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武乙囊血射天起,王族就不怎么遵从这样些行为,认为这是错误的,却被仍沿用陋习的诸侯贵族们,当成了不敬天。
这一刻安静得有些窒息。
苏护并没有立即下令支援,他纵马至阵前,剑指朝歌,厉声道:“诸位将士!四十五年前,先王武乙囊血射天,征伐西夷……”
苏护的话被大嗓门的苏全忠重复,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
将士们都吃了一惊,不知道为什么苏护突然提起“暴虐”的武乙。
“世人传先王因晴天霹雳,雷击而死,却不知先王行迹泄露,大军被西夷围困。”
苏护仍旧面无表情,四十五年前,他还是个孩子,这些都是从父亲那儿听来的。
“有百骑突围求援,然无一诸侯应答,等我冀州收到消息时,先王已然战死……”
“本侯昨夜梦到先王,知我冀州侯一脉忠勇,过不在我等,今日,纣王不尊天命,废天子号以人王相称,继先王未竟之业,弃人牲,简祭祀,却有反贼谋逆!”
“四十五年前,我冀州没能为先王解围……”
苏护哽咽着,剑指朝歌,厉声喝道:“今天,冀州军来了!诸将士与我,入朝歌勤王!”
大多诸侯贵族,都是敬天命的。
苏护有些不一样,他老爹出身平民,立了战功才获封冀州侯,所以他小时候没经过多少贵族教育,养成了个一点就燃的火爆脾气。
不过也正因此,他更知道平民在尊天命的贵族中代表着什么。
冀州将士被苏护激得热血沸腾,士兵多是出身平民,这些他们又怎么不知道?
这么多年,他们没有反抗,也没有力量反抗,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有一个王将不敬天的言论说出来后,也许很多人因为惯性思维没有反应过来,觉得他怎么这样,这都是天命,都是上天规定的,这种行为是大不敬。
可终会发现,原来这才是对的。
只有负责传话的苏全忠摸不着头脑。
父亲昨夜不是担心追着他们而来的闻仲大军抢了勤王功劳一夜未睡吗?
没睡觉又是怎么做的梦?
可他不敢说,说了又要挨骂。
……
朝歌南门。
崇黑虎亲领大军攻打南门,他原本以为,只要趁夜兵临城下,就会不战而胜,可当他来到门下,不仅被夜巡的南门守将发现,还遭到了顽强抵抗。
黄飞虎虽走,但夜巡的习惯却保留了下来。
现在南门守将周纪善用一把大斧,舞的虎虎生风,单从气势上,不落下风。
可从人数上来看,根本没得打。
打了一阵子,崇黑虎就让铁嘴神鹰飞到空中,啄了周纪双目。
失了主将指挥的守军,虽然又坚持了一阵,可很快还是兵败如山倒。
贼军破了南门。
还没进门,就有一小队人马来到大军前方。
数量不多,也就十来个。
当先一将乃崇侯虎之子,崇应彪。
这是一名纨绔子弟最后的固执。
他出身贵族,也敬过天命。
可天到底给了他什么?
什么也没有。
反倒是不敬天的纣王,为他扛下了强抢妲己的过失。
后来父亲崇侯虎跟他说了很多,他渐渐明白,纣王到底做了什么。
以一己之力避免诸侯兵戈相见,这是怎样的君王?
而今天,父亲兵权被夺,他选择报恩。
虽是一不学无术的纨绔,却也知道最简单的恩义。
崇应彪横刀立马,大喊道:“我乃崇应彪,北伯侯之属,当放下兵器,与我共奸叛贼!”
随后,就带着十几名家将,睁着发红的眼睛,迎向城门。
所幸城门不宽,能过者不多,即使立即被叛军围住,也能勉强支撑一阵。
可终归只有十几人,望着身边家将一个个倒下去,崇应彪觉得,今天自己大概是死在这里了。
早知道就不该什么热血上涌带着人冲出来,学着老爹找个地方躲起来多好,反正根据老爹的说法,这都是纣王的计策,输不了。
崇应彪现在就是后悔,我逞啥能啊!
别人不知道我崇应彪是个什么玩意,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他看了看后面,好像退不出去了。
不过……
他又看到了一支兵马从城中而出。
为首一人身着红甲,看样貌还是女将?不认识。
旁边的是老将鲁雄,这个认识。
有救了有救了!
崇应彪扯着嗓子喊道:“鲁将军,我乃北伯侯之子,速速救我!”
没人理他。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一群士兵喊着口号,在那女将的带领下从崇应彪身边经过,冲出南门,堵住了叛军前进的道路。
崇黑虎皱眉,城内的援军竟然支援的这么快,而且气势很盛。
兵在于势,他们已经打了一阵子,死了些人,士气早就衰落了,对方兵锋正盛。
这时候理应退出城门,继续野战。
后方又传来喊声,一持着方天戟的大汉怒吼着:
“诸将士与我,入朝歌勤王!”
这不是冀州苏全忠吗?
勤王?你爹不是题反诗要造反吗?
崇黑虎懵圈了,大队冀州兵马在他们后面出现,切断了退路。
被包饺子了,两支兵马相加,已经多过了己方,就算会些道术,也不可能逆转战局。
崇黑虎一拍座下火眼金睛兽就溜,反正他的兵马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而且他并不是完全和子启一路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朝歌更为混乱,削弱商王声名,成与不成,无关紧要。
而这时,朝歌城内突然窜起火焰。
苏护与黄飞莺均是心头一紧。
那是王宫所在。
……
第42章 过午门者,死
“启禀大王!城内突然有一股叛军,正朝午门行进!”
子受一惊,城里还有叛军?
我早就说应该直接跑啊!
现在跑都来不及了!
“你且退去,自行藏匿。”子受屏退来人,仔细思考,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自己要当昏君,首先时间跨度得足够,不然四个月结算日期都没到就给人咔嚓了,系统都救不了。
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一切的前提条件,都建立在自身安全上,之前会对群臣的劝谏妥协,也是出于此,不然做的太过分了,强行行废立之事,系统肯定就不生效了。
问题在于,自身安全和昏君,处在对立面,哪个昏君都能好好在位几十年呢?
不容易啊!
早前他会期待苏护造反,那是因为看过演义,演义里苏护能力太差,造反失败,而现实中即使造反成功了,也有办法让苏护困守冀州一地,当个稳定提供昏庸值的工具人,而不会有多少危险。
可这次造反不同,万一没弄好,自己就凉了。
子受想明白了,想当个长久的昏君,不能做的太过,昏庸值是好,但不能太贪,把人逼反太危险,得徐徐图之,最好还能找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也许一次结算只能收获几十、几百点,但慢慢累积下来,肯定绰绰有余。
子受决定,度过这次危险后,就做一个详细的计划,不能再想什么就是什么,昏君,也得当的有条有理,才能长久。
至于现在嘛……
他调来一直守在宫中的三百名近卫,然后带着人往午门走去。
午门的叛军看到纣王,便大声呼喝道:
“上啊!”
“抓住昏君!”
“以正大商社稷!”
盔甲兵器的碰撞声,蠢蠢欲动的脚步声,震耳欲聋地叫喊声。
三百名近卫心里都有些发憷,这得多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