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圣堂堂主,道宫宫主,居然偷摸着猫起来。
你们是何居心!想做什么!
风度呢?
格局呢?
于此同时,众祖妖又是心中升起一股凉气。
幸好对人族的心眼已经警惕到血脉里,刚才才没动手!
不然,谁出手,谁遭殃啊!
此时那高天之上,传出两道笑声。
“老夫年纪大了,打了个盹,这就走……”
“是啊,韩某怕希夷先生梦中杀妖,特地在此守着,以护南荒……”
“走了,走了,走了……”
几声“走了”,声音越发缥缈,似乎说话之人已经远去。
众祖妖:呸!
不信!
不要扯什么这个那个的,就是不信!
众祖妖的目光都落在梧桐林方向,那青龙帝皇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若有违潮汐之议,老朽自会出手!”
那就好!
众妖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众祖妖还是都微微放出了一丝妖气,远远坠着陈洛。
不为别的,就为保护。
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赶紧把这个大爷送出去!
于是乎,南荒再度出现神奇的一幕。
祖妖不护法了,大圣不吸收气运了,所有目光都落在陈洛的身上。
大家都忍一忍,安静一下,不要有什么动作。
千万别被这货给碰瓷了!
只要我保护措施做得足够好,你就诬赖不到我!
……
“大玄正和历四十七年,秋,九月初七。”
“血脉潮汐之争已拉开帷幕,猿族袁不败借白墨之书晋级祖妖,立通天战猿血脉,不愧为妖族一代豪杰。”
“又半日,有疫妖跂踵、絜钩欲返祖!”
“人族大儒,前任法相宋慈踏空而来。盖此二妖曾与人族掀起无边瘟疫浩劫,罪孽滔天。宋慈以大玄律定刑,于二妖斗战与南荒血脉潮汐之下。”
“当是时,尸山降临,鬼魅随行,尸检之道再度展现神威。”
“悲乎哉生死离别,怜乎哉大道仁德,敬乎哉社稷臣心,烈乎哉殉道真意!”
“宋慈以身化道,自绝圣途,诛跂踵于南荒血脉潮汐之下!”
“壮哉!痛哉!”
“天道不公,何故损我宋慈大儒!”
“然,有武道之主陈洛,不知何时潜入南荒,此时扬奋而起,负尸而走!”
“奔走之时,怒斥万妖,凛然不惧,群妖被其语中正气所慑,不敢妄动!”
“狼族无耻,暗中偷袭陈洛,为护宋慈之身,陈洛不惜以身相挡,跌落尘埃,受伤颇重!”
“却义无反顾,继续护送宋慈之尸往故土而去!”
“更言之:请杀吾,勿伤前辈遗骸!”
“一片至诚之心,终于打动青龙帝皇,亲自出手,为其保驾护航!”
“万妖不敢擅动!”
“太史公曰:宋慈之道,在悲天悯人,在维护律法,可敬可佩。陈洛之义,深入南荒之中,保宋慈之身无恙。大智大勇,大仁大义!人族之脊,当之无愧。”
“余亲观之,幸甚!”
……
“呼,累死了!”在南荒的尽心保护下,陈洛终于离开了南荒,进入了最近的大玄城市。
早有当地官员在此等待,不过那些官员也早已得到了吩咐,只是将陈洛带到了一处安静的庄园内,便不再跟随。
此时宋慈已经陷入昏迷,生息断断续续,陈洛将其带到厅堂之中,放置在已经布置好的床榻之上。
看着宋慈,陈洛回想起青龙帝皇对自己说的话。
“宋慈之道,需在生死徘徊之间,才能看到前路。因此无论是韩昌黎,或者老朽,都不曾对其明说。”
“血肉之躯,无论胎生卵生,皆是天道力量所化。其中在尸体上种种体现,亦蕴含大道之理。宋慈走的,便是此道!”
“此道与生灵相克,又非幽冥之道,可以说是尸道。”
“他以为他的圣途,幽冥死气不可缺少,实乃大错特错。”
“他需要的,是生灵之气!是生命对此人间的眷恋之情。”
“人间大道,如果上古佛门还在,其普渡慈悲的佛门大道便蕴含生灵之气。如今,你的七彩红尘武道,生灵之气同样浓郁。”
“宋慈若在生死之间,领悟这个道理,则封圣在即。”
“若是没有来得及,便一道神魂入幽冥,你可收之。”
陈洛长长吐出一口气。
带着宋慈下幽冥?
不行!
人间不能没有他的道!
在未来,即便麟皇大道成功,两界重新勾连,但是那也只是轮回重建,道理相通而已,生死依然各有规矩。
阳间案,阳间了;幽冥事,幽冥办。
各司其职。
那种死了人,把死者冤魂喊上来问一声“凶手是谁”的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不然两界若是穿梭频繁,还要阴阳两界做什么,直接并成一界好了。
所以,律法刑判上,宋慈的学说,宋慈的道理,必须保留!
“也幸好是我!”陈洛叹了一口气,“不然单单是去除毒素,可能就要医圣出马了。”
说着,陈洛身形一晃,化作了金乌状态。
陈洛伸出手,悬浮在宋慈的嘴唇上方,心念一动,一滴金乌精血逼了出来,滴落在宋慈的口中。
金乌精血,焚烧宋慈体内一切瘟疫毒素!
随着金乌精血进入宋慈体内,精血中蕴含的生命力和阳炎之力瞬间蔓延到宋慈全身,那原本苍白的皮肤下瞬间有了颜色,已经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重新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陈洛的面色也微微一白,重新又变回了人族本尊。
他将宋慈扶起来,自己在他对面盘膝坐下,伸出手指,点着宋慈的眉心,微微闭上眼睛。随即,浑厚的七彩红尘气在陈洛身上升腾,顺着他伸出的手指,源源不断进入了宋慈的体内。
……
宋慈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听到了哗哗的河流响声,不自觉地想朝着那河流之处走去。
随着那河流之声越来越大,他似乎遗忘了许多东西。
他忘了自己的名字,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过往。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只知道要朝着河流之处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看到了远处那奔腾的河流。
河流每一朵浪花,就化作了一个生灵的样子。
他们在河流中飘荡,他们似乎朝着宋慈大喊,让他赶紧过去。
宋慈正要迈开步,朝着那条河流奔跑的时候,突然,一道七色的氤氲之气从天而降,将他包围起来。
这是什么?
宋慈摇了摇头,他要穿过这片七彩之物,朝着那河水走去。
突然间,一道婴儿的啼哭声让宋慈停住了脚步。
他转过头,就看到七彩雾气中,仿佛有一个襁褓中的孩子浮现。
哭声中,他感觉到一股无助,似乎是对陌生世界的恐慌。
这是那个孩子的感觉。
随即,一道温暖将他紧紧包围。
是一个柔软的怀抱,将襁褓中的孩子抱起。
一种无与伦比的怜爱在他心中诞生。
这是母亲的心情。
接着,又有一道道虚影在七彩雾气中浮现,同样,宋慈也感应到一种种不同的情绪。
有成长的喜悦,有失败的懊恼,有分离的惆怅,有倾心的冲动。
有扬帆出海的意气风发;有寒夜孤灯的守候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