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干活都是把自己的活儿干完了,就不会再勉强干下去。
对于现在提倡奉献精神的风气来说,没有被批评都是他们大队宽容。
要真的打算把名额给翟弘毅,也不会讨论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个结果了。
“黑子,你还是准备回学校继续读书吧。”
王黑子瞪眼:“咋扯到我头上来了。”
“我觉得毅哥以后肯定是要离开咱们这的,我也会出去读书,你就一个人留在大队里了。”
王黑子难得没有反驳,他也不想他们铁三角散伙。
以前他的日子过的稀里糊涂的,跟翟弘毅和唐青青在一块之后,才找到了自己使劲的方向。
不管是跟翟弘毅去做生意,还是跟着唐青青去追踪,都比以前干的活有趣得多。
其实办这些事也没有那么轻松,也很辛苦还担惊受怕的。
可他就是乐意,再苦再累等事办好的也觉得是甜的。
唐青青又劝道:“你家是有条件供你上学的,你得好好珍惜。我明摆着告诉你,只要你好好念书,以后就有可能跳出这个山沟沟。”
王黑子相信唐青青不是个说大话的人,整个人陷入沉思之中。
他确实不想留在这山沟沟里,也想去城里闯闯,想看看知青们说的外面世界长啥样。
在他看来,公社已经是个很漂亮和令人向往的地方了,可他们说在那些大城市面前,压根不算什么。
“可我跟着毅哥学,比上学学的东西要多得多。”
“咱们大队师资条件不行,在外头一个年级一个班甚至好几个班,没有混在一块上课的。而且孙老师教得也不好,可老校长就教得好多了,等你三年级知识掌握了,也来上老校长的课吧。
回头我们一起考公社的初中,你不是喜欢去公社吗,上了初中就更加方便了。”
镇上也有初中,不过教学质量和公社没得比。
唐青青第一目标是公社初中,所以她现在虽然已经上完五年级的课,却也没想着今年就去考初中。
她想利用更多的时间,巩固基础知识,等明年的时候争取考上公社初中。
翟弘毅现在已经不单单围绕课本知识点讲课,还会穿插其他知识,还教她英语,而且非常重视口语。
用翟弘毅的话来说,语言是交流的工具,能说会听是最重要的。
因此唐青青一开始学英语就敢张口,哪怕说错也敢张口表达自己的意思。
王黑子觉得好玩,也跟着一块学,唐巧巧也没有落下。
三人中,最具有语言天赋的就是王黑子,他比唐青青和唐巧巧都更大胆,也学得更溜,学得最慢的是唐巧巧因为她最害羞,生怕自己说错了丢人。
王黑子认真思考着,“要是毅哥不走,我就一直跟着他学。我真是不想进教室,一进去就觉得脑壳疼。”
“那是因为以前的老师教得不好。”
“反正我对学校没啥好印象,我先跟毅哥混着吧。”
唐青青没有勉强,反正他跟着翟弘毅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他们大队的小学确实太赶人了,低年级孩子本来就不好管,需要老师的耐心教导。
可孙芹讲课实在是太差劲了,而且整天板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她的钱似的。
虽然不存在虐待,可态度实在不怎么样。
最要命的是,她经常胡乱教学。
唐青青之前在她的班里上课的时候,就听到她搞错了好几个地方。
她当时提出异议,结果反被教训了一顿。
唐青青也跟老校长反映过情况,可也无济于事。
孙芹是有编制的老师,也不能把她开除掉,顶多说两句,可对方不理会也没啥办法。
老校长想跟孙芹交换,孙芹也不愿意,而且以她的能力也教不了高年级。
于是,就只能这么着了。
大队里的孩子的学习热情,都被这么一个不负责任,水平还不行的老师给耽误了。
工农兵大学名额一天没有落实,知青们当初心就一直悬着,虽然大家都说恐怕会花落翟弘毅头上。
可没有公布结果,大家都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这段时间里,翟弘毅的投诉也比平时多了起来,说他太过于自由主义和个人主义,不听从组织安排云云。
翟弘毅对这些批评充耳不闻,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这么说了,他该干嘛干嘛。
不过他还是减少了跑黑市的次数,省得会招惹上麻烦。
王黑子对此非常不忿:“咋讨论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啊?咱们毅哥都快成过街老鼠了。”
翟弘毅不是没有表明自己要扎根这片土地的决心,可是没有一个人信的。
因为之前有回城名额时候,也有知青也信誓旦旦自己不会走的,还要跟广大农民同志一起建设美好乡村,他要把自己贡献在这片土地上。
并且声称就算名额落到自己头上,也不会离开的。
结果,名额还真落到他的头上,之前说的话就跟放屁似的,也不管别人怎么嘲讽,卷铺盖跑人了。
不过一个回城名额,都这么使计策麻痹别人,然后背地里悄悄活动,更别提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了。
所以翟弘毅真这么想,也没人相信他,反倒觉得他太有心机。
“你大爷那边还没有消息啊?怎么讨论这么长时间啊?”唐青青道。
“谁知道呢,大约是符合的人选太多了,大队干部内部也没谈拢吧。”
回城名额给谁,不是一个人说的算的,是整个生产队干部们讨论结果,然后送到上面去审核,通过了才能定下。
确定人选后,还要公示一段时间,如果有问题可以及时提出,保证公平性。
榕山大队大队长的公正也就体现在这里,他都是按照程序办事,不像一些大队里,那些大队长搞的是一言堂,根本没有民主选举。
王黑子担忧:“毅哥,你说你晚上睡觉不会被人用枕头给捂死吧?”
翟弘毅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你今天的书背了吗?这么闲,我看你的作业还是太少了。”
王黑子哀嚎,连忙跟翟弘毅求饶。
大学名额的事还没定下来,大队里就出了一件大事——女知青姜佩娥被人玷污了!
夏日早上天亮得快,五点多天就隐隐有些亮了。
很多村里人这个时候就已经起来了,看人去砍柴看庄稼,女人们则带着衣服到河边去洗。
趁着日头没有升起,很多人就开始动起来了。
桂花婶年纪大了,睡眠没有以前好了,因此大家还没起来,她就端着一大盆衣服拿到河边去洗。
现在是夏天,每天干活都出一身的汗,要是不天天洗澡,衣服上都能出盐粒子。
桂花婶是个爱干净的,所以每天都会让家里老小洗澡换衣服,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拿去河边去洗。
这一天,桂花婶跟平常一样,摸着黑去河边。
她对这一条路已经非常熟悉了,哪里有坑都一清二楚。
因此借助着非常微弱的光,她也能在小路上行走,不会被摔着。
等来到河边的时候,就能看到天边逐渐出现亮光。
可这一天她竟然看到有人比她还早,一开始她还吓了一跳,担心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现在虽然老是反对封建迷信,可桂花婶还是觉得鬼怪是存在的。
桂花婶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想要看那个身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并且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
还没等她看清就听到“噗通——”一声,桂花婶连忙叫了起来:“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桂花婶这下可以确定,这是个大活人跳水里去了。
现在附近哪里有人,她连忙放下手里的盆,也没多想就跳到水里去捞人。
为了方便,一到了夏天女人们也是到河里洗澡的。
只是大家会约一个固定的时间去固定的地方洗澡,那个时间点男人是不能靠近的,要是被捉住会被痛打一顿。
这是流传很久的习惯,很多有水的地方,都会这么干,因此桂花婶也会游泳。
河水并不深,这只是一条宽度不过六七米的小河,最深的地方也不过一米多不到两米。
这还是雨水充沛的时候,等到了冬天,有的地段都没能没过膝盖。
桂花婶很快找到了跳水的人,一开始差点被那跳水的人拽得一块往下沉,急得她猛地在水里乱踹,还拽着落水者的头发。
桂花婶是干惯农活的,折腾了一番,最终把落水的人给救了上来。
一上岸,桂花婶就认出来这人是谁了,正是女知青姜佩娥。
桂花婶把姜佩娥肚子里的水给压了出来,她渐渐恢复了意识。
看到桂花婶,姜佩娥直接嚎啕大哭了起来。
“婶儿,你让我去死吧,我没脸活着了!”
桂花婶一听,就知道坏菜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了,要不然一个大姑娘怎么会跳河呢。
一个女人什么情况下会说这样的话,不用想就知道遇上啥事了。
桂花婶连忙安慰姜佩娥:“闺女啊,咱们可不能这么想。你应该想想你爸妈,他们要是知道自己闺女死在外头,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得多伤心啊。咱不能干这种,自个遭罪,让别人得意的事啊!”
姜佩娥哭得凄惨,“可,可我该怎么办啊。”
“这算啥事啊,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你先说说谁欺负你了?桂花婶帮你教训他!”
“我不知道。”
桂花婶一惊:“啥?”
“天太黑了我看不清是谁,还被打晕了,醒来就发现……呜呜——”
桂花婶猛地一拍大腿,这下更麻烦了,不知道那坏人是谁,要是逮不住他,要是再犯可怎么办啊!
桂花婶也是有女儿的人,长得亭亭玉立的,也怕自己女儿遇到这样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