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骂我助理呢，天天就会惹我生气。”
    施璟把床上被子翻卷好，盖上防尘膜，随便收拾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就回家了。
    蒋献在厨房，摆弄骑手刚送来的菜，听到门响声，扭头看去，“你回来了？”
    施璟也不回话，行李箱一丢，坐到沙发上玩手机。蒋献洗过手，朝她走来，紧挨她坐下，把她抱到自己腿上，亲了亲她气呼呼的面颊，“宝宝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钱呢？”施璟瞋目竖眉，瞪视他。
    蒋献吻在她嘴角：“什么钱？”
    “你说什么钱，买车的钱，你再推三阻四，我就找你哥了啊。”她捏着蒋献轮廓姣好的下巴，拍拍他的脸，“长得一副小白脸样，你干脆去卖身挣钱算了，当鸭子来钱不是更快？”
    “当鸭子，你来包我？”蒋献拢了拢她垂落的长发，“过年前肯定给你买，别催。”
    蒋献手里是有他们家公司股份的，但股东分红他从来没拿过，都是由他哥在管。他这次打算跟他哥商量一下，把给属于自己的股东分利取出来，给施璟买新车。
    他家的南盛集团旗下有十九家公司，涵盖旅游产业、影视、互联网、招金矿业和人寿保险，公司总资产达四千亿，在国内民营企业中位列前五十，去年归属于母公司股东之利润就达八十亿元。
    而现在，南盛集团基本都由蒋延负责，蒋家父母已经逐渐放手让蒋延继承集团了。至于蒋献，则是要等他毕业后，从接管分公司开始，慢慢让他跟着他哥接手集团事宜。
    蒋献给他哥打电话，询问关于股东分红的事，蒋延问：“你要钱干什么？”
    “我想买辆车，也想看看咱们公司股东的分账。”
    “等你把你在娱乐圈那些乱七八糟的工作处理好了，公司的账我自然会给你看。”蒋延慢条斯理，说话惯有的不疾不徐，“你要买什么车，我这边帮你联系，直接刷我的卡就行。”
    “买劳斯莱斯。”
    蒋延顿了顿，很快了然，“给施璟买？”
    蒋献有点不自在，好像听到蒋延若有若无的笑声，玩味、戏谑，语气甚至轻蔑，他隐隐能感觉到蒋延在看他笑话似的，他没好意思坦明，遮掩道：“不是，就是我自己想买，我以后也开的。”
    蒋延：“等会儿我让助理帮你联系，过两天带你们去看车。”
    劳斯莱斯终于还是买了，幻影系列标准距版，花了九百六十万，刷的是蒋延那张黑卡。施璟很高兴，坐在驾驶位开眉展眼、神怿气愉，这里摸一摸，那里摸一摸，爱不释手。
    蒋献靠在副驾驶，白色毛衣长袖挽到手肘，撑在车窗上，剑眉紧拧，扭头问道：“宝贝儿，你说这车，到底算是我给你买的，还是我哥给你买的？”
    “管它谁买的，反正车主是我就行了。”
    提车这天，蒋延叫他俩回主家一起吃顿饭，施璟眼笑眉舒开着车，载着蒋献回蒋家的别墅。徐徐驶入别墅的锻铁大门，车道两旁种满蔷薇花，雅致气派。
    施璟刚把劳斯莱斯停在花园侧面，蒋延便出来迎小情侣，他绅士地帮施璟拉开车门，大方得体问：“喜欢新车吗？”
    “喜欢，太喜欢了，我以后就一直开这辆了。”施璟沉浸在买新车的喜悦中，今天一整天，看谁都摆笑脸。
    蒋延点头：“喜欢就好。”
    蒋献自己推开车门从副驾驶下来，郁郁不得志的憋屈直绕心头，不对劲儿，一切都乱了套，可他不知该如何撕开这朦胧的困境，怏怏不平，也只能忍气吞声。
    长腿一迈，走到施璟旁边，搂住她的腰：“冷死了，先进去。”
    “走吧。”蒋延道。
    两人跟在蒋延身后，蒋献觑视他哥傲岸矜庄的背影，敏锐地感受到来自雄性竞逐的对峙气息，是一栖不两雄的针锋相对。
    ——他哥在跟他抢女人，蒋献脑海中浮现出可怕的想法。
    第13章
    蒋家这套别墅位于江州市最顶级的别墅楼盘——御兰紫园。
    这块别墅区共有二十二栋，风格以英国、意大利的典雅建筑为蓝本，大气雍容。单栋别墅建筑面积在1600平方米，到2000平方米之间，每栋别墅都有私家的下沉式庭院、恒温泳池。
    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皆是万贯赀财的阔人。
    蒋家的别墅里，现在只有蒋延这个主人，管家和六名佣工。蒋母以前患过肺结核，落了病根，一到冬天就咳嗽，自入冬后就到澳洲养病去了，蒋父也一同陪着去。
    施璟小时候常到蒋家串门，那时蒋家还没住进别墅区，跟她家一起住在富人小区，在一线江景高层豪宅。
    后来世事无常，蒋家的公司蒸蒸日上，越做越大。施璟家的纺织企业遭受中美贸易摩擦的冲击，随着大量纺织业的破产浪潮而倒下，再也没能起来。
    施璟父母经历过最得意的光景，也平和接受时代浪潮的选择，见过大风大浪后，回退到邻省镇上老家开水果店。而蒋家则是步步登高，更上一层楼，搬到了令人欣羡的御兰紫园别墅区。
    这是施璟第一次来蒋家的别墅，先前蒋献也叫她来，她不愿，生怕别人知道两人在谈恋爱。
    即使她全靠蒋献养着，还是怕别人知道蒋献是她男朋友。从心底觉得蒋献抛头露面去拍戏录综艺，搞直播卖货，丢人现眼。
    至于蒋献自己，这套别墅他也没住过多久，他家是他上大一了，才搬到来御兰紫园。
    他大一下学期就给施璟在市中心买了大平层，搬出去和她同居，平时除了上课，还要兼顾娱乐圈的工作，忙着赚钱。偶有闲暇，忙着向施璟求欢都来不及，哪还有空回家。
    看过别墅的下沉式庭院、私家花园、游泳池，施璟不禁眼馋。
    晚上等餐吃饭时，她坐在蓝金沙大理石餐桌边上，垂眸看桌面纹路，板面浅蓝色调为主，干净剔透，内透着细白沙金斜纹。蓝金沙大理石产自意大利，这样流畅纹路的天然板石餐桌，进口价三万一平方米起。
    蒋献到厨房，给她榨了一杯橙汁过来，在她跟前打了个响指：“一直盯着桌子看什么。”
    “你管我。”她端起橙汁小小抿了一口，对蒋献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听令。
    蒋献拉开椅子坐在她身边，偏头侧耳听她说话。
    施璟先是略视左侧楼梯旋角，看蒋延下来没，没见着他的身影，这才掌心半掩着嘴，贴着蒋献的耳朵低语：“小蒋，我们也买一栋这样的别墅吧，我太喜欢这里了。”
    蒋献伺候她太久了，对她见一样爱一样的德行知根知底，听到她这话时，一点儿也不意外。
    手放在她腿上揉了揉：“毕业后我们结婚，你愿意的话，我们就搬来这里住。”
    施璟当即黑了脸，焦躁满眼，在蒋献青筋健韧的手臂上掐，泄愤的，掐得用力，“才不要，我不要和别人住，我要有自己的别墅。”
    蒋献现在哪有钱给她买这种级别的别墅，顾左右而言他，捏起她的下巴，装傻充愣，“你嘴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上火了？”
    施璟抬手扇开他的脸，“别转移话题，我要住大别墅，你快给我买。”她扯着蒋献的衣领，使暗劲儿闹他，“蒋献，我要买别墅，你快给我买。”
    蒋献瞥见从左侧方走来的蒋延，对施璟竖起手指抵在唇上，做噤声状，“嘘，我哥来了。”
    施璟转过头，和蒋延有个短暂而坦直的对视，她连忙挺正身子坐好，小学生见到班主任似的乖巧。蒋献笑了笑，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对他哥道：“哥，今晚吃什么？”
    “让阿姨随便做了几个家常菜。”
    蒋延穿着居家便服，杏色圆领卫衣，头发随意搭着，不像在公司时打理得一丝不苟。轻闲松弛的模样，一打眼过去，和蒋献俨然神似。
    他坐在施璟对面，又问：“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问的是你们，目光却只放在施璟身上。
    施璟水色滟滟的圆眼一弯，“我吃什么都可以，不挑食的。”
    蒋献闷笑出声，桌底下抬腿去勾施璟的小腿，眉梢一挑，“不挑食，你确定？”
    施璟冷睖他，挤眉弄眼小声呵斥他，“闭嘴。”
    施璟吃饭有自己的讲究，吃饭得用两个碗，一个装白米饭，一个用来吃菜，坚决不允许米饭和菜混在一起。汤汁一旦滴到米饭上，她都得用汤匙挖掉，饭就是饭，菜就是菜，绝对不能掺杂。
    至于什么焖饭、蛋炒饭、汤泡饭、盖浇饭之类的，她见了都得捏着鼻子走。
    蒋献知道她的规矩，吃饭时就给她备好两个碗。他天生奴命，习惯性伺候施璟，给她夹菜剥虾，等她吃完了，才开始吃自己的。
    碍于蒋延也在，施璟不好意思四体不勤，破天荒给蒋献舀了一碗汤，还顺势问蒋延：“哥，你要汤吗？”
    蒋延端起自己的汤碗，浅笑道：“我自己来就行。”
    “我给你盛。”施璟握着大汤勺，往蒋延碗里舀了一碗松茸鸡汤，看到汤盆里还有个鸡腿，各看了兄弟俩一眼，“你们谁吃鸡腿？”
    蒋延道：“你吃吧。”
    施璟：“我不吃，我不爱吃鸡腿。”
    蒋献端起自己的碗：“给我吧，我想吃。”
    “什么素质。”施璟悄声嘀咕了一句，舀起鸡腿放蒋延的碗里，“哥，你吃吧。”
    吃过饭，蒋献要带施璟去到后院的室内恒温泳池游泳，施璟跃跃欲试，但没有泳衣。小俩口正犹豫是要出去买，还是干脆不游了，这时蒋延让管家送了一套全新的过来。
    “施小姐，这泳衣是新的，洗过了消过毒的，是专门备给客人的一次性泳衣，您放心穿着。”
    蒋献拿过泳衣拆开看了看，不冷不热道：“他倒是贴心。”
    泳池四周围着玻璃墙，蒋延站在二楼书房窗边，从这里往下看，刚好能看到泳池的一角。他看到，施璟穿着他叫管家送去的淡蓝色泳衣，坐在池壁边台，头发湿漉漉搭在肩上。
    蒋献站在水里，搂着她，仰面跟她接吻，依依偎偎，在水汽氤氲中亲得难舍难分。蒋延看得有些眼热，一只手闲闲插在裤兜里，一只手轻轻摇晃酒杯，葡萄红的酒液随着他的手摇曳荡漾。
    看了许久，直到施璟推开蒋献，不知因为什么闹了起来，两条修长的腿拍打水面，水花四溅。蒋献把她抱到水里，嘴唇贴着她的耳朵哄，耐心十足。
    蒋延喝下杯里最后一口红酒，回到轩敞红木桌边，给远在澳洲的父母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父亲付成境，父亲问道：“小延，怎么了，最近还好吗？”
    蒋延：“挺好的，家里和公司一切都好，妈怎么样了？”
    付成境：“来到这里反而不咳嗽了，公司的事你就辛苦些，我和你妈等开春了再回去吧。对了，小献那边怎么样了，马上就要毕业了，他在娱乐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都得断掉，还有，他那个女朋友也得做个了断。”
    蒋家不是寻常家庭，在蒋献还没接手集团事宜，家里人可以让他乱玩。交女朋友，进娱乐圈也好，家里也不干涉。
    但等他毕业了，他就得回到正途，包括和施璟的感情，也得断掉。
    和施璟这段感情，最是令父母头疼。蒋家也并非一定叫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可起码也得找个正常点的。
    ——施璟，实在是太不合适了。
    大学全靠蒋献养着，若仅仅是利己主义，买车、买房、买衣服包包也就算了。她还喜欢充大头，拿着蒋献的钱做慈善，冠自己的名，这样的缺德性子，蒋家父母如何也不能认可。
    要让蒋献回到正轨，必须脱离掉这段荒唐的感情。
    而这个棒打鸳鸯的任务，自然落到了蒋延头上。
    蒋母蒋蔚雪过来，对丈夫道：“老付，开免提，也让我和小延说两句。”
    “好。”付成境按下免提。
    蒋蔚雪轻咳一声，才对手机道：“小延，施璟的事情，你要处理好。她是有些爱慕虚荣，但性子也不算坏，到时候该给的分手费别少，别把事情闹得难看。”
    蒋延语气波澜不惊：“妈，你们放心吧，毕业前一定让他们分手。”
    挂了电话没多久，听到走廊里传来动静。
    蒋延出去看，施璟和蒋献裹着浴袍上来了，施璟脸色不太好，嘟囔着：“不买别墅还结什么婚，干脆住桥洞当流浪汉算了。”
    “别气了，转过来，给老公亲一口。”蒋献拉着她的手，搂搂抱抱。
    蒋延站在书房门口，暖色调灯光柔柔投在他身上，俊雅如玉，他问：“今晚在这里睡吧，客房都收拾好了。”
    蒋献稍稍一愣，搂着施璟的肩膀笑出来，笑眼清澈纯净，“哥，住什么客房，我和小璟都同居四年了，毕业就去领证，老夫老妻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