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阙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可什么也没等到。
面前的霁水真人也不知去向。
只剩满屋的血光摇曳。
*
鱼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了。
她只知道自己久久地看着红月,直到天际破晓,白雾收合。
边知夜又来看她了。
白胖胖的一只大狐狸蹲在院子里的紫藤花里看她,大概也是察觉到了她的悲伤,或者是红月之夜对他损伤蛮大,虚弱得没有开口说话。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发呆的鱼阙。
但是一人一狐僵持许久,始终不是什么办法,大白狐狸歪了歪耳朵,心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红夜她居然没有逃跑成功,想必是遇到了别的事情。
这个向来只对他流露出厌恶或者吃了苍蝇一样表情的女修此刻呆呆地坐着,像只没有生命力的娃娃。
怪可怜的。
大白狐狸跳上窗台,凑到鱼阙身边嗅了嗅。
是霁水真人身上那股味。
那女人还真是招人嫌。
大白狐狸耳朵蔫蔫地下垂。
但是鱼阙居然没有伸手赶他,大白狐狸又贴过去蹭了蹭她。
没被踢开?
边知夜突然只见能和鱼阙共情了。
她这是怎么了呢?
好像很不开心?
“去把你师兄偷出来。”
一向不怎么揣摩女孩心情的涂山小公子想了想,说,“他在南边的井都阁里,你去找他。”
鱼阙眨了眨眼,回神,有些奇怪。
“我放你走。”
大白狐狸虽然顽劣,但绝不是喜欢强迫之人。昨日红夜拜月祭典之上,姨母话语里有意无意都是撮合他们。
边知夜当然知道自己的使命。
继承狐皇之位,诞下孩子,势必要把天狐荣光传承下去。
至少在不明朗的魔潮出现之前,天狐必须要有九尾狐皇出世。
虽然强扭的瓜解渴,但是不甜。
他不喜欢不甜的东西。
一听这话,鱼阙倒是动作迅速,收起脑子里那些杂乱的东西,站起来,拿起剑转身要走。
大白狐狸叹气,摇了摇尾巴。
但鱼阙只是走出去几步,回头看他——
“对了,南边在哪?”
“……”
【??作者有话说】
甜狐狸,边知夜
没有人觉得他好玩吗
第95章 【积重难返12】
◎我等你回烛玉京,已经很久了◎
曾经捉弄过鱼阙的大白狐狸此刻是可靠的伙伴, 他衔住鱼阙的腰带,把她从小院里叼了出来,踩着绚烂花枝直奔绵延的建筑群南边。
南边藏在隐在绚烂花树下的一片楼房。
边知夜说这里关押着很多的犯人, 可惨。
这儿景色别致,但在夜晚的时, 白日里绚烂的花树会放出麻痹之毒, 被关押在此处的犯人就算浑身溃烂,也不会有感觉。
一直不相信涂山会救助楚洛笙的鱼阙更加担心, 潜入井都阁, 当即用毒放倒了狐侍。
涂山对她的力量有压制的作用,看守此处的狐侍常年受麻痹之毒的影响, 她的毒效果变差, 只能稍微控制。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
凭借同门的羁绊感应,鱼阙很快找到了楚洛笙。
楚洛笙被潦草的扔在木床上, 昏迷不醒, 长发散乱, 他保养得很好的手已经断掉……记得楚洛笙闲来无事总是喜欢对镜欣赏自己柔顺的长发和精心呵护的面容, 只怕再不能了。
哀伤的鱼阙注视了楚洛笙几秒,才回过神来想把他带走,但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想了想,她结印将楚洛笙的躯体化作活人草把, 封进五品莲台之中。
施法过程不超过五分钟,倒在地上的狐侍便有醒来的迹象。
边知夜在天窗边朝她伸手, 嘱咐她快点。
这里的狐侍随时能把消息传到八狐殿中。
要是他们非得传说小公子为一个被关押起来的家伙厮混在一起, 疑似有帮助逃走的念头可就不得了了。
“别伤害他们。”
边知夜看鱼阙下意识地要去摸剑要杀醒过来的狐侍, 心说还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呢鱼道友, 遇事不决拔刀就干不愧是你。
于是他一个倒栽, 双手分别抓住鱼阙两肩,而后腰间使力,像拔萝卜似的把鱼阙提溜起来,又化作雄健秀美的八尾大狐狸,把她往身上一放,踩着白色的雾气疾驰而去。
八条大尾巴仿佛飘摇的彩旗,与天上的白雾融合,仿佛铺天盖地一般。
小公子一向不省心,化作这副尊容,肯定是有什么坏事发生。
狐侍果然来追了。
毕竟边知夜太像要和妖女私奔的纨绔子弟。
被关在涂山的人族修士没有七尾娘娘的旨意,是绝对不准离开涂山半步。
他们就是死也得将鱼阙追回来。
一时间,瘦长的狐影翻腾在白雾之中。
“嚯,好壮观。”
带着鱼阙疾驰而去的大白狐狸低头看了看追来的狐潮,叹气。
“要是我被抓回去,姨母要发好大一通脾气,兴许又要罚我受天雷,虽然我不怕天雷,不过被雷劈也不好受呢,雷会把我的毛毛电焦……不仅毛毛被电焦,还臭臭的,不喜欢。”
大白狐狸极力在说什么话来让鱼阙放松,因为鱼阙抓得它背毛有点痛了……
“现在涂山不适合你待着,还是快跑吧。”
“……”
鱼阙因为紧张紧紧抓着白狐背上蓬松的背毛,不解地问:“你为什么帮我?”
“我帮你就帮你咯,还问那么多为什么?”
边知夜奇怪,“难道你不想跑啊?”
他说得倒简单。
鱼阙不说话了。
此前也和边知夜交手过,可从他的招式里,她可没有察觉出来什么善良之处。
“既然你不愿意留在涂山,我便送你离开……哪里有人能困住你呢?”
边知夜砸吧砸吧嘴,“再往前三百里就是涂山地界了,我来拦住狐侍,你赶紧离开涂山,离开妖洲吧。”
“多谢。”
大白狐狸的耳朵尖尖下垂。
“你有什么话想说?”鱼阙问。
虽说贵为涂山公子,但很多时候,这家伙就像一直散养的大狗,围着她打转,像是想要骨头,但好像又不是,可怜巴巴的。
他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是喜欢么?
和晏琼池的眼神又不一样。
到底是为什么,边知夜喜欢她?
“鱼阙。”
“什么?”
惯来吊儿郎当的边知夜声音突然低沉了,他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葡萄什么时候成熟?狐狸坐在树下等。”
鱼阙:?
什么葡萄,什么狐狸?
觉着耳熟的鱼阙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但心底隐约升起了难过的感觉。
想不起来。
“好啦,你且自顾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