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的时间对有目标的人来说太过短暂。
    苏芷北一早就听到了石殿中传出的钟声，浑厚激昂，仿佛在胸膛中震荡。这是召集所有人的信号。
    “你的身体里没有黑风丹吧？”燕惊寒再次确认。
    少女点点头，把装着林异的戒指戴到了男人的无名指上：“我的黑风丹在林异体内，它跟着你去，殿主必定觉察不到异样。”
    而按照计划，苏芷北将埋伏在殿外，成为隐秘的后招，应对一切突发状况。
    “点两下戒指，林异就会自己出来。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计划，你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把握好叫他出来的时机。”
    燕惊寒“嗯”了一声，千万种情绪在他眼中沉淀，最终，男人只是回握住了少女的手：“我们一起活着出去。”
    这就是他最简单，也最重要的愿望。
    一切蓄势待发。
    人潮如往常一样涌入石殿。
    有了长生不老药作为话题，今天的杀手们似乎格外活跃，趁着朝会时间未到，叁叁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话。鬼和若有若无地瞟向最前排，听说那个最有希望成为下一届殿主的人任务数量并不太多，很可能被卡在了名额之外。他脸上不想表现得太高兴，可语气到底是轻松雀跃的。
    他所惦记的人站在人群最前端，若有所思地垂着头，既看不出悲喜，也看不出心绪，一如从前的高冷模样。从这个方面来说，燕惊寒与殿主确实有几分相似。
    另一边，苏芷北留在沼泽里，当她掐着点倒数，看见远处掠过一道黑影，就知道计划已经悄然开始。
    按理说这个时候她应该尾随其后，守在殿门口，保证燕惊寒无后顾之忧。但少女留意到了黑影来时的路线，略微思索之下，觉得燕惊寒那边还要宣布入选者名单，估计很有一会儿空闲时间，所以打算先去找找殿主真正的住所。
    路线看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为了不被殿主发现，苏芷北藏得老远，很是飞了一会儿才到达目的地。令她震撼的是，这地方跟幽冥殿沼泽中任何一处都没什么不同，昏暗的光线，几间杀手的树屋，一两条游曳的沼泽怪鱼，甚至一度让她怀疑自己看走了眼。
    燕惊寒之前给了她幽冥殿的地图，地图显示住这儿附近的杀手也没什么规律，各种等级都有，而且并未与殿主有特殊的关联。
    仗着所有人都去参加朝会了，苏芷北围着场地上下转了一大圈，始终没找到应有的，看起来是殿主住的房子。难道他真的是神仙，每次开完朝会后都能瞬间消失？
    脚下的沼泽冒出咕嘟咕嘟的气泡，苏芷北垂下头——哦，自己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查看，那就是泥潭之下。
    殿主出现时掀起的腥风让所有杀手都闭上了眼睛，直到他再次坐在唯一的宝座上，像一尊亘古不变的雕塑：“尔等近日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幽冥殿有你们，是我的荣幸。”
    殿主何曾说过这么柔软的话，他那张嘴里吐出来最多的句子就是把人丢进五毒洞里，痛思己过。
    杀手们诚惶诚恐，感恩戴德道：“愿为殿主与幽冥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黑色的兜帽下，仅露出的一张嘴咧开，是一口参差不齐的白牙：“好。接下来我将选出一半的人，为幽冥殿奉献他们全部的热情。”
    他没有明说，但下面的人已经猜到了，接下来将会宣布获得长生不老药的幸运儿。每个人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但燕惊寒心里隐隐的不安却在被无限放大。他总觉得今天的殿主态度有些过于温和，因而显得怪异。越是紧要关头，他便越是多疑，生怕之前的计划都功亏一篑。
    “这一半，”殿主随手一划，将面前的方阵人群均分为两半，他指了指自己右手边这一半，“上前来。”
    人群有一瞬间的凝固。
    他竟然不是按任务数来划分的，他就那么随手一指，没有任何依据，轻而易举地决定了所有人的命运。
    燕惊寒额上冒出冷汗，但仍控制住自己的手不要颤抖。他知道，今天会是非同寻常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