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9)


    成功了啊!陈渭阳舒了一口气,好事啊,哭什么。你这样,好像第一天送孩子去幼儿园的家长。

    心疼都写在脸上了,有比贺言舒更夸张的人么?陈渭阳一边笑着一边在心里惨淡地想,纪沉鱼果然是不一样的。

    对贺言舒来说,梁溪和他只能算是伴侣,而纪沉鱼是爱侣。

    贺言舒爱纪沉鱼,远比贺言舒自己认为的还要爱。

    贺言舒对别人的病痛能保持冷静客观,对纪沉鱼的却不能,不是简单的感同身受,贺言舒甚至会在心里将那伤痛放大数倍,却不对任何人说。

    贺言舒拿出手帕擦干眼泪,轻咳几声:让你见笑了。

    没事,我本来就是来接你的。陈渭阳耸耸肩,侧过身子将路边的那辆车露出来,章一坐在驾驶位上,冲两人按了按喇叭。

    知道你肯定没开车来,送你回诊所顺便打听一下纪沉鱼的情况。

    贺言舒看着外面的蓝天,比任何时候都要豁然开朗,而眼前昔日的交往对象、如今的挚友,也依然笑容爽朗。

    他们经历了许多事,但都如过眼云烟。从容放下之后,或许能开启新的篇章。

    谢谢。贺言舒望了眼医院的方向,往车边走。

    不进去等他醒?陈渭阳指了指里面,他说是那么说,肯定想见你想得要死。

    贺言舒笑着摇了摇头:不了。

    岁月平静如水,日历一页页翻过,贺言舒在自家诊所过着他理想中的生活。

    功成身退之后,放鹤归山,他不要纪沉鱼的钱、也不需要纪沉鱼的感激,治好病后各自回归本来的生活,道别都是多余。

    比起惊心动魄的日子,寻常的时光好像过得更快,这一天和前一天没什么差别,马齿徒增而已。

    这种日子过得越久,贺言舒越能想起从前的事来。

    纪沉鱼、陈渭阳、章一、童小谣、苑敬。有些事只是在短短几天里发生的,却像把每分每秒都塞满了,他甚至能从头到尾清晰地回忆起来。

    纪沉鱼的表情,纪沉鱼的话。

    他身边没有纪沉鱼,纪沉鱼却无处不在。

    喝牛奶的时候对面坐着的人,在大马路上紧紧地拉着他的手的人,大大方方向身边所有人介绍他、说他是他男朋友的人。

    争吵和怨怼都淡去,剩下那些令他心动的点像夜里的星,在无人打扰的时候渐渐明晰起来。

    当繁杂的人事都远离,贺言舒的生活变得简单他仿佛终于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在心里和纪沉鱼厮守。

    当然,只是回忆中的纪沉鱼。

    现实的那个男人感情太过强烈,他承受不住,只好远离。

    但他也意识到,旁人不可能再走进他的内心了。

    幸而孤独是他人生的常态心中有人,倒也不算绝对的孤独。

    周末,贺言舒照例去贺念秋家看望她和贺栩,贺栩一见他就把玩具往收纳箱里藏。

    小栩,又买新玩具了?贺言舒侧头看他,这几个以前没见过啊,你姥姥给你买的?

    贺栩含含糊糊:没......不是新的......之前就有的。

    什么时候有的?

    几,几个月前,纪沉鱼身边的小章叔叔送来的。贺栩下意识看了眼贺言舒,舅舅,我没有找他要,是他非要塞给我的。他想要这个手办很久了,既然纪沉鱼坚持,他只有......

    贺言舒走过去,蹲到箱子面前,拿起那个玩具:他经常来看你吗?

    也,也没有经常。贺栩吐吐舌头,我和他是朋友。

    贺言舒翻转着玩具,发现有个关节像被什么卡着了活动不便,他迎着光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塞着一张纸条。

    打开一开,是纪沉鱼的字迹。

    [贺言舒。]是写给他的信。

    贺言舒愣了一下,轻笑纪沉鱼这人,有事言舒哥,无事贺言舒,只要撒娇准没好事,但叫贺言舒的时候,往往是很严肃郑重的语气。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不知道我是死了,还是在完成我们共同的项目的路上。你或许不太看重那个项目,但是对我来说,它就像我们共同的孩子,是唯一能够联系起我跟你的东西。]

    [如果我有命活下来,我会好好完成它。]

    [你那天对我说的话,我总是想起。你说你要找个年轻好看的男孩子,和他共度余生。]

    [我总在想他会是什么样子。]

    [他笑起来会比我好看吗?他会不会对你使性子、和你冷战,和朋友出去玩不理你?]

    [会不会不愿意当众表达对你的爱意,甚至对身边的人藏着掖着你们的关系?]

    [就算他那样,你也不会生气吧,你的脾气是那样好。]

    [可我想想就难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就该用最好的来配你。我犯了太多的错,也有太多的毛病,只有真心不假。]

    [我怕没人像我这样真诚地爱你。]

    [贺言舒,我爱你,不论我在哪里,我都永远爱你]

    短短的一封信,贺栩眼睁睁地看着他舅舅又笑又哭,在那里看了十几分钟。

    舅舅,纪沉鱼写了些什么?他骂你了吗?贺栩战战兢兢。

    没有。贺言舒轻笑,他在夸他自己。

    询问了章一之后,贺言舒确定纪沉鱼在小凉村做产品试用调研,舒心APP已经开始内测,如果没问题几个月后就能投入市场。

    手术恢复以来,纪沉鱼一直在各地奔波,联系医疗专家,找寻试用的人群,项目的一切都亲力亲为。

    这个项目对他来说,重要的不是盈利的价值,而是贺言舒的心愿。

    再苦再累,就算前期需要巨大的投入,他也甘之如饴。

    贺言舒到李家的时候,已是傍晚,只有李晓月一个人在院子里,她愣了几秒惊讶地走过来:言舒哥哥!

    纪沉鱼到村民家里去了,应该马上就回来。贺言舒一来,她就知道他的意图。

    贺言舒坐着等了一会儿,和李家夫妇寒暄着近况,听到背后哐啷一声响,他下意识回头。

    纪沉鱼一身简洁的打扮,用来清除路边杂草的木棍掉在一边,直愣愣地望着贺言舒。

    贺言舒站起来,侧头望着他笑。

    头发长长了。他的语气自然,像对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说着。

    贺言舒。纪沉鱼的眼眶唰得一下红了,哽咽着不知说什么好。

    李家人识趣地进屋,把地方让给久违的两人。

    你,你怎么会过来。我们的项目马上要上线了,你,你可以试用一下,是按照你最喜欢的色系设计的,还有很多不足,你可以提,我叫他们改......纪沉鱼语无伦次,突然被贺言舒上前撞了个满怀。

    贺言舒紧拥着他,侧头吻住纪沉鱼沁凉的唇,温柔地辗转,久久不松开。

    纪沉鱼的呼吸渐渐粗重,一手揽紧贺言舒的腰,另一只手抬高,将他的后脑按向自己,加深这个缠绵的吻。

    贺言舒。贺言舒。纪沉鱼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世上最美好的事莫过于失而复得,而他把贺言舒弄丢了这么多次,早就不敢痴心妄想了。

    墨蓝夜幕朗月高悬,而他的月亮,正站在他的面前,为他而来。

    我不是在做梦吧。纪沉鱼紧紧抱着贺言舒,生怕这是一场虚无的幻影。

    沉鱼,你看,没有光污染的地方,星星真的很多。贺言舒的声音清润,在夜风里显得非常温柔。

    纪沉鱼转过身,和他并肩而立,抬头往上望:是的,数也数不清。

    以后不要数糖了,我陪你数星星。贺言舒望着纪沉鱼的眼睛,那双桃花灼灼的眼里,同样有万千星河。

    他爱的这个男人,幼稚敏感,有时候比小姑娘还要矫情,可他表白永远最大声,情话永远最甜,就连讨好,都用最笨拙最真诚的方法。

    怕他伤人伤己,更盼他无病无忧。

    普天之下,独此一份的真心,既然给了,便是一辈子的心甘情愿。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撒花~后面有番外~有沉鱼言舒的,也有章陈那对的,还有苑敬小谣的

    上辈子虐妻,这辈子写火葬场,这本文真的耗费了作者君许多精力和心血,尽量以最好的面貌呈现给了大家。能力有限,多有不足,谢谢大家的陪伴和包容!

    这是一个关于生命和爱的故事,言舒曾经是对世界麻木不乐观的,而沉鱼充沛的生命力治愈了他,或许沉鱼这个人设在有些小天使看来太任性了,但对于言舒这个比较被动的性格而言,是有绝对吸引力的。

    由于本人特殊的萌点,强受弱攻在我的文里出现频率很高,也不知道怎么改,有同好我很高兴,我也在尽量尝试更多的人设了。

    除了感谢还是感谢~幸会大家~

    第53章

    苑童番外:小童谣(一) 喂,师傅,您什么时候到啊,我就在路边等着呢。

    十一从家里回来的第一天,童小谣逛完街,甩着手站在马路边,等着他的网约车载他去学校。

    大一新生总是想家的,就算是短短七天的假期,他们也不会放过,会抓紧时间回去一趟,看看爸

    妈。

    感谢现在物流产业的迅猛发展,能让他摆脱大包小包的行李。几个快递发到学校,他只需要打个

    飞的,就能实现自身的空手到,多么方便!

    司机那边的喇叭声此起彼伏,颇为烦躁:现在是晚高峰,堵得很。你要么就取消订单,要么给

    我加五十块钱,我就来接你。

    童小谣一听,立马炸了毛:操,你这不是讹人吗?堵车的话平台会计空驶费,我凭什么要额外给

    钱?

    不给算了,不给不来。司机估计也不缺这趟单子,非常直接。

    怎么给啊?走平台吗?童小谣烦躁地问了句。 走微信支付宝都行。

    到了再给?

    上车就给。

    那我怎么确定你会把我安全送到啊,万一我上了车你又加钱呢?这司机,看上去就是会坐地

    起价、趁火打劫的主儿。

    磨磨唧唧,不信就取消订单,看这路堵得,我把话放在这里,没车愿意去你那边接你!

    危言耸听!我要是打到车了就是你爷爷!童小谣呸了一声,挂了电话。

    趁没超时扣费,童小谣取消了订单,顺便把司机的车牌照截了屏,给客服发过去投诉了一波。

    童小谣对着手机恶狠狠:哼,敢惹小爷,小爷可不是吃素的!

    他重新打车,发现自己的排位都百名开外了,而且附近根本没有车。他才沮丧地发现,司机说的

    是真的。

    早知道就把那五十给他了。

    不过在那种司机的车上,安全很成问题。他一个人,细胳膊细腿儿的,谁也打不过,还是把狗命

    摆在第一位吧。

    他百无聊赖地等着,瞥见路边有个高个子男生。

    那个男生大概比他高了十几厘米,衬衫牛仔裤配黑色背包,整个人的气质严谨中透着随性。

    他戴着黑色的口罩,只露出白皙的额头和修长的眉毛。

    那对眉毛的形状很好看,像柳叶一样,不是寻常男生那种野生粗眉,而是干净有形,没有一根杂

    毛。

    九十月蒿草季,戴口罩可能是因为花粉过敏,童小谣想。

    就算没露出下半张脸,童小谣也觉得这人一定是个大帅哥。

    你排到第多少位了?童小谣走过去,侧头看男生的手机。屏幕白绿语音条交接他在和人

    发微信。

    男生下意识收了手机,皱眉回头,看着童小谣。

    打哪儿来的路人,这么自来熟?别影响他撩妹。苑敬想。

    杏眼的漂亮男生嘟嚷着嘴,举着自己的手机往苑敬跟前凑:我才排到第一百零八位,你要是排

    得前,我们拼车好不好?你去哪儿啊?

    我不和人拼车。苑敬冷淡道,摸出耳机,挂在自己耳朵上。

    戴耳机,意味着想与外界隔绝,摆明了不想和童小谣一道。

    童小谣沮丧地挪回去,开始在手机上搜索去S大最近的交通方式。

    地铁,1.4公里,还没修到学校门口,不能直达,下了还得步行十五分钟。

    公交,可以直达,停在比较偏的那个校门口。

    童小谣权衡了一下,选公交。

    但公交站又在哪儿呢?他来的时候好像见到过一个,有点印象,还在这条路上,不用拐弯。

    于是,他便依依不舍地看了不理睬他的帅哥一眼,往记忆中的公交站走。

    他才不提醒这人附近有公交和地铁呢!谁叫这人不理他!

    等了十几分钟,公交终于来了,他急匆匆地扫码付钱,抬头愣在了原地。

    那个那个,面前握着扶手的戴耳机听歌的男生,不是刚刚还被他甩在路上吗?

    这人会瞬移?

    童小谣睁大眼睛挪到了男生旁边,恐慌地反思前因后果,便听到自上而下的淡淡语气:刚刚路

    边有公交站牌,你没看到?

    哈?意思是他白走了一公交站的距离?童小谣觉得自己在别人面前像个智障!

    不是,好好修个显眼的公交站台会怎样?城市建设缺这点钱吗!

    他趴在杆子上欲哭无泪,恨不得有个地洞能让他立马钻进去。

    苑敬看了眼身边郁闷得要哭的男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这小路痴,咋咋呼呼的,还有点可爱。

    身旁的男生戴着耳机,看着车外的风景,他的眉宇间自有一副闲淡的神情,一看就很有涵养和家

    教。

    童小谣不禁看入了迷。

    为了学生们能够净心学习,S大选址在较为僻静的区域,远离了闹市的喧器和浮华。

    快速公交脱离了堵塞的车流,进入专属的道路,上了高架。

    童小谣的视线经由苑敬的脸,延伸到车外的夕阳和白云,落到快速经过的一丛丛的鲜艳的三角梅

    上。

    回来的第一天,尽管一开始被那个恶意敲诈的司机弄得不愉快,可现在童小谣已经完全不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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