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二)


    听了靖文的劝告,我打电话给湛瀅爸爸向他请假,决定把取消的晚班时段用来睡觉。
    五点多时妈妈下班回来,在楼下叫我几声没反应,这才上楼到房间把我挖起床。
    「玫轩,不是要去上班……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妈妈把我从床上拉起来,我咕噥几声,又倒回床上。
    「生病啦,看过医生了。打工请假。」她伸手过来摸我额头的时候,我才睁开惺忪的睡眼答话,「呵,都怪我白痴跑去淋雨,本来身体就没多好了。」
    妈妈闻言,马上劈啪打了我两下屁股,幸好看在我病懨懨的份上,她使用的力道是平常的十分之一,不过还是很痛。我弓着身体揉屁股,还一边在床上滚来滚去。
    「你这个小孩子,从小脑袋里面就不知道装什么东西!淋雨?这种天气你淋什么雨……」她又开始发挥一双叨唸嘴的功夫,我连忙捂起耳朵。刚刚才被靖文唸过一遍,怎现在还要听她唸一遍呀?我去撞墙把自己撞晕算了。
    「我失恋了啦──」大叫着,我试图让她闔上嘴。
    「失恋个大头啦。」妈妈的音量明显变小了,语气也缓和下来。从棉被里抬头看她,发现她的眸里透出担心的目光,我不自觉地捲起棉被,缩到她身边去。
    「对不起嘛,我不乖。」长这么大了还让妈妈操心,我实在很不应该。
    妈妈又喃喃地唸了几句话,我晓得她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你是真的失恋还是假的失恋?」她偏过头来,我瞥见她嘴角噙着笑意,大概很难想像我这个幼稚的小女孩也学会谈恋爱了。
    「当然是真的啊,会假吗。」我可没有幼稚到拿这种事开玩笑。
    我很少把感情的事掛在嘴边,那是因为没东西好提。学校里蹦出个追求者,我会简单跟她说说,不过往例都是用说笑的方式叙述,毕竟我没有真正接受过谁的追求,也没有把对任何男生的欣赏升格为喜欢过。
    除了郑纬昕。
    对自己诚实前虽然犹豫很久,不过面对之后,才明白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原本淡淡的感情,反而因为压抑变得更深。
    「妈,爸爸为什么会选你啊,你不是有很多竞争者吗?」关于这点,我始终很好奇;并不是所有女人都弃爸爸而去,可是他却跌破眾人眼镜地娶了妈妈。
    「我也没有做什么。」妈妈耸耸肩,笑得很甜蜜。她真该分一些些甜蜜给我,让我也能跟她一样幸福,「我不过是站在他想找我,就一定找得到的地方。」
    所以,等爸爸玩得够疯够累了,才瞭解会一直陪在他旁边的只有妈妈吗?我不禁莞尔。或许,不一定要两个人腻在一起才叫亲密,给对方自由与想念的空间,才能真正让对方眷恋吧?
    郑纬昕跟爸爸完全不同,并非习惯被很多女生围绕的男孩子,那,我该用什么方法让他知道,我才是会默默伴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不、不对。
    下一刻我的脑中窜入一个想法──也许,陪伴的话……那漂亮女孩也做得到吧?并不一定是我,只要真心喜欢他的人,就能做得到啊。
    「不是我的,再强求,还是不会变成我的吧。」语落,我扁了扁嘴,有些不甘。
    半路杀出程咬金的感觉真不好受!本来有许多话想对郑纬昕说,但现在看来,已经没那必要了。就像湛瀅懂得适时抽身,我也该让自己聪明点,别对不属于我的东西留恋,否则只会永远走不出阴霾。
    妈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站起身来,「等等记得下来吃饭,没吃饭就吃药的话胃会不舒服。」
    虽然肚子涨涨的一点食慾也没有,我还是顺从地点头。
    晚饭后,吃了药的我倒头就睡。到半夜病毒又顽皮地让我发起烧来,不过没再像下午一样烧到三十八度半,温度让一包退烧药给压了下去,我昏昏沉沉地睡到隔天早上八点,勉强起床后将手机开机,毅然决然地传封简讯给靖文。
    果然还是该请假!
    不想让无谓的电话吵醒我,传完简讯,我就将手机关机继续睡觉。沉重的脑袋很快又把我拖入梦乡里。
    睡到下午三点多,再度睁开眼睛的我意识总算清楚了些,也不像昨天一样浑身无力。下楼,发现妈妈在餐桌上留了一碗白粥,我便将粥放进微波炉里加热,想在吃药前先垫垫肚子。
    正好坐在正对窗户的椅子上,从窗户望出去,能看见只剩下绿色茎叶的文心兰。
    那天郑纬昕也是坐在这个位置,从这个角度望着文心兰吧?不,他应该再更高一点……不知不觉地想直起身子,下一秒念头转换,我又回到原本的姿势。
    我到底在干么?做什么都能联想到他。闷闷地塞了满嘴汤饭,粥吃起来就跟我想像的一样清淡无味。
    下午没课,也不用回学校去了。回房间吃过药,我打开电脑,才刚连上即时通而已,一个视窗马上就跳出来了,快得让我反应不及。
    「叩叩叩,有没有人在家啊?」原来是柳雨。话说这是哪门子的幼稚问候语?
    「在啦在啦。」忽然咳嗽起来,我一手拿过水杯喝水,用单手敲着键盘。
    「今天要不要去上班?」他问。
    我思考了一下,「我还在考虑耶,感冒了身体有点虚,看看等一下的情况吧!如果我意识清醒就去上班。」
    「原来你破病了喔!」他感觉很惊讶?应该吧,毕竟后面打了惊叹号。
    「嗯,我昨天太乱来了。」我自嘲地说道。
    「怎样乱来,你是一次吃三碗冰还是洗冷水澡?难不成去当暴露狂!」他反问。
    我差点把含在嘴里的水喷出来。神经病就是神经病!比我这个生病的人还要没脑袋。
    「你才遛鸟侠啦,白痴。」我没好气地说:「我是心酸跑去淋雨,你这个没想像力的傢伙,我看你连浪漫两个字都不会写吧!」
    「会写干么?会打就好了啊,你看『浪漫』。」他回道,真是有够蠢;随后又紧接着追问:「你是在心酸什么啊,还要跑去淋雨才可以解决?有够自虐耶。」
    唉,现在想想也是,我又没错干么折磨自己?「『他』送花给别人啦,送的还是我最喜欢的花,看到那一幕我整个很想崩溃!」
    「……」柳雨送我一串删节号。
    「干么,你也觉得很无言对不对?」连柳雨都说不出半句话,可见多震撼。
    虽然靖文一直强调要我弄清楚,说不定有误会,但我实在拉不下脸。假如我鼓起勇气问了,结果郑纬昕真的亲口告诉我:「对不起,我喜欢上别人了」那该怎么办啊?这可不是甩两巴掌骂他负心汉就可以解决的。
    「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什么了。」静了许久后,柳雨才回覆道。
    喂,他干么也帮郑纬昕说话?难不成跟靖文是拜把兄弟吗,「我不知道啦,总之他让我很失望。」
    就算真的是我误解了,但他那种举动,被别人看到也以为他是送花给那个女生啊!干么做出会让人家误会的行为?别说他这么心思细腻的人没考虑到,我绝对不相信。
    「我忽然很想掐死自己。」柳雨突然天外飞来一笔地说,令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现在难过的是我,他为什么要掐自己?
    「干么,你忽然领会自己的存在对这世界来说是个错误吗?」我讽刺着问。
    「不,我忽然领略有些事应该要偷偷来。」他再度恢復不正经的口吻。
    「柳雨!」总有一天我会被他气到脑溢血。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总之我觉得事情没你想得这么单纯,如果你再逃避的话,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他老气横秋地说道,像是他很瞭解郑纬昕似地。
    「你收了多少红包,怎感觉你一直帮他说话?我记得他算是你的情敌喔。」我忍不住想要调侃他。就是嘛,靖文和郑纬昕算是好朋友,他帮忙说话也就算了,柳雨跟人家八竿子打不着关係,为何要不断帮忙解释?
    「其实不算。」他回。
    不算?我纳闷着,但立刻就反应过来,「唷!你找到新欢了?」
    「新你个香蕉芭乐!我才没这么随便;这么想要我去找新欢?告诉你啦,我要是真的去找,你肯定会后悔一辈子。」他立即反驳,并再一次强调我的「后悔绝对论」。
    发卡也不行、鼓励他找新欢也不行,真难为。我叹口气。
    「喂,你绝对不可以那样就放弃了,知不知道?危机会变成转机的啦。」他乐观地安慰兼鼓励,让我的心暖暖的。
    也才过了一天,不可能这么快就遗忘的,我并不是用很随便的心态来喜欢郑纬昕,虽然我原本的期待被毁得很随便,却依然没办法逼自己不喜欢他。
    「唉,你把我想得太豁达了,感情这种事对我来说没那么简单好不好?想忘就忘的话哪会这么多痴情种啊。」传送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柳雨一定会笑我!
    「哈!那就好。反正一定会真相大白,你就别烦心了。乖喔乖喔。」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回我。
    他今天究竟吃错什么药了,该不会是失恋的衝击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还说得一副胸有成竹,彷彿自己是郑纬昕腹中蛔虫的模样!我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喉咙痒痒的,让我又开始咳嗽起来,我连忙灌下好几口温水。唉,看这副病菌温床的样子,我还是别去上班吧,有公德心一点以免散播感冒。
    「别去上班好了,我还在当酷酷嫂,不要去传散给客人。」我说。唉,这个月的休假都因为感冒浪费掉了。
    「那我不就是酷哥?」柳雨这句反问惹得我又咳又笑。
    「喂,我先下线洗澡了,晚上有上即时通再跟你聊。」我道。
    等柳雨像老妈子般嘮叨了一堆衣服要穿暖一点啦、水要多喝之类的关心话后,我才登出下线。坐在关机后漆黑一片的萤幕前,我又莫名地感到有些沮丧,连起身都提不起劲。听人家说初恋失败的打击会很大果然是真的,我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能拿来当作证据了。
    可恶,为什么郑纬昕笑嘻嘻的我就得苦哈哈?根本不公平!哼,我就好起来给他看,活蹦乱跳给他看!
    拿出衣服,我一脚踹上衣柜的门,对着穿衣镜扬起最大弧度的笑容,接着用力拍拍脸颊。要振作!这点小小的挫折不算什么,我可是叶玫轩,打不倒的叶玫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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