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等到李靖再次入朝歌的时候,天就要变了。
一天,两天,时间渐渐过去。
整个朝歌都知道南市正在进行着一种酷刑。
有好奇的,也有畏惧的,基本人人都已经见过了凌迟的模样。
申公豹带着乌术来到了朝歌,正准备入宫,却在刚入城的时候,听到了行刑的事。
于是,他便紧赶慢赶,带着乌术与几个精英蛮子,来到了行刑现场。
这时候的麻子早没有力气惨叫,身上没一块好肉,只能在台上哼哼。
“多、多谢国师带领我们误入歧途,不、不然,我、我们今日只怕要出人头地了。”
乌术看着行刑台上的麻子,打着结巴。
商人都这么恐怖的吗?
如果不是及时投靠,被摆在行刑台上的就是自己了吧?
和在草原上片羊肉一样的,想着就胆寒。
“是迷途知返和人头落地。”
异族人的文化教育,任重而道远。
听着乌术磕磕巴巴的话语,申公豹久违想起了自己还是结巴的那些岁月。
“这、这个,国师,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乌术双手不住的抖动。
“多半又是陛下的计策,贫道入朝歌的时日也不算多,对陛下的了解,还不够深,暂时还不知晓其中深意。”
申公豹望向四周,得找人问问近来朝歌出了什么事。
很快,他就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人。
“不过贫道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也不知道,贫道这便带你去探听些消息,此人贵为北伯侯,曾镇北域,你在草原上,应该也有听闻。”
……
第238章 勿要曲解
“国师。”
崇侯虎看到申公豹找自己,连忙一礼。
如果只有国师这个虚名,自然当不得他大礼,但有了平定平灵的大功,就不一样了。
名副其实!值得尊敬!
申公豹将来意讲明。
“国师是想知晓陛下公开行刑的用意?”
崇侯虎微微点头,他已经习惯了,行刑的这些天他已经进行了多方面揣度。
甚至还拉着闻仲、鲁雄、杨任等人一起,进行了多方会谈,力求跟上陛下大变革、大计划的脚步。
申公豹双手抱在袖子里,显得有些心事重重:“是啊,贫道刚回到朝歌,有些事不甚明了,还请侯爷解惑,陛下为何会冒着大不韪,公开动用酷刑。”
崇侯虎抱着双臂,道:“陛下圣明,此举必有深意。”
申公豹点头,我懂,我懂。
“还位侯爷指点迷津。”
乌术也应和道:“还请侯爷指手划脚。”
申公豹有那么点想打人的冲动。
本来他看着乌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有点因果的份上,打算收其为弟子。
没想到,没想到……
这智商基本告别修仙了。
崇侯虎笑了笑,这个蛮子有些可爱。
和那虎侯、鬼侯一样,没什么文化,但很纯。
他最是喜欢这种人,为这些人解释陛下的深意,格外有成就感。
崇侯虎道:“就是要冒着大不韪,才能确立君王之威。”
“君王之威……”
“变法、六部制改革,乃至不久后可能征讨西岐,陛下大权独揽,必须要有足够的威望,才能保证不出乱子。”
“那为何要公开?”
崇侯虎微微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哪怕是我,也只能揣摩出一二。”
“陛下的话,向来有多层深意,身为臣子,我们以为全都猜到了,实际上只猜到了第一层,可后头还有第二层。”
“这时陛下会给我们一些提醒,让我们能猜到第二层,第三层。”
“可事实上,陛下的意思何止三层?怕是五层也不止!”
申公豹哂笑:“这也正常,如果人人都能揣测到圣意,那陛下的心思岂不是都被看穿了?那可是陛下啊!”
乌术双眼瞪的老大,这就是传说中的五光十色了吧?
你以为只有五道光,实际上却有十种颜色,纣王真是深居浅出!
他静下心来,继续听着。
崇侯虎低声道:“公开处刑,而且特意创造出需要历时三天三夜才能完成的行刑,除了立威,只怕更是在暗中对付诸侯。”
“三天的时间,足够诸侯听到风声派探子前来一观。”
“基本上每个诸侯的心腹,都已经来到了朝歌。”
“而且,国师,你就是这公开行刑的重中之重。”
申公豹一怔:“贫、贫道也被陛下算进去了?”
崇侯虎郑重点头:“没错,国师可别忘了,你是为什么现在才回到朝歌。”
申公豹面色一肃:“平灵王叛乱?”
崇侯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没错,平灵王叛乱,而且是以大商郡守的名号发起叛乱,如果让他成功,只怕大商威信尽失,甚至面临多方诸侯围攻的危险。”
“而这等危机,被陛下与国师轻易破解,必须要大肆声张。”
“诸侯可以叛,可以乱,但不能让他们齐心。”
“陛下这公开处刑,实际上也是在为国师造势,医闹可没那么简单,背后必有诸侯指使,那些诸侯的耳目见此,必然畏首畏尾。”
申公豹思虑片刻,神色渐渐认真起来。
不得不说,顺着崇侯虎的思路去想,一切都对上了。
改革官制,变法,很容易发生内乱。
在一切稳定之前,必须稳住外部诸侯。
如果内乱外乱一起出,那可就玩完了。
而陛下一手公开凌迟,加上平定平灵王的声势,诸侯想干什么,也得多掂量掂量。
申公豹又问道:“不知贫道该怎么做?”
崇侯虎想了想,目光停留在乌术身上:“听说跟随国师回朝的蛮人有近万?”
“没错。”
“将这些人散布在南市,如果我所料不错,陛下必然在将凌迟的最后一刻,登上行刑台,到时候,只需要如此这般……”
很快,邢台上的余化剜下了最后一刀。
这一刀,麻子刚好断气。
“陛下,凌迟结束了。”
尤浑奸细的声音在子受耳边响起。
子受强忍内心不适,一挥手:“把尸体带走,刑台清理一下,朕要上去。”
不一会儿,子受带着人形话筒张桂芳登上行刑台。
“朕乃大商之主。”
这句话,张桂芳没敢传达。
不过子受的这句话,声音够大,看完热闹刚准备离开的百姓们,纷纷停下脚步。
一看,竟是纣王亲上行刑台,眼中神色有些复杂,又是畏,又是敬。
子受将一切看的分明,也许还没达到最终目标,但至少,没有欢呼出声就是好的开始。
“大商自今日起,有法依君,执法必严。”
看看,有法依君,成汤定下的汤刑不算了,都得按我的想法来,不顾祖宗之法,昏君!
子受示意张桂芳开吼。
崇侯虎一脸自得之色,对身边的申公豹道:“国师,陛下的意思是从今日起开始变法,既然有了新法,那么以往的汤刑、旧刑罚,自然就不管用了,这就是凌迟立威。”
子受又道:“上至诸侯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例外!”
张桂芳高吼,看看,这么残酷的凌迟,可不止会用在麻子身上,麻子不是个例,你们每个人都会遭受如此酷刑!
崇侯虎继续悄声道:“陛下的意思,是新的法规无论是贵族诸侯,还是平民百姓,无一例外,绝不法外开恩,解释了上一句中的执法必严,而且,这也是立威的一种,上至诸侯贵族,却没有进一步再上至君王,无形中,让人们下意识认为,商王地位远高于诸侯王。”
为防万一,以免有人会错意,子受特意又补充了一句:“朕今日之言,发自肺腑,勿要曲解。”
这句他是对着台下人群中的文武百官所说。
有了这句话兜底,群臣就不会多想,他真的只是想用酷刑刷刷昏庸值,顺便留个让诸侯贵族攻讦自己的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