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36)
    以前念高中的时候,一出校门就见到一堆同学把制服脱掉,那个时候,制服对我们来说就是一种束缚,就好像裹着青春的翅膀,不让我们有飞翔的能力。但到了大学却开始举办制服日,这是一件矛盾的事情,彷彿都忘记当年是多么想挣脱这层束缚,但现在嘴里却津津乐道穿着制服做的热血蠢事,我想这就是一种缅怀的方式吧,缅怀我们那一去不回的青春岁月。
    大学之后,我多愁善感的日子变少了,身边围绕着一堆人,每天除了课业就是忙不完的聚会活动,从别人眼中我也像一般人跟着胡闹、笑到流眼泪,这是捨弃掉不该眷恋的回忆的一种方式。我也学会在人与人之间用巧妙的方式建筑一道隐形的墙壁,不会像高中的时候那么明显了。
    某天我在宿舍和室友煮火锅的时候,江裕轩突然打给我。
    「喂?」我接起,耳朵夹着手机,右手的筷子夹起牛肉片,如果不抢快一点,室友们就只会留青菜给我了。
    「好兄弟你在干麻?」江裕轩在电话的令一头咆啸着,那是因为他那边实在太吵了。
    「在吃火锅啊,你在哪里?怎么这么吵?」我一边吃肉一边说。
    「我们在别人家里办派对啦!」江裕轩说完,就听到他离开手机话筒一些距离,不知道朝哪边喊着,「喂!好了啦!嘿!嘿!我喝不下去了,别想在灌我一杯伏特加…@#$%…。」约过了十秒鐘,江裕轩才又回到线上,「唷!我们刚在喝酒,被灌酒灌到开始晕了,重点是,我有好康的跟你说。」
    「趁着你还醒着的时候有话快说。」
    「下星期三我们有在夜店举办制服日的联谊,男女生差不多各十位,地点就在东区,而且那天是重要的日子,我才一定要找你这位好兄弟来一起共襄盛举。」
    下星期三?我转头看一下行事历,接着说:「靠!你生日这么快又到了喔。」
    「本大爷生日你人一定要到啊,礼物什么就免了。」
    我把碗里的汤喝掉,打了一声饱嗝,说:「你也知道我对夜生活就没什么兴趣。」
    「嘖!好啦,我跟你坦白说,这次联谊的女生都是小雅的同学,我有偷偷的先帮大家物色过所有女生的无名相簿,其中有一位轮廓漂亮又有双大眼睛,跟吴筱慧长得有三分像,保证你会喜欢,欸!你也是时候该走出来了吧,不要因为一颗树而放弃一片森林啊。」
    「我才不知道你是不是唬弄我的,先把无名相簿用即时通传给来,让我亲自鑑定在说。」
    接着我听到电话的令一头传来男男女女同时发出的尖叫声,江裕轩立即说:「喂!育书啊,那就这样决定了,记得星期三本大爷生日,要穿高中制服来,不来的是小狗,我先掛电话了。」
    「…汪汪汪!」
    嘟─嘟─嘟─我才刚学狗叫声电话就被掛断了。我放下手机,若有所思的看着天花板。
    「育书,你在想什么?」旁边的某一位甲室友问。
    「我在想要不要去联谊。」
    「你不去我去。」乙室友炯炯有神的看着我。
    我推开他的脸,又拿起手机,打给我妈,才一接通,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妈,麻烦把高中的制服寄给我,学校活动要用。」
    星期三晚上十点,我准时到东区的某间知名夜店,在这之前还先在西门町吃汤麵来垫胃,免得等等一下子就举白旗投降。刚到门口就看到穿着制服的一群人,远远的,江裕轩也看到我,就朝我挥手。
    「育书,来来来。」江裕轩热络搭着我的肩膀,拉着我走到人群中,拍了拍一位背对我们长发女孩的肩膀,说:「妍雯,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从高中认识到现在的好兄弟。」
    长发女孩转身过来,长发在空中优雅的一甩,我闻到淡淡的发香。
    「嗨!我叫研雯。」她笑得很亲切,还有浅浅的酒窝。
    「你好,我叫刘育书。」我挥挥手,像黑人牙膏那样露出牙齿的笑,我随即拨开江裕轩搭在我肩上的手,换我把手臂枕在他的脖子上,在耳边怒斥:「你骗我,她哪里像吴筱慧。」
    「长发,还有微笑的气质。」江裕轩面带笑容的解释,但表情相当僵硬,他露出破绽心虚了。
    「靠!照你这样说,那我和你一样,都是短发,想杀人的气质,那我现在是不是要改名江裕轩啊?」
    「我刚刚有那样说吗?哈…哈…。」江裕轩扬起的嘴角已经僵掉了,冷汗从额头流出。
    「育书~」在我和江裕轩对峙之际,研雯开口了,「我有听小雅说你也是不爱喝酒的人,那我今天就拜託你囉。」说完后又给我一个亲切的微笑。
    我忽然呆住了。
    江裕轩看到我已经脸红了,就逮到机会,甩开我的手,把我推向研雯的身边,对我们说:「那这样正好,你们两位就好好相处吧,一定要玩得尽兴。」
    夜店的包厢坐满了人,一开始每个人都规规矩矩的喝酒聊天,江裕轩提议玩五十十五,震耳欲聋重节奏的音乐,加上酒精的加持,气氛一下子就被炒热,过了不久后一群人跑下去舞池开始跳舞,我们一群穿制服的学生真的是整场焦点。我去舞池随意的左右摇摆意思意思晃了几下后又跑回包厢坐着,才不到两个小时,就已经有人跑去呕吐了。
    研雯也从舞池回来,很自然的坐到我旁边,脸颊有些红润,不知道是因为酒精催化还是运动才让血液循环变快。
    突然有三个陌生男生从旁边走过来,就从我面前走过,站在研雯旁边,说:「嗨!要一起下去跳舞吗?」
    我认真的打量这三个男生,确认他们不是江裕轩的朋友,一脸痞子模样让人第一印象不是很有好感。
    「我…不方便。」研雯尷尬的笑,一边说一边用眼神向我求救。
    我明白那意思了。
    我站起来,拍拍研雯的肩膀,刻意很大声的说:「啊!研雯,我刚喝太多了,陪去外面吹风好吗?」
    那三个男生互相对看。
    我牵住研雯的手就走出包厢,穿过人群和酒精,走到室外。
    「谢谢你,我刚刚好紧张,那种情况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走到了外面后,重节奏的音乐变成是街道的喧哗声,研雯开心的向我道谢。
    「那你应该要在泼辣一些,直接把酒杯拿起来往他们脸上泼。」
    「哈哈!这样太夸张了啦!」研雯边笑还边用手打我的手臂。
    「喂!你这样打我会很痛啦!」我说,然后抓住她打我的那隻手。
    研雯停止笑声,微微低头把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我这才发现和她牵手好像有点曖昧。
    我自然的放开手,开始和研雯聊起高中生活,我和江裕轩做过哪些蠢事,包括他在班上罩我的时候,而我在课业上罩他的时候。
    「以前我和江裕轩就很爱搞怪,在实习课的时候,会故意把电容插在电路板上,然后把电源电压调到最大,差不多三十秒,就会碰的一声炸开,弄得教室都是烟。老师就发火的走过来说这谁干的,我就会说这一切都是技术上的失误。」
    「你们很白目欸!」研雯笑得很开心。
    那个晚上我使出浑身解数说着各种笑料,把研雯逗得她都说笑到脸颊很酸。
    我喜欢看研雯的笑容,在她身上的确有几分像吴筱慧的气质,也可能是我太想念吴筱慧了,才会一直拼命的想逗她笑,藉由这种方式慰藉自己的思念,彷彿她就在我面前和我间聊。
    回到夜店里面的包厢,大家开始在灌寿星酒了,看江裕轩那个样子已经喝到不行,他赶紧派我和他几个好朋友来挡酒,我才两杯黄汤下吞就感觉这世界天旋地转,这才发现酒混着喝很快就醉,我原本坐在位置休息但感觉胃翻腾的越来越激烈,我打了嗝,嘴里是满满的酒气,我推测下次打嗝应该会呕出一些玉米浓汤之类的,我就摇摇晃晃的走去厕所,视线也跟着摇摇晃晃,不知道剩下一点点的意识还能不能让我今天全身而退。
    「碰」的一下,我一个狼仓不小心撞到人,我听见啊的一声尖叫,理性忽然告我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嘴里边说抱歉,边把视线移到声音的来源处。
    那一瞬间,我愣住了。
    是吴筱慧。
    我的眼眶变得炙热,话哽在喉咙说不出来,我好像失去语言能力,接着失去听觉,她激动的对我说话,但我只看见嘴唇在动,什么也听不见,在失去视觉之前,就是看见吴筱慧惊慌失措的看着我,接着我的眼前就像被断线的电视萤幕那样,闪一下,眼前画面一片漆黑。
    ※这次的擦肩而过换来更大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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