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要让林小姐想起祂的男朋友,第二天我就带着祂去了那个地址上的地方,林小姐在那住宅前停住了。我知道祂生前一定来过这地方很多次,不可能完全不记得,果不其然林小姐有了反应。
林小姐佇立在祂男朋友的家门前,迟迟不肯离去,我只在远远的地方看,确定祂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后,自己搭计程车回家。
如果要报仇,那就该找对的人,其实我也只是把这烫手山芋丢给了素眛平生的林小姐的男友而已。之后要怎么办不关我的事,我真的没那心情。
我回公寓的时候又看到一堆婆婆妈妈们在楼下聊天,聊的竟然还是林小姐的门。对!就是我昨天晚上破坏的那个门。
「到底是谁那么缺德?」
「不过还好没有东西被偷,这年头闯空门的越来越多了,好可怕啊,是不是该加装一道锁?。」
「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没家教的,我绝对用雨伞给他戳死!啊……你回来啦?」
手中拿着雨伞的老妈正在跟邻居们示范「如何用雨伞戳死小偷」的绝技,殊不知那个没家教的就是自己的儿子。
我没有跟她们打招呼,直接进了家门,拍谢,我没有脸面对乡东父老。
一回家开手机就看到好几通未接来电,竟然是黑无常打的!看了看时间,二十分鐘前,我的心跳又差点破表,那黑无常终于肯跟我联络了!可怎么就那么不巧,我竟然刚好忘了带手机呢!
我二话不说回拨号码,响了几声之后却说是通话中,我愣了一下会意过来,敢情那傢伙现在也跟我打电话呢。于是我把这边的通话切断,没过多久手机就响了。
一接起来,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唉呀,小白!你可终于肯接电话了!」
「这话是我要说的吧!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多久了吗!」
我立刻吐槽,其实我心里的高兴大过埋怨,眼泪甚至都要流出来了。
「好了好了,别激动,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段瞎子说要我自己问你,听说很急?」
「胡子越的千阳锁不见了,你知道吗?他现在还躺在医院没醒,我担心如果千阳锁找不回来,他一辈子都不会醒了!」
好不容易有个人能诉苦,我也不管他想不想听,把这个月来心中的烦恼一古脑儿全倒给了黑无常。我就这么说了一堆,期间黑无常完全没有打断我,就是偶尔应声表示他有在听,任凭我发洩。
讲到最后我已经开始语无伦次,终于再也没话可说。黑无常听我沉默,只淡淡问了一句:
「说完了?」
「嗯。」我舒了长长一口气,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那么该我说了,刚听你说千阳锁不见了,这其实有点问题。要是鬍子真的没有千阳锁的帮忙,在这状态应该是完全听不见的;但他竟然会对你说的话有反应,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段话有如醍醐灌顶,我瞬间明白了什么:
「等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千阳锁还在吗?」
「不是,」黑无常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只说:
「我改天跟你一起去医院,我需要亲眼确认。」
确认什么?我来不及问,通话就被他切断了,留下更多的问号。
最后他还是没告诉我要不要去找千阳锁,刚刚通话的时间竟然长达二十分鐘。看来这次电话费要爆了,最可恨的是这二十分鐘里根本没讨论出个什么来,虽然造成这个结果的人好像是我。
黎皓约我去打篮球,我也同意了,车祸到现在我都没怎么运动,就当是转换心情吧。
地点是我家附近的公园,一到那里我发现蓝沐雨竟然也在,他坐在地上,手上还抱着那隻白脚猫。看见那隻猫会勾起我很多不好的回忆,怎么才过没多久这货真的把牠拿来养了?
白脚猫一看见我,从蓝沐雨怀中跳下来跑到我脚边,对着我叫。
「小白,你认识阿弟仔喔?」
黎皓刚把球投进篮框,看见我来了,顺势接住掉下来的球,往我这走过来。
「阿弟仔?这隻猫?」
我指着白脚猫,蓝沐雨在一旁打了几个响指,猫听见声音,又连蹦带跳地跑去找蓝沐雨了。
「对啊,我们帮牠取的名字。本来没有要养的,只是常在宿舍看到牠偶尔会给牠东西吃,结果牠竟然一路跟着蓝沐雨回家……」
黎皓边说边看向蓝沐雨,后者点点头。
「养这种猫不太好吧?」
我潜意识里还是对这隻猫敬而远之,一想到牠有可能就是天煞孤星养的,过了几十年还依然健在,就没有办法正眼看牠。
「怎么不好,阿弟仔很乖的,又很有灵性,跟牠讲话牠都听得懂。」
黎皓说着也想伸手去摸阿弟仔的头,却被牠一下子逃开了。奇怪了,蓝沐雨一看就不是会养猫的那种人,而且他竟然会同意「阿弟仔」那么土的名字,是他的审美观跟我不一样,还是他其实对这方面很两光?
不过,蓝沐雨那孤僻的样子跟猫倒是有几分相似。
今天我有幸目睹蓝沐雨投篮的经典画面,我会这么说是因为他是运动白痴,所以每次人家打球他都一个人在旁边装帅当花瓶。
呃,好吧,他是不用装就很帅,虽然我不愿意承认。
在黎皓的怂恿之下蓝沐雨不甘不愿地走上球场,他投篮的命中率基本上是负值,堪称百发百不中,可恨的是就算他投篮的角度总是歪得离谱,还是有办法让路过的女生停下来看个好几眼。
这是什么世界!明明我打球的技术比他好上不知道几倍,为什么每次受瞩目的都是他啊!
更奇怪的是蓝沐雨不会打球,却还是跟着一起来了,事实上每次他们同时出现的频率高到连我都开始起疑。
就在我边想的时候,被篮球狠狠地砸中了脸。
可恶!每次碰到这隻猫就没好事,不愧是天煞孤星养的!
所谓的空虚,总是会在快乐过后袭捲而来。
别说我装文青,我本来就是文青……唉,离题了,我想说的是,不管我用再多方法来忘记车祸还有胡子越的事情,只要一歇下来,立刻又会想起。
我帮助林小姐也好,跟他们去打球也好,其实都是为了让自己不去想、不去看,但不可能永远逃避。
我彻底地失眠了,晚上十二点上床,直到凌晨四点,窗外鬼影幢幢之际,我还是没有半点想睡的感觉。
五点,六点,七点,然后天色大亮,我依然醒着。
我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黑无常,我按下免持,黑无常的声音被放大之后传了出来:
『喂?小白,起床了吗?我跟严朔在你家楼下,去找鬍子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