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那不爱顾少鸢的顾羧,钟离相?如就算是有?预谋而来,但也无所谓,他现在是顾少鸢喜欢的样?子。
顾夫人一听这话?,也是满脸惊讶,“已经认识了?”一面又庆幸道:“好在相?如这孩子不傻,没一见面就和她说当年的事情。”
周梨想,虽然说了也没事,但可能效果没有?这样?好吧?又道:“他二人是天定了的缘份了。你们想少鸢哪里?不好,人又漂亮仗义?,还出息,钟情了顾羧这么多年,都?没能修成正果,可见和顾羧从来都?是没有?这缘份,如今遇着了正主,该是百年好合了。”
玉笙烟也忍不住感慨,只道这好事多磨。当然少不得说当时自?己?在不知顾少凌身份的情况下?,对他一见钟情,给?抢回去做了夫婿之事。
而此刻送钟离相?如的顾少鸢,在大门口的时候,那钟离问她,“要不要去走一走?”
这边的夜幕是戌时后才彻底落下?,此刻还早,天边火烧云重重,仿佛镶嵌于这鼎沸热闹的城池之上,使得这整个天地间,都?多了几分宏伟壮观。
顾少鸢一直不敢看钟离相?如,听到他主动邀约的话?,将目光从火烧云上收回来,内心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不由自?主地应道:“好。”
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了熙攘来往的热闹人群中,看起?来终于不在那样?突兀,顾少鸢想心情也没有?那样?不自?在了。
她先说了一句:“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钟离相?如却没有?半点责怪她的意思,“没事,我记得就好。”
顾少鸢闻言,将脚步停住,很认真地抬头看他,“钟离,你脾气一直都?这样?好,你不会生气么?我将旁人错认成了你这么多年,甚至是到现在,我都?还没想起?来所有?。”
“没有?那样?好,只是对于你,我愿意。”他的声音很轻,目光全在顾少鸢的身上。
但在这来来往往的人群里?,顾少鸢却将这话?语听得清楚,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对于钟离本来也早就有?几分悸动,如今这话?入耳,更觉得心跳加速,想着回个什?么,可张着口,却发现不知说点什?么。
最后就只能呆呆地看着钟离相?如。
钟离相?如见她这样?呆傻的样?子,忽然忍不住笑了,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傻丫头,别觉得对不起?我,因为我的命是你救的。”
这个动作看似很随意,但是对于男女来说,还是有?些过于亲密了。
不过顾少鸢却没有?拒绝,反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被人爱护着疼惜着,而这种疼惜爱护并非是来自?于她最为亲密的长辈,而是一个与?她完全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男人。
这就很奇怪,给?她的感觉和亲人给?予的不一样?,她甚至很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欢愉感也致使了她的脑子此刻不大理智了,那说话?的语气也略带着几分娇气,“我救过你么?”可是听三婶说,自?己?虽说带着他逃命了,但却将他带着往那洞窟里?去,两?人还被困在那里?了。
如果不是家里?人来得及时,凿石救人,他俩可能都?要活生生被饿死或是被吓死在里?面。
钟离相?如知晓她被救走后昏迷好几天,醒来了也遗忘那一晚上的话?。但钟离相?如并不气恼,因为他的父亲就是大夫,清楚地告诉了他,这听起?来可能荒谬,但的的确确就是一种病。
所以在钟离相?如看来,顾少鸢忘记自?己?,爱上了别人,那都?是病的缘故,自?己?怎么可能去憎恨她呢?
至于那些话?,她忘记了不要紧,自?己?还记得,所以变成了她喜欢的样?子。
想着也许哪一日,他们再度重逢,她看到自?己?就想起?来了。
这可能是有?些可笑了,其实钟离相?如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荒唐得很。可是当那日他沐休闲逛至沉鱼馆的时候看到了她,便晓得老天爷没有?遗忘自?己?。
他们果然是再度重逢了。
甚至在他还没想着怎么与?顾少鸢重新认识,顾少鸢却找来了。
果然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注定了的。
“你大概不知道,此前有?三四个孩子与?我一同被关在笼子里?,他们都?是从别处抓来的。”但是钟离相?如生得秀气,与?那几个孩子相?比起?来,就显得没有?那么多肉。
那些个海盗便没有?早早杀了他,而是将笼子里?最胖的一个抓走,就当着他们这些孩子的面杀了,开膛破肚,然后挂在一个巨大的鱼钩上,拖着往海边去。
听说是为了钓吃人的鲨鱼,那样?的鲨鱼可比他们这些孩子值钱多了,一条鲨鱼能顶十?个他们这样?的孩子。
钟离相?如一面回忆着,一面继续说:“我最廋,所以看着一个个孩子从我面前被他们粗暴残忍地做成鱼饵,你被带来的那天,刚好到我了。”
顾少鸢是不记得洞窟里?的事情,但被关在笼子的记忆却是有?的,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绑紧了身体,怀疑地打量着钟离相?如:“你不会觉得我救了你的命,是因为我当时比你胖,我的到来,他们就不会用你做鱼饵了?”
钟离相?如见她那紧张又认真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怎么可能?如果真是那样?,你也不算救我的命,因为那天他们发现了鲨鱼群,可能我们这两?个鱼饵都?要被改成四个呢!”
“那你感谢我带你进洞窟?”顾少鸢后怕,心想万幸那个时候自?己?虎,天不怕地不怕,不然不等?家里?人找来,真变成鱼饵了。
钟离相?如颔首:“我要是与?你说,我那时候从来没有?想过逃跑,哪怕见过了那血腥的一幕幕,但那时候是真的傻,就这样?坐以待毙。你应该会笑话?我是个蠢人。”但当时钟离相?如就是这样?如同笼中鸟认命的。
逃跑这个词在他脑子里?压根就没有?产生过。
而顾少鸢的出现,蛮横地撞开了那木质腐朽的笼子,拉着他就跑。
他想过很多可能,顾少鸢也许不带着自?己?跑,她一个人很轻松就能逃出去,且还不会被那些海盗们发现。
可她毫不犹豫,一路从未松开过自?己?的手?。
这是钟离相?如第一次发现,原来被一个陌生人这样?在乎保护是什?么样?的感觉,那种巨大的震撼中,致使他打开了原本封闭的桎梏,思想开始活跃丰富起?来。
虽然这最终,都?是以顾少鸢为中心点。
顾少鸢听到这话?,良久赞同地点着头:“是真傻。”居然不知道要逃跑。
不过她大概知道了,为什?么钟离相?如后来在洞窟里?愿意那样?哄着自?己?,甚至到了这后来,自?己?将所有?的话?都?遗忘了
,他还依旧坚持。
但即便是弄清楚了缘由,顾少鸢对于钟离相?如,仍旧是产生了许多愧疚感,“对不起?。”
“我们未来还很长,你现在忘记了也不要紧,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我,仙游钟离相?如,家中四口人,双亲皆在,有?一个妹妹,我现于十?二属之一的太常属,在书院教授女子礼仪女红等?课程。”
他这样?认真,顾少鸢觉得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以同样?的态度回复着他:“我顾少鸢,儋州顾家人,家中三口,父母皆在,现在无业人员。”
说完后,她便再也忍不住笑起?来,然后将手?伸了过去。
钟离相?如看着她的手?,沉默了片刻,便牵起?她的手?,往那人流里?去。
自?此后,但凡她要出门去,那钟离相?如必然接送到位,对她的无微不至绝对不比云予对崔央央少。
以至于崔央央后来听说后,也感慨道:“可见,真正喜欢你的人,才不管你是什?么样?子的,少鸢姐姐也不用委屈自?己?。”然后还问,那信既然已经寄出去了,顾羧可是有?回信?
周梨算着时间,就算真有?回信,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
回信是没有?收到,但顾羧却来了。
不过这个时候玉阿满将军他们已经归来,玉笙烟和顾夫人也搬了出去,在玉将军的寓所附近,两?个亲家也做了邻居。
而顾少鸢也被顾夫人抓着搬了过去,毕竟周梨家这边,终究是不好长住,又比不得那柳相?惜,人家是周梨的义?兄,住也是理所应当。
其实柳相?惜也不是没有?起?过心思搬出去,他连整个屛玉县的路和桥都?能随便修,甚至是延升到了各州府的主干道上。
按理不缺这买房的钱。
但他觉得孩子都?习惯住在这里?了,总是换环境不好,加上他们走了,就周梨和沈窕在,没个人照顾,如何放得下?心?
而且一个家,总是要有?人在常住才有?人气,还有?这么多猫也需要人照顾。周梨那里?,还要时不时去灵州城或是下?面的镇子上,总不能都?等?着那上官飞隽从小苍山下?赶回来喂。
于是和千璎商量过后,还是决定就在周家这里?住下?来。
有?他们一家四口住着,热闹了不少,且回来还有?热汤饭。
这一点感触最深的便是周安之了,每一次回来都?要拍柳相?惜的马屁一回。
自?打柳相?惜一家四口常驻后,他回来家里?再不是空荡无人,只有?一群猫陪着自?己?了。
这让周梨开始反思,大家都?投身于事业之中,对于孩子来说是不是有?些委屈了?
但这又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建设需要人手?,就算是各处的幼儿馆有?人来接手?,但也不是一朝一夕人家就能管理的。
所以还是需要些时间,因此对周安之十?分愧疚。
只不过她这愧疚也没多少,毕竟事情一多,回来吃过晚饭洗澡后就想休息,哪里?有?空去多想?
加上这些将军们的得胜归来,将士们的安置之处,哪怕现在十?二属人才济济,不需要自?己?去亲力亲为,但李仪将她和姜玉阳等?人放在了同一个位置,这样?的大事情,每一次必然是不会漏了她。
因此周梨也时常参加这所谓的大朝会了。
不过豫州战事了结后,这粮草上的压力也大减了不少,如今只剩下?了那竭州三地的龙玉,白亦初的大军压过去,如果他要打,想来也是很快就结束的。
不打就更好了。
毕竟这战事能免就免,不管是己?方还的敌方,哪个将士不是人生父母养?若于这一场无意义?的战事中丢了性命,那便是整个家庭的灭顶之灾了。
暂停了往军中运送粮草,周梨也节省了不少时间来,但辽北这一次退兵,却不代表以后他们就没有?胆子进犯了。
因此畜牧司还是大力支持马场。
又有?针对于各地州府环境的新政要推出。
试想这整个后虞,几十?个州府,就算是以东南西北为区域来分化,那便也要对他们这四个区域做出针对性的新政来。
因此十?二属是忙碌的。
且马上又要过年,年后就是举天之下?都?在拭目以待的后虞第一届科举,还一改以往旧历,一次三考,所以城中人口之密集,俨然已经达到了巅峰。
外城快速新起?,无数刚建成的房屋里?都?挤满了人。
但仍旧不够考生们居住,如此一来,周梨和不少官员便主动将自?己?家住所免费提供给?前来赶考的学子们。
以抽签的模式决定他们暂居在哪一家。
周梨家这边,也很快就住满了人,整整十?二个考生。
有?三个条件好的带着书童,余下?的都?是些衣衫洗得发白的穷书生,但这并不影响什?么,于周梨甚至是整个后虞朝廷来说,如今都?是一视同仁的。
按理等?阶的划分,于当下?的世道已经不是那样?明显了,即便还有?像是崔氏那样?的世家,但他们家的子弟,也没有?任何特权,不管是要进入十?二属任何一个地方,也都?是经过公考才录取的。
可还是有?人没有?意识到,仍旧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世家,不管朝廷帝王如此更换,但是他们世家的位置仍旧无人可撼动。
所以这屛玉县多年以来,第一个刑事案件便产生了。
庾氏,这个坐落于珑州蓝州两?地交界处庾城的大族,如同崔氏一般,是存在了千年大族,不管王朝如何更迭起?伏,他们的世族仍旧是沉沉浮浮于这世间。
但和崔氏不一样?的是,崔氏出过的公卿将领,但他们虞氏曾经却在乱世出过皇帝。
哪怕这位虞氏皇帝的王朝也只是短暂地存在过三年五载,但是因为这短短的三年五载,却给?虞氏的祖业上添了一份别家没有?的光辉,以至于他们总是自?称为虞氏皇室后裔。
在这些真正的世家大族里?,也时常自?称为世家之首。
便是李晟那皇城里?,也是有?几位虞氏的娘娘。
当然,后来庾城也给?李仪送来了多位虞氏美人,只不过都?被拒之门外。但他们虞氏的小姐却也没有?选择留下?,而是回了庾城。
按理说,基本上十?二属都?将庾城定为像是仙游那样?的小国?了,既然你不愿意插手?周边民生之事,又不愿意遵守后虞新政,那么后虞也不会管这庾城。
只不过庾城的人要从庾城出来,或是他们的货物要出来进去,都?与?仙游等?地一样?,需要繁复的程序。
这对于庾城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情,他们没有?仙游那样?的成熟的一套系统,以至于这一阵子整个庾城里?因为物资的缘故,人仰马翻。
商家们进货艰难,不得不放弃在庾城的经营。
这便导致了庾城即便是在蓝州珑州两?城交界处,按理四通发达之地,但却没有?他们理想中的那样?,乘着新王朝发展的翅膀腾飞,反而比那战乱的时候还要破败。
他们是享尽了荣华富贵的,怎么可能吃得了这样?的苦头?所以这一次派遣了子弟来参加后虞的科举,也算是一次低头。