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花门外,孟元元看见火星子染了起来,而贺勘才不紧不慢的起身,闲庭信步,完全不担心烟火随时会炸上天?。
他这厢才走到?阶下,就听见噌的一声,大烟花的一个花弹窜上天?空,随后砰的一声炸开,绽放了漫天?的金色。接着是另一颗,空中炸开了不同的颜色。
贺勘把线香给了跃跃欲试的秦淑慧:“去点那些小的,伤不到?人。”
秦淑慧接过线香,随后提着裙子往阶下迈步:“竹丫,你?跟我一起。”
很快,这片地方成了一片火树银花,总是冷清的轻云苑有了从未有过的热闹。在风中弥散开来的硫磺味儿,也?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年节。
“这出来一会儿,竟是觉得冷。”贺勘站在孟元元边上,看似随意?的道了声。
孟元元皱下眉,低头去看他的右臂:“公子还是回屋里?去罢,你?的伤口不能受冻。”
“再看一会儿,”贺勘往着在烟花中穿梭的三个孩子,嘴角轻轻勾起,“这里?还真是热闹啊,下次回来应该就是年节了。”
忽然一阵风吹来,夹杂着烟雾。
贺勘抓上孟元元的手腕,带着她从阶上跑开,到?了避风的墙下,也?躲开了呛人的烟尘。
没来得及躲开的吴妈和秀巧,正在那边揉着眼?睛咳嗽。
焰火渐渐熄灭,所有烟花已?经燃放完。
不管是贺御还是秦淑慧,脸上都粘上了黑灰,贺御的衣裳上更是被火星子烧出了不少孔洞。
吴妈和秀巧那还顾得上看烟火,赶紧拉着两人会屋中去清洗。
焰火的短暂绚丽结束,这片空地重新变得黑暗。
“他时常过来?”贺勘问,显然指的是贺御。
刚想迈步回去的孟元元,脚下一顿:“偶尔,小公子和淑慧挺能说得上话儿。”
贺勘看着两步外的人:“他叫你?嫂嫂?”
“这个,我跟他说过不能乱叫,”孟元元略有无奈,又解释道,“他许是跟着淑慧学的罢,其实不是真的……”
“随他去吧,”贺勘道,似乎只是随意?聊话,“再者,他也?不算叫错。”
孟元元笑笑,小孩子有时候总会随着喜欢的来,心思?简单,并不会知道一些深处的复杂。
夜空一抹月牙儿,浅浅淡淡的悬在那儿。
贺勘往后腰上摸了摸,夜色掩住了复杂的深眸:“元娘,有件东西给你?。”
说着,他把别?在后腰上的一卷布包拿到?眼?前,往孟元元手上一送。
“这是什么?”孟元元手指一捏,试到?的是细柔的软和,拿到?手里?又很轻。因为是用布包着,并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贺勘的手垂下,往不远处看了眼?:“回去看罢,我要去一趟博文堂。”
闻言,孟元元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见那边已?经有人在等着,道了声好。
贺勘直了直腰背,朝着前方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孟元元反正看了看布包,完全猜不到?是什么,只是相?当柔软。
回到?轻云苑,秦淑慧和贺御已?经洗了干净,正坐在榻上吃点心,正是晚上贺勘带过来的花生糖和七宝包儿。边吃,还边说着方才的烟花。
孟元元回了自己的卧房,把布包往桌上一放,而后看着整间房,心中想着一件事。
不若这回离开,干脆带上自己的东西,等红河县的事情解决清楚,就直接去权州,如此倒也?不耽搁。况且自己的要带的也?不多,一把阮咸,两件衣裳。
这时,竹丫进来,说是银嬷嬷来了。
孟元元抬步到?了外间,才出去,就见着银嬷嬷走进正屋。
“娘子可还安好?”银嬷嬷问了声,相?较于第一次见孟元元,她现在已?然变得客气。
孟元元道声好,便请人坐下。
银嬷嬷摆手,走到?贺御旁边:“夫人叫小公子回去。正好清荷观的空清道长给你?捎了东西,我顺道儿给你?送来。”
说着,就给跟进来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双手将一个雕花梨木食盒放上圆桌。
“空清道长?”孟元元看着食盒,想起那位说话和蔼,姿态端庄的女道。
她和她不过一面之缘,缘何捎东西给她?
银嬷嬷也?不多说,拉着贺御站起:“那我先带小公子回去了。”
孟元元称是,跟着将人送出了垂花门。
贺御走了后,轻云苑安静下来。
孟元元姑嫂俩站在桌子前,掀开了食盒的盖子。共摞了三层,每一隔都是好吃的点心。
红豆饼,杏仁酥,枣子糕。便是只闻味道,就觉得十分美味,看着酥软的程度,定是当天?做出来的。
“空清道人?她为何给嫂嫂你?送点心?”秦淑慧不解的问,接着没心没肺的笑道,“嫂嫂今晚收到?了两人的点心,共有五样儿呢。”
孟元元笑了笑,遂看着食盒发呆。
正巧吴妈端着药进来,也?往那食盒看了眼?:“道长这是还惦记着俗世,这么些年也?够苦的。”
“妈妈知道她?”孟元元回想起清荷观时,吴妈当时神情有些怪。
吴妈笑笑点头,算是给了肯定的答案,接着将药端着送去了东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