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不高兴你来混迹这种地方,别的话过会再说。”
晏琼池看着黑奎的眼神阴侧侧,嘴里责怪:“你真不知道这里多危险?”
“我……当然知道。”
“既然知道就起来罢,不愿意么?”
少年非常好心情:“鱼道友不愿意起来,坐我腿上也可以。”
鱼阙几乎是跳起来给他让座。
惹得他握拳抵住唇笑,肩膀直抖。
这这这……这家伙。
颊边爬上薄红的鱼阙看着他,有点恼。
突然消失半个月,还是这副恶劣模样。
不过,他神魂和心情好像都不错?
黑奎实在不想看这两人的互动,啧了一声,又问:“你是她什么人,学得人英雄救美是吧?”
“她叫我池哥哥,你觉得呢?”
语气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让一旁的鱼阙面上挂不住,她几时……不对,好像真的有。
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会她才被钩夫人捉进啸月山庄,净灵散对她进行多方面的摧残,身体发烫她实在受不了便躲起来哭。
同样小小一只的晏琼池发现了哭得眼睛红红的她,这个没什么同理心的小男孩吃过她的眼泪后,抱住她。
大概是在学妖母怀抱她奔逃在阴路时候的模样。
他也学妖母叫她:“——阙儿。”
——阙儿,眼泪好苦啊。
当时烧得迷糊,抓着他的前襟叫他池哥哥……她觉得是自己烧得神志不清了,康复后没再想起来过,居然是真的么?
这种陈年旧事一下子冲上心头,鱼阙表情终于变了,她压低声音警告:“不准胡说。”
黑奎见鱼阙羞赧模样,冷哼一声非常恶毒:
“原来是姘头。”
终于收起温和的少年一撩袍子在黄梨雕寿桃交椅上坐下,傲倨地扬起下巴,这本该是一个挑衅轻蔑很傲慢的动作,但脸太漂亮得叫人不觉得有杀伤力:
“由我来和你赌,输了这楼归我。对了,我还要你的两只手和舌头。”
“你好粗鲁,留着没用。”
“狂妄!”黑奎自袖内伸出他的手,压在桌子上,也还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语气:
“你要是有本事,尽管来拿!如若你输了呢?”
少年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带着笑,烛光自二人头上洒落,半昏半明,衬得双眼暗紫浮动的他如同蛰伏于黑夜里的毒蛇:
“那我只好恼羞成怒地把你们全杀了。”
【??作者有话说】
晏琼池:诶对,我就是输不起,你也必须死
原本晏琼池要掐着不听话鱼阙的腰举起来挂在旁边的架子上,鱼阙扑腾手脚要打他但够不到。有一点点婴儿肥的脸给气红了,像是将熟的桃尖。
但黑奎看不下去,直接略过。
黑奎:尊重一下对手ok?
ps:但凡黑奎说话好听一点也不至于……
第31章 【无关风月02】
◎今日鱼阙是帮凶和被捂眼睛的小姑娘◎
此番少年傲倨之言让黑奎很是不爽, 在他的眼色下,散修们拔剑将两人围了起来。
本该是叫人如临大敌的凛凛剑刃对峙,而这两人完全没看见似的, 小声交谈。
“……还是我来打吧。”
鱼阙抬眼扫了一圈这群面目可憎的散修,压低声音:“我记得你玩牌玩得不好, 不如还是我来。”
“你牌技和运气真的很好, 这点没错。”
端坐牌桌一头的少年侧脸对鱼阙说话,温声细语, 像魔洲谷地诱惑骗人的魔花:
“不过在这里, 玩牌的技术恰恰是最不需要的。这里可全是不入流的人,你能玩得过他们卑鄙的伎俩?”
见这两人一副耳鬓厮磨的模样, 黑奎脸色难看。
这就是仙门弟子?全然不将他这个赌场主人放在眼里, 他是没有灵根不能修炼没错,可是现在在他的地盘上, 多少给点尊重呢?
可转念一想, 这两个家伙年岁不大, 修习正道那群仙门弟子固守他们的那一套, 单纯好骗没什么心眼。愿赌服输到时候抓了当禁脔使劲折磨就行,没必要动怒。
他冷笑一声,叫来几个身着西洲传统服饰的风情侍女伺候端茶倒水,一顿捏肩捶背, 怒气消下去后让手下发牌。
“那你打,我来替你防备。”
鱼阙看看黑奎, 又看了看晏琼池, 将手扶在衔尾剑剑柄上, 沉默看二人对弈。
这三楼雅间作为黑奎亲自坐镇的老巢, 玩得肯定也花, 牌桌的玩法是点花对赌。
牌有三副,凑对子凑点数,每人一次发两张牌,规则是庄、东二方堆点数,直到堆出四点六花。黑奎自然坐庄,客人为东家。
牌局开始,屋内气氛的静谧诡异。
美丽的少女们贴服在黑奎身边,不敢有太大的动静。散修手握长剑,剑尖对着沉默的两人,也沉默地等黑奎一声令下,生擒这两只绵绵小羊。
只有玉牌撞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通过双鱼瞳,鱼阙终于看清楚了洗牌的荷官那些细微不自然的动作。
似乎是有散修在暗中用术法改变暗箱里的牌,他们只为庄家黑奎服务。
在这种地方,牌技如何根本不重要。
就算是十成十的运气,也抵不上作弊。
“二花。”
“不跟。”晏琼池丢出一张牌。
“庄家点大。”荷官将牌推向黑奎,给晏琼池补牌。少年看了一眼牌,不动声色地压在一旁。
二花都不吃?
黑奎冷笑,挨个将牌看一遍,心里有了个底,反正不管怎么样,对方的牌都没自己的好。
荷官还在发牌。
少年不断的弃牌。
但是黑奎觉得他的行为太诡异了。
一张赌桌的两边,好比两头狼的博弈。
它们在对绕,就看谁先按捺不住,一旦沉不住气必然显露败势。
“六花!”黑奎一摸牌面,心中大喜,将牌翻过来堆在牌桌上。
鱼阙皱眉,她看见的是一张三花牌。
黑奎为何这样笃定是六花牌?
“你好好看看,你手里的牌是什么?”少年含着可惜的语气说,翻出那张白玉牌,将它放在手边,让荷官报数。
“东家六花。”
荷官将牌用杆子推到晏琼池一方,补了两张牌,看了一眼他翻出来的其他两张牌:“东家三张六花牌。”
三张六花牌,无论如何,都是东家赢。
黑奎愣了,眨眨眼,面前的玉牌赫然变化,三花牌,点小,凑不成对。
他继续翻其他的牌,发现牌和他摸到的不一样,全然变化了。
“这、这!这不可能!”
他站起来,翻那些牌,牌全是变化了,他甩开那些该死的牌,两只手拍在桌子上,身躯前倾,瞪着晏琼池的目光凶狠如虎:
“你胆敢使诈?!”
“我分明摸到的是六花牌!”
少年拿着一张六花牌敲了敲桌面,无辜,“眼见都不一定为实,何况是手呢?”
黑奎暴跳如雷,那些追随他的鬣狗闻风而动,慢慢逼近两人。他们当然明白这牌桌上的机制,怎么会不知道晏琼池动了手脚。
鱼阙也拔出剑护在少年面前,圆圆的眼睛里同样凶光毕露。
她的凶狠不输这些邪修,衔尾剑剑身嗡鸣,有煞气缕缕溢出,仿佛随时能随主人血战。
“啊呀,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变脸了呢?”
“在我韶华楼出千的人只有死路一条。”黑奎咬牙切齿,十分凶狠。
“不会吧?你让这些散修篡改暗箱里的牌,蒙骗那么多人害得他们家破人亡,难道就不该死了么?”被鱼阙护着的少年仍然语气轻松,满不在乎。
“少废话,你们今天都别想走出这间房!”
黑奎一看晏琼池坐着没动,倒是挡在他面前是小丫头一脸凶凶的表情,又笑了声:“你也就这点能耐?躲在女孩背后?”
“至少有女孩为我出头,”他不耻反为荣,呲出一个笑,虎牙尖尖:“你有吗?”
那些美貌的女孩知道黑奎发怒的下场,在他扫落玉牌时,悄然退了出去。
像是极速远离瘟神。
“拿下他们!”黑奎怒不可遏。
包围圈太近,鱼阙一个水系脉冲击飞离自己最近的散修,双指擦过衔尾剑身,巨大的水系漩涡自脚下盘旋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