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和她做了多年的妯娌,多亏得有那潘氏,所以妯娌俩之?间也没个什么大矛盾,反而都是一致对外。
从?前对付潘氏,如今便要开始对付这金盘香了。
因?此?那点默契是有的,孙氏一下就了然,只默默地给?了她一个赞赏的表情。然后压低声音说道:“那女人是个要脸的,也怕别人说她的不是,下午才会来这里一个人偷偷洗衣裳,到时候你去引开她说话,我拿了她的贴身衣裳。”
那时候,她们俩洗的衣裳也刚好要晒干,只拿着往那公爹和金盘香的衣裳上搓两下,连续几?日,她不信那两狗东西不染病?
这件事情的筹谋,让两妯娌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洗衣裳也积极起来,连金盘香交代好好洗干净的女娃儿衣裳,孙氏也是用心了。
下午妯娌俩蹲着时间来,一切都很顺利,只不过她后来去河边洗了好久的手,又拿苦蒿水泡手,生怕自?己拿过那脏衣裳,自?己也被传染。
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回 。
连续三?日,两人作?案都已经十分娴熟了。
只不过觉得就这样?,远远不够的,尤其是她们看到周老二对于那小?女儿周金宝的千恩万宠,眼珠子一般,这些个孙子,可没有哪个能得到这等殊荣。
心中也是嫉妒得很,那林氏便叹道:“眼下就这样?宠爱,又有金盘香在边上吹枕头风,以后那丫头出嫁,还不晓得要添补多少嫁妆呢!”
林氏可听不得这话,一听就有些炸毛,“一个黄毛丫头罢了,还想分钱?再说那钱是大哥和元宝一起翻墙进去找回来的,她凭什么有脸分?”
“她怎么没有?你不想想,如今咱们俩家的棚屋里,才一个车厢呢!”林氏觉得这是板子上钉钉子的事情了,一想到这个,再想自?家那没主见又偏偏自?信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弟妹你也不是外人,我拿你做姐妹,实话和你说,我已经同周玉宝说了,可是他不当一回事,我也没这法儿,只能同你作?个商量了。”
林氏此?刻脑子里只想着金盘香现在日日夜夜守着的三?个车厢都全?是金银,她哪里能冷静,“这兄弟俩脑壳就是不好,咱们得自?己想办法,不能眼睁睁叫那个女人将银子都给?骗走?了。”
可是能想个什么法子呢?就算他们真染上了那脏病,也不是一日半日就能死了?
一想到这个死,孙氏不由得想起潘家和潘氏的死来,觉得这周家的人都冷血无情得很,忽然有些担心起自?己的儿女往后也这般来对付自?己,一时是吓得脸色苍白?,心慌不已。
“嫂子这是怎么了?”林氏察觉到她神色不对劲,只关心地问起来。
孙氏这会儿满腹的后怕,与她也是直言不讳:“我想起了齐州的事情来,咱们俩本?来和潘氏就不对付,她也没生养我们俩,她死了我们俩欢喜是应该的,可是他们兄弟俩高兴什么?我一想着这事儿,若往后儿女也这样?待我……”
这话也是把林氏给?吓得不轻,当即脑子里就生出了个大胆的想法来,只一脸严肃地说道:“嫂子,不如,咱们想办法跑了吧?就跟着这些个没心肝的畜生,早晚我们俩都没好下场的,孩子也要有学有样?被养歪了。”
“走??怎么走??”孙氏有些动心的,尤其是近年来周玉宝越发胖,大腹便便的,床上也越发不得力了,每次都只草草了事,她又正是那风华正茂的好年纪,总觉得是白?白?辜负了这好光阴,跟那守着活寡没个两样?。
寡妇没了男人能明目张胆地偷,可她有个男人活着,怎么去偷嘛?
所以如果真能走?,她是要再另外找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嫁了,哪怕是苦一些也行,只要对自?己好。
林氏到底年轻一些,脑子也比那孙氏灵光,已经想好了主意,眼珠子一转,看朝林氏说:“灶间的事情,都是我们俩在做,没人来插手,倒不如我们弄点药来,给?他们迷了,咱俩套上车马,带着孩子走?。”
娃儿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凭啥要留给?他们这些个男人?
药这个事情不难弄,这临时小?村庄的人不少,每次城里出来卖杂货的多,五花八门,只要有钱,什么弄不到?
更何?况她们就说要些助眠的药罢了。
又不是毒药鹤顶红,难道人还见钱不要?
孙氏只想着自?己还算年轻,能在找男人,没想着孩子的事情。但是现在听林氏一说,带着孩
子也行,反正到时候弄了钱,什么男人怕找不着?
于是两个人合计着,便开始做计划。
林氏是个胆子大的,一手全?然操办了,孙氏这个做嫂子的给?她打下手,不过前一日才说,翌日就弄了药来,只将药放在饭菜里。
果不其然,这屋子里就周老二一个有脑子的,偏如今美色当前,整日都沉溺在了那金盘香的温香软玉里,压根也没去多留意。
一顿晚饭的功夫,人就昏睡了过去。
孙氏和林氏也是麻利,牵了马来,只将马儿都套上车厢,一个车厢没给?他们留。
只不过那车厢都在棚屋里,这马儿一拉车厢,自?然是引起不小?的动静来。
孙氏却早就做了打算,和林氏使了个眼神,两人就挽起身上的袖子,只见全?都是些青紫痕迹,分明就是叫人打的。
她俩又在一头哭诉,说是这兄弟俩不是男人,每日都要打她们,她们又怕孩子听到给?吓着,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出发点声音来。
但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晚上要受男人殴打,白?日里又要照顾这许多孩子,伺候公爹婆婆的。
自?从?他们这一家子来了后,的确是她两个女人在操劳,大家有目共睹的。
倒是还有个年轻女人,每日却是穿得花枝招展的,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说是周老二的女人和小?女儿。
人只要眼睛不瞎,都晓得这金盘香不是原配,却还做个贵妇人样?子,每日使唤两个和她一般年纪大的媳妇做这做那的。
于是两人这一番哭诉,再加上以往大家对他们的印象,自?然是不生疑惑。尤其是见着她们还没丢下儿女跑,觉得是个有责任的,因?此?还特意给?她们让出路来,好叫她们赶着马车逃了。
至于两人将五辆马车都赶走?,林氏只说那药效没多久,怕男人们醒来发现了,一下能追上他们,到时候多半要将她们活活打死的。
说这话,是有两重效果。
一来是大家不疑心她们为什么将马车全?赶走?,二来就算是周老二父子几?个醒来,要骑马去追,也没人愿意将牲口借给?他们了。
如此?,这林氏和孙氏,完全?可以放心逃。
不过两人也是有些脑子的,并不打算去战区,而就在全?州或是磐州哪一处住下就是。
反正现在外头兵荒马乱,那没有了户籍的多了去,她们俩只扔了名碟,到时候若人问起要做登记,便只说原来老家何?处。
至于孩子们醒来,她俩也想好了说辞,就说齐州的追兵来了,要砍头的,她俩千辛万苦,把孩子们给?带着逃了出来。
她俩人跑了三?日左右,仍旧是在全?州,不过寻了个镇子落了脚,拿着哄孩子们的话说了,在镇子里一处无主的房屋里住下,将马车平分,一人两个半,门对门地住下来,从?此?做亲姐妹,相互扶持着。
至于那周老二等人,醒来的确比林氏预计的都要早,因?为那车厢被强行拉走?,棚屋自?然也是漏风漏雨的。
运气也不好,正是那屋漏偏逢连夜雨,春日里这样?的大雨是罕见的,将他们一个个给?淋醒了过来,却见半个身子都在雨里泡着,往日做床铺的车厢也不知哪里去了?
当时周老二一个激灵爬起来,压根就顾不得还昏迷的金盘香和女儿周金宝,只急急忙忙大喊:“玉宝元宝!两个狗杂种?,你们人呢?”
他第一反应,是这两个忤逆儿干的好事情。
哪里晓得他一声吼,周玉宝兄弟俩也从?雨里惊醒过来了,同样?发现了不见的车厢和漏雨的棚屋。
车厢对于他们来说,可不单单只是遮风躲雨的床铺而已,更是他们的未来,他们现在的所有底气。
大雨里,周老二见着两个儿子也湿漉漉爬起来,立即松了一口气,不是儿子们背叛自?己。
便以为是叫什么眼尖的人发现了,将车厢给?偷走?了。反正这个时候,他是怎么也没怀疑到两个只会盯着眼前那点利益的媳妇。
“爹,这怎么回事?马也不见了,咱们要报官么?”周玉宝跑去看了他们的马,一匹不剩。
“报什么官?”城都进不去。周老二有些恼怒,一面四处看着静悄悄的村子,他不信这样?大的动静,邻舍都没听到。
正要去询问,不知是被他们说话声音吵醒过来的,还是被冷醒过来,金盘香这扶着有些沉甸甸的脑袋,“二哥,这是怎么了?”
她一声柔若无骨的二哥,可将周老二的心都叫软了,连忙朝着周玉宝和周元宝喊:“快,叫你们的女人去照顾金宝娘,咱爷三?赶紧想办法将车追归来。”
周玉宝兄弟俩得了这话,才想起自?己的媳妇孩子,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这会儿也顾不上,只都钻进自?己那就剩下了半个的棚屋里去,想将自?己的女人喊醒来。
只不过钻了进去,他兄弟俩人就反应过来,为什么刚才觉得奇怪了。
因?为这只剩下半个的棚屋里,半个人影都没有,不但如此?媳妇和孩子们的衣服都给?拿走?了,他们的倒是留下,却是给?剪得烂兮兮的。
“这个贱妇!”
兄弟俩的骂声,齐齐从?两个棚屋里传出来。
这叫已经等不及,亲自?去扶着金盘香起来的周老二听见,忽然内心里产生了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来。
果不其然,不等他亲自?去求证,两个儿子已经暴怒地跑到他面前来,“爹,是孙氏林氏那两个白?眼狼,她们什么时候竟然起了这歹心!”把马车卷走?了不说,儿女一个没留。
周老二如何?能接受得了这样?的结果,又不知是不是因?为淋了大雨,到底是有些年纪,当下就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硬邦邦地倒在了地上。
可把周玉宝兄弟俩急得不行了,七脚八手跟着金盘香将他抬到那没雨的半个棚屋里去。
周金宝这个时候也醒来了,身上湿漉漉的,娇生惯养的她只苦着喊着要换新衣裳。
金盘香却是忙着周老二这里,她刚才是听出名堂来了,车被那两个女人给?赶走?了,那能有几?个银子在身上?她以后可怎么办啊?
还以为熬出了头呢!当下想到这,也是哭得伤心欲绝的。
可怜那周玉宝和周元宝兄弟俩,还以为她是因?为担心父亲而伤心难过的,这一对比,越发觉得自?己的枕边人不是个东西了。
等那周老二醒来,周玉宝还同他阐述当时他昏过去后,小?娘哭得多难过,可把周老二也是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心里更是许诺着以后要给?她怎样?好的体?面日子了。
于是也是爬起身来,要去追人。
却见两个儿子都在跟前,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怎么还在这里?不去追车?”
周玉宝和周天宝也一脸的无奈,“不知那两个贱人在外胡说了什么,谁也不愿意将牛马借给?我们。”他们难道还能靠着两条腿去追不是?
更何?况这大雨一直到天亮车停下的,路上有什么痕迹,只怕都被抹得干干净净的了,上哪里去追去?
反正两个兄弟是认了命的,心想那钱没了没了,这几?天不是有人说了么?现在这灵州做主的,是那屛玉县的杜仪,不就是姑姑的儿子么?
那也是亲戚,还愁没银子使?
也是他俩兄弟这话,叫原本?想跑路找旧情人的金盘香又看到了希望,便断绝了那心思,留下来好生照顾着周老二。
周老二听得两个儿子的话,也言之?有理,就算那周梨忤逆,不管他们死活,还有小?儿子周玉宝和杜仪呢!
所以那车到山前必有路,也不着急了,反而是见着这个时候如此?艰难,金盘香还对自?己不离不弃的,越发是感动不已,许了她不少山盟海誓来。
周玉宝兄弟俩眼见着父亲虽也是屋漏雨落的,但好歹有美人跟前温柔照顾着,哪里像是他们兄弟俩,怎么就讨回来了那两个天杀的婆娘?
只是可惜这样?的好日子,才过了两日,周老二就觉得身上不舒服了,那两腿根部?,不知怎的就起了些红疹子来,痒得难受,他又不好当着金盘香的面抠挠,只能腿搓腿的。
而没了孙氏林氏在跟前,那日日洗衣裳,也是白?日做梦了。即便是那些被剪坏掉的衣裳已经让金盘香缝补上,但她要照顾周老二和女儿,还要管着五个人的三?餐。
那周玉宝和周元宝,真真跟两个少爷一样?,连火都生得不像样?子。
她这一忙,身上哪怕不顺畅,也顾不得了。
这一日实在是难受,趁着无人之?际,脱下衣裳裙子,却是被上面沾着的黄色东西给?吓了一跳。
金盘香吓得不轻,她虽骗了周老二自?己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当初用那一个鸡蛋膜和黄鳝血将他骗了过去,让他以为他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
但事实上她九岁就开始打开腿做生意了。
所以她一直以来最担心的,就是会不会染病?本?来这么多年什么事都没发生,她以为已经躲过了。
可是现在看到这裤头上的污垢,顿时觉得天旋地转,那天都要塌下来了。
这可比没了银子还叫她难受。
可祸不单行,女儿周金宝只说身上难受,又挠不上,她顿时给?吓得半死过去,一下没了主意。
缓过神来后,想着以前那院里的姐姐们,有的染了病,也会传给?生出来的孩子,于是怕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