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鹰山脚下,聚集一?些?少数民族的村落。他们世代以此为居,可以说,鹰山那里就是他们的地盘。虽然现在他们的村落被开发成为旅游景点,但?对于打扰了?自己生活的游客,当地的居民必定不满,所以有点排外。外地人一?进去,那就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村落,所有人都知道有外人进村了?。这是其?一?。”
“其?二嘛……”黄师公摸摸胡子,说道,“鹰山里面有个?天坑。听说里面关着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关了?半个?世纪了?,不让出来。所以当地的居民平时不让人进山,死?守着。”
见不得人的东西?
还有什么东西是比这些?妖魔鬼怪更见不得人的?
难道是这些?居民在鹰山里供奉了?什么邪性的存在?
已经习惯和鬼怪打交道的谢青灵开始发散思维乱想了?。
杨八端接着黄师公的话,补充道:“我看过鹰山的资料了?,天坑里面关着的,是人。”
这句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惊了?,不可置信看向他,等待他解释的下文。
好端端的,把人关起来干什么?
杨八端狠狠叹口气,说道:“大概是一?百年前,在鹰山附近的村落里大面积爆发了?麻风病。在当时当地的医疗条件下,根本?无法治愈,这里的人也没钱走?出去。如果有人患上了?麻风病,只?能靠自身的抵抗力?挨过去,生死?由天。”
“由于麻风病传染性极强,村民们商量着把患者送到鹰山上去,用绳索把麻风病人吊下去,让他们与世隔绝,就算隔绝了?传染源。”
“后来传着传着,这种?病就变成了?天谴……还有一?些?更怪奇的说法。总之那些?得了?病的人,不管能不能活下去,都已经被群体驱逐,不再?被原来的集体接纳,算是社会性死?亡了?。”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第一?批进去的人恐怕早已尘归尘,土归土了?。现在的医疗手段可以治愈早期的麻风病,但?恐惧的种?子一?旦被种?下,就很难根除。自打那之后,村落的居民就被严令禁止,不许进入鹰山。甚至为了?劝住一?些?调皮的孩子,大人们编造出一?些?恐怖的故事。久而久之,越传越离谱。传着传着,就变成了?——鹰山的天坑里关着可怕的怪物?。”
黄师公听了?,清咳一?声,说:“咳,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那时候还没出生呢,不知道很正常。”
这个?话题,算是揭过去了?。
不过,黄师公心里还是纳闷。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天坑里面关着的是什么人,但?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部门要花这么大动静去鹰山。
因为怕死?,能苟则苟的黄师公按捺住心中?想要询问的欲望,什么也不问。
谢青灵想了?想,说道:“既然黄师公说了?,当地的村寨已经被开发成为旅游景点,那么我们伪装成游客过去不就好了?吗?”
王孙花花也举手道:“我,我可以原地融入,我不仅能装游客,我还能装本?地人。”
沈怀州也道:“要不,我先去打个?头阵?”
唐元骁不甘落后,跟着说:“我从空中?飞过去?”
杨八端:“……”
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但?明显不行。
一?则容易打草惊蛇,二则鹰山的情况之复杂,已经远超了?他们的想象。
贸然进去,万一?出事,就是大事。风险实在太?高。
“虽然村寨开发成为了?景区,但?只?开放了?一?小部分?区域让游客进入,其?他区域游客止步。还有……鹰山的路十分?难走?,这里不是中?原,没有平地,不想死?的话,就还是找个?向导吧。”杨八端说。
听了?这句话,众人只?好陆续安静下去,把目光投向了?黄师公。
难怪要找黄师公呢,这件事情,只?有他能办到了?吧。
不仅要帮他们找个?合适的身份进行伪装,还要充当向导带他们进山。
黄师公此时已经闭上了?眼睛,半是认命半是无可奈何,他含糊道:“安静安静,你们待我算算。”
他五指掐算起来,嘴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过了?大概三五分?钟,黄师公睁开眼睛,眼睛一?亮,说道:“有了?,我有办法了?。”
“近日开春,鹰山下的一?个?村落会举行一?年一?度的蚂拐节——这是他们最隆重的节日,求来年五谷丰登,消灾避祸,届时会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我刚刚算了?日子,在两日之后。”
“你们正好来对了?时候,早一?点,晚一?点,都不行。”
黄师公笑道:“他们正好邀请我过去主持这场仪式,到时我把你们带上去。这蚂拐节有个?环节,是需要师公找几个?人来配合完成的。到时候,你们就充当我的弟子,我带你们进山。”
第181章
蚂拐节是兰兰村一年一度的盛事。
村子里的居民?世代信仰蚂拐, 每年春节过后开春,都要举行祭拜蚂拐的仪式。
社会发展到如今,祭祀蚂拐除了延续信仰的作用之外, 还承担着一部分经?济效益的职能。
通过举办这一场大盛事, 可以吸引游客前来参加活动, 然后带一带当地的经?济, 改善一下村民?的生活。
所以,为了顺利的举行祭祀典礼,不让突发事件中断祭祀流程, 影响游客的观看体验, 兰兰村现在已?经?养成了新的传统——蚂拐节举办之前,都会请当地有名望的师公前来把关, 算好良辰,提前演练过场,确保每一个环境都能顺利进?行下去。
而黄师公作为当地有名有姓的师公,在一众乡亲们的心中都很有威望,兰兰村和黄师公合作了得有五年之久。
这五年来,蚂拐节在黄师公的主持下都能顺利进?行, 兰兰村的村民?对黄师公很尊敬,觉得他道行很高,是个能人。
距离蚂拐节还有一天的时候, 黄师公早早来到兰兰村。
兰兰村的男女老少们都忙活起来,正在为了蚂拐节的祭祀物品做准备。
妇女们拿着草条正编织一条条草裙以及草帽:这是蚂拐节当天要穿的服饰。
老人则是拿着白色的纸片,剪出?一个个可以戴在脸上的面具。小孩子在旁边拿着笔画,按照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图谱涂鸦, 画出?怪异神秘的脸谱来。
还有一些有手艺的匠人,则是直接用木头雕刻面具, 看上去比纸片要精致一些,费的功夫也更多。
其?他一些人则是在准备香火贡品,以及当天祭祀上要吃的食物。
各家各户都很忙碌,一大早,烟雾就缭绕起来,缠绕着整个村子。
专门用来给蚂拐停灵守灵的蚂拐亭也已?经?打扫完毕,上面挂着一条条幡,以及一面巨大的铜鼓。
兰兰村的村长和黄师公坐在蚂拐亭里,周围的人没有一个说话?的。
此时的黄师公穿着花花绿绿的师公袍,身上那点仙风道骨的仙人样和食尘世烟火的市井气都被涤荡了个干净。他闭着眼,抖着腿,嘴巴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似乎有某种韵,自成一体的律,似乎已?经?全然成为了人与天地神明的沟通人。
终于,黄师公停止了念咒,只是依旧闭着眼。
村长立即问:“怎么样?今年的蚂拐节会顺利吗?”
“唔唔。”黄师公含糊应两声,摇摇头。
村长立即大惊起来,又问道:“今年不是个好年,会有意?外?”
“唔唔。”黄师公却又摇头。
村长着急得一拍大腿,急道:“师公呀师公,都这个时候了,就别打什?么哑谜了。这两天我右眼皮一直跳啊跳,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蚂拐节别出?什?么意?外才好啊!”
此时,黄师公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慢悠悠说道:“蚂拐节可以顺利进?行,但?需要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村长立即问。
“今年找蚂拐,不能找青蛙,要找树蛙。”黄师公道。“我刚才粗略一算,今年不是个好年景,得找树蛙才行。”
蚂拐节前期的祭祀流程大概可以分为四个步骤:找蚂拐,祭蚂拐,游蚂拐,丧蚂拐。
这四个环节结束后,就是属于村民?和游客的狂欢。
这找蚂拐顾名思义,就是村民?们敲锣打鼓去找青蛙。
找青蛙好找,只是,要找树蛙,可就有点难办了。
村长面露出?难色,犹豫道:“找树蛙,那就得上鹰山啊……那不行,那太危险了。”
黄师公一脸平静,平静到看上去有些高深莫测,他只是懒懒地看他一眼,说道:“那你可想好了?普通的青蛙可压不住今年的坏年景。”
“可是……可是鹰山真?的不能上。”村长一脸纠结,“师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黄师公两条眉头无奈一皱,半晌后,黄师公叹口气,说:“罢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帮你解决了这个麻烦。村民?不能上鹰山,但?我那些个徒弟却是可以的。”
黄师公说:“蚂拐节当天,就让我的徒弟们上山去给你们找树蛙吧。他们有我的符水护体,就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也有一战的余地。”
村长一听,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刚要拜谢,黄师公又板着一张脸说道:“不过我还有个要求——今天得先让圆仔上山去探探路,鹰山危险。我可不敢直接拿我的徒弟们去赌,白白送命。”
这个要求,倒是合情合理。
兰兰村村长点头:“这没什?么问题,师公你等等我,我这就去其?他村寨,和他们打一声招呼。等中午,圆仔就可以上鹰上去了。”
时间?较为紧迫,村长早饭都没来得及吃,骑上小电驴就走了。
黄师公依旧在蚂拐亭里,没有离开,村子里其?他人也不敢上前说话?。
对于师公这种据说可以沟通神明的人,村民?心里半是敬畏,半是忌讳。
黄师公对着圆仔低声嘱咐道:“今天下午你上山之后,记得找好两条路。一条是留给其?他人找树蛙的,一条是留给他们上山用的。”
圆仔点点头,表示明了。
中午,等黄师公和圆仔吃过午饭后,村长就回来了。
村长累得满头大汗,说道:“我已?经?和其?他寨子的村长们打过招呼,今天下午就让圆仔上山吧,其?他村寨的人看见了都不会拦的。”
蚂拐节是他们兰兰村的头等大事,村长为了这个事情,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其?他村寨的人才答应的。
黄师公点点头,给圆仔准备好了符水,可保他虫蛇不侵。又让他带上水和干粮,上山去了。
有了兰兰村作保,圆仔上山的路上,并没有遇见任何?阻拦。
倒是附近的村民?知道他是黄师公的弟子,就会让孩子们过来围着他,沾沾点灵气,说不定孩子也能开了天眼,能和神明沟通。
圆仔没有开天眼,虽然黄师公说他会继承衣钵,但?圆仔现在还不知道怎么个继承法,日常也就是帮师公干活打杂,接触一些法事的流程罢了。
不过,他还是会掏出?一把糖果?来,让孩子们分了。
等孩子们四散跑开之后,才继续往山上走。
这越走,周围的人就越少,看不见人影。人烟愈疏,植被却越来越丰茂,鸟儿的鸣叫声也多了起来。
找树蛙的事情比较好办,圆仔在山脚往上一点的地方,找到了一处聚水的小池,一般在这种池面上的树干上,就会有树蛙。
到时候,让其?他人来这里找树蛙就行。
圆仔做好了标记之后,便继续往山上爬。
鹰山很高,山脊连绵不断,延伸出?去很远的地方。
圆仔手脚壮实,爬山飞快,很快就来到了半山腰处。
实在累惨了,他停下来休息,掏出?干粮来,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