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已经在打腹稿,想和富得流油的同桌商量能不能分期赔款。
结!果!
吃饱喝足的某人说保留他追究的权利。原因是这鞋子会涨价,他等后面价格升起来了再找她算账。
啊啊,这东西还能保留追究权利!?
难怪说他是巨商之子,他也太会算了吧。
十七岁的冬至日,云桉透心凉。
不过再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高三学业繁忙,云桉没几天就忘了,他也没再提。
直到今天她突然又收到短信。
救命,这图片要是晚一步加载出来,她都已经拉黑他了。
云桉为难地看着手机屏幕,纠结了很久:【抱歉,我以为打错了】
那边回得很快:【睡了?】
她确实在睡觉。但人家来为自己鞋子讨说法,云桉也不好躲事。而且今晚她也没有睡意。
所以她又敲下:【还没有】
然后她想下一句该怎么说,是开门见山问他想怎么解决,还是又和他先打个招呼?客气寒暄几句?
云桉头大,她并不擅长和男孩子打交道。
谁知下一秒手机长震,“铃铃铃——”
云桉猝不及防,差点没拿稳手机。对面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完了完了,云桉手忙脚乱。
这手机震得跟依萍她妈拍门似的:“云文佩,你出来!你出来!”
夺命又催魂。
云桉心里一万个不想接。
打电话这种即时通讯,什么缓冲时间都没有了。
天知道大半年过去那鞋子又涨了多少。
不过她还是在电话自动挂断前一秒,硬着头皮划开。
电话里传来细微的键盘敲击声,她极力压平语调,让自己听起来淡定点,“喂?”
那绵密的敲击声骤然停下。
一个短暂的呼吸间隙。
“怎么了?”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似乎有些疑惑。
云桉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了?”
说完这几个字,她后知后觉自己声音竟带着淡淡的鼻音。
“哭了?”对面直接问。
云桉脸一热。
哦对,她刚哭完。鼻子还塞着,声音要比平常沉闷一些。
这人听力也太好了吧!
而且,这,哪有人直接问的啊!
云桉赶忙咳嗽两声,否认说:“没有没有,是喝水呛到了。”她当然不会告诉赫凯她真哭了。
对面顿了会,“是吗。”
“是呀。”云桉一个人猛点头,还若无其事地把说话尾音往上抬了抬,让自己听起来更有底气。
救命,他快点跳过这个话题,别再问下去了,云桉祈祷。
对面再响起键盘敲击声,却断断续续。
他确实没再追问下去,却拐了个话题:“我以为你被不熟的电话吓哭了。”
云桉又是一滞。
不会吧,他居然真惦记着今天在青浪那事。
云桉有种又被他单独提到走廊边边的感觉。他怎么就和熟不熟的话题杠上了。
她理亏地将头埋进玩偶怀里,“对不起。”
“是吗,说说哪对不起我了。”
他居然还在追问,可能真的伤人了?云桉不禁想。
她声音闷闷的,“对不起,我不该说出来的。”
对面突然一声用力的键盘敲击声,云桉感觉听到一声倒吸气。
半晌,男生一贯八风不动的声音又传来,“所以你真觉得和我不熟是吗。”
话语里没什么情绪,一字一句却显得很有耐心。
这什么,这么真诚地发问。
云桉顿住。但她还来不及发酵思绪。她真的不过犹豫了一秒而已,他说:
“这种时候,不管熟不熟,你都应该说——”
“我和你最熟了。”
什,什么啊。
云桉莫名脸红。怎么会有那么厚脸皮的男生。
虽然赫凯语气总是懒懒的,他的声音却很好听,低劲的磁性轻而易举就能唤醒无数神经电流。
云桉今晚第一次和男生打电话,听来像在她耳边私语,怪不自在的。
她将手机离脸远了些,就听见某人接着说:“毕竟你欠我一双鞋。”
云桉:。
云桉:我知道我知道。
“那鞋子的事你想怎么办呀?要不我帮你去找人洗洗?”云桉也不多废话,直接就问,免得心里老想着这事。
她乖乖女到骨子里,连道歉赔罪都要快快执行。
可对面那位大爷却闲散地给她科普起来,“鞋面的牛头层皮不能碰水,会伤颜色,也会加速老化。洗过的鞋子贬值更厉害。”
云桉心想什么皮?
她又说:“那要不我买一双新的给你?”
对面笑了声,“市面没有在售的。”
“那怎么办?”云桉为难,她壮着胆子问价格,“我赔一双给你吧。”
“也行,现在基本叫价五千。”
还降价了?云桉喜出望外。虽然五千对于她来说也算天价,但对于一直以为是一万的人来说,还是有赚到的感觉。
“那......”
“美金。”
“......”
“按6的汇率,算三万吧。”
云桉倒吸一口气。
不慌,先稳住。
“真的吗?”她当然不会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要不我把网址发你?”可谁知对面完全有理有据。
“还有,现在的汇率是6.7。”
云桉直接投降,“我能慢慢还你吗。”
“不能。”对面直接封死。
云桉没忍住呜咽了声,感觉要完蛋,“那怎么办呀?”
风扇呼啸,掩盖对面男生逗女生的得逞笑声。
对面咳了声,“这个问题确实挺棘手的。在电话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几万块的东西确实不是儿戏。
云桉垂头,无精打采应道:“好。”
“那明天早餐说吧。”
“早餐?”
云桉没反应过来。
电话那边像是听出她的困惑,语气依旧淡,“你白天忙,我晚上忙。除了早餐,还有别的什么时间能约你出来吗?”
云桉想了想也是,“那我们去哪碰面?”
“你们民宿对面好像有间茶楼,就那吧。”
云桉正要张口他不用麻烦,她可以去找他。
一贯主导话题的某人又问,“你几点要忙?”
“九点。”
“那我们八点?”他问起来,“会不会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