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奥忍不住催促道：“我说，可以开始了么？等这里事情结束了，我还得回约克城，再拖延下去，我要错过闭市的时间了。”
    卡伦开口道：“开始吧。”
    “开始！”阿尔弗雷德给维克打了一个手势。
    维克马上启动了接引祭坛，很快，上方出现了一团乌云，乌云凹陷下去形成了空洞，一道竖琴的虚影缓缓浮现，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了竖琴身侧，她开口道：
    “洛雅已经拜托过我了，请放心，我将全力配合卡伦部长，而且一定会对今天的事情保密。”
    卡伦对女人点头表示感谢。
    凯文则已经看痴了。
    女人的目光落在了金毛身上，微微皱眉，不是嫌弃，而是那种浓郁的熟悉感，让她陷入了沉思。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操控着竖琴，将一股股神圣的力量流淌出来，如同白雾一样，将四周笼罩。
    光是此时流淌出来的神圣气息含量，就已经远远超出不知道多少蓄水车运来的圣水了。
    卡伦脖子微微后仰，闭上眼，开始进入状态，寻找自己内心的信仰呼应，感知秩序之神的召唤。
    这一步，对现在的他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了，因为他灵魂深处就有一座巨大的秩序凋塑。
    当卡伦进入状态时，灵魂中的凋塑缓缓抬起头，看向上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一切的一切，都很平澹，神圣气息甚至都不见什么消耗，卡伦就坐在那里，也没什么反应，甚至比资质最差的信徒净化成为神仆都要来得安静。
    因为卡伦的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干净了，干净得根本就不需要去做丝毫净化。
    但真正的飓风，即将来临。
    普洱跳到了卡伦肩膀上，自己尾巴后端，凸显出了一根晶莹剔透的手指，手指，抵在了卡伦的眉心。
    “轰！”
    忽然间，
    一股刺目的白光出现。
    神圣不可侵犯的威压，笼罩四周，这是属于主神的气息，来自上个纪元曾经的霸主，光明的气息！
    凯文距离最近，身子一抽，白眼一翻，直接瘫倒在地，四肢无意识抽搐地同时，狗嘴里白沫子开始溢出。
    竖琴器灵，则直接消失，隐藏于神器虚影内部，她不敢直面这股威压，害怕自己会被直接震散。
    周围其他人，在这股威压面前，全部都没有挡住，纷纷被来自灵魂的威压压迫，全部跪伏了下来。
    他们明明是秩序信徒，却在光明的威压前，失去了尊严。
    阿尔弗雷德倒是没有丝毫纠结，他甚至早就调好了画架高度，撤去了支架，早早地就跪地作画了。
    他不觉得现在短暂地跪下去算什么，要知道，秩序之神当年还曾追随过光明之神呢，后面不也自己站起来了？
    只有尼奥，他没有跪，因为这股光明威压对他来说，并没有太明显的压迫感，反而有一种极为强烈的亲切感。
    这就是光明……这就是这世上，最为纯粹的光明气息！
    尼奥双手叠起，不同于秩序神教的双臂交叉于胸前，他摆出的，是光明信徒的礼仪姿势。
    然而，
    这股光明虽然一直持续着，这股神圣的气息也没有消失，但并未出现上一次那样来自光明意识的声音。
    而卡伦需要的，就是用光明的声音来呼唤起秩序规则的力量，让自己得以在净化成为神仆时，得到最为特殊的照顾，成为最特别的那个存在。
    卡伦在等待，卡伦灵魂深处的那座巨大凋塑，也在等待。
    可是，等待的声音，却依旧迟迟没有出现。
    “喵~”
    普洱，已经感知到了疲惫，它快支撑不下去了。
    这是，要失败了？
    虽然，自己会成功成为神仆，但这和自己想要的，完全不一样，尤其是在自己做了如此充分准备的前提下。
    难道，自己重新开始的第一步，就要以成为一个普通神仆而开始？
    不，
    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焦躁的情绪，正在放大，因为卡伦灵魂深处的巨大凋塑，也散发出了烦恼和不满。
    现阶段，卡伦是成功隔离了自己和凋塑之间的距离，只要自己的意识不主动进入灵魂意识空间，他就是绝对安全的，但这并非意味着自己彻底斩断了和饿瘾的关系。
    就比如现在，当卡伦焦躁时，凋塑的焦躁会形成传导，导致双方同时在这一情绪上出现共振从而……略微失控。
    卡伦睁开了眼；
    与此同时，隐约间，在场跪伏在地的众人纷纷看见，在卡伦身后，出现了一道神秘的黑色虚影。
    卡伦张开嘴，身后的黑色身影也张开了嘴，在卡伦发出声音时，身后的黑色身影也发出了极为威严的声音，如同轰鸣的雷霆，在整个演艺厅里震荡：
    这道声音，直接震颤了在场所有人的灵魂：
    【光明，你究竟躲在哪里！】
    第721章 秩序之眼，睁开！
    文图拉、穆里、维克、来昂，就连菲洛米娜，此时都是用手紧攥着自己胸口，一脸震撼。
    他们是事先就知道自己等人会亲眼见证什么的，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现在所受到的强烈冲击。
    前期那威严神圣的光明气息暂且不提，光是来自自家部长以及身后黑影所同时喊出的那声质问……放在其他神教里，已经算是【神谕】了。
    【神谕】：教会通过特殊宗教仪式，感应到了早已消失的神祇，得到的回应。
    很多时候，连仅仅简单的一句话都很少，往往是只言片语，甚至是含湖不清的音节，然后教会里会有专门的一群学者去对这些进行分析研究，揣测神谕的真实意思，有时候理解错了等事发时才“恍然大悟”。
    并且，想得到神谕，往往需要付出极为高昂的代价。
    现在，在场的大家都清晰听到了。
    如果今日演艺厅可以收费入场的话，那秩序神教乃至其他神教，都愿意为了这一句话购买这天价门票。
    阿尔弗雷德则微微皱眉，眼里流露出了担忧。
    神谕不神谕，他是不关心的，毕竟在阿尔弗雷德的认知中，只有少爷说的话以及少爷写在笔记上的东西，才是真正的神谕。
    上一个秩序之神，他都不在乎；至于其他神祇，阿尔弗雷德的认知极为“秩序”，那就是他们都是邪神，和家里一条狗的地位差不多。
    阿尔弗雷德担心这场净化要是没办法取得预想中的效果，那么少爷重新起航的道路，很可能会就此夭折。
    普通的神仆，对少爷来说，有什么意义？
    就算少爷一路继续快速提升，回到了裁决官的境界，甚至更高一步，在拉斯玛大人面前，又有什么不同呢？
    只有少爷像狄斯老爷那样，走上境界可以不高但实力底蕴必须要强的道路，才有资格去面对未来的风浪。
    地位的提升和实力的提升，是两手都要抓的重要事情，因为这两样，才是应对日后拉斯玛大人回归后的真正资本。
    现在，就要瘸一条腿了？
    不，
    不可以，
    绝对不行！
    阿尔弗雷德目光沉了下来，他开始思索补救的方法。
    【光明，你究竟躲在哪里！】
    询问，早就已经发出，但依旧没有得到回馈。
    卡伦深吸一口气，眼眸中的烦躁情绪正在进一步加重。
    可现实，似乎正在和他开一个玩笑，不，不是现实，而是所谓的“神意”，好像就是在单纯地逗弄着自己。
    上一次光明之神的声音出现了，可这一次，他就是不出现。
    原理神教里有这样一条理论，用来解释无数事例探寻分析后所得出规律的扭曲，叫做：【神的玩笑】。
    意思就是，神俯视人间时，看见如蝼蚁一样的人类试图分析事物的本质原理，让神感到有趣或者不舒服，神的那只无形的手就会降临，将你所认知的“规律”进行更改。
    你苦苦追寻的规则，只是神的玩物。
    普洱已经累了，支撑到现在，它已经极为勉强，现在的它，身体都开始了颤抖。
    尼奥已经结束了行礼的姿势，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有心想要帮忙，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这又不是打架，没有具体的敌人。
    而且……
    “啊，嘶……”
    应该是受到先前光明普照的影响，尼奥体内的光明力量现在显得很活跃，连带着自己脑子里住着的那位疯教皇也开始抽起了疯。
    和自己本人对这股浓郁光明气息感到很舒服不同，疯教皇带着清晰的愤怒，毕竟，那可是曾经站在光明之塔上高呼“我不相信有光明之神存在”的疯子。
    好在，“阅读室”里有秩序的“自己”负责压住场面，疯教皇只是在里面闹腾，无法影响到外面的自己。
    秩序的尼奥虽然“死了”，但却“重生”在了“阅读室”里，而且，帮自己解决了先前最大的烦恼。
    尼奥抬起手，看着中央区域的卡伦，他开始默默地啃起了指甲。
    “喵~”
    普洱到达了极限。
    “小卡伦，猫猫坚持不……坚持……不住了……”
    普洱在生活上有些小资，但在其它方面，它从不矫情。它说坚持不住了，就是真的被榨干到最后了，普洱闭上了眼，透支严重的它，在此时陷入昏迷。
    卡伦伸出手，抓住了普洱的尾巴，没有让那根手指脱离自己的额头。
    但伴随着普洱的昏睡，原本四周荡漾着的浓郁光明气息，也正在逐渐消散。
    卡伦目光一凝，攥着普洱尾巴的手开始发力，原本只是抵在眉心上的光明之神手指，正在不断刺入卡伦的皮肉。
    指尖的位置，已经进入了额头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