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卢以清的背影,柳安不禁感叹,“也只有我家夫人如此迷人。”
周禾实在是想不到丞相脑子里究竟是什么,现在打搅了丞相的美梦估计是要去喂马的,但他不能不说啊。
周禾试探着往前,道:“丞相。”
“嗯?”分明是一个字,这一次的语气中却充满不耐烦。
“夫人可能是要给您找个合心意的小妻。”周禾声音很小,却是被柳安一字不落听入耳中。
“你在胡说什么?!”柳安道:“没有脑子就不要乱猜测,夫人明明是心中开始有我了。”最后他还有些得意。
周禾沉默不语。
“哼。”柳安越看周禾越不顺眼,明明一件让自己开心的事儿,夫人都开始观察自己了,竟然被他说的这样过分。
“你都没有夫人,你懂什么。”柳安说完便大步走出房间。
周禾想,丞相在哪里都吃过苦头了,唯独爱情上还没有。入局的人怎么会听旁观者的话。
……
出门的卢以清心中堵着,且不说这样的女子哪里去找,就算真的能找到……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柳安去对旁人好吗?
卢以清快速摇头。
“夫人这是怎么了?”秀芝有些担心,“可否告诉奴?”
“秀芝……我恐怕做不好一个正妻。”卢以清的声音中有些哽咽。
“是丞相说什么了吗?夫人您很好,只是许多事情或许现在做不好,日后也会的。”秀芝道。
“日后?日后便能接受丞相去侧院了吗?”卢以清简直不知道自己怎么问的出来的,明明来的第一日她满不在乎。
秀芝明白了,随即道:“夫人,这是丞相的事。您是夫人,是有规劝的责任,但您也要知道这些人并不会被丞相所喜。”
“夫人何时才能知道丞相心中是有您的呢?”
“我?”
“嗯。”秀芝温和的模样确实和母亲很像。
秀芝走进问:“所以夫人是和丞相说要给他找妾室?”
“没!没有明说。”
秀芝笑了,“那便好,丞相要比夫人年长,他想要什么自己知道。”
“嗯!”卢以清重重点头。
“如今丞相只想要夫人开心。”
卢以清睁大眼,倒是没有点头。
“明日秀芝再去买来糕点。”卢以清扯着她的衣角,像个撒娇的孩子。
“只要夫人喜欢,奴每日都去买。”秀芝道。
方才还在烦躁的卢以清心情已经大好,她终究是不如侧院那些小妾的,一言一语就让自己陷了进去。
……
李侍郎在晚上才回到府上,拖着步子艰难走到府中,瞧见卧房更是一身疲惫感袭来,恨不得直接睡死在卧榻上。
等了一日的小厮看见他回来急匆匆过去。
“去了哪里?”忙了一天的李侍郎都快忘记这件事了。
小厮道:“回了丞相府。”
“丞相府?”李侍郎的眉头几乎是在一瞬间蹙起来的,若说这大雍的丞相倒是有很多,但一般说丞相都不会是说左相和右相,只会是政事堂丞相,
“你确定?”李侍郎又问了一句。
小厮连连点头,任谁都不想和丞相扯上关系,小厮也巴不得自己是看错了,但事实就是如此。
“备马车,我要去将军府。”李侍郎有些惊慌,转身时踉跄脚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夫君非要今晚去吗?”侍郎夫人从后面走来,一旁的婢子手中端着羹汤。
“先喝点热乎的?”夫人又问。即便是宵禁将至,从侍郎的神色中她也料到今晚是非去不可了。
李侍郎道:“不喝了。”他哪里还有心思喝这些!
一路上,李侍郎满脑子都是好奇,这个婢子活着已经是意外的事了,怎么能在柳安府上?她难道不知道是柳安亲手杀了卢相!或者、或者是她和崔远里应外合?不对,照着崔远和柳安任何一人的脾性都不可能留着这个婢子。
……
近日来王凌的状态并不好,年轻时在沙场拼命,兵刃带来的伤痛总在近年来的冬日复发。温火炉旁,布满疤痕的一双腿正被艾灸熏着。
“陛下都说了将军可以不用去。”一旁伺候的妾室道。
王将军用鄙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妇人短浅的目光,什么话都没有说。
“下去吧,我来就好。”进来的妇人面色祥和,即便是已经有些衰老,还是能看出年轻时是个貌美的女子。
妾室见了夫人连头不敢抬起,弓着身子走了出去。
“将军若是放心不下,妾身去宫中一趟?”将军夫人道。
到了如今能让王将军操心的无非就是太子。
王将军想了想,“有劳夫人了。”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夫人很快将艾灸拿开,又道:“李侍郎在前面等你。”
“怎么这时候来了?”王将军问。
“看来是有急事。”夫人回。
王将军匆匆穿好衣服,彼时李侍郎已经站在了门外。奈于王将军的身子,还是在这暖和一点的房间合适。
夫人从里面出去,李侍郎微微行礼,夫人淡淡一笑,“李侍郎久等了,将军就在里面。”
李侍郎道谢后踏入房中,艾灸味扑面而来。
“现在来是什么事?”王将军一抬头,看见李侍郎有些着急的模样,“快说。”
……
和将军府两墙之隔的一处院落。
一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公子哥挑着灯看向侍从们手中的袋子里。
里面的蛇正吐着信子,一副要冲出来的样子。
“哎呦!”公子哥吓了一跳,“快合上啊废物!”
他摸着自己的小心脏,缓下来后又严肃道:“冬天搞这些东西不容易,记得让丞相夫人看见这份厚礼。”
“公子放心。”侍从们早就和这位公子哥学了些不值钱的手段,把这些蛇送到丞相夫人榻上可能有点难,但丞相府还是轻而易举。
第18章 十八章
听完李侍郎的话王凌也蹙起了眉头,一个婢子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婢子曾是卢相府上的婢子。
“你确定没看错人?”王凌问。
李侍郎点头,“将军,我还记得第一次去丞相府就是她为我带路的,当时她跟在夫人身侧。”
“那就错不了。”王将军道。
“莫非是她背叛的卢相?”李侍郎问。这个说法他自己都不是很认同。
王凌轻笑,“你可知这个婢子是谁?”
“一个婢子还有什么奇怪的身世?”李侍郎府上的婢子大多是买来的,自然不会去想这些。
“她是丞相夫人的陪嫁。”王凌道。
卢征的夫人是当时安和县的县令,一个县令确实不是大的官职,但她夫人姓谢,是整个谢氏家族中的一份子。且安和县就在天子脚下,说来划在长安夜不过分。
谢夫人出身书香门第,自幼聪慧,能跟在她身边的婢子定然有过人之处。
“即便是她命好逃了出来,又怎么会在柳安府上?”王凌有些奇怪。
“说来也是胆子大,还敢走在街上。”李侍郎又道。
但王凌却不认同,“谁会像你一样总是记些人的样貌。”
换做旁人是记不得的,奈何李侍郎喜欢作画,尤其喜欢画人。可谓是稍微有些特征的人他都能记住。
王凌眉头的沟壑又深了些,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不一定是坏事,万一柳安……”王凌本想说,万一柳安最后能帮一把太子呢,可这实在可笑,柳安怎么还会帮太子。
李侍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柳安的夫人不是回府上了吗?”
王凌心头一颤顿时觉得身上发麻,“你这是什么意思?”
“若是他夫人身上没什么秘密,柳安为何不敢让她出来?”李侍郎今日的脑子倒是好使。
“先跟着她吧,看能否有些头绪。”王凌道。
“将军,宵禁时间要到了。”将军夫人进来提醒道。
李侍郎匆匆作别,留下还在思考的王凌。
将军夫人走上前想要说些什么,只见王凌满是愁绪背过身去。
良久,听王凌道:“柳相和卢相最大的不同是,柳相将权贵看做笑话,不愿沾惹任何事,卢相不屑同权贵周旋,却尽力帮助无门的士子。”
这是柳安为相十年王凌第一次称呼其为柳相,或许是因为那日他也顺手提拔了一个人。
王凌没有管身后的夫人,他独自走到卧榻旁的灯前,看着摇晃着烛火。那一年他跪在宫中的雪地里,卢相从他身旁路过,未曾给一个眼神,却在陛下那里救了他的命。
“若是留下的丞相血脉就好了。”王凌的双目布满红丝,一个将近六十岁的老将掩面痛哭。
身后的将军夫人看的心里难受。
当初将军不是没有想办法,只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陛下多疑,这种事情肯定要斩草除根,背后操手之人又是崔远,他们就连想护住谢家都无能为力。陛下亲手将这些拥护自己登基的大家族,一个个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