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她早上上完厕所出来，手上拿着验孕棒，“温秋小朋友，你的孩子来找你了。”

    温秋煎蛋的手停下来，杵在原地愣住了。傅云初瞥了一眼锅里鸡蛋的状态：“快翻面啊，不然糊了。”“哦哦哦好好好。”他继续一脸懵逼，呆呆地把早餐做好端上桌子。

    女人优雅地把西兰花放进嘴里，真难吃，怀孕了是不是可以吃点好的了呢？但还要注意血糖……

    “真的吗？”温秋小心翼翼地问，他双手攥紧一脸紧张的模样。

    “假的，两道杠我用红笔画的。”傅云初故意逗他。

    “……我有一瞬间，恍惚……”他甩了甩头，大脑清明了些，“就和当初结婚一样，感到不可思议。我真的就，这么快要当爸爸了……”这就意味着一段完全全新的人生向他开启。

    “你开心吗？”

    “当然啊！”温秋马上回答，“可是……我还是害怕，自己能不能做个好爸爸……我再去研究研究，啊，宝你说我是不是要去报个培训班比较好啊？”

    “你这几个月不一直在研究吗？”连将来孩子上哪个小学都想好了，“安心啦，你肯定是个好爸爸。”“我们过几天去医院检查下，然后是不是要买婴儿用品啊？我这就把婴儿房清出来。”“这才几周啊，”她笑男人的慌张，“到时候慢慢买，先把检查做了。”

    他拿小本本记了一堆医嘱，回来又去超市买了一大堆菜放到冰箱里，再拿着清洁工具跑去婴儿房打扫……傅云初看着他忙得和个小陀螺似的，觉得自己这么闲也过意不去：“温秋，你晚饭想吃什么？”

    看到在厨房把菜板取下的女人，温秋连忙制止：“宝，我来做。”“又不是残疾了，只是怀个孕而已。”她把男人往旁边挤，“而且我自愿给你做饭，又不是你不负责。”

    “那我帮你打下手！”温秋把袖子挽起。“去冰箱拿叁个蛋，一把葱。”她从橱柜里拿出装生肉的碗，放水槽里装上水，“肉放在这里面解冻。”

    吃完饭后，傅云初仔细看自己的化验单，突然意识到对比于男人的慌张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冷静了一些？或许自己只是下意识压抑了情绪，因为知道温秋一定会慌，而这个时候她必须冷静克制。

    “说起来，我妈的同事生孩子时难产而死了。”她回忆起妈妈和她转述这件事时的沉重表情，“孩子和母亲都没保住。”

    “……”温秋一愣，“宝，你不会觉得自己也……”他收敛心神，把不安的苗头掐灭，“难产概率很低的。”似乎是在说服自己。

    “没有，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傅云初定定看他，“你不要因此也跟着一起……”她妈妈同事难产而死后，她的丈夫没过几年也病重跟着离开了。

    温秋不言语，女人已经浸润到他的人生方方面面，他这个人至少一半是她塑造的。难产而死……这件事他没有想过，也不敢想。

    “温秋，我知道你是个比较敏感，重感情的人。”傅云初转化为说正事的语气，“我爱你，你也爱我，就是因为这样，我希望不管是因为什么，要是有一天我们其中有人走了。”

    “另一方要坚强地活下去。”

    “傅云初，”他缓慢地吸气，呼气，把声音里的颤抖压下去，“我人生一大半的意义都是你给予的，要是没有你，我可能不知道烂在哪条臭水沟里了。”

    “我不能保证，在你走后我还能……再次找到人生的意义。”泪水一滴一滴掉在腿上放着的书上。

    “别哭了。”拂去眼泪的手很温暖，“我的意思是，你的意义、价值，都不是因为某个人而存在的，你应该找到独立于自己的意义。”她知道，温秋把她当成他人生的意义，也很享受被一个人当成他的全部的感觉，但是她爱他，正是因为她爱他，所以不想他真的为了她自己而活。

    “不要为了我，也不要为了某个人而活，你要为了自己而活。”她温柔看着眼前这个’爱哭鬼’，“你有你自己的价值，我爱着的不是你对我无条件的付出，我爱的是你身上闪闪发光的价值。”

    “找到自己的价值，然后活下去。答应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