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捉回去,想必兄长他会高兴的。”
鱼阙对于阿娘的往事一概不知,原先她还对畲月的屁话半信半疑,现在看来……她心里还是忍不住为阿娘肃然起敬,嘴里说:
“与我何干?”
“啊啊,那就与你无关好啦。”
见鱼阙如此凶悍,般丛也不靠近,只是环绕着她飘浮,“便是你捉住畲月的么?”
魔洲放出的先行官里,除了被仙门捉住自爆的、伤残的,便只剩畲月一个下落不明。
般丛追踪到畲月的所在,发现他的肉身死了,但魂魄还在,只是能捕捉到的气息微弱。
原本单凭仅剩的一丝微弱魂魄,无法完成夺舍,但畲月的魂魄力量突然增强,随之出现的,居然有故人的气息。
他追着这股力量而去,就出现了在此处。
也就是说,这个魔族是被不同凡响的煞气吸引,通过畲月的魂魄追踪到了鱼阙。
鱼阙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有魔修——还是大魔出现在了烛玉京的矢海之牢,她得先自保。
剑和术法对他没什么用,他是一簇魂体,很容易化解实体的伤害,她背着手,手心出现专门挟制魂体的术法。
“你的术法对我没有用。”
般丛看出了她的想法,出声打断:
“打也是打在畲月身上,现下九枢塔已经坍塌,先行官也没有用了,你杀了他也可以。”
“多亏了他们,九枢塔才能被侵蚀得如此之快啊,要不你下手狠点罢,给个痛快?”
鱼阙可对畲月没什么感情,也不必要手下留情,只用了最狠毒的净灵法去对付他。
浮于空中的般丛四处躲避,但还是被鱼阙打了一掌,魂体陡然受损。
“确实厉害,也不愧是鱼斗雪的女儿。”
鱼阙闪身到他身后,语气冷漠:
“休得胡言乱语。什么鱼斗雪,我不认识。”
般丛反手接住她背后一掌,他的速度也快,甚至卷住了她衣服的一片下摆。
刀光剑影后,两人又分开。
“你身上不仅有鱼斗雪的血脉散发,”
般丛捏着那片衣摆,揉皱,赤目的微光:“还沾染着他的气息啊。”
“真奇怪。”
这片衣摆似乎激发了般丛的兴趣,他看向鱼阙,而后她的身体飞起来,被般丛摁在墙上。
般丛靠近她,“忘了问,这里是哪?”
突然其来的撞击摔得鱼阙一阵眩晕,身体原本就不好,这一撞更不好了。
“这里是哪?你到底是谁,为何身上会沾着我那可爱弟弟的气息……哦,他早就死了,话说,你不会是他的转世吧?”
“不知道。”鱼阙是一句话都不想同魔洲的人说,只想尽快解决了这个混进矢海之牢的魔修。
“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
般丛咧开嘴笑,说:“不愿意说吗,那我便将你的神魂抽出来,带回魔洲就好啦。”
“魔洲的摄魂术知道么?我们可以从死人身体里抽出我们想要的信息呢。”
鱼阙咬紧牙关,看着面前这个魔族。
此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明明只是一个魂体,却还能做到
她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衔尾剑,凝聚意识要操纵它,剑意分化。
“喔,这样看你,更像鱼斗雪了。”
被剑意阻隔的般丛看着鱼阙抓住扼住了自己脖颈的看不见的光环,一手握剑,
受这等大辱的鱼阙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恶的魔修,暴怒的情绪上涌,
般丛说,“好凶。”
“鱼斗雪的头,在魔洲。”
般丛又一次感叹鱼阙和鱼斗雪的相像,躲开她的攻击,突然开口。
这句话成功让鱼阙停住了攻击。
她抬起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啊,你露出了这副神色,她果然和你有什么关系的对吧?”般丛见她住了手,心中也有了答案,飘落到她跟前,这会又不怕她了。
“鱼斗繁和你也有关系么?”
“有的话,那你便是鱼斗雪的孩子不错。”
鱼斗繁和阿娘的尸首果然被他们拿走了。
要是像此人所说,那么抽取了鱼斗繁的神魂后,他是否会将她的秘密说出去,或者会不会因为这种术法,直接提取记忆,获得信息?
不过,从此人的话语来看,魔洲的人现在未必真的知道什么。
至于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别人将她的头颅送来到我们手里来的呢。”
鱼阙怔住。
怎么会?
身后的监牢里的人突然开始尖叫。
整座牢房的人似乎被解开了禁制,他们的意识回来了。
他们开始嚎叫。
哀嚎如同濒死的怒吼。
“哦?有人来了?”
般丛察觉到了不对劲,啧了一声,继而看向倔强的鱼阙,伸手将她整个人拉至半空。
这回鱼阙再没有力气反抗了。
“既然你长得和鱼斗雪那么像,想来兄长也会觉得惊喜。只可惜我现在是魂体状态……”
“不如你便代替她成为魔洲人,如何?”
般丛的指甲长长,指甲里流出精赤的液体,鬼气森然,他掐住了鱼阙的脸——
“来找我吧。”
但就在一瞬间,竹虫的印记出现。
它激化了鱼阙的异化,抗拒了魔洲的精血。
金雷从下方逼迫而来,击穿了般丛,魂体顿时消散,他松手,任由鱼阙摔在青石板上。
在铺天盖地的哀嚎里,鱼阙失去了意识。
第103章 【枫满烛玉京08】
◎我必须惩罚你◎
“你和我长得真的好像喏。”
“嘬嘬嘬……啊不是, 不是小狗。”
“嗯?该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呢?”
“你生来就有缺陷,不如叫缺……嗯,阙儿?便唤作鱼阙好啦。记住你身上的缺陷, 要努力的进取哦。”
“好吧,至此你便是太行鱼氏的少主了。”
长发的女子抱着襁褓, 坐在繁盛如云的流苏树下, 似乎在对什么人絮絮叨叨,语气温柔。
昼云庄开满了白色的流苏。
有风吹来时, 花瓣满天飞舞, 远远望去处像是被松软的云包裹的仙境。
被抱着的襁褓里的婴儿瞳孔倒映着母亲、流苏树和天空,眼睛亮亮的, 她的口中含着女人的小手指, 攥紧的小拳头粉嫩可爱。
“阿娘会把最好的都给你,唉, 小可怜。”
女人低头去逗怀里的孩子, 说:“希望你以后, 能好好活着, 我呢,对你没什么要求,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就好啦。”
“至于其他的嘛……”
“你也就不必承担了。”
风忽然的大了,狂风吹得流苏树摇曳狂乱倒映在在婴儿眼里美丽的脸庞逐渐变得恐怖, 温馨的画面扭曲,红色的血溢出来了。
婴儿被吓得大哭。
女人的头颅变作人头蛇, 朝她爬了过来, 口中呼唤, 她叫她:“阙儿……阙儿……”
“阿娘好痛苦, 他们趴在阿娘身上, 要吃我的血肉——”
“救救我,阙儿!”
*
鱼阙睁开眼。
看见的勾着云霞的幔帐,还有床尾花瓶里插着的大片盛开灿烂的鲜花,窗边长长垂下来的竹帘掩盖天光,显得屋内宁静淡雅,很适合小憩。
但此处不是荷风台。
她怔了怔,视线右移。
虽然不在荷风台,但床边还是站着伺候的侍女,每日要奉的药也没落下。
她想说话,却喉咙沙哑忍不住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