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虽然三院是废弃医院,但并不像各种恐怖影视作品里那样阴森破旧,而是跟普通建筑物一样,外表干净整洁,只是更加幽静一些。
孙方池也曾仔细看过app上的资讯,《十道考题》文章中对废弃医院的情况有着详细的介绍,包括之前曾发生过的医疗事故。
林言公布考题之后,就直接说出让考生们自由组合,允许以小组的形式参与考核,每组最多不超过四个人。
并且,考生们要自行到达考核现场,自行收集各方面信息,也就是说,一切都要靠考生自己。
说真的,孙方池觉得主考方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偏袒所谓的二代们。
如若没有“x伙伴”的app把题目相关内容报道出来,那么类似孙方池这样的无钱无势的考生,岂不是两眼一抹黑,听天由命了。
不公无处不在。
孙方池更加理解老顾开发这app的用意了,不光是要建立起自己的信息渠道,更多的是要打破玄界理事会的垄断。
谢允像一颗蔫了的菠菜,耷拉着脑袋,慢慢吞吞往外走。
孙方池忍不住道:“你也不用这么丧气吧?”
“除了丧气,我还能干啥?”谢允说一句叹三叹。
“想开点,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孙方池拍拍他的背,安慰道。
本以为会被鼓励的谢允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口毒鸡汤,哀怨道:“你也不给我加油鼓劲……”
“没有用啊。”孙方池诚恳地道。
“……也是。”谢允叹气。
俩人正计划着打个车过去,竟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住。
“张家的小天才?找我们有事?”谢允问道。
拦住他们的正是在滨江考试时,同一考场的张家小姑娘。
“我叫张瑛,你们找够队友了吗?能不能让我加入。”张瑛认真地问。
谢允惊了一下,“哇,你可是张家人,要跟我们俩草根儿组队?”
张瑛摇头,“张家人也是普通人,我没有单独通过考核的把握,我想你们也是,大家初试时对彼此的实力有所了解,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组队?”
谢允给了孙方池一个眼神,问问他的态度。
孙方池倒不反对组队,“也行,规矩也说到前面,要是碰到了特殊情况,可以随时解散小组,但不能坑人。”
“可以保证。”张瑛点头。
“那好,我叫孙方池,他叫谢允。”
“知道。”张瑛没什么表情地说道,“你们现在是打算去考场?可以坐我的车。”
谢允登时高兴了,“没想到组队还有这好处。”
张家近些年虽然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钱财总是不缺的,张瑛身为张家人,又是备受期待的后辈,张家给张瑛配的车也是豪车。
谢允饶有兴致地把玩车内的装饰,孙方池轻轻地把黑伞横置腿上,张瑛则是低头看着一叠文件。
“三院废弃之前一共出了六条人命。”张瑛道,“三起医疗事故,一共死了四个人,紧接着发生了医闹,冲突中死了两个人,其中包括一名医生。”
“app里有提到,死的医生也是其中一起医疗事故的主刀。”孙方池道。
谢允也研究过app的文章,“一连出了几条人命,来医院看病的病人少了很多,院方干脆停止营业。”
“其实不是的。”张瑛把资料递给两人,“出了人命案以后,病人确实少了,但作为医院管理者和职工并不会很忌讳。”
孙方池了然,“毕竟是从医者,比起普通人来,对生老病死不抱有恐惧。”
“那就是发生了别的事?”
“嗯,医院工作人员连续几天多次反映,医院里发生了奇怪的事。”
“嚯……”谢允翻着纸张,“资料挺全。”
孙方池埋首于资料中,张家对第三人民医院发生的怪事调查得相当仔细,张瑛拿出的资料中不乏医院职工的亲口叙述。
亲历者一,夜班护士,护士值班电话总会有不显示号码的来电,接起来之后,就会有个幽怨的女声问:“我的病能治好吗?”无论护士怎么回答,对方都只会执着地重复这句话,挂掉电话,对方就会一直重复打。
亲历者二,住院楼保洁,打扫卫生时发现开水间站着个老头,一直在低着头接水,保洁提醒对方,水快要溢出来了,老头猛然回头,保洁发现老头竟然没有脸。
亲历者三,住院患者陪护家属,乘坐电梯的时候,电梯突然加速坠落,像吊篮一样在半空中上下晃悠,直到下降到地下二层才会停止,可地下二层是医院停尸间。
亲历者四……
孙方池翻阅着所有声称自己撞鬼的证词,发现的确有很大一部分不像是单纯的巧合或事故。
“短时间里出现了二三十件怪事,怪不得院方要关闭医院。”谢允感慨道。
张瑛面无表情地说:“那时候怪事虽然多,但危险性不大,顶多让人吓一跳,令三院成为本年度最难考题的是最近发生的一件事。”
五个在灵异论坛上非常活跃的在校大学生相约到三院探险,一去不回,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据说,学生们的家人报荊以后,荊方排出了数个小队把三院查了个底朝天,一根头发都没找到。”
谢允咋舌,“后来呢?玄界理事会没有派人进去?”
张瑛望向车窗外,“他们觉得三院刚好可以作为今年的考题备选,所以只是把三院周围封锁起来,没有对里面的东西进行处理。”
“哈!果然是玄界理事会,什么事都办得出来。”谢允冷笑。
张瑛没有接这茬儿,而是一本正经地提出关于考试的建议:“我已经圈出了几个可能存在危险的位置,一会儿到了三院,咱们可以先在重点位置周围查一查。”
谢允双手交叉枕在脑后,“那也得看运气,要咱们仨抽签抽到晚上,就等着看别人大显身手吧。”
一场考试参加者将近200人,要一窝蜂涌进考试场地,还不得乱碰头?为了避免这一点,考试规则要求,同时间段考场内不得超过20人,考生进入顺序由抽签决定,没淘汰一人,补入一人。
孙方池对该条规则很不解,“我有点疑问,要是后面的考生还没进场,前面的人已经把鬼给抓完了呢?”
谢允半躺着,双眼直盯着车顶,“你不是第一个质疑规则的人,可惜啊,咱们是玄界人,运气也是个人实力的一种。”
孙方池愣了愣,继而笑道:“看来我还没有适应玄界人的行为方式,还以为自己在跟普通人竞争。”
对啊,他们都是修炼之人,自然是有办法改变某件事上的运气,美其名曰抽签,其实就是台面之下的斗法。
张瑛道:“只要实力够强,就能自由决定自己的入场顺序,不过第一批的二十人基本都是纯看运气,很少有人在第一次抽签时动手脚。”
孙方池挑眉,“为什么?没有人想要第一个进去?那至少也该有人想让别人蹚路。”无论是哪种,都会在第一次抽签时动手。
“只是不成文的潜规则,据说是前辈们传下来的经验,谁在第一次抽签时动手脚,谁就会倒霉。”
谢允道:“不知道真假,但几乎所有的考生都会遵守,因为很多人都说灵验。”
挺有意思的,孙方池一点一点接受着玄界之人的习惯,想让自己表现得更不起眼一些。
日平区第三人民医院位于京城最边缘的位置,从市中心去那里,乘地铁到终点站,还要换乘公交车再走一个小时才到。
有张瑛的车送他们,三人便不用再费这番功夫。汽车从主路开进辅路,再换到一条更窄的路上,周围不再有接续不断的建筑物,而是出现起伏的山丘。
“没想到京城还有如此荒凉的地方。”谢允降下玻璃,趴在车窗上。
张瑛道:“京城也不是天堂,有富贵的地方,自然也有落后的地方。”
“哎,小姑娘我发现你特喜欢说深沉的话,张家家风?”谢允好奇地问。
张瑛沉默了一瞬间,“……我没有吧?”
“你自己数数就知道了,你多大?十七?十八?”
“我已经二十二了。”张瑛皱着眉头道。
“二十二!你长到一半不长了?”谢允惊骇道。
张瑛憋气,撇开脸,不再理他。
孙方池莞尔,“谢允,你别逗人家小姑娘,瞧瞧,考场到了。”
三院面积很大,却只有两栋楼,一前一后,前面的楼只有六层,后面的楼约莫十几层高,周围都是医院的停车位和绿化带,足足延伸出上百米外,才用护栏圈出范围。
进入大门,停车位上停了许多车,前面的门诊楼大门外的小广场上站满了人。
孙方池三人下车后,也加入了等待的人群,最前方摆了张桌子,上面放着个红色的箱子,正上方开口。
“大家请上前来抽签,不要拥挤。”负责维持秩序的考务人员大声道,“抽中了黑球的二十人便可第一批进入考场。”
谢允低声问孙方池:“哥们儿,抽吗?”
孙方池表示拒绝:“谢谢,我女朋友不喜欢我抽烟。”
谢允很给面子地笑了笑,咬牙道:“问你抽不抽签!”
“女士优先,让张瑛来决定吧。”
张瑛摇头,“我觉得还是保守一些,等补位的机会。”
谢允爽快道:“成,那咱们就等等。”
一共就二十个黑球,很快被抽完了,二十名年轻男女从正门进入门诊楼。
就像二十滴水落进河里,再看不着踪影。孙方池等人站在外面,什么动静都感受不到。
只是,隔不久就会有一个考官提着个瘫软的考生出来,让等候的考生们再次抽签。
约莫到第二轮,张瑛道:“咱们该上了。”
谢允带头挤到前面,伸手在红箱子里捞了半天,果真捞出个黑球来,张瑛只是伸手一抓,便抓出个黑球。
孙方池抓球之前特地搅了搅,十分慎重的……拿出了一个白球。
“咳咳,内什么……”孙方池尴尬不已,试图给自己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谢允直接道:“哥们儿,你总是出乎我的意料。”
人群中传出偷笑声,谁都看得出来他们三个人是准备一起进场,没想到竟然有人连签都抽不准。
“哼,丢人现眼。”在酒店大堂跟谢允发生过言语冲突的傲慢青年,此刻就站在人群最前面,他毫不收敛地出言讽刺。
谢允又想撸袖子了。
孙方池忙道:“别呀,这位老师,能再给次机会吗?”
负责监督抽签的考官沉吟不语,同一小组的成员竟然抽签不成功,还是头一回碰到。虽然考试允许组队,也默认组队的考生可以一同进入,但前提是必须都抽出黑球。
“恐怕不行。”考官慎重考虑之后,拒绝了孙方池的要求。
孙方池陷入了困境,他也给自己贴了个老顾画的好运符,怎么抽错了呢?
“没能耐就让开!”傲慢青年挤开孙方池,领着身后三个同样气势高昂的年轻人参与抽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