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元看着男人的背影, 莫名觉得?有些孤寂:“听说了些, 公子也小心。”
一声简单的客气话,贺勘眉间?蹙起?, 淡淡嗯了声。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等坐好后, 车夫扬了一响马鞭,车便缓缓前行。
车厢轻晃,车内的两人坐着上次同车时一样?的位置。
贺勘坐在正中,手里?拿着一张画纸,正在端详。
从孟元元这边位置看着,纸张从后面印出来的样?子,像一棵落光叶子的秃树,张扬着枝丫。
“靠一下罢,还有一顿路要走。”贺勘放下画纸,捞起?一旁的软枕送去了靠在车壁旁的女子。
青色缎子的方形软枕,上头绣着一根根的翎羽。
“我在南城会留两三日,若你要,”他往她眼中看了看,话音顿住,喘了一息又补充道,“你要是想回?来,贺家的船一直在南岸码头,跟船工说一声就?好。”
孟元元颔首接过,把软枕靠在了腰上,并没有发现对面人眼中的期待。
车厢这样?摇摇晃晃着实头晕,便就?干脆闭上眼睛坐着小憩。
对面,贺勘的眼中闪过黯淡,将摆在中间?的小炭炉,轻轻移去了她的旁边。随后只是静静的坐着,继续看着手里?的火珊瑚草图。
据说这是当初见过的人,凭着记忆画出来的。他自己没亲眼见过,但?是很不明白,就?这样?的一件物?什,便搞得?陆家那?样?的大族,瞬间?覆灭。
十年了,这棵火珊瑚再未现世,到底不知流到了哪儿去。
路上走得?顺畅,马车很快到了江边渡头。
江边的风很大,浪头一层叠一层的翻滚。果然这样?的大风天气,是少有船渡江的。
贺家的船停靠在岸边,船体大,所以并不怕这些起?伏的江浪。
伙计们抬着物?什上了船,后面贺勘与孟元元也踩上了跳板。
一上船,贺勘便和几个男人去了甲板上,迎着风往南岸看,不时用手指划着。
“少夫人去船舱罢,外面风大。”兴安缩着脖子,冻得?双手搓了搓。
孟元元说好,两人便一起?往船舱走。
“贺家在南城也有仓库,”兴安开口,伸手拉开船舱的门,“这几日,那?边老?是闹匪。刚才甲板上那?几位,是南城仓库的管事?,工头。”
话说出来,孟元元也就?明白,贺勘是渡江去处理仓库的事?。
之前和郜英彦见面,也曾听人提过两句,说有人的仓库被抢过。南城的仓库为了方便货物?运送,大都修建在江边,可这样?也方便了那?些贼匪。他们在抢了货物?之后,同样?会带回?自己船上,随后从江上逃走。
因为大多是半夜里?,仓库的人不敢去追,只能任由对方逃走。
“官府不管吗?”孟元元问,记得?郜家在那?边也有仓库,年前从南洋回?来的货物?,有近一半未出手,全?部存放在仓库中。
兴安叹了一声:“当然管,只是对方神?出鬼没的,一切都有计划的来,再者很是凶狠,遇到阻拦是真的下死手。”
孟元元点头,没有再问。说到底,这种事?情棘手的很,要完全?根除祸患,只能找到那?群贼匪的老?巢。
船从北岸离开,径直驶向南城。
船的最底层,是十几个划桨手,通过舱壁上的开口,有节奏的摇着船桨。
没多会儿功夫,船就?到了南城。
孟元元从船上下来的时候,贺勘正从船头回?身,听着身旁人的汇报,面上淡淡。
她仔细从跳板上下来,走上冷清的码头。坐了船后,似乎觉得?头更晕,不由晃了晃肩膀,果不其然有着轻微的酸疼。
这是风寒的前兆,定是昨日与穆课安见面时,吹风受了凉。
继续往前走出了一段,后面传来一声“少夫人稍等”。
孟元元回?头,见着兴安朝自己跑过来。
“少夫人,带上这个罢。”兴安跑到跟前,微微喘息,手往前一送。
孟元元低头一看,人的手心上躺着一个小瓷瓶:“这是什么?”
“是风寒药,宫中御医配置的,很管用,少夫人记得?服下两颗。”兴安简单说道,往大船的方向指了指,“是公子让我给?你送来的。”
风寒药?
孟元元微诧,没人知道她有风寒,甚至她自己也是刚刚察觉到这点儿,贺勘是如何知道的?还是一直带在身上的吗?
想着自己的确需要这药,她伸手拿了过来。
同时,她也往大船那?边看去,正见着贺勘下船来,折身往东面走,冷风卷着他青灰色斗篷,总是那?样?倨傲的微抬下颌。后面就?是那?几个管事?工头,彼此间?交谈着,似乎是在想对付贼匪的办法。
“代我谢谢公子。”孟元元收回?视线,对着兴安笑了笑。
兴安点头,可是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孟元元见他踌躇,似是有话要说,便问:“还有事??”
“少夫人,是……”兴安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说出。可是这两日贺勘明明就?是有些奇怪,不像前些日子,能明显觉得?他心情不错。
最近,这位公子爷眼可见的情绪阴郁。
“少夫人你路上小心。”兴安改为一声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