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沈卿摆手,在床边坐下来,拨了余曼的电话,“我找人送过来。”
季言礼大概是还有话要跟沈卿说,看她打电话也没走,手从门把上松下来,靠在门边低头回消息。
刚从听筒传来“嘟——”的两声,沈卿忽然想起来,她真正想要余曼带的那东西不方便当着季言礼的面说。
这么想着,她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按了电话,想着给余曼发消息。
一侧的季言礼正好回完消息抬头,看到沈卿挂电话,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下。
沈卿:[帮我差人买副耳机送到季言礼这儿。]
沈卿:[再带两盒避孕套。]
余曼比沈卿大几岁,从沈卿上大学,逐渐开始接触家里的生意时就跟着她。
六七年的时间,关系早就不同于正常的上司和下属,更像是姐妹。
余曼:[?]
余曼:[老板?]
沈卿想了想,干脆利落的补充道。
沈卿:[多买几盒,各个牌子的。]
沈卿发完,抬头看了季言礼一眼。
季言礼抱臂站在门口,轻挑了一下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沈卿看的位置不太对。
沈卿看完垂下头,想了下,发了个——
沈卿:[还有各种型号的。]
刚匆匆瞟的那一眼,她没看出来——大小。
沈卿发完消息去了隔壁书房处理余曼刚发过来的报告,花了二十分钟把该签的文件签了,从衣柜拿了睡衣去洗澡。
她这人一忙工作容易忘别的事儿,洗到一半的时候才想起来刚让余曼找人送东西这茬。
但沈卿想了下,觉得这里离市区远,应该不会送来的这么快。
季言礼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跟林行舟开视频会议。
先前的那几个并购方案,还有一些数值需要调整。
“什么东西?”手机开了免提被扔在桌子上。
门口的保卫员小伙子把手里的袋子举高,看了两眼,一时语塞:“是太太的下属送过来的,说是......”
他磕巴了一下,找到了准确的描述词:“生活用品。”
“生活用品?”季言礼示意林行舟停一下。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外走,想到刚刚沈卿说要的耳机。
“你送过来吧,”季言礼从书房出来,往楼下走,“我过来开门。”
半分钟后,季言礼倚在门口看到了提着袋子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小伙子。
“就是这个。”小伙子一低头,很恭敬地把手上的购物袋递给季言礼。
袋子很大,超市里随处可见的淡白色塑料袋,上面印着沃尔玛的标志。
半透明,是那种一垂眼就能看到里面装了什么的程度......
于是——站在门边斯文矜贵的男人垂了垂眼,看到了里面塞着的十几盒避孕套。
“.........”
第18章 8.04日的更新
季言礼拎着袋子回来的时候,沈卿正好从卧室出来。
她没找到吹风机,头发还湿着,盖了一条毛巾,墨绿色吊带睡裙外套了个白色的开衫,敞着怀。
湿漉漉的头发搭在颊边,衬得她眼睛也湿漉漉的。
沈卿张了嘴刚想问季言礼出去干什么,紧接着就看到了他手里拎着的袋子。
“.........”
怎么说呢,有点尴尬。
但沈卿这人向来秉承“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
于是——
她非常平稳地踩到最后一阶,走过来,从季言礼手里拎过那个袋子,用头顶的毛巾若无其事地揉了两下头发:“余曼送过来的?”
“嗯。”季言礼把门关好。
沈卿扫了季言礼一眼,暂时没看出他有任何拿这事儿揶揄自己的迹象。
她轻吐了一口气,正准备往回走,把袋子放到楼上去,听到季言礼在她身后说——
“隔壁储物间放了几盒。”
沈卿扭头。
季言礼弯腰拨了下沙发上的电脑屏幕,抬眸看过来:“是牌子不喜欢,还是...”
他顿了下,弯唇笑:“觉得不够用?”
“.........”
沈卿被噎了一下,擦着头发转身上楼,干邦邦地丢了句:“牌子味道都不喜欢。”
她转身转得太快,没看到背后坐在沙发上已经摊开电脑的人盯着她的背影望了两秒,垂眸时再度无声地笑了下。
-
沈卿以为至少会这么一直尴尬到晚饭,没成想傍晚家里却来了客人。
季言礼的表姑,季家三房的女儿。
她在荆北的一个大学任教,听闻季言礼过来,说是好久没见了,来看看他。
季红进门在茶几上放了仁米堂的点心。
用油纸包得很好的蜜饯,只有来荆北才能吃到这口。
仁米堂的创始人说是早年清末宫里的厨子,真假暂且不论,但卖的年数是真的久,味道也好。
现在更新换代科技化的这么快,他家却一直用的都是朴素的油纸包装。
中年发福,季红比早年胖了点,点着季言礼对沈卿道:“他小时候就喜欢吃这个。”
沈卿跟在季红身后往屋子里面走,小声问一旁的季言礼:“你小时候喜欢吃这个?”
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茶几上的油纸包看了两眼,嗯了一声。
但沈卿觉得季言礼嗯的有点敷衍,之前没听他说喜欢吃这个。
晚饭是家里厨子做的粤菜。
现包的虾饺,皮薄到晶莹剔透,每一个里面都包了两只完整的虾仁。
长方形的棕褐色实木方桌,沈卿和季言礼并排坐在一侧,季红则挨着季言礼坐在拐角的另一侧。
沈卿捏着托盘把左前方的一个白瓷小盅拖过来。
也不知道季红教的是什么专业,说话文绉绉的。
但她长得和善,声音也温柔,时不时会给季言礼和沈卿夹菜,像那种骨子里就温婉可亲的长辈。
沈卿嚼着芦笋,在心里给季红打了个分,她倒是还挺喜欢季言礼这个姑妈的。
饭吃到一半季红提起儿子季瑞文的事情。
“瑞文的服刑期到十月就结束了,你看能不能还让他回你那里去上班?”
沈卿接过季言礼给她盛的馄饨,看了抽手去拿帕子的人一样。
季红的丈夫三十的时候接手了家里的两个子公司,人没什么野心,也老实本分,和季红夫妻俩人勤勤恳恳一辈子,没想到偏儿子是个不争气的,干了几个生意把家里的那点钱赔了个精光不说,人还进去了。
判了三年,今年刑满释放。
季言礼坐的位置正对客厅,抬眼就能看到茶几上的油纸包。
沈卿顺着他的视线往那侧也看了一眼,寻思刚刚应该把蜜饯拿出来的,不知道这样一直闷着好不好。
季言礼一直没说话,季红有点尴尬。
她冲沈卿不太自然地笑了下,把一盘沈卿够不到的菜往她手边移了移,岔了话题:“前两天你二爷爷的孙女办升学宴,喊季家的人都回去吃饭,我问过季林,他说......”
“哪天的升学宴,怎么没人给我说?”季言礼低头,就着勺子喝了口盅里的汤。
季红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卡了一下壳,干笑道:“你不是忙吗,你二爷他们就没让差人通知你。”
季言礼没应声,又从盅礼舀了一勺汤。
沈卿停了夹菜的手,看了两人一眼。
她看到季红很小心地瞥了下季言礼,像是为了弥补刚刚说错的那句,欲盖弥彰地找补道:“瑞婷他们都说好长时间不见你了,想你,但大家实在是怕耽误你工作。”
话音落,沈卿见身旁喝汤的人把勺子放下,拎了桌上的茶壶给季红倒水。
季红赶忙把杯子推过去,脸上堆着笑说“可以了,你喝”。
沈卿端着杯子,目光再次在两人身上落了落。
她能感觉到季红不是那种耍心眼的人,这会儿是真尴尬,也是真的怕季言礼生气。
季言礼在季家的地位很高,沈卿是能看出来的,不然也不至于让季红跑来跟他说自己儿子的事。
但也正因为这样,沈卿才奇怪。
沈卿捧着自己手里的杯子,小口喝水。
季家的人好像都很“怕”季言礼,而且好像也不太喜欢和他呆在一起,这样“温馨”且告诉了所有人都要到场的家庭聚会,独独没有人通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