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载川眉眼间神情放松些许,接听电话,轻声道,“魏局。”
魏平良那边开门见山问道:“走了也快一个星期了,你们那边调查的怎么样?”
林载川看了眼跟隔壁连在一起的雪白墙壁,低声说:“今天应该就会有结果了。”
“那还挺快,”魏平良问:“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目前还不能确定,顺利的话,三天内可能回去。”
魏平良又叮嘱道:“你们两个人在外面注意安全,毕竟不是自己家的地盘,一举一动都别太惹眼,不要被什么人盯上,以个人安全为先。”
林载川“嗯”了一声。
魏平良语气有点头疼,“案子查完了就早点回来,这两天你不在,局里那些小崽子有事没事就往我办公室跑,吵的我脑子都大了一圈。”
“……嗯。”
顿了顿,魏平良忽然敏锐道:“怎么了,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
林载川向来是不动声色的人,他的情绪从不表露一丝一毫,就算跟他朝夕相处的同事很多时候都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只有对他有一万分熟悉的人,才有可能从细枝末节的反应里窥见一二。
而魏平良就是其中之一。
林载川现在并不是正常的工作状态,而这种情况出现在他身上是非常罕见的——在魏平良的印象里,他的这位年轻的支队长,总是有一种非人的理智冷静。
林载川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们的计划跟魏平良如实汇报了,信宿现在一个人跟潘元德单独相处,一小时后二人汇合。
魏平良在手机那边睁大眼珠,声调都抬高了两个度,“一个小时!”
——万一信宿在房间里出了什么事,等一个小时黄花菜都凉了!
可能是为了某种便利,客房的隔音效果相当好,房门关上,房间里一片安安静静,什么都听不见。
一开始,林载川本来想让他带着监听设备进去,但是信宿拒绝了。
用后脑勺想想,潘元德那张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信宿不太想让林载川听到那些。
魏平良完全没想到,最后羊入虎口的人竟然是信宿,声音听起来都不太对了——
“信宿那个小身板,入职的时候体测成绩就是十年来所有录用人员的倒数第一,今年春天市里的体测都不一定能过,上次让他帮我办公室里抬个水桶都抬不起来——你让他一个人面对可能有强奸前科的嫌疑人,啊?”
而且这两个人还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林载川那滴水不漏的性格是怎么放心信宿一个人跟潘元德相处的!
林载川喉结轻微滚动,轻声道:“魏局,我相信他。”
听了他的话,魏平良沉默了一会儿。
这个信宿就是看着花瓶,玩心眼子十个人加起来也玩不过他,以他的智商,总不可能把自己主动置于危险的境地中,信宿敢这么做,就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好揣摩了。
魏平良叹了口气:“别出什么事就好,那就等一个小时,你接到人打个电话给我。”
“明白。”
信宿坐在沙发边缘,潘元德站在客厅背对着他,从自动过滤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很欣赏你,总是觉得你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很吸引人。”
“所以那天在你面前情不自禁说了那样的话,还希望你别介意。”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继续在圈子里演戏。”
“我可以给你很多资源——当然,不用交换什么条件。”
信宿垂眸低声道:“谢谢您,其实我那天去试镜只是机缘巧合,还没有做好进娱乐圈的打算……我很喜欢钟婧导演,才想要试试她拍的戏。”
潘元德道:“这两天她都在外地,过段时间等她回来,我带你去家里见她。”
他说话的时候神情相当坦然,好像前几天背着原配在外面养情人的烂人压根不是他。
信宿眼神微亮:“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潘元德失笑,递了一杯水过来,语气自然:“我这边没放什么好酒,一路过来,先喝杯水吧。”
信宿双手接过,看了一眼杯子里的水。
温暖、清澈,波纹荡漾、一眼见底。
带着温热的余温。
信宿眼睫微动,在潘元德的目光注视下,将那杯水一饮而尽。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潘元德看他将那杯水全都喝下去,眼底的笑意愈发加深,他含笑道:“说起来,现在就有一个剧本很适合你,你跟我来看看。”
他推开卧室的门,率先走了进去。
信宿不疑有他地跟在他的身后,语气略微迟疑说:“是什么剧本?”
潘元德转过身看他,目光里带着某种图穷匕见的恶欲,他微笑着慢条斯理道:“林婵,你的第一部 电影,拍摄地点就选择在这里,你觉得怎么样?”
信宿微微一怔,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人,“……什么意思?”
潘元德兴趣盎然道:“我写了一个很好的剧本——如果你来当男主角的话,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只不过,这部电影只有我一个人观看。”
“主角是你和我。”
信宿错愕两秒,终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神色微变,转身就想离开这个地方,但他还没来得及走出门,身形突然摇晃了一下,脚下踉跄,站不稳似的,单手扶住了墙壁。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天生的艺术品,非常适合放在屏幕上被人观赏。”潘元德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话音也逼近,“所以,我很期待最后的成品。”
信宿面色苍白向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他艰难低声道:“你不是说,只是想要跟我道歉。”
潘元德:“当然,我是想跟你好好‘道歉’,我会给你很多东西。”
信宿呼吸轻微颤抖,被抽空力气似的,在潘元德逐渐逼近的脚步里,眼睫无力睁开,慢慢倒在了地上。
……
不知道过了多久,信宿终于睁开眼。
他仰躺在床上,就在身边不远的地方,用支架固定着一个摄像机,镜头正对着他,红色呼吸灯诡异地一闪一闪。
“醒了?时间比我预计的还要早一点。”
潘元德就在卧室里,见到信宿醒了,就坐在床边,挑起他的发丝握在手里把玩,甚至还想去摸他的脸庞。
信宿微微一偏头,将手臂抵在身前,声音极为虚弱,带着低低的恳求:“不要这样,潘监制、我不想这样。”
他用力咬着唇,示弱道:“您放我走吧,我会离开这里、不会再出现在您的面前。”
信宿的眼里覆着一层湿润的水光,长长的眼睫有如蝉翼般颤抖着,泛着一种让人勾起嗜虐心的脆弱。
潘元德听了低笑一声:“只要你听话,等我觉得可以结束的时候,就会让你离开。”
信宿只是抗拒地摇了摇头。
“醒了的话,我就准备开始了。”潘元德看了眼正在工作的摄像机,自以为温和的承诺道,“不用怕,不会让你感到任何痛苦。”
他伸出手,解开信宿衣服最顶端的一枚扣子,轻轻一挑就散开。
“时间还有很长,我会慢慢来。”
信宿垂着眼,轻声道:“别碰我。”
潘元德完全没有理会这句话的意思——信宿的反应比他料想的要平静许多,没有那么歇斯底里的反抗,不过这样也好,省了他的麻烦。
衬衫领口向外散开,可以看到一段清晰凹陷的优美锁骨,漏出来的皮肤好像白瓷,在灯光下微微泛着温润的荧光。
眼前的人不管哪里都完美的好像精雕细琢的工艺品,潘元德的眼里露出浓郁的欲望色彩,他的手指向上,想要抚摸那片雪白细腻的皮肤。
但下一刻,潘元德的神情骤然一僵。
信宿右手抵在二人之间,指尖一枚刀片悄无声息贴在潘元德的脖颈,最锋利的地方已经切近肉里,划出一道浅而清晰的血线。
一滴鲜血“啪嗒”一声落在床单上,迅速洇成一个血点。
潘元德看着从刀身滴下来的血,身体急刹车似的猝然停在了原地,心脏顿时不受控制狂跳了起来。
信宿抬起眼皮,用看一个死人的眼神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极度漠然,不见一丝方才恐惧慌乱的影子。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坐起身,把伤口深度精准把握在皮下一毫米的位置,神情淡淡道:“说了让你别碰我了。”
信宿好心提醒道:“奉劝你最好不要乱动,万一不小心把脖子碰到刀刃上,割开了大动脉,我可救不了你。”
潘元德直勾勾盯着他,脖颈一线发凉,身体一动不敢动,额头上细细密密的冷汗渗了出来。
信宿看他这幅浑身僵硬的模样,嗤笑道:“如果你表现的强硬无畏一点,说不定我还愿意看得起你一分……被权利和财富架起来的懦夫,骨头都是烂的,真是让人恶心。”
他转过脸,看向架在旁边的摄像机,愉快笑了一声:“喜欢拍视频是吗,所以刚才你的所作所为应该都拍的非常清楚了吧,送上门的证据。”
信宿眼底带着细微模糊的笑意,话音听起来非常愉悦,好像心情极好。
但如果林载川在这里,就会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心情几乎差到了极点,情绪在暴怒的边缘。
信宿站起来,收回手里的刀,走向摄像机,操作结束录制,将里面那将近十分钟的视频录像保存了下来。
“吸毒,下药,强奸,说不定还有其他犯罪前科。”信宿神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讥讽道:“潘制片人,五毒俱全啊,在娱乐圈真是屈才了。”
潘元德回过神,浑身一软,抬起手抹了一把脖子,伤口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面临死亡的恐惧褪去,浓重的愤怒随即涌了上来,从来没有人敢把刀放在他的脖子上。
潘元德终于披不上那层体面伪善的人皮,一脸阴冷,身形将近爆起,被激怒的野兽般扑向信宿——
信宿的手指微微一动,甚至胳膊都没有大幅度动作,一道银光从他的指尖闪出。
潘元德只感觉有什么破风切来,下意识往后一躲,闭上了眼——
刀片的尾端从他的眼皮扫了过去,旋转着飞出一段距离,轻微当啷一声落到了地板上。
潘元德:“………”
如果不是他反应快、往后躲得及时,那枚刀片就会直接从他的眼珠上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