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秦岩更加局促,“我没怎么吃过西餐,只在高中的时候吃过29.9的牛排套餐。”
    还是在app上团的,跟他同学一块吃的。
    吃完之后大家一致觉得,就那样,不如老妈做的炖牛肉。
    “我也不爱吃。”顾淮俞晃了晃脖子上的链子,“我家暴发户,也不怎么有品味。”
    没料到顾淮俞会开这样的玩笑,秦岩怔了一下。
    见对方是真的没有生他的气,还通过贬低自己来缓和他的尴尬,秦岩心中五味杂陈。
    他真不明白顾淮俞这么好的人,竟然还会有人看不上他。
    商延是猪食吃多了,吃不了细糠?
    “那个。”秦岩开口,“围巾我已经洗了,改天还给你。”
    顾淮俞:“不用这么麻烦,你要是不嫌弃就送给你了。”
    -
    吃饭时商延遇到一个熟人,对方举了举手中的打火机。
    商延起身离席,跟着对方去了抽烟区。
    男人打开机匣,见商延已经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连忙给他点上了火。
    “你艳遇不浅啊。”男人叼着烟,吊儿郎当地倚在墙上,“跟顾淮俞约着会,还带了一个小情人来。”
    商延没理这话,那双眼在青白的烟雾下有些模糊。
    他跟林白安、顾淮俞的三角恋,圈子里人尽皆知。
    男人吐了一口烟圈,回味着什么似的,啧了一声,“你别说,顾淮俞虽然品味不怎么样,但脸蛋真没话说。不知道在床上怎么样,你跟他睡过吗?”
    商延的眼皮抬动一分,仍旧默不作声,静静地抽着烟。
    男人倒也不觉得尴尬,嘟嘟囔囔说了半天。
    这一根烟快要抽完时,商延的身体才动了动。
    男人见状问他,“要不要再来一根……”
    话还没说完,忽然惊叫一声,他既惊又恼地瞪着商延,“你疯了?”
    商延将猩红的烟头碾在男人的肩头,运动衫被烫出一个圆洞,直接跟里面的皮肤密切接触。
    “我不喜欢别人谈我的私事。”商延凑近他,眉梢压低,眸色冷戾,“再叫我听到这种话,就不只是烟这么简单了。”
    男人紧贴着身后的墙,滚了一下喉咙。
    商延放开他,将烟蒂扔进垃圾桶,迈步离开了。
    穿过铺着地毯的长廊,绕过仿园林的绿植,商延脚步忽然一顿。
    顾淮俞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商延的位置,手里捧着一个老旧的白色手机,低头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秦岩坐在他旁边,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身子有些僵硬。
    跟顾淮俞一块看着手机屏幕,没一会儿秦岩的视线不着急痕迹地滑向顾淮俞。
    他的目光克制而隐秘,扫过顾淮俞的眉眼,最后落到他微抿的嘴唇。
    那张嘴巴红红的,像刚吃过火龙果似的,看起来很软。
    顾淮俞侧头去看秦岩,“好了。”
    秦岩赶紧回神,匆忙接过手机,低声跟顾淮俞道谢。
    他在出租屋装了几个摄像头,监控连接着手机,刚才他想看看家里的情况,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显不出画面。
    顾淮俞显然很懂这些,三下五除二帮他解决了问题。
    弄好之后,顾淮俞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刚坐回去,商延冷着脸回来了,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烟味。
    他抽的是香魁,烟草味不重,反而有一股厚重的沉香。
    昨天顾淮俞也试图抽烟,但大概是商延太讨他的嫌,以至于香魁在他眼里都是难忍的。
    商延一回来,气氛再次回归沉静,饭桌上谁都没有说话。
    吃过午饭,顾大钧打来一通电话,关心约会的进展。
    顾大钧问得很详细,顾淮俞却不想多说,他的烧还没退,午饭都没吃多少。
    一想到接下来要走的剧情,顾淮俞只觉得杀了那个挨千刀的作者都不为过。
    挂完电话,顾淮俞扭头正要回去,却在窗外的绿茵球场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谢惟。
    顾淮俞觉得好笑,这家伙怎么到处乱跑?
    上次在这个世界见他,他还在俱乐部打工,转眼几天又成了球童。
    比他这个劳模还要劳模。
    顾淮俞在窗户看了一会儿,谢惟穿着工作装正在捡球。
    球童当然不只是一个捡球、背包的工具人,还要懂高尔夫的基本技能与术语,他们熟悉场地,能给到客人中肯的打球建议。
    谢惟显然不是这种技术性球童,正拿着网兜捞河里的球。
    顾淮俞去柜台要了一杯热饮,坐电梯下去找谢惟。
    下楼后,他随手招了一个电瓶车,让对方把他送到湖边。
    顾淮俞过去时,谢惟收获颇丰,捡了半箩筐的球,从河里捞上来的球另放在一处。
    这种球多半不能要了,但有专门回收这种球的工厂。
    顾淮俞走过去,热络地打招呼,“又见面了。”
    谢惟扭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太多的表示。
    顾淮俞熟门熟路地套近乎,“你不会忘了我吧?我们在姿柏俱乐部见过的,当时你正在值班。”
    他还要继续编,却听见谢惟说,“记得,你跟我搭讪,问我认识你吗?”
    顾淮俞不料他记忆力这么惊人,本来想编一些有的没的混过去,谁知被认出来了。
    好在他不是一个轻易会尴尬的人,顾淮俞如常开口,“我没什么事,就是恰巧看见你了,过来跟你打一声招呼。”
    “天冷,请你喝饮料。”顾淮俞把手里的热饮给了谢惟。
    他没多待,转身走了。
    -
    商延常来这里打球,有自己单独的休息室。顾淮俞原路返回,休息室的门并未关紧,虚掩着一条门缝。
    他握住门把手,推开房门。
    门内秦岩被商延压在墙上,那只戴着腕表的手扣着秦岩的后脑,脑袋倾低。
    从顾淮俞这个角度看,两人是在热吻。
    哇喔。
    这么刺激吗?
    小说里写了商延带小情人一块跟顾淮俞约会,但没有这场亲热戏,姓商的居然给自己加吻戏。
    顾淮俞内心谴责,眼眶却迅速蓄上泪,身子也像被寒风摧残的小白杨,摇摇欲坠。
    他扶着门演了一会儿伤心欲绝,然后跌跌撞撞离开了休息室。
    原本他俩该为林白安的死吵一架,更准确说是商延单方面言语凌虐他,顾淮俞落荒而逃。
    小说里的他因为林白安的死,内心饱受煎熬,认为是他间接害死了林白安。
    现在商延临时加戏,架没吵成,但结果不变,顾淮俞仍旧“落荒而逃”。
    只要不脱离原剧情的发展,细节上的更改是不会回档再来的。
    -
    顾淮俞一走,商延立刻甩开了秦岩。
    秦岩被他一推,后背重重砸到墙上,骨头好像都要断了,疼得他额角冒出冷汗。
    但他也顾不上疼,眼睛追逐着顾淮俞离开的背影。
    要不是碍于商延在场,他现在一定会追出去跟顾淮俞解释。
    这个想法一冒出头,又被秦岩压了下来。
    解释什么?
    解释他没跟商延亲到一块,只是借位而已。还是解释上次俱乐部,他也没给商延那个,仍旧是商延折磨顾淮俞的障眼法?
    秦岩宁可顾淮俞一直误会下去,早些看清商延的真面目,然后离开他,开始新的生活。
    商延没对他下手,不是因为洁身自好,纯粹是看不起他罢了。
    上次在俱乐部,顾淮俞一走,商延就像今天这样推开了他。
    罗易见什么都没有发生,欲言又止,半晌叹了一口气,“你何必呢?”
    罗易说的何必是指,商延何必要做这么一场戏让顾淮俞伤心难过,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林白安已经死了,死者不能复生,不如跟顾淮俞好好过日子,顾小少爷人不错。
    但商延却说,“我嫌脏而已。”
    他说的这个脏,不是指顾淮俞,他嫌的是秦岩。
    一个能为了十万块钱,毫不犹豫跪到一个陌生男人胯边的人,这会是什么干净货?
    所以他没有跟秦岩做,不做只是因为嫌脏,不是要为谁守着。
    秦岩耻辱得身子都在抖。
    他不明白,一个整日绯闻傍身,小情人不断的花花公子,怎么会说出嫌别人脏这种话?
    最脏的不是他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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