的,他眼里是因疲倦而涌现的红血丝,没那心思。

    周婧懿斜靠门框,五指拨了拨头发,抓成大偏分。

    她低声问:“下楼吃东西吗?他们从市场上卖了肉片,今晚滚火锅吃。”

    阎齐把门留着,自己回了屋,转身进了厕所。

    周婧懿已经习惯阎齐,温顺等着。

    他的沉默和阴狠,和他某刻只属于她的滚烫。

    对于阎齐的冷漠,她并不生气,反而认为他更迷人。

    她已经笑到最后了,不是吗?

    木门不隔音,周婧懿听着厕所门里滴滴答答的声音,骨头都酥了。

    她咬着唇,两腿紧挨。

    想要他。

    阎齐欲望重,跟她简直分离不差地契合。她回头,欣赏片刻云卷云舒。

    她盼望着天黑。

    那样,他又是她的了。

    这栋楼就住他们两人,各住各的,隔一堵墙,楼下有人守着,没人轻易上来。

    阎齐出来,裤带松垮系着。

    “不去了,有点累。”

    **

    小镇社会环境相对简单,但也有溜须拍马的无头苍蝇。各种饭局都是想搭上他的。他这条船啊,乘风破浪,往风口浪尖上舔过血。

    昨晚迫于无奈应付了一场。他不想带他们玩儿。

    那帮没眼力劲的,十个脑袋都不够。他全权代表龙拓,没人敢忤逆他。

    他们在海鲜大酒楼吃了顿全龙虾宴,各式各样地做法,看得人叹为观止。

    阎齐举着一杯红酒,慢慢喝了全局。有不懂事灌酒的,全给周婧懿挡了。

    带着周婧懿就有这种好处,她不会让阎齐多喝酒。

    外人不知道,都把周婧懿当做阎齐的情儿。经常在外应酬的人门清,正宫是不会牵出来的。何况在这种地方。

    周婧懿喝得两颊通红,仍起身给饭桌上的人添茶倒水。有死皮赖脸的,缠着她多喝两杯。

    阎齐全程少说话,说喝酒。

    饭后,有人坐庄,请阎齐去唱歌。一众男的笑得心照不宣。

    镇上某种业务不受打压,姑娘还水灵。

    老婆都不在当地,马不食夜草不肥。

    夸张的水晶吊灯下,阎齐坐在最中间。他旁边也跟了个姑娘,约莫二十来岁,不知怎么入了行。

    阎齐捧着手机划拉信息,没注意,没耐心听她编自己家里有个弟弟要读书,或是父母生了重病需要钱。

    那姑娘不闹腾,穿着很简约,隐约有股学生气,很会来事儿,不时给阎齐倒酒。

    光线幽弱,阎齐偶尔瞥到她长得离奇的假睫毛。

    下一首不知谁点了歌。

    阎齐听到这姑娘在唱歌,声音很软,他听得有点走神。

    周婧懿推门进来了,被人灌得浑身酒气。

    阎齐终于看不下去,掐着她的腰回去了。

    周婧懿是很会看脸色的女人,她从不跟阎齐要什么。

    她知道阎齐的软肋,他喜欢女人跟他服软。她只需找到一个时机,顺势而为。

    比如现在。

    热带壁虎泛滥,到处是大大小小的壁虎。周婧懿也是来这儿才知道,壁虎是会叫的,像老鼠的叫声,她跟阎齐撒过娇,说不敢自己睡。

    阎齐冷着脸,让林至舫去超市买了防虫喷剂。

    门口恰好爬了只小壁虎,她软着嗓子“哎呀”一声,两步扭身进屋,反手关了门。

    她跳到阎齐身上,细软的手臂搂住阎齐轻蹭,吊带儿滑落一多半,“累什么啊,昨晚我又不住这儿。”

    沐浴露的味道辐射鼻腔,阎齐暗自皱眉。他不喜欢这味道。

    阎齐不为所动,把周婧懿拨下去。

    他抱着手臂冷静往旁边退一步,站在床尾嗤地笑出来,打趣道:“只有你让我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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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阎齐和祝初一的时候,中间停更三个月。杜撰出来的角色,散就散了,不值得可惜,我一度这么想。

    直到那年夏季出差,去很远的地方,第一回坐私人机。有个很帅的老总坐前头,他那天情绪不高,戴着墨镜很少说话,也不跟同行伙伴开玩笑。起飞的时候,我无意往前望,他正看着舷窗,眼眶隐红。

    我突然想起我写过的阎齐。于是有了结局那幕,也圆了我第一个故事 —— 世上会不会有那样一个男人,年少时走错路,在最不经意时碰上此生最爱的女人,想给她一个家,却守不了。万般不可奈何,或许他早已在心里娶过她。

    我的确是为了一个画面,写了近十万字。

    人生迢迢,莫要踏弯路,莫要信佞人。

    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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